我還未開口,太後先發話了:「思思,自家姐妹見面還行什麼禮呀?趕快起來。」
白若思抬起頭,面帶微笑,聲音婉轉,「謝太後娘娘關懷,這裡是皇宮,不是府裡,妾隻是嫔妃,比不得皇後娘娘,不敢逾矩。」
我知道她做得沒錯,可是聽著怎麼就那麼讓人不舒服呢?
終於忍不住,我輕咳了兩聲:「若思,現下隻有我們在,無需講究。」
太後也在一旁附和。白若思終於肯站起來,坐到了太後的另一邊,手上也沒歇著,斟茶,遞糕點,成功地讓身後的宮人無事可做。她小聲對左右人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我來照顧太後娘娘就好。」
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太後娘娘的親孫女呢……
太後娘娘聽得心花怒放:「思思真有孝心,接你來宮裡真是接對了。」
「對了,」太後轉過來看我,「皇後啊,思思的父親白大人為國捐軀,她一人在白府無依無靠的,接來宮裡,你不會對她不好吧?」
當然不會,如果可以,我願意讓她住在你身邊,一輩子不用來請安的那種。
但是實話在心裡想想就好了,我還沒傻到說出來,「太後娘娘,若思和妾一同長大,妾自然要好好對待她。」
「嗯,」她的面色緩和了許多,「那依吾所見,就封她為貴妃,住在玉翎宮如何?」
玉翎宮?不行,離未央宮太近了,影響我用膳。我連忙說:「若思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建章宮!離福寧宮和永安宮都挺近的!」
「太後娘娘,妾就聽姐姐的吧,」她應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拉過太後的手,「妾想多陪陪太後娘娘。」
「好,好!」太後滿意地點點頭。
我看她們聊得歡暢,便以吩咐尚食局布膳為由趕緊告辭了。
唉!說遠了!應該住在永安宮的!一路上,我都在痛心疾首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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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臨近夏末,確是一如既往地烈日炎炎。
近幾日,我都在宮裡刺繡,想著繡一條圍脖給福寧宮送去,抓住夏日的尾巴再悶皇上幾天。如果不是怕誅九族,我真想在裡面藏幾根繡花針。
彩蓮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娘娘,皇上今日又去建章宮了……」
話音剛落,她眼疾手快地把裝著絲線的籃子收起來,順便搶走我手中的針,「娘娘,你前幾日已經撕了八次絲線了,你不心疼奴婢還心疼呢,繡了這麼久。」
我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面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本宮隻是繡壞了才撕的,你懂什麼!快還回來!」
彩蓮半信半疑地放回去。
我當然不會撕,畢竟這是一針一線繡好的。
我隻是在上面插了幾根針,對彩蓮說:「你,把它送去福寧宮吧,本宮累了。」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我挑的時間正好。
門外,皎潔的月光籠罩著庭院,遠處的大樹,近處的噴泉,都被銀色的光輝包裹著。腳下的綠茵和花草被月光踐踏,一片蔫蔫。
凌才人坐在對面安靜地看著我喝下一杯又一杯酒,淡淡地說:「娘娘,你的臉比塗了胭脂還紅。」
我一笑,又倒上一杯:「本宮啊,自小就這樣,臉皮薄,容易臉紅。」說完,一飲而盡。
其實我是從未碰過酒的,父母從不讓我喝。即使爹有時會喝得醉過去,也不忘囑咐我在外不能喝酒。
但酒的味道,真的很好,香醇濃鬱,綿密悠長。我終於明白爹為什麼經常喝了。
凌才人搖搖頭:「娘娘,你是不是有什麼心結?若是妾幫得上忙,定不遺餘力。」
心結?
我一愣,下意識地往一個方向看去,片刻又收回目光,醉眼朦朧地望著前方,隻看到一片濃霧:「想來我入宮也有幾年,深宮著實壓抑了些。」
「娘娘當初為何會入宮?」
她像是無意識地一問,卻讓我愣了許久。見我半天不答話,她吩咐素宛為我端來醒酒湯,端上來後又被我推開。
我正想開口,她忽然「唰」地一下起身,向前行了個禮:「妾見過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
「你先回去吧,本宮來陪皇後。」白若思平淡如水的聲音響起,冷漠,不容拒絕。
凌才人頗有些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見我一言不發,便往自己的殿裡走去。她走後,空氣也安靜了不少。白若思坐在她剛剛的位置上,靜靜地看著我手裡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麼。
「皇上今晚不是去了建章宮?」我問,「你來這做什麼?」
「臨時吩咐要歇在福寧宮,不來了。」她也倒了一杯酒,「妾就來陪皇後娘娘了。」
兩個人對月斟飲,還是皇後和貴妃,這畫面真是……太不和諧了。我實在忍不住,讓身邊的宮人把酒撤下去,包括白若思喝到一半的杯子。
月光下的白若思面色凝重,我最想知道的是,她為什麼會進宮?明明第二年就和相爺的長子定親了不是嗎?
她嘆了口氣,將往事娓娓道來。
原來相爺的長子紀鞠還未考取功名便與她定了親,本想考完以後再結親。
沒想到,她在家裡苦等一年,等來的卻不是一心想要娶她回家的夫君,而是一個身邊帶著一個小丫頭的狀元郎。
紀鞠說這是他的通房丫頭,而且兩人已經行過雲雨之事了。她大發脾氣,甚至一度想要掐死那個小丫頭,卻沒有用。
然後她果斷提出退婚,並且揚言隻嫁給沒有妾室的男子,她爹勸說無果,隻好隨了她。
沒想到相爺不願退婚,居然講這件事稟報了皇上。皇上喚來白若思,好聲好氣地勸她,男子納妾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這丫頭可以當做是試婚丫頭,確保她婚後生活幸福美滿,若是不喜再將那丫頭送人便是。
白若思是個有骨氣的,即使面聖了也不松口。皇上怒了,命人送來一個約半人高的缸,說:「這裡面裝著半缸毒藥,倘若你能喝下去,你便不用嫁,若是不能,就嫁過去。」
於是她就真的拿起勺子開始舀來喝,喝到整個人吐了,才終於喝完。
皇上無奈,這裡面當然沒有毒,但是白若思心性如此堅定,他也不好強求,隻好賞了相爺一些銀子打發走了。相爺走後,皇上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將其留了下來,問她願不願意入宮,她自然是回答不可能。
世事難料,幾年後她爹戰死沙場,娘改嫁,她在家孤苦無依。太後娘娘念在她家戰功顯赫,世代忠良,便將她接入宮中,還封了貴妃。
「你知道皇上那日給我喝的是什麼嗎?」回憶起往事,她扶著額頭,一臉欲哭無淚,「是一缸醋啊!又酸又苦!」
19
「誰讓你不嫁!怪誰!」
我絲毫不同情她,若是我也像她那樣不讓皇上納妾,估計現在就成為幽幽皇陵下的一抔黃土,被喚作「先皇後」了。
她卻正色起來:「娘娘,妾不想瞞你,其實妾……不屬於這個時代,妾接受不了夫君納妾!」
如果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是一杯酒,我一定往她臉上潑上去。不願納妾就不願納妾,說得這麼大義凜然,自己還不是當了妾?
我咧開嘴想嘲笑她,剛站起來,便覺得眼前一黑,接著是無窮無盡的海浪席卷著我的身體和手腳,即使扶著桌子,頭暈腦脹也讓我差點倒了下去。
「娘娘!」
昏黑的海浪之中,隻聽見一聲驚呼。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好多身影,我做了無數個夢,夢見幼時與長姐彈琴,她問我喜不喜歡《鳳求凰》;夢見禁足時被罰去抄書,千年回一次家的哥哥偷偷帶我去玩;夢見妹妹誕生的時候,娘被送去佛堂養身子……
童年呼嘯而過,而後便是少年,入宮,太子妃,皇後……我的人生仿佛是女子最好的榜樣,也十分順利。就連娘寫信給我時,都要嘆一聲倘若姐妹的歸宿能有我的一半好,她便安心了。
那就讓小妹進宮吧。我聽見自己這樣說。
剛說完,突然感覺喉嚨一陣幹渴。剛咳了幾聲,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娘幽深的目光——
「謙謙,你能在宮裡順利當上皇後,過得舒坦,千萬別忘了是誰換來的!你一定要光耀門楣,維護阮家的利益!」
娘……
「娘……」
情不自禁,我喚出了口。
睜開眼,頭疼襲來,我又想閉上眼,卻聽見一聲呼喊——「娘娘!」
這聲音,隻能說是悽厲,還這麼耳熟,八成是彩蓮。
「怎麼了?」我輕聲問道,扶著額頭微微側過去,隨即目瞪口呆——
彩蓮連著一眾宮人跪在地上,頭低得不能再低了。他們的身邊,站著皇上和白若思,皇上一臉憤恨,白若思一臉痛心,仔細看還有兩行清淚。
隻見白若思走上前來,欲言又止,還是說出了口:「姐姐,想不到,你竟會做這種事。」
她的手上,舉著一包藥。
那是我前段時間曾經服用過的,避子藥。
這段時間沒再服用,我便將剩下的藏了起來,除了彩蓮無人知曉。彩蓮與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誰會有心去搜這個東西?
難道白若思一早就猜到了,才會……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這是我誅九族都抵不過的罪名啊,難道我一條命就這樣交代於此了嗎……
倏忽間,一陣靈光乍現,我福至心靈一般流出了眼淚。
「皇上,妾冤枉啊——」我抹了一把眼淚,邊哭邊喊道,「妾沒有用過此藥,也不知道宮裡為何會有——」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會認罪?難道上面寫著阮謙謙不成,誰能證明那是我的?
透過指縫,我看見白若思的腳步頓住了,臉色似乎也有一絲遲疑。看來快成功了,於是我捂住臉,哭得一聲比一聲大。
就快要進入本次痛哭的高潮時,皇上厲喝一聲,打斷了這個前奏,「哭什麼!不是你的話,朕自會安排人去查,是你的話,哭死也沒用。」
我見好就收:「皇上……妾冤枉啊……」
「雖然此事未明,但是皇後徹夜吃酒,誤了請安時辰,朕不得不罰。」皇上嚴肅地盯著我,「禁足未央宮三個月,日夜抄寫佛經祈福。」
又是禁足?
又是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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