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給我和長衡騰地方。
長衡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二皇子,下獄了。
具體的責罰皇上還沒有確定,但皇子下獄這是頭一遭。
皇帝年紀越大,就越忌諱皇子有不軌之心。
所以這個時候可以添把火了。
跟我交好的官員可以參奏平日收集的一些二皇子的罪證了。
一切都像我預想中的發展了。
那晚華凌言跟我躺在床上。
他的臉頰貼在我胸口處,如瀑般的長發散開,絲滑又柔順。
「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他玩著我的手指,接著在我指尖處落下一吻。
「沒什麼。
「從三哥把我從湖裡救起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
「我會永遠跟著三哥。」
這樣完全信任的姿態讓我想起母妃那隻波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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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那隻貓被我親手殺死。
可這隻貓不會,我舍不得。
15
我解除禁足以後,回了朝中。
五皇子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他抓住了二皇子的錯漏,又為朝廷立了不大不小的功勞。
現在很得父皇倚重。
朝中立儲的風言風語已經越來越多。
我讓跟我一黨的大臣,一部分持中不言,一部分舉薦五皇子。
正好這時候父皇要派皇子去江南收賦稅。
江南按理來說是富庶之地,卻年年稅收吃力。
派皇子親去,也是為了威懾一下地方官員。
但隻要聽聽,就能知道這是個肥差。
我知道五皇子想去。
就連華凌言也有點動心。
他說:「三哥,不如你也向父皇爭取一下?」
我扯著他的長發,有些不滿他的分神,在他的肩胛骨上落下一個牙印。
他吃痛,皺起了眉。
「舍不得你。」我說。
「可這是大事。
「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你舍得我?」
剛才一臉嚴肅的人竟真的遲疑了一下,然後才看向我,雖然眼底不舍已經快溢出來,但還是堅定地保證:「我會在宮中好好等三哥回來的。」
我挑挑唇角笑了ťüₚ。
但我從頭到尾就沒打算去。
五皇子想去,是因為他貪。
可我現在不想貪。
我已經有了皇後養子的身份,有了貴妃母族的支持,有了早就暗裡籠絡好的朝臣。
我沒必要去貪這點錢。
我現在隻需要聖心屬意於我。
就夠了。
16
二皇子已經無望奪嫡了,隻剩下五皇子了。
所以太後適時地吃壞了東西,身子不爽快。
我便主動請纓為太後侍疾。
皇帝去太後處請安的時候碰到我,跟我闲聊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在試探:「去江南收賦稅一事,其實朕還是更屬意於你的。
「你到底比老五多接觸朝政幾年,做事也更穩重些。」
我連忙欠身:「五弟現在有父皇調教,已經是強過兒臣百倍。
「既然都是為父皇分憂,那兒臣和五弟,誰去都是一樣的。
「隻是如今太後病著,兒臣實在掛心。」
皇帝聽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眼底似有欣慰之色。
五皇子去了江南。
那些在江南本地貪了又貪的蛀蟲為了求得他包庇,自然要給這位大爺上供。
稅收的官銀和這些貪官上供的銀子都被混在一起押運回京。
等到將賬簿上交,他便將賬簿上的官銀上交國庫。
剩下的私銀便收入囊中。
他打得一手好算盤。
17
隻是沒想到,來城外迎他回京的禮儀使,是我。
華凌言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走近了。
他雖然單純,卻也不傻。
有些不甘地嘆息:「五哥這趟肯定沒少撈油水。
「三哥,你當時就應該去的。」
他在為我抱不平。
我跟他並肩而立,竭力控制著想將他抱入懷裡的心。
隻是十分克制地揉了揉他的頭。
待接到隊伍,卻不想突生變故。
車隊起了火,銀子倒不怕火燒。
可是押送賬簿的那輛車也起了火。
車上的東西燒得幹幹淨淨,包括賬簿。
華凌安就快要跳起來了:「蠢貨!趕緊救火啊!!!」
但是附近又沒有水源,急也是無濟於事。
我平靜地等這把火燒完,然後擺擺手說:「無妨,先將銀子運進監察司吧。」
華凌安一下子便急了起來:「三哥!這些銀子,不都是……」
「不都是五弟下江南收回來的嗎?五弟辛苦了,父皇定會好好嘉獎的。」
他怔在原地,臉色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他清楚是我擺了他一道。
讓他這趟下江南變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他也沒辦法,賬簿毀了死無對證。
他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我掰扯哪些是私銀哪些是官銀。
隻能看著我將所有的銀子全部拿走。
他看著我,怒極反笑:「三哥真是好手段。」
我對他彎了彎眼睛,假裝聽不懂。
這次的收稅很成功,父皇大大嘉獎了華凌安。
也算是給了他心理慰藉。
朝中立儲的呼聲越來越高。
華凌言有些著急:「三哥,我不想讓五哥當太子。」
我不急他反而急起來。
「無妨,他當不了太子。」
越是這樣,父皇會越是謹慎。
18
一直到來年三月。
宮中慶典皆是由我負責。
在這種好時候,父皇想要出遊。
那我自然會安排得合理妥當。
陽春三月,下江南,誰也挑不出錯。
隻有五皇子的臉色有些不安。
畢竟隻要父皇親自去了,江南那邊百姓究竟是何情況便再也瞞不住了。
貪官汙吏是怎麼層層剝削怎麼官官相護也瞞不住了。
而他們被發現了,那曾經給五皇子上過供尋求包庇的事情就更不瞞不住了。
華凌言問我:「那如果那些貪官汙吏,把事情做得夠滴水不漏呢?」
確實,父皇是不太能接觸到百姓的。
所以我會安排。
我一定會把事情捅到父皇面前。
父皇最恨的就是一個貪字。
不管是二皇子還是五皇子。
都折在這個字上面。
19
華凌言年紀大點了,父皇也讓他來朝中務事。
我隱隱品出了父皇的意思。
到底還有個皇子,他沒有試過。
所以他不甘心就這麼把皇位交給我。
華凌言跟我不同,他是真的至純至善的人。
沒有那麼多曲曲繞繞的心思,也不擅長洞察君心。
父皇對他的評價是,仁善有餘,狠辣不足。
可父皇的心思是什麼時候逐漸偏移的呢。
大概是我和他太像了,像到他偶爾也看不清我滿腹的心思。
華凌言窩在床上嘆息:「父皇近日總找我下棋,怪累的。」
我聞言偏頭看他,他翻著肚子,像一隻不設防的貓。
「那你贏了嗎?」
他想了想,對我一笑:「經常贏,以前太傅就說我最會下棋了。」
我一愣,想起我和父皇的對弈。
我一定要裝作絞盡腦汁,但最後輸他一招。
步步算計,就如同我的人生。
「父皇今日跟我提起要在各地設一個督查府,跟你講過這件事嗎?」
我摸著已經涼了的茶,淡淡一笑:「未曾。」
「那為何父皇告訴我?」
「大約,父皇看重你。」
華凌言哦了一聲,在床上翻了個身。
有種莫名煩躁又不安的感覺襲來。
二皇子五皇子,我皆有計可施,華凌言呢。
我能怎麼辦?
二皇子和五皇子的秉性父皇清楚,所以髒水一下子便能潑到他們身上。
可是面對華凌言,一切汙蔑都顯得過於虛假。
我真下定決心動手,是因為福壽安的傳話。
皇帝說我,表面乖覺但城府頗深。
而華凌言,年紀尚輕,但心思恪純。
話語中的偏向性我不必多分析。
隻知道,我就隻差那一步之遙。
20
在私宅的最後一晚。
絳紫色的床帳中ţŭ̀ₗ,濡湿的發糾纏在一起。
華凌言摟住我的脖子,吻得熱切又認真。
我的心慌得無以復加,隻想將他再抱緊一些,再緊一些。
直到天光乍亮。
我翻身起床,第一次沒有在他額頭落下一吻,便要離開。
他的頭靠在床沿邊上,仰頭看著我:「阿斐。」
他從不這樣叫我,他向來會恭恭敬敬,叫我三哥。
此時好像越過了一切, 隻是喚他的愛人。
他那雙眼睛澄澈透亮,仿佛盛滿無邊歲月。
滿是笑意地看著我。
「我去沐浴, 很快回來。」
他嗯了一聲:「我好累,想睡一會兒,晚點你再抱我去沐浴好不好。」
「好。」
我是那樣善於偽裝又冷血無情的人。
現在話音開口,居然控制不住地有些抖。
我沐浴完,換好衣服回來, 他已經就著剛才那個姿勢睡著了。
呼吸綿長, 睡得很安穩。
那樣溫順又信任的姿態,像極了那隻波斯貓。
可是波斯貓被我親手掐斷了脖頸。
華凌言也一樣。
我的手控制不住地抖,我一滴淚都不想落, 可還是有濡湿的水漬爬滿我的臉。
還好, 他睡著,他沒有最後睜開眼看我一眼。
否則面對他的眼睛, 我可能, 再也下不去手。
直到他斷氣, 我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逃一般跑出屋子。
迎面撞上來送元宵的僕人。
「先別送了, 小少爺睡著了, 別把他吵醒。」
老僕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可是,小少爺剛才還醒著, 還說今日天冷,怕少爺沐浴凍壞了, 才讓老奴做了元宵來。」
像一記重錘, 錘在我心上。
我喉間一陣腥甜。
五髒六腑碎了個遍。
華凌言,這又是你的默許嗎?
原來那聲阿斐,隻不過是你的告別。
你早就知道我想做什麼了對不對。
我快要有些站不穩。
面前老奴的臉我都有些看不清。
我蒼白無力地擺擺手:「下去吧,都下去。」
我忍著痛往前走,這一路走來, 我什麼都獻祭了。
我不能停留。
21
父皇知道了華凌言的死訊,默默了良久。
最後他抬眼看我, 悶雷響在天際,他說:「你最像朕。」
我心裡覺得可笑,明明我們不是親父子, 但是我們最像親父子。
皇帝也是這樣一路廝殺走來的。
這條路上永遠鋪滿了血跡。
他厭惡我的虛與委蛇, 精於算計。
可他又不得不承認,正因為如此,我才更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
天下之主從來不能是草包。
他沒得選了。
我的私宅起了一把火,將所有的東西燒得幹幹淨淨。
一如從來沒有存在過。
隻留下一幅並不算好看的丹青伴在我左右。
多年後我愛上了作畫。
我問身邊人:「朕畫得如何?」
身邊伺候的太監湊過來仔細看著:「陛下畫得極好。」
我擺擺手笑, 又想起那個說要手把手教會我的人。
心髒猛然一痛, 忽然就很想跟人聊聊他。
卻不知道跟誰說。
故人都已不在。
「你說, 他好看嗎?」
太監趕緊答言:「陛下畫的,自然好看。」
我有些愣怔,伸手摸他的臉,卻隻摸到一手未幹的墨漬。
想起那人的眼睛,心便起了一層怎麼都散不掉的霧氣。
再抬眼看去,大殿下空無一人,殿外是我一生所求的江山。
可有些東西我好像忘記了。
最初的最初, 我想的明明是。
我那麼喜歡他,我一統天下後,要將他留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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