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吩咐宮人小心照料,才回到她住的那間宮室裡。
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阿朵對她做了個手勢,秦艽心裡一緊,果然越過重重簾幔,床榻上坐著個人,正是宮怿。
宮怿剛出來不過半日,這兩天秦艽故意攪混了水,又讓尚宮局的人出面找自己,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那些人確實沒猜錯,她下午態度會那麼強勢,俱是因為宮怿回來了。
宮怿被關在那個機關裡一日有多,滴米未進,本是極為虛弱,他卻闲不住剛出來就跟著影一出去了好幾趟。
影一其實沒事,隻是事發突然,宮怿又失蹤了,他本能感覺有什麼陰謀,便一直潛藏四處尋找他。也曾想過去東宮,可當時東宮的門戶卻被看得很緊,根本潛不進去,直到秦艽來到甘露殿,影一才扮成一個送早膳的小內侍,和秦艽聯系了上。
“事情辦完了?”
秦艽點點頭。
宮怿看了她一眼,皺起眉:“你哭了。”
“這不是要佯裝驚魂未定嗎?”
宮怿又看了她一眼,卻什麼也沒說,沒有問她為何被行刺的人要選來喜,也沒有說方才他其實就在窗外,隻是環住她,摸了摸她的肚子。
第118章
甘露殿鬧刺客的事,到底還是造成了影響。
宮裡再度戒嚴,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太子妃為何會被行刺,不外乎擋了別人的路,本來昨日她的一番說辭,已經說服了不少人,有保持中立的被拉攏到維護正統的,而一些傾向康王蜀王的,出於謹慎心態選擇了避諱,這場事鬧出來更讓人不敢輕易站隊。就在局面陷入混亂之際,傳來太子的死訊。
太子的屍體是在一處無人宮室 裡發現的,這處宮殿偏離皇宮,尋常少有人去,如今宮裡大亂,更是讓人兼顧不到。也是湊巧,一個內侍在發生宮亂的當晚,趁機卷了些財物,可他膽子太小,當晚沒敢逃跑,事後神策軍平息了叛亂,宮裡恢復次序,眼見尚宮局的人正清點梳理各處的人和財物,他怕藏不住了,就想先尋個地方把那些財物藏起來,萬萬沒想到竟發現了一句屍體。
屍體受傷嚴重,臉幾乎被人毀了,卻穿著太子的衣服,並攜帶著他的幾樣隨身飾物。
因為此事,一眾大臣及相關者再度入宮,這次本來還主張尋找太子維護正統的人徹底慌亂了,各人心中自有一本賬,形勢很不利於東宮,相反康王蜀王兩系人倒是鎮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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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從殿外走進來,面色蒼白。
安陽公主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又低下頭。
明擺著這就是一個局,還是個粗糙得讓人不忍直視的局,太子莫名其妙死在一處偏僻的宮室,身上受傷也就罷,臉居然被人毀了,隻差明明白白告訴眾人,這具屍體就是個假冒的。
可誰能拿出證 據是假冒?有本事把真的拉出來,做這個局的人是篤定了東宮變不出個太子,才會布這一局。事實上也容不得旁人這麼想,若是太子還在,該出來早就出來了,何必讓個大著肚子的婦人出來支撐場面。
這是人們慣有的思路,也是對方知道形勢迫在眉睫,打算破釜沉舟,更是掐準了人們的心態。其實很多人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在乎太子是生 是死,他們隻需要一個光明正 大的理由,讓他們可以越過太子,去進行下一步,畢竟元平帝的屍身還停在甘露殿裡,而國不可一日無此君
“老夫覺得大位繼承人還是該早早決定,雖說太子長子才是理所應當的繼承人,但其尚且年幼,恐不利於江山社稷,諸位可別忘了武周之禍。
果然該來的都來了,恐怕這話對方是憋 了很久,就等著機會說出來,可惜秦艽一直給人對朝政大事並不上心的樣子,甚至對選誰不選誰也不在意,讓對方一直沒找到機會。
可偏扁昨日那番話,讓人對太子妃欣賞的同時,也恰恰讓人有了忌憚之心。君王年幼,皇太後可垂簾聽政,前有宣太後、趙太後呂後,近有武周之禍,在場的所有大臣估計沒一個人願意屈於一個女人之下,所以當這話出來的同時,就代表絕了東宮的後路。秦艽見很 多大臣的臉色都變 了,她心中暗自感嘆,突然想起之前來喜說願意幫她的話。
不管是她也好,還是來喜也罷,到底目光局限於皇宮,而不是前朝,也不是天下,隨便一個屹立朝堂的多時的老臣,他們就不是對手
她往旁邊讓 了讓,看向門外,眾人正疑惑她的舉動,就見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太子宮怿。
當太子出現的那一刻,就注定局面已定。
名正言順四個字,在此時被詮釋得淋漓盡致,哪怕有人再不願意,也不能抹除太子乃順位繼承人的事情。
至於那個假太子屍體,已經被人帶下去查了,沒有意料的話是肯定會查到康王和蜀王身上,蜀王也就罷,重要的是康王背後的崔家,這是宮怿對元平帝布局的事後補充,當然不止這一項,不過這一切和秦艽沒多大關系。
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十分不容易,其他的事自有宮怿去處理。
曾經秦艽忍不住會猜測元平帝是不是沒有死,實在是他算無遺漏,似乎所有人都沒逃開他的布局。尤其是宮怿出來後,她了解到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對元平帝十分敬畏,總覺得這樣一個人,應該不會放任自己身死。
直到禮部曉諭天下國之大殤,並開始著手辦先皇的喪事,她才終於相信這個事實。
秦艽隻不過歇了兩日,便要著手打理官務,皇帝喪儀非同小可,過程極為繁瑣,雖有禮部著手督辦,皇宮裡也要協助。可惜她身子太過虛弱,還要每日去哭臨,隻能將一應事務託付玉蝶及徐令人等人,又讓丁香幫忙出面支應。
其實她知道丁香不懂這些,會讓她出面不過是掛個名,九皇子的失蹤其實有預謀的,宮亂那晚他並不在宮中,而是早就奔赴太原,與蘇家人聯絡,並帶兵駐扎在長安西。
這是宮怿留的後手之一,就算真的長安城亂了,有這一支軍隊在手中,一切也逃不過他的掌握中。還有上官歸,也命人領兵悄然歸來。
偌大的皇宮被一片白色籠罩,行走在各處的宮人都是面帶悽哀之色,腳步匆匆。又下雪了,似乎連天也知曉國之大殤,以示哀悼。
秦艽實在撐不住,每次去哭臨不過是做個樣子,兩個孩子太小,也都是跟她同進同出。唯獨宮怿,這幾日每天都守在靈前,衣裳單薄,粗茶淡飯,徹夜不眠,昨兒已經暈過去一回,沒人敢來稟報秦艽,還是小安子命人來說了,她才知道。
天實在冷得夠嗆,秦艽裹著厚厚的披風,踏入甘露殿。
往日 奢華的宮殿現今都被白色籠罩著,正中擺放著一個偌大的棺椁,往前是靈位、火盆等物,地上扔著幾個蒲團,宮怿一身喪服,正跪在靈前。
秦艽來到他身 後站定,他才反應過來,回頭看她。
“你怎麼來了?”
“殿下還是歇一歇,這種時候你可病不得。
宮怿明白她的話,倒也沒拒絕,隻是往起站時,腿腳有些虛軟,小安子忙上前攙住他。
“去讓人準備一些熱水和飯食來。"到了一處宮室,宮怿在貴妃榻上坐下,秦艽吩咐道。
這裡比正殿暖和多了,為了以示至孝,正殿裡沒燒地龍,全靠殿中幾個不顯眼的火盆扛著。秦艽上去摸了摸他的手,冰得像石頭,又去摸他膝蓋,他起先似乎沒感覺,直到她伸手去按,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秦艽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時候正是嗣皇帝表現至孝的時候,漢人以孝治天下,旁人但凡在哭臨致喪露出一絲不悅,甚至不面露哀色,都會被人問罪,更何況是眾目睽睽之下的嗣皇帝,可弄成這樣,未免也太過了。
可她什麼也不能說,隻能皺著眉讓小安子先給宮怿泡腳,又讓人拿了裝著熱鹽的布袋給他敷膝蓋。這幾日她每次去哭完臨,阿朵都是這麼給她弄的,說是可以祛除寒氣,免得寒氣入骨,以後遭罪。
用熱鹽敷膝蓋時,秦艽讓所有人都下去了,她拿著鹽袋給他敷,果然宮怿被燙得直皺眉咧嘴,形象全無。
不過倒是挺舒服的,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道:“我沒事,你別擔心,都看著,總要做出點樣子。
秦艽皺眉看 了他一眼,懶得理他。隻看他這膝蓋,就知道這兩日她交代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
也露出一個說笑不是笑的表情,嗓音低了下來:“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挺想不通,他為何要這麼做。
這個他秦艽知道是誰,是元平帝。
其實別說宮怿想不通,秦艽也想不通,布下一個彌天大局,設計了所有人,本來可以不死,可偏偏死了。秦艽不過是個兒媳,和元平帝 也沒什麼交集,這兩日夜晚獨自一個 人,她也曾設想過宮怿就在那張龍床之 下,眼睜睜地看著一切,自己卻無力阻止,到底是什麼心情。
一個本該恨的人,偏偏為他做得最多,看似漠不關心,其實一步步都在他的眼皮下,甚至他的縱容下發生、成長,直到長成一棵大樹,大樹想反噬,他卻把自己當做肥料埋在了大樹下,甚至根本沒讓他動手。
秦艽猜測宮峰的心情一定很復雜,她能想象出那種夾雜著愛恨孺慕不解的糾結心情,但她說不出能明白他心情的話,畢竟她不是他。
“也許一個帝王的心思,注定不能用常人的目光去估量。
與此同時,位於內侍省西牆根下一處宮室中,來喜半躺在床榻上。
他穿著一身白色中衣,肩膀和胸前纏著厚厚的布,他的傷其實並不重,但他至今渾身綿軟,不能下榻。
是有人在他藥放了東西,他知道,卻徑自不言。
“你該慶幸她足夠聰明,不然即使是我,也保不了你。"床榻前,坐著一個人,一身紫衫,面容清雋。
他手裡端了碗藥,另一隻手拿著湯匙攪拌著藥,口氣平淡,卻隱隱有些感嘆。
來喜沒有說話,說什麼呢,事實上他被秦艽設計了。
可她設計 他的同時,卻也保護了他。
元平帝當然不止留了一個後手,事實上後手很多,和順和神策軍是後手,他們負責黃雀在後,秦艽是後手,她是唯一知道太子下落的人。而負責制約他們的人是一批為帝 王所掌的影衛,這批影衛藏身何處沒人知曉,隻聽命皇帝。
這次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果太子出事,殺了太子妃以及掌管神策軍的人,扶持太子長子宮頡登基。
也許還有其他命令,但來喜並不知道,這些是他事後從和順口中得知。這也是和順一直對任何事都不置一詞的原因所在,他什麼也不能說不能做,他唯一能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藥可以喝了。
和順拿出湯匙,放在一旁的幾子上,期間有藥汁順著湯匙滴在他的袍子 上,他皺著皺眉,用另一手將藥碗遞給來喜。來喜默默喝藥,和順用手拭了拭那塊汙漬,發現無用後掸了掸手指。
“等新帝登基大典結束後,我會自請前往洛陽。你,是隨我去洛陽,還是留在長安?”
來喜十分詫異,可見做出這種決定的人是和順,又不覺得詫異了。
朝天子一朝臣,和順生為元平帝的心腹,執掌神策軍,到底太顯眼。尤其又有這次的事連累,即使結果是好的,難免新帝不會多想,還不如功成身退,也能以保其身。
見他不言,和順道:“不急著答復,還有些日子你可以慢慢想。”
“我跟你一起去洛陽。
和順似乎有些詫異他的決定,挑了挑眉:“想好了?”
他點頭答:“想好了。
第119章
晨光熹微,東方的天空剛泛起一抹魚肚白。
凊晨微弱的光亮透過窗棂探入室內,床榻那處,春色掩蓋在綢被及紗帳之後,隻能從半遮半掩的空隙中才能看見榻上似乎交纏著兩個人。
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也依舊霸道的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隻是秦艽懷著身子,隻能側睡,他一隻手臂做枕,另一隻手擱在她腰腹
靜謐中,隱隱有鳥雀嘰喳叫聲
榻上的男子眼皮動了一下,卻並未睜開雙目,鼻息間都是她的發香,他不禁將懷裡的人兒又往懷裡摟了摟,被下的大掌仿佛有記憶也似,隔著綢衫在對方光滑的肚皮上撫弄著。
這不過是無意識的行舉,卻漸漸撫出了真火,額頭抵在她的腦後,對那纖細的玉頸落下點點細吻。
秦艽睡得正迷糊,突然感覺有人在親自己,她心裡淸楚是誰,卻不想睜眼,隻是難耐地躲了躲,卻換來對方更猛的追擊,一掌罩住掌下馥軟,另一掌也打算挪個位置,偏偏就在這時,那肚皮被頂起一塊,然後迅速落下,又是一腳上來,整好踹中宮怿的掌心他錯愕地瞠大雙目,懷裡的秦艽忍不住笑了聲
“讓你一大早不消停,踢你了。”
宮怿被損,卻絲毫不惱,他大掌又覆片刻,卻再無動靜。隻能泄恨似的在她臀上捏了把,轉身攤平了躺著
秦艽轉過身,看他臭臭的臉,忍不仼還想笑,卻又怕把他笑惱了,當場跟她槓上耽誤了早朝。她往那邊靠了靠,下巴放在他的肩頭上,笑著道:“他一大早跟父皇請安呢,難道你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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