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時隔一年多,我和時敘又見面了。
他變得憔悴許多,面色蒼白,眼睛裡也有了紅血絲。
他從前上班愛摸魚,從沒憔悴成這樣。
可能是最近趕路太累了吧。
我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累醜。」
他短暫地被我逗笑了一下。
笑得怪勉強的。
我嘆了口氣:「你來得不是時候。」
他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了起來,手背的青筋有些突出。
我一邊剝砂糖橘,一邊說:「你再早幾個月就能吃上贛南臍橙了,現在橙子已經沒了。讓你白跑一趟。」
他說:「沒有白跑,我是來找你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都有點嗑我倆了。
人在慌張的時候,會裝作很忙。
我往嘴裡塞砂糖橘,又往時敘手裡放了個沒剝的。
Advertisement
該說點什麼呢,系統也沒教啊。
我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尷尬地剝砂糖橘。
時敘站在庭院裡,沉默地剝砂糖橘。
手都剝黃了之後,我終於想出要說什麼了:「可是我是替身。」
22
時敘:「好小眾的詞匯,這是什麼意思?」
我嚼嚼嚼:「你有一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我剛好和她長得像,你就把我當作她的周邊收集起來。」
他說:「我從沒有把你當作替身。」
大家都說信男人的話倒霉一輩子。
我不能倒霉。
我得找個測謊儀。
忙活了大半天,我從科技展抱回來一個測謊儀。
我將時敘的手放在了測謊儀上:「你再說一遍。」
時敘:「……」
他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我從沒有把你當作過替身。」
好。
是真話。
我思考了一會兒:「那你為什麼不帶我出席任何宴會呢?」
我很見不得人嗎?
很多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
霸總帶替身出席宴會,狐朋狗友相視一笑,說他居然找了個白月光周邊。
又或者問:「你的『跟』呢?」
兄弟們都有『跟』。
時敘總不可能說自己是個沒跟的東西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因為你很社恐。」
我覺得我的精神狀態跟社恐難以沾邊。
思考了半天,才想起來,我曾經發過社恐瘋。
【我很社恐,上班都是等下班再去。】
【很內向,上班都不敢說話,隻會一二三木頭人。】
懸著的心放下了。
我莫名變得輕松了起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時敘,你記住。」
他「嗯」了一聲,低眉聽著:「記住什麼?」
「不管記住什麼,總之你先記住。」
他沒有異議:「好。」
我不是替身。
有些高興。
腦子有點癢。
戀愛腦好像要長出來了。
23
我把時敘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
當他再次提出要我做他的「跟」時。
我露出了一個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的笑:「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窮小子嗎?」
時敘:「那你是?」
「我是今年的窮小子。」
開玩笑的。
我現在是百萬粉博主,不在乎他那仨瓜倆棗了。
雖然他的瓜和棗確實有點大。
我咬字清晰,一字一頓道:「我不是那種人。」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富婆。
做「跟」的錢我隻能剛畢業的時候賺,因為人有錢了會變得清高起來。
他低眉,睫羽掩去其中的落寞神色:「可以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嗎?」
我說:「你換句話說說,這個表達方式太油膩。」
時敘沉默。
時敘抓耳撓腮。
24
時敘在我隔壁住下了。
產品發布會後,他好像變得很閑。
每個拍視頻素材的早上,我都會看見他穿著禪服,隔著籬笆,提著水壺澆花。
我懷疑他在孔雀開屏。
因為晨曦落下來的時候,他那個角度,那個姿勢,非常好看。
像山裡隱居的謫仙。
在他把那叢花澆到半死不活後。
我朝他走了過去。
然後輕輕靠在籬笆上,瀟灑又迅速地簽了一張兩萬的支票。
隻有兩萬,因為我比較摳門。
我邪魅一笑:「你想不想跟了我?」
時敘捏著支票,蒙了:「……」
多年前的回旋鏢還是打到了他身上。
他點了頭。
現在,我也是有「跟」的人了。
倒反天罡。
25
系統是個寡王,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後續的感情線。
它每天就復盤那破爛劇本,然後冷不丁地告訴我:「他該誤會你了。
「你們應該再吵一架。」
我不聽。
時敘人長得好看,還會給我剝砂糖橘。
他偶爾會來那麼幾句抒情的話,跟突發惡疾似的:「你走的那晚,我都要碎了。」
我嚼嚼嚼:「那晚,你不是去接你白月光了嗎?」
雖然,按照目前稀巴爛的劇情來看,白月光不存在。
這個砂糖橘有點酸。
讓我牙也酸酸的。
時敘揉了揉額角:「那晚我接的是表姐啊。」
聽到「表姐」這兩個字,我的小腦萎縮了。
我沒長嘴問。
系統也沒長嘴說。
我自罰一杯奶茶。
26
被時敘逮著以後,我敢在視頻裡露臉了。
從前我連頭發絲都很少露,生怕時敘發現我頭發連分叉都跟落跑的替身一樣。
即使他不愛網上沖浪。
我第一次露臉,讓粉絲大為震驚。
【起猛了,看見著名的無頭主播露臉了。】
【我信了,這姐長得確實像讓霸總追的。】
評論區騷話連篇:【為什麼個子高的人過河喜歡淌水過,而矮個子的人喜歡遊著過,因為矮 love you。】
也有人發現了盲點:【不是姐,你這個背景怎麼跟時敘一樣?】
時敘昨天也發了一張山上的照片。
配文:【給自己放個假^_^。】
他中規中矩的文案感覺跟我有十年互聯網代溝。
我最新一條的視頻被人沖爆了。
【替身居然不是劇本?沒有耍我,這也是一種耍我。】
【原來我就是小說裡炸了鍋的 NPC 網友。】
時敘是營銷鬼才。
借機又給自己的新品漲了一波熱度。
27
再次和時敘一起回杭州,我受邀參加平臺舉辦的活動。
活動內容大概是在臺上轉一圈,然後和其他網紅無效社交一下。
活動開始前,我眼睜睜地看著旁邊眼熟的顏值博主掏出了支架,開始喊道:「家人們!」
每個美女來了杭州都要直播,為家人們謀福利。
非常好的城市,使我的手拿出支架。
我入鄉隨俗,播了半小時。
下播後, 系統跟我說, 到我與傳說中白月光見面的節點了。
我跟它翻舊賬:「為什麼不早說是表姐?」
它淡淡回復:「要是男女主都長嘴了,還能叫虐文嗎?」
我想給它一拳, 但它沒有實體。
時敘的表姐今天也來了現場。
她依舊是淡黃的長裙,蓬松的頭發, 渾身透露出高知和發癲的氣息。
她給我送了一捧鈴蘭花,笑盈盈道:「我粉你好幾年了。」
一想到我一開始發的霸總替身疼痛文學,我就汗流浹背, 腳趾摳地。
28
時敘的表姐是個話癆。
她拉著我,坐在前排的座位上碎碎念。
說時敘的智商拉滿了,但情商沒分到一點。
喜歡人的方式就是莫名其妙地讓人做自己的「跟」。
她學著其他人的語氣, 陰陽怪氣道:「圈子裡沒有女朋友的說法,隻有『跟』。一群沒『跟』的太監。」
我嘀咕:「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她笑得好大聲:「你好有趣。」
我道:「正確的,中肯的,客觀的。」
29
活動很晚才結束,時敘特地來接我回酒店。
表現很好, 偷偷給他記一分。
酒店門口。
我猛地推門而入。
第二次猛地推門而入。
推了三次發現是旋轉門。
我若無其事地走進去。
時敘壓了壓嘴角, 沒有笑出來。
我陷入沉思。
隻是玩梗。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但是我拿捏不準時敘能不能看懂我的抽象。
我怕他真把我當傻子。
我想了想,更新了裝死一年的朋友圈。
【猛地推門而入!推門而入!推門而入!推門而入!推門而入!推了 99 次之後發現推的是旋轉門。】
梗一旦解釋了,就變得不好笑了。
時敘評論:【沒關系的, 傻傻的也很可愛。】
我:「……」
可惡。
30
晚上,我在直播剪這次活動的 vlog。
我原本想剪一點風景進去。
但攝像頭隻能拍到人,從,眾。
人山人海的。
我一邊跟粉絲嘮嗑一邊剪, 順帶替時敘澄清了一下:「時總是我的前任老板。替身是假的, 劇本。時總不是那種人。」
當代嗑 CP 網友隻聽自己愛聽的。
【什麼?時敘是你的前任?】
我急道:「不是,是老板。」
有人裝作耳背:【不是,是老公?】
我:「……」
越描越黑。
好像有點明白表姐的白月光傳說是怎麼來的了。
我又看見了奇怪的冷知識。
【冷知識:時敘是桑亭的前任。】
我覺得這條冷知識半真半假。
圈子裡沒有對象, 隻有「跟」。
這可以勉強算前「跟」吧。
31
我在杭州待了一周,就又開始在各地亂跑了。
從前為了躲時敘,IP 一天一換, 很多地方還沒有好好玩過。
我制定了一條旅遊路線。
時敘也制定了一條視察工廠和分公司的路線。
路線跟我的有大部分重合。
他怎麼那麼多公司和廠啊。
我跟有錢人拼了。
我想起很久以前, 我還是時敘的秘書。
他經常帶著級別更高的那位男秘書到處飛。
跟公費旅遊一樣。
我的學歷做 rapper 太高, 跟時敘出門又太低。
隻能含淚在二十層樓之間上下跑。
現在好了。
我也四處飛了。
我與時敘聚多離少,感情很好。
在廢物系統的見證下,我們確認了關系。
系統幻象在我的顱內抱頭痛哭:「怎麼就在一起了?按照我的規劃,追妻的男主至少得吐血三升。」
我道:「吐血三升,會死人。」
系統:「健康的愛情固然重要,死去活來的虐戀著實精彩。」
我在腦子裡給它比了個中指。
32
時敘的新公司上市了。
我的粉絲也接近千萬,事業蒸蒸日上。
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在一場時敘投資的晚會上。
我挽著他, 盛裝出席。
吊兒郎當的富二代看著我, 投來疑惑的目光:「她是?」
時敘言簡意賅:「我的『跟』。」
千萬級別的大博主看著時敘,投來八卦的眼神:「時總跟你是什麼關系?」
我言簡意賅:「我的『跟』。」
「所以你們是?」
「共軛跟。」
「……」
背後,有人小聲嘀咕:「對象這詞燙嘴嗎?」
我微微一笑:「圈子裡沒有對象, 隻有『跟』。」
富二代喃喃道:「那我是沒有跟的人……」
我明顯察覺到, 時敘的身體僵了僵。
年輕時 strong 的話夠他後悔好幾年。
33
我與時敘公開關系之後,有祝福,也有質疑。
但無所謂, 他們隻是我世界裡的 NPC。
系統在某一個尋常的晚上消失了。
劇本破破爛爛,它縫縫補補。
最後寫了一筆:【最後,桑亭和時敘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完)
熱門推薦
皇帝為我和弈王賜婚後, 一女子貿然登 門。她揚著手腕處的海棠花胎記,得意 地說道:「我才是他找了三年的人,
我和姐姐同時被首富家收養,一個留在家裡給首富兒子當玩伴,一個送去老宅陪首富父親養老。 上一世,姐姐看著太子爺英俊溫潤的模樣,毫不猶豫留了下來。 可太子爺表面溫柔,實則是個心理變態的虐待狂。 沒幾年,便將姐姐虐成了雙腿殘疾。 而我在老爺子的支持下,留學海外,進軍娛樂圈,成了最年輕的三金影後。 所以姐姐不惜拉著我一同葬身火海,也要重生。 可是姐姐,太子爺再怎麼變態,也不過才十幾歲。 但老爺子可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精啊。
"薑茶出身好、長得美,還有感情穩定的豪門未婚夫、狼狗竹馬、頂流偶像弟弟陪伴。 大家都說,薑茶是人生贏家。 直到,薑茶發現,她隻是一本豪門買股文的替身女配。 她的豪門未婚夫、狼狗竹馬、頂流偶像弟弟,將她當作白月光替身。 等白月光本人回來,她就再也沒有好日子。"
假千金害死我後,我才知道死對頭裴若存竟然愛我。 他是天才物理學家。 卻刀刀狠戾地紮穿兇手,神色漠然地為我報仇。 然後,他抱著我的骨灰盒,絕望割腕自殺。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幾近迷戀的神情:「阿音,等我。」 再睜眼,我發現自己回到了高中,跟他最針鋒相對的時期。 我拎著書包,趾高氣揚地站在他面前:「勞駕,讓讓,我要坐你旁邊。」 全班人嚇壞了,都以為裴若存會不耐煩地揍我一頓。 卻沒想到,那個慣來陰鬱,冷漠,殺胚般的人難得呆住。 他的指尖顫抖片刻,才垂著眼,嗓音沙啞地應了一聲:「好。」
禹若瑩抬起白瓷般的右手,食指上戴著一顆琺瑯鑲玻璃種的戒指,蛋面上倒映著梳著婦人頭的我,看起來格外老氣。 我莫名覺得自己不配和她握手,人家這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跟藝術品似的,我碰壞了怎麼辦? 我回頭看禹蘭昭,發現他和禹若瑩長得可真像,仿佛同一個模子上了不同的色,禹蘭昭是捉摸不定的藍,禹若瑩則是濃淡摻雜的紅。 禹蘭昭默默推開禹若瑩的手。 「你不該來這裏。」
我重生回到高考前夕,將站在學校天臺的學神拽了下來,「說了不許跳,你聽不懂啊!」 他跌倒在地,垂眸顫了顫睫毛,蜷縮起來,輕聲和我道歉:「對不起……」 我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周玉白,我是來救你的。」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望著我,像隻受驚的小狗,眼裡還殘留著濕潤,手指抖了一下。 「周玉白,你信不信,有一個人,會跨越十二年的漫長人生歲月,隻身徒步,為你而來。」 「那個人,就是我。」 他喉結滾動,冰涼的手掌安靜地放在了我的手心裡,嗓音嘶啞:「求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