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1-13 16:40:193766

鎖鏈纏得很復雜,解開也需要時間。我專注地看著他開鎖,突然又注意到了那顆藍色月牙。


同樣是左手,同樣在虎口的位置,與傅寒連位置都一模一樣。


我知道有些設計師會有特殊的小習慣,也許藍色月牙就是青時和傅寒的設計師的習慣。


這也提醒著我,他們是虛構的、被創造出來的人物。


但他們又是這樣的鮮活和真實,這些天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不斷播放著,我的心髒仿佛破了個大洞,突然又陷入了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彷徨之中。


身體突然被人朝前推了一把,冰冷的嗓音將我拉回現實。


「還不走,難道真的舍不得我?」


我第一次沒有反刺青時,沉默著走出了房間。


古堡的夜降臨得很快,與前幾天的安靜不同,隱約能聽見從二樓傳來女孩天真的嬉笑。


是從傅寒第二次帶我去的,那間幹淨的房裡傳來的。


等到笑聲消失,我才出了門,躡手躡腳走到青時的藥房。


房門意外地開著,青時大剌剌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多了點紅潤,似乎睡得正香。


戒指和布娃娃,被整齊地擺在離他不遠的桌子上。


一切都怪異得如此明顯,但我已經顧不上這麼多。


青時的反常,本來不該出現的女孩卻出現了,相同的藍月亮,過於鮮活的人物……這個世界出現了太多 bug。


更重要的是,我對虛擬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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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一個生活在現實中的人來說,實在是太致命了。


我拿起戒指和布娃娃,不顧一切地朝外狂奔。


古井馬上就出現在了視野中,我更加快速地朝它奔去。


身後卻突然響起極大的重物砸地聲,幾乎可以判斷出主人正處在盛怒之下。


腳下的路震動起來,我頭有些暈,踉跄著摔倒在地。


古堡中兩道熟悉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她,在哪兒?」


「嘖,我怎麼知道,弄死那個小傻子的是我,你找她幹嗎?


「嘶,怎麼倒在那兒了?大門一旦關閉,可要再等一百年了。乖乖,快起來跑啊。」


我捂著被記憶衝擊得劇烈疼痛的腦袋,朝不斷發出金光的古井一躍而下。


摔入古井後,一個金色的保護罩將我保護起來。


我飄浮在空中,卻還是沒有離開這個世界。


而古井底部,橫七豎八排列著成千上萬具森森白骨,清晰可見。


我愣住了。


古堡的爭吵還在繼續,這裡卻安靜悽涼得可怕。


分明是恐怖的場面,我心中卻生出無盡的酸楚和委屈。


如同掃去封鎖地帶遍布的蛛網和灰塵,被掩蓋的記憶漸漸蘇醒。


她們都是我,卻又都不是我。


原來我已經進入這個世界千千萬萬遍,被他們殺害了千千萬萬遍。


而這一次,我的最後一次機會,算是成功了嗎?


失敗的話,我可就真的死了啊。


10


二十一歲畢業後,我便成了一名心理醫師。


從業五年後,我遇見了傅寒,那個改變我一生的患者。


他擁有的兩個人格都很不正常,卻不知為何達成了共識,共同分享著身體。


但不論是哪一個人格,都十分厭惡生命,無差別地攻擊身邊的每一個人。


有時是用右手高高舉起重物砸人,有時則是將自己的藥片重新提煉制作成不致死的毒藥,讓人生不如死。


沒有一個醫護敢接近他,唯獨在我面前,他乖巧得像個孩子。


初次見面,他很小心地遞給我一個灰色的兔子布娃娃,並且認真地跟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我。


那個娃娃,將我的記憶拉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雨夜。


我從小多病多災,老道說,是因為祖上發了太多死人財。


我們家的確精通通靈之術,靠實現死人的願望賺錢。


老道送給我一個能夠吸收厄運的兔娃娃。


十一歲那年,我遇到了一個渾身青紫、流落街頭的男孩。


他告訴我他的傷是被父母打的。好賭的父親,酗酒的母親,我問他恨嗎?他點頭,於是我將娃娃送給了他。


第二天,鎮上發生了一場極為慘烈的車禍,一對夫妻終身殘疾。


我舉著傘,在滂沱大雨的黑夜裡牽住傅寒的手,將他帶回了家。那也是我第一次發現他左手虎口,有一枚漂亮至極的藍色月牙。


我叫喬暖,老道就給他取名傅寒。


他們都覺得,我帶傅寒回家,是為了擋災。


其實我隻把他當朋友,大家都覺得我陰氣太重,從小就沒有人願意做我的朋友。


傅寒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但十五歲那年,傅寒還是被父親送去了鬥獸場。


喬家所有保鏢在上崗之前,必須經過的考驗。


傅寒最後沒能活著回來,我連去看他屍體的勇氣都沒有,從此在喬宅,沒有人再敢提起這個名字。


二十六歲我再次遇見傅寒才知道,他沒有死,是被父親打發去了極惡之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父親怕我愛上傅寒,以後不肯乖乖和鬼結婚,喬家的通靈術就傳承不下去了。


可他不知道,我一直祈求的,隻是我的朋友平安而已。


11


傅寒人格的分裂到後期越來越嚴重,甚至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十年前我沒有保護好他,十年後,我一定讓他平平安安。


我獻祭生命,與鬼王做了交易,他利用未來的科技,讓我能夠多次進入傅寒的精神世界輔助治療。


但每次進入,我都會失去所有記憶。


我給自己設定了遊戲體驗師的身份,告訴每一次重新開始的自己,這隻是一場遊戲。


隻要能夠活著離開古堡,治療就算成功。


但之前我獻祭十世生命得來的萬次機會,都沒有成功。


第一次進入世界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喪命於傅寒的鐵錘之下。


上一次,我明明已經逃到了世界入口,卻被青時用藥水強行留下,一點點被折磨致死。


沒能逃出去的「我」,全都在世界大門關閉的百年時間中在古井底化為了白骨。


鬼王告訴我,如果再失敗,我就再也無法輪回了。


如果放棄,我還能再活一世。


但我說過,我會救他出來。


最後一次,我第一次和鬼王提了要求。


「在世界裡創造一個小時候的我吧,這樣就算我死了,她還能再多陪他一段時間。」


我沒想到,鬼王不僅同意得很愉快,還慷慨地送了我一個技能。


大概是想到我馬上就要為他打一千年工了,可憐我吧。


12


記憶回籠,我抹了抹眼淚,發現自己還待在古井裡,而古堡中的爭吵還未停止。


「那個女孩不過是個被虛構出來的假人而已。真的你不在乎,假的你倒當個寶。


「傅寒,跟你這麼蠢的人待在一副身體裡真的不會降智嗎?


「都幾萬次了,你就不能開一次竅?


「你知不知道,喬暖一旦成功,我就得消失。」


精神世界一旦修復,青時作為副人格,確實會永遠消失。


我屏住呼吸聽後面的話,接下來卻是一片長久的沉默。


「我跟她鬥了千千萬萬次,但這一次,我舍不得了。


「明明以前已經殺了這麼多遍,最後我竟然舍不得她死。


「我從你七歲時就存在,一直和你和平共處。今天,我第一次想替代你成為主人格。


「但我知道,她要的人不是我。」


古堡恢復了沉默,整個世界都隻剩下呼呼的風聲。


我的心口好像被人重重挖去了一塊,疼得窒息。


昏過去的前一刻,我被擁進一個寬厚的胸膛。


我睜開眼,看到了傅寒。


他抱著我一步步離開古井,而世界,在他身後一點點崩塌。


這一次失敗的人,是青時。


13


「老板,又有鬼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正招待著今天的第一百零一隻鬼,阿簫就蹦蹦跳跳拉著一隻頭斷了一半的鬼走了過來。


阿簫是一隻自然死亡的侏儒鬼,也是我開始幫鬼王打工後接待的第一隻鬼。


她沒有家人,也沒有再做人的意願,主動留下成了我的幫手,負責篩選出在人界還有遺願的鬼魂。


我頭疼地揉揉額角,撥出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對面的聲音是摻雜著極致溫柔的低沉。


「喂。」


我心情極好地勾勾唇:「來活了,你什麼時候有空?」


「馬上來,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想吃。」


傅寒毫不猶豫:「好。」


我成為鬼使後,傅寒也想和我一起做鬼,但我這麼努力才給他爭取來的命,怎麼可能說丟就丟?


我教了他通靈術,讓他繼承喬家的產業。


我負責送鬼投胎,他則幫助一些鬼的實現願望和送找不到路的鬼回家。


偶爾,我們還會一起去吃鬼結婚的喜酒。


在規則之下,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有的人喜歡做人的真實,有的則喜歡做鬼的飄逸,這很正常。


所以即使有些鬼魂會選擇不投胎而在鬼界成家立業,我也都會支持。


傅寒很快就到了, 他帶了一車好吃的,等我吃飽後,就要帶著那隻忘路鬼離開。


我遮掩住自己的黑眼圈和過於蒼白的臉後,也跟著上了車。


身為鬼, 我不該去人界的, 但傅寒沒有阻止。


他知道, 我在等一個人。


那個人沒有家,也可能沒有記憶,我很害怕他變成一隻餓肚子的野鬼。


所以就算明知相遇的概率很小,我也想帶他回家。


14


最後一次任務成功,我本來應該可以再活一世的。


但我再次獻祭生命,向鬼王提了一個請求。


青時隻是傅寒的一個人格而已, 消失了,就永遠不存在了。


他本來能一直和傅寒共生直至死亡的,但最後一刻,他心軟了。


我從小沒有朋友,唯一的牽掛就是傅寒。


而青時,本就是我的牽掛中的一部分。


我獻祭生命,為他求來一次為自己活的機會。


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鬼。


鮮紅色的規則後,凝著一團暗紅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隱隱散發著怪味。


「完我」可直到忘路鬼找到路,我還是沒有找到青時。


看來這次也隻能無功而返了。我沮喪地跑進傅寒懷裡,他俯身吻我, 將我抱回車上。


拉開車門的一瞬間, 我瞪大了眼。


原本滿車的食物被洗劫一空,一隻落魄鬼警惕地從殘渣裡抬起了頭。


他蒼白的臉沾滿了紅黃藍綠,好看的桃花眼也餓得凹陷下去, 像極了一隻可憐的小老鼠。


但小老鼠精確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青時忽視掉一旁的傅寒, 像一陣風一般朝我撲來。


仿佛隻認得我, 摟住我的腰,一遍遍喚著我的名字:「暖暖, 你變胖了。」


我回抱住青時,發現其實是他餓瘦了。


「暖暖,我以前是不是很壞?」


於是我開始回憶, 發現自己以前死的幾萬次裡, 90% 都是被他害的。


「暖暖,我變成鬼了, 是不是馬上就要去投胎,不能見你了?我聽說野鬼好像可以不用投胎。」


我說沒關系, 現在鬼界很開明, 你也可以做一隻快樂的普通鬼, 況且我也是鬼。


「暖暖,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我叫出了他的名字:「青時。」


他突然抱緊了我, 帶著鬼特有的冰涼。


他將頭靠近我的頸窩,一遍遍呢喃:「我也記得你,喬暖,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我在心裡回答他。


我並不知道什麼能夠讓我一直熱愛,後來發現,或許你的名字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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