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火辣辣地疼。
是他明白得太晚。
他對周頌頌,更多的是不甘心,好的時候,為她一擲千金。
就像養了隻身價昂貴的寵物貓,丟了都要心疼一會兒。
可許鹿呢?
沒花過一分錢。
像街邊的流浪貓,跑了也就跑了。
可是經過那一晚,他才明白,許鹿跟貓貓狗狗不一樣。
他是真的喜歡上許鹿了。
好半響,李洵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扶著圍牆,慢慢蹲下身體。
「是,我是對不起她。」
「但是不該是你。」
「謝遠,是誰都不該是你。」
謝遠迎著風,默默灌了口酒。
「就當我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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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後悔。」
兩人沉默著,直到謝遠那瓶酒喝完。
謝遠轉身要走,李洵問:「什麼時候?」
是問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
謝遠笑了,「大一入學。」
李洵沒印象了,許鹿大一入學那年,他正跟周頌頌打得火熱。
謝遠也沒有告訴他。
大一入學,前腳在寢室裡,被家裡人打罵的女孩,轉眼就出現在新生入學儀式的演講臺上。
眼神晶亮,暗含破釜沉舟之後對新生活的向往。
她是那年,他們省以最高分考進學校的孩子。
她身上不是那種剛強,而是竹子的韌性。
什麼委屈都吃得下。
再難,都難不倒她自己。
謝遠那會兒跟家裡鬧得很僵。
父親的小三上門,母親因為爭家產,將自己弄得歇斯底裡。
謝遠一度產生了退學,逃去國外的念頭。
可看著站在演講臺上,眼神晶亮的許鹿,他突然想再撐一撐。
或許等他把爛攤子收拾幹淨,從糟爛的人生裡爬出來,還可以認識一下她。
結果,她成了李洵的女朋友。
其實這麼多年,看著李洵對許鹿做得一切,謝遠好幾次都忍不住,想中途插手把人搶過來。
但他還是守住了。
這事不道德。
等到李洵提分手再搶,是他最後的底線。
謝遠走到門口,想起「我知道許鹿愛過我」又氣不過,回來踹了李洵一腳。
「她沒愛過你。」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李洵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捏著許鹿留在他這裡的幾根還未完成的手編繩,嘗試著編了幾下。
他特意選了跟謝遠手腕上一個顏色的。
剛才看著謝遠手腕上的手編繩,李洵生平第一次感到嫉妒。
他好嫉妒啊。
如果那晚沒提分手,許鹿肯定會用這些材料,給他也編一條。
隻是他實在笨拙,編一下散兩下。
最後變成了手機幾根軟踏踏的線。
李洵盯著迎風飄動的紅線,突然捂住臉。
哭了。
14
謝遠從沒有半夜給我打電話的毛病。
於是今晚,我接到他電話的時候,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最近校啦啦隊彩排,宿管阿姨通常會留門到凌晨兩點。
我從側門跑出去,看見謝遠倚在一顆樹下。
松散隨意地垂著頭,十分安靜。
我小跑過去,「你怎麼半夜來了呀?」
靠近了,我終於聞見了他身上的薄荷香裡,夾雜著多餘的酒氣。
謝遠動了動,捧住了我的臉。
「想你了。」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低頭吻下來。
月色穿過樹梢,在地上灑下星星點點的銀白。
我的影子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影裡,被遮得嚴嚴實實。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心情不好。
心情好的時候,謝遠不愛喝酒。
我又被他啃腫了嘴,縮在他懷裡問:
「你好受點了嗎?我感覺你今晚有點難受。不好的話,我可以再給你抱會兒,反正宿舍阿姨要兩點才關門。」
謝遠捏著我的臉,「許鹿。」
「嗯?」
「你怎麼這麼乖啊?」
……
我和謝遠的戀情還是沒能瞞住。
有人把我倆半夜親吻的照片掛在了校園網上。
謝遠還好,不過評論對我就沒那麼友善了。
「上次誰說許鹿蠢的,人家實在是聰明。」
「李洵不靠譜,人家就換個大腿抱,總有願意給她掏錢的傻大款。」
其實對於這些言論,我從來不去在意。
室友們也心照不宣地屏蔽了所有的帖子。
可是事情發生的第三天,學校老師突然把我喊了過去。
一進辦公室,我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突然開始渾身發抖。
在我逃走的前一秒,老師叫住了我。
「許鹿,來見一見你家長。」
隔著很遠,我就聞到了我爸身上濃鬱的煙酒味。
我戰戰兢兢地挪出半個身體,看著我爸那張臉,「你怎麼來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聽說你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沒有。」
他把照片調出來,「長本事了,敢騙你爸爸了?」
他伸手就要抓我,被老師擋下。
「這位家長請注意一下,不能動手。我們學校有義務保護大學生安全。」
「你他麼滾開,我教育自己閨女,關你屁事。」
辦公室裡瞬間亂了起來。
我嚇得拼命往後躲,突然有個老師把我牢牢護在身後:「謝遠,在這。」
循聲望去,謝遠正從遠處匆匆趕來。
身後還領著兩名警察。
我爸一看警察,立刻情緒激動起來。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剪刀,貼在自己的頸動脈上,情緒激動地大聲喊道。
「你們誰都別逼我,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反正我這條爛命也不值錢,許鹿,如果你今天不借錢給我,就看著你爸死。」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狠厲,似乎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逼迫我屈服。
「我讓你從此走在在學校裡被人戳脊梁骨。」
我氣得渾身發抖,「那你去死好了。」
在我出來上學之前,他們就已經拿走了我所有的積蓄,差點害我沒學上。
從那以後,我和他們斷絕了關系,決心要和他們劃清界限。
我實在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得知我在跟謝遠談戀愛的。
結果,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爸真動手了。
他揮舞著剪刀,向自己脖子上狠狠地劃去,老師們蜂擁而上。
幾分鍾後,我爸渾身是血,被人抬了出來。
我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
?
謝遠將我抱在懷裡,「沒事,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這是我大學三年來,第一次情緒崩潰。
我抱著謝遠,嚎啕大哭。
鼻涕眼淚擦了他一身。
我爸被送去了醫院搶救。
由於老師們撞偏了刀刃,沒劃在大動脈上,我爸撿回了一條命。
由於住院,債主們尋找新聞,找到了他。
聽說我爸已經被債主起訴到法院,涉嫌賭博,可能會坐牢。
我媽打來電話求我,被我拉黑了。
事情發生過後的一周,謝遠都寸步不離地陪著我。
盯著我一天三頓飯。
這天中午,室友突然闖進來,「鹿崽,我懷疑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
她把帖子發給我,「前幾天你爸的事鬧出來,咱們學校同學好多同情你的,還說要組織捐款,幫你請律師告你爸的。結果今天突然冒出一群人,說你不孝,無情,各種難聽的話都有。」
謝遠聽完,轉頭看向我室友:「方便給我看看嗎?」
室友把手機遞給了他。
謝遠掃了眼,「確實有問題。」
我當天就報了警。
很快事情就有了結果。
黑我的人是周頌頌找的。
原本隻是道個歉就行的東西,周頌頌卻一口回絕了。
「我說的就是事實,讓你爸去死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對於這個態度,警察除了調解也束手無策。
然而第二天,新的消息傳來。
我爸自殺這事,是周頌頌教唆的。
有明確的聊天記錄作為證據。
我和謝遠談戀愛的事,也是周頌頌告訴的我爸。
她說隻要我爸態度強硬, 就不愁要不到錢。
周頌頌看到證據後, 態度一下子就軟了,聲淚俱下地辯解:
「我隻是想讓謝遠看清她家庭是什麼樣的, 好早點跟她分手……」
「我沒有惡意的,對不起,許鹿,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警察當場拷走了她, 「教唆他人自殺, 你還以為是小打小鬧呢?小姑娘,這是要坐牢的。」
生活最終恢復了平靜。
謝遠畢業了。
忙著打理家業。
我快到考研季了, 每天忙得要死。
不是在看書, 就是在去看書的路上。
少了李洵的拖累, 我肉眼可見地豐腴了起來。
每天抱著十幾本書,從寢室走到圖書館氣都不帶喘的。
後來聽他們說, 李洵出國了。
出國前他給我打了筆錢,說是補償我。
我拿去交了考研班的學費, 從此跟他再也沒了聯系。
眨眼到了最後一年。
我抱著厚厚的一摞課本出來時, 外面下起了雪。
今天是除夕夜。
學校大部分同學都已經放寒假回家了。
隻有我, 還在挑燈夜戰。
無論是保研還是考研, 競爭都無比激烈。
我熬了一個通宵, 才把書裡某塊難啃的骨頭啃下來。
此時走在冰天雪地裡,有些頭暈腦脹。
天空變成了暗紅色。
大雪紛紛揚揚。
我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超跑。
有些熟悉, 看起來像李洵常開的那輛。
不過李洵一年前就出國了, 哪怕回來過年, 我也不認為他會精神病到大半夜跑來空無一人的學校,展示自己的愛車。
所以我託著疲憊的腳步,與那輛超跑擦身而過。
再往前,就是謝遠那輛車。
在漫漫雪夜打著車燈, 照得車前亮若白晝。
我小跑過去, 打開車門, 鑽進了副駕。
厚厚一摞資料落地,我才終於喘了口氣。
我聽得心裡難受,想起李洵最開始跟我談戀愛的時候,就是裝窮,連吃飯都是我掏錢。
「(「」剛才的瞌睡瞬間消失不見,我興奮地問道:「你今晚也不回家嗎?」
謝遠笑了笑, 臉上已經有了青年企業家的成熟和銳利。
「不回,我們自己過。」
我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巾,有些吃力地扭頭看著謝遠,
「那我們回去熬粥,上次你弄得臘八蒜應該也能吃了,不過我可能要先睡一會兒,我有點困。你記得到時候喊我起來看春晚。」
雖然春晚這幾年越來越無聊。
我事無巨細地絮叨著。
謝遠開著車, 罕見的沒有回復我。
我古怪地掃了他一眼。
發現謝遠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正盯著那輛超跑。
「你也覺得很像?」
我湊過去,想再瞅一眼。
謝遠笑著把我摁回去, 「不是要眯一會兒嗎?我開穩一點。」
「哦, 對。」
我打了個哈欠,發現謝遠打開了我面前的暖風。
催生了我壓抑很久的睡意。
我沉沉睡去。
潛意識中,感覺我等不到春晚開始,可能會一覺睡到明年。
希望明年是個好年吧。
……
謝遠收回冰冷銳利的視線, 駕駛著車平緩地駛入了除夕那場紛揚的大雪中。
在被黑暗重新吞噬的停車場。
少年的臉龐重新歸於黑暗。
李洵呵出一口熱氣,刪掉了手機上的那條簡訊:
「許鹿,新年快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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