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望父皇恕罪,這丫頭被兒臣寵壞了,說話做事不過腦。至於她們——”宮怿頓了頓,道:“她們也是有口無心,今日乃中秋佳節,又是為皇兄皇弟們選妃,實在不用為一兩句無妄之言,就大動幹戈。”
元平帝目光在他身上巡睃了一下,冷著臉沒有說話。
四皇子走出來,勸道:“父皇,六皇弟說得沒錯,值此佳節,實在不用為了幾個不懂事的東西生氣。”
“陛下,難得的好日子,何必衝了喜氣,不如小懲大誡,想必她們以後再是不敢了。”蕭皇後道。
五皇子和七皇子也都紛紛上前勸著。
元平帝冷哼一聲,一拂袖子走了,但既然沒說其他,儼然是同意了。
這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見此,大家也有心思關注點別的了,有不少貴女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六皇子,見其溫潤如玉,氣質爾雅,容貌出眾,恍若不是人間人,有很多貴女都看呆了,萬萬沒想到六皇子竟生得這麼俊。
“母後,各位皇兄,我身子有些不適,先告退了。”
蕭皇後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心疼宮怿遭受這樣的事:“去吧。”
宮怿又對四皇子他們拱了拱手,一行人便從這裡離開了。
這裡站的人多,見其來得快去得也快,今日又發生這等事,免不了有人看過去的。有人雙目瞠大,扯了扯身邊人,示意對方看過去。
“那是?”
“六皇子的花,怎麼在那宮女身上?”
這些小聲議論像瘟疫一樣,傳了開來,引得眾人紛紛看過去。
就見遠處那行走在輪椅一側的宮女發髻上,簪了一朵暗紫色的花兒,因為顏色黯淡,又是簪在發髻後側,乍一看去不顯,但從後面看去,卻十分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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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魏紫,牡丹中的名品。今日幾位皇子選妃,都是以花為名,花落誰家,誰就是皇子妃。
難道說六皇子竟選了個宮女當皇子妃?可這也未免讓人太詫異了。
“怿兒真是胡鬧。”蕭皇後輕笑搖頭,為此事定下結論,她眉心隱隱皺著,不過很快就舒散開來。
“好了,都散了吧,煜兒,你跟本宮來一趟。”
五皇子收回目光,應道:“是。”
遠處,秦艽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看。
“殿下,咱們這就回去?”
宮怿頷首。
“這麼回去,陛下會不會生氣?”
他勾起一笑:“如果生氣,剛才也都生完了。”
秦艽思及剛才的事,她會那麼幹,也不是沒有把握,這件事拿到哪兒去說,背後非議皇子,都是大罪。頂多也就是她這個當奴婢的行舉太過莽撞,但人前她不會吃虧,因為她這是護主。
如果護主的奴婢也要挨罰,以後誰敢給上面主子做事。
“殿下,奴婢是不是太莽撞了?”秦艽會這麼說,是怕六皇子還有其他想法,而她從中壞了事,隻是當時她實在沒辦法去忍。
“不,我要謝謝小艽,讓我暫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考慮大婚的事了。”
第60章
回去後,秦艽就先回房了。
過了會兒,隻穿了身寢衣、發梢上還帶著水的她,光著腳從房裡跑出來。
她手裡拈著一朵花,乃牡丹中的名品魏紫,與姚黃並稱牡丹中的花王、花後。
秦艽認得這朵花,這是之前六皇子選妃用的花,可這花為何會跑到她的頭上來?方才她在房中沐浴,剛洗了一半,摸到頭上有些不對勁,後來把花取下來,整個人都傻了。
她是頭腦發熱才會衝出來,等被冷風一吹,頓時清醒了。她停下腳步,轉身回了房,把頭發上的水擦幹,又洗了洗腳,換了身衣裳,才往慢慢走向後寢殿。
秦艽到時,宮怿也剛沐了浴出來,發梢上還往下滴水。
見秦艽來了,小安子把手裡的帕子遞給她。
秦艽把花放到一旁,接了帕子給他擦,她擦得很仔細,先用帕子把發上多餘的水絞幹,再用布巾子一點點擦。之後用梳子將頭發重新梳了一遍,雖還不是全幹,但再晾一會兒就可以了。
這期間宮怿沒有說話,也沒問花的事。
而經過這一會兒時間,秦艽也早已冷靜下來,隻是心情非常復雜。他從不會幹無的放矢之事,那為何要這麼做?是拿她尋樂子,還是故意逗她開心?
宮怿的頭發又黑又亮又順,發絲不會太硬,但也不軟,手感十分好,秦艽的手無意識地在他長發上順著,她並沒有發現小安子兩個早就下去了,而她把剛梳順的長發,又摸亂了。
“怎麼了?”
“殿下,那花……”
宮怿一副原來你是問這事的表情,道:“小艽可喜歡?”
“殿下,你應該知道那花、那花不能……”
“不能什麼?”
“不能亂給人的!”
“為何?”
“你明知道……”秦艽抬頭,見他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頓時明白他就是戲耍著自己玩,心裡一惱,扭頭就想走,卻被人拽了回來。
她跌在他腿上,擰著還想走,卻被他硬按在懷裡,單手鉗著她腰不讓她走。
“你還沒說,到底喜不喜歡。”
秦艽也不說話,隻是悶著頭掙扎。
“喜不喜歡?”
“不喜歡!”
“不喜歡我拿去給別人了。”
“你……”
她氣急抬頭,正好又撞進他眼裡。
心裡難堪得厲害,她抿著嘴,竭力不讓自己哭。不可否認,當時她看到這朵花在自己頭上,她很震驚,那股噴湧而上的狂喜衝暈了她。
那個位置她不敢想,想都不敢想,可在那一瞬間她知道自己其實想了。
“你松開!”她去掰他手。
“好了,不鬧了,你聽我說。”
“不想聽!”她沒他有力氣,隻能使勁兒轉過身,不去看他。可還沒堅持到一會兒,就被人掰了回去,還被人強行抬起下巴,讓她看著他。
“其實大婚對我來說,就是隨便找個人讓她坐上六皇子妃的位置,可你也知道現在沒幾個人願意嫁給我。家世背景好的貴女,沒人會願意嫁給一個瞎子,而我也不想娶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放在身邊。如果我沒料錯的話,父皇下旨為其他人賜婚時,肯定會把你賜給我當妾。
“所以你做好準備了嗎?以後你可能會被人算計,被人下毒,被人害,而你沒有可以逃的機會,你甚至不能哭,隻能笑著面對,笑著藏好手裡的刀,時刻準備還擊回去,因為隻有這樣,你才不會死。你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背後時時刻刻都會有刀捅過來,可能還會有很多冷箭,而我可能沒辦法護著你,這一切隻能你自己面對。”
秦艽被宮怿說愣住了。
他還在繼續道:“這麼艱難的人生,你可能根本活不到解脫的時候。相對而言,如果你能活下去,可以得到的回報也很高。所以我許諾你,如果你能活到這一切都不足為懼的時候,我把王妃的位置送給你。”
“當然,也可能不僅僅是王妃。”
秦艽半天回不過來神,她的心被宮怿說得很亂。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隻要她能活下去,王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也可能不僅僅是王妃?
果然,他的謀劃很大,就像她心中所猜測的一樣。而這個過程很危險,所以她必須陪他走到迎來勝利,不然隻能死。
“怎麼,被嚇到了?”
“我能拒絕嗎?”
他看著她,眼中透露著一種夾雜著希冀的光,嘴角卻抿得很冷酷。
“不能,經過了今晚,你隻能迎難而上。要麼陪我走到最後,要麼死在半途中。”
“也就是說,今晚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那麼巧合,一個個都趕那麼巧到了。”
他看了她一眼,眸色柔了下來:“你說過你想陪在我身邊,當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就不能反悔了,所以你想出宮,這是妄想,這是其一。其二,我並不是神仙,能算準所有人的反應,但我知道今晚不會太順利。”
見她還是看著自己,他頓了頓,又道:“他們在長安城裡造謠那些話,已經不是傳了一天兩天了,所以今晚的局面是注定的,沒人願意去當這個六皇子妃。而你的反應是個意外,但我很高興。”
所以他臨時改變了想法,本來那朵魏紫插在她頭上,隻是想刺激某個人,經過那剛才那件事,他是真動了想給她的心思。
看著她那麼小點點,卻像隻母狼似的將他護在背後,不想讓那些人傷害他,他突然發現這樣的滋味很不錯。
“你想好了沒?就算你不想答應,也不行。”宮怿冷酷地抿著嘴角道。
秦艽瞅著他:“你話都說成這樣了,我還能拒絕?”
他露出一個笑容,將她摟過來:“當然不能,其實你也有捷徑走,可以提前坐上六皇子妃的位置。”
“什麼捷徑?”
他皺眉認真思考了一下,道:“以父皇的性格,不會給你太高的位置,侍妾最多吧。當妾的如果想往上升,就隻能靠生兒子了,你看宮裡這些娘娘們,都是生了兒子才能坐上高位。皇子府王府肯定不能跟皇宮比,你要是想升到王妃位置,至少得生四個吧,這樣我才能不得不因為生育有功,給你請封王妃位。”
秦艽的臉都氣扭曲了,他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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