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時候,我都不知自己究竟是誰。
此刻,四目相對,我稍稍平復,唯有眼淚簌簌往下落。
太子劍眉緊擰:「你這樣的人,就該嫁給牌位。哭什麼?你那夫君的衣冠冢在封府,你該去那邊哭!」
丟下一句,太子轉身拂袖而去。
七年時光,從九歲到十六歲,在林洛洛沒有接近太子之前,太子亦不曾這般冷落無情。
當晚,太後苦口婆心勸說:「你與太子打小關系好,幼時還同睡過一個被窩。太子身上佩戴的香囊,皆是你親手縫制,你們兩個當真不該鬧到這般田地。」
「聽哀家的話,莫要嫁去封府,那封少將軍人都沒了,你總不能守一輩子活寡吧。」
我卻心意已決。
我是將門孤女,封凌是將門孤魂,倒是挺般配。
5
次日,我要嫁給封凌牌位的事,很快傳得沸沸揚揚,滿京城皆知。
太後勃然大怒,懷疑有人蓄意散播。
太後:「定是那個林家二小姐!否則,誰會這般嚼舌根子?!誰人不知你才是內定的太子妃!」
我安撫太後:「您老人家有心疾,萬不可動怒。再者……我實在敬佩封少將軍,他十三歲上戰場,十五歲封狼居胥。此番這一戰,西戎兵馬統共二十萬人,可封少將軍麾下才五萬人馬,他實在死得可惜。」
「封少將軍是英雄,我仰慕他都來不及,嫁他的牌位,也沒什麼不好。」
太後唉聲嘆氣:「可哀家對不住你呀!哀家將你接入宮,便是為了好生照顧你。倘若你過不好,哀家如何對得起你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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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與祖父是表親,年輕時差點嫁給了祖父,卻陰差陽錯入了宮。
我緘默半晌:「太後娘娘,可我即便嫁給了太子,也不會歡喜。太子他……也並不想讓我當他的太子妃。人,總不能一直活在夢裡。」
這七年間,我無數次以為太子就是我命定的歸宿。
可一次次被太子冷落、針對後,心會碎了一塊又一塊。
即便自己縫縫補補,也變不回原先的樣子。
聞言,太後怔愣半晌,她像是回憶起了曾經,又或許是想到了她自己,一入宮門深似海,她當真歡喜麼?
太後啞然,沒有繼續勸說,還命掌事宮女開始給我籌備嫁妝:「安寧呀,無論你作何選擇,你都得從哀家身邊嫁出去,哀家就是你的母族!太子不懂珍惜,那是他沒那個福氣!」
我點頭:「嗯。」
兩日後的晌午,我在庭院給太後曬花茶,東宮有人過來傳話:「楚小姐,太子殿下邀你過去一趟。」
我稍作躊躇,一想到父親的佩劍還在太子手裡,我剛好過去討要回來。
四年前,太子外出剿匪,身受重傷。
我照料了他三天三夜,親自照顧起居。
太子蘇醒後,百感交集,非要與我交換信物。
他將貼身玉佩給了我,便向我索要了父親的佩劍。
如今,我與他之間再無可能,自是要歸還信物。
可誰知,當我被宮奴領到太子書房時,書房大門緊閉,透過半開的茜窗,我剛好看見林洛洛趴在太子身上。
太子身下是軟塌,林洛洛扒拉著太子的衣襟,嬌媚的聲音一句句勸道:
「殿下,人生得意須盡歡,短短數十載,莫要在乎那樣多的繁文缛節,開心最重要嘛。」
太子避開了林洛洛湊過來的嘴唇,但嗓音已然喑啞,一手扶著林洛洛的後腰,像擔心她從自己身上滑下去:「大白天的,別鬧。」
林洛洛不依不饒,往太子懷裡拱。
其實,以太子的性子,若非他願意,無人可以近身。
他貴為太子,身邊並無鶯鶯燕燕,一直潔身自好,爬床的宮婢沒有一個落了好下場。
可見,他是當真喜歡林洛洛。
我撇過臉,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本該接受這個事實,可親眼看見,親耳聽到,還是心中酸楚。
此時,林洛洛又嬌滴滴勸道:「殿下明明喜歡我,為何不接受我?白日怎麼了?我倒是覺著,白日才更好。殿下沒試過麼?那我就帶著殿下嘗試一番。我可不是楚安寧那個榆木疙瘩。殿下放心,我不會讓殿下負責的。」
太子愉悅笑了,專門挑出一句:「對,楚安寧就是個榆木疙瘩。」
6
眼角的餘光又瞥向書房。
我看見太子與林洛洛調換了一個位置。
這也是我頭一次見太子失控。
我忙轉身離開,走出數丈,才放緩了步子。
身後隱有靡靡之音傳過來,我耳朵嗡鳴,胸腔那股酸楚即將溢滿而出。
但奇怪的是,這一刻我更堅定了離開皇宮的決心。
這天下之大,好像沒有我能去的地方。
既然無處可去,倒不如先嫁給封凌。
父兄皆是武將,也都戰死。
故此,我雖與封凌不相熟,卻有著天然的好感。
東宮白日宣淫的事,很快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裡。
太後又怒:「去查清楚,那個林二究竟對太子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太子是太後親自教養長大,本該是天選之子。
太後自是不會相信,太子會被一個女子迷惑到了這個地步。
見我杵在一旁,太後滿目憐惜:「安寧呀,定是有人故意引你去了東宮。這種手段,哀家豈會瞧不出?!」
我不置可否。
但,我並不想去質問什麼,亦或是前去挑釁林洛洛。
我與太子也隻是口頭婚約,他無需為我負責,更是可以寵愛任何女子,且這些……皆與我無關。
「太後娘娘,我想盡快嫁去封府。聽聞封家如今隻剩下老幼婦孺,多一個人幫襯也是好的。」
太後握著我的手,見我手心冰涼,她心疼都來不及:「好孩子,苦了你了。太子……你不要也罷!」
「將來若有合適的郎君,哀家再將你從封家接出來,重新婚嫁。」
我莞爾一笑。
眼下,隻想快點離開皇宮。
懦弱也好,逃避也罷,我當真不想見到太子了,至少不願意被太子與林洛洛繼續影響了心情。
那位年紀輕輕就戰死的封少將軍,也該有個人替他守靈吧……
7
太後替我操辦大婚。
我雖在待嫁中,但不必準備婚服。
封凌是本朝的英雄,他死了,有個未亡人替他披麻戴孝,也算慰藉英雄亡靈。
旁人出閣準備喜服,我則準備了一身雪色孝衣。
嫁去封府之前,我又去找太子索要父親的那把佩劍,也想將太子的玉佩歸還。
太子在書房處理政務,他自幼出眾,如今已幫襯帝王批閱奏折。
撇去旁的因素不考慮,他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儲君。
但願……
他將來也能是一個合格的帝王,讓本朝武將可以得到應有的敬重。
再次與太子四目相對,我的情緒與前幾日截然不同了。
太子抬眸看向我,見我站在書房外,遲遲不肯進去,他冷聲道:「你自己不進來,難道讓孤親自請你?」
我:「……」
一想到太子與林洛洛曾在書房白日渲淫,我委實有些反胃。
太後已經調查清楚,是林洛洛身上抹了催情粉,那日才讓太子失控。
但太後即便將事實告知了太子,且太子也證實了,可他還是包庇林洛洛,甚至認為林洛洛的行為剛好滿足了他。
我福身:「肯請太子出來,臣女有事與殿下商榷。」
太子臉色很難看。
他三步並成兩步走了過來:「楚安寧,你最好是有正事!」
是麼?
我找他,就需得是正事。
且罷,我不該再被太子困擾一絲一毫了。
我遞上玉佩:「殿下,這是你此前贈我的,我現在還給你。還請殿下將臣女父親的佩劍,也還給臣女。」
我沒聽見動靜,一抬眼,就發現太子正眸色冷沉的盯著我看。
「殿下,你的玉佩。」我提醒道。
太子這才緩過神,隨手接了過去:「楚安寧,你該不會是欲情故縱吧?」
我愣了一愣。
有那麼一瞬,我覺得這七年皆是自己單相思。
其實,太子從來都沒有真正懂過我。
太後教我知書達禮,皇後拿我當做太子妃培養,但好像沒人詢問過我的意見。
我就像是御花園中,被修剪的盆栽,長成了別人要求的模樣。但,那不是我自己。
我莞爾,不欲多言,隻說:「殿下,我父親的佩劍……」
未及我說完,太子打斷了我的話:「孤忘了擱置在哪裡,幾時想起來,幾時還你。」
我不免錯愕。
東宮就這麼大,太子完全可以命宮人搜找。
我態度堅定:「殿下,那是我父親的遺物,我必須帶走。」
太子倏然哂笑,冷嘲熱諷:「你要將那把劍帶去哪裡?封府麼?楚安寧,你會後悔的。」
太子甩袖離開。
我怔愣半晌。
他可真奇怪啊,明明是他讓我嫁去封府,這會卻又慍怒。
沒有要回父親的遺物,難免遺憾。好在,玉佩還回去了。
我與太子之間,最好可以再無牽扯。
8
幾日後,我正式出宮。
太後嘆息不已,拉著我的手,萬般不舍。
我知曉太後待我極好。
但……
這七年間,我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
宮廷奢華,終究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太後惋惜說:「明明一場鬧劇,怎就成真了呢?」
是啊,那日太子隨口一提,讓我嫁給封凌,我也順了他的意。
如今,事情已是木已成舟。
我莞爾:「太後,我倒是挺想去封家。」
話音一落,一道陰冷的視線射了過來,我抬頭去看,剛好對上了太子冷峻的臉。
太後給了太子一個眼神。
太子卻宛若沒瞧見,他直直看向我,薄唇噙著無情冷笑,多少有些嘲諷:「就這麼急著嫁人?嫁不了孤,你就去嫁牌位?到時候後悔,你可別哭著回來。」
我脊背一涼。
這人當真是我少時就心悅的太子麼?
皇後也來送行,將我拉到一旁說話,還塞給我一塊令牌:「安寧,你可以隨時入宮。太子的話,莫要往心裡去。」
皇後故意抬高了聲音:「那林家庶女哪能及你分毫?!」
誰知,太子非但沒將皇後的話聽進去,反而在帝王過來時,直接求娶林洛洛。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剛行禮準備上轎,就聽見太子抬高音量:「父皇,今日義妹出閣,兒臣也想求娶林家庶女為側妃。」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要個女人,帝王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何況,全城皆知,太子與林洛洛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花轎帷幔落下,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我聽見帝王同意了。
太子還揚聲致謝,似是歡喜:「兒臣謝父皇成全。」
我閉了閉眼,感受著花轎被人抬起。
從今往後,我與太子再無交集。我也該徹底告別年少懵懂,和少女懷春。
我不再是太後的乖乖兒,也不是帝後的義女,我該去找回我自己了。
9
太子胸口憋悶。
他叫來詹事府的幾位年輕大臣飲酒。
這幾人紛紛朝著太子賀喜:「恭喜殿下喜得佳人。」
太子怔愣住:「什麼佳人?」
其中一位大臣道:「殿下不是才向皇上求娶了林二小姐麼?」
太子:「……」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他卻記得不太清楚。
但事情明明就發生在前不久。
太子悶聲低喝:「閉嘴!」
眾人噤聲,隻覺莫名其妙。太子之前明明大肆褒贊過林二姑娘。
此刻,太子腦子裡全是楚安寧上花轎的畫面。
她沒有多看自己一眼,就那麼頭也不回的走了。
玉佩也歸還給了他。
思及楚安寧還想要回她父親的佩劍,太子一掌拍在了案桌上,愈發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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