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尋第3章

他疑惑地看向我：「這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這是第三次，我主動。」

說完，我直接按住他的頭就親了上去。

我也是第一次親人，沒什麼經驗。

隻知道緊緊貼著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涼涼的，可是我的唇剛碰上去，就立馬變得溫熱起來。

他剛剛哭得梨花帶雨，嘴唇上沾了眼淚還有點鹹。

我沒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突然就扶住了我的肩膀。

然後加深了這個吻。

10

親也親了，我們倆一起坐在河邊。

我側頭拄著下巴看著他。

他坐得板板正正，緊張得不停搓手手。

「那個，其實，我也不是不喜歡你，就是我……」

他頓了頓，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和我解釋：「我是個很不自信的人，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我的原生家庭不幸福，那個家庭讓我很窒息。我有一個哥哥，本來我父母想要一個女兒的，可惜我生下來還是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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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很優秀，他哪裡都好，父母總是將我們做比較，他們通過不斷誇贊他來貶低我，我總是做不到讓他們滿意。

「很難相信吧，世界上怎麼會有完全沒有優點的人，可是我就是，我成績不優秀，體育不優秀，長得不好，性格也不好，好像，好像哪裡都不好。

「這樣的我，配不上優秀的你。」

他低著頭，聲音很平靜，卻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扎在我心裡。

我握住他的手：「可是你擁有一個優秀的我的全部的愛啊。」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我。

我吸了吸鼻子。

「你特別好，你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你喜歡籃球，你打籃球的時候很放松，你力氣很大，可以抱著我飛奔去校醫院，你很細心，知道我牙掉了後隻能吃粥，你笑起來，也很好看。

「你看，你有好多好多優點的，無需和任何人比較，世界上隻有一個沈星牧，我也隻喜歡沈星牧一個人。

「你有哥哥，你需要和哥哥分享父母的愛，但是我的愛，我所有的愛，我都願意給你。

「如果你願意的話。」

他眼中滿是光彩，似乎一瞬間恢復了生機。

我起身，拍了拍屁股，將他拉了起來。

「沒關系，我給你時間考慮，考慮好讓我做你女朋友，還是做你的戀人。」

說完，我就一個人先跑了。

11

其實我也緊張得要死。

我這個人最不會的就是安慰人了。

也不知道我安慰的在不在點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兩天後，就放暑假了，我第一時間奔到火車站回家。

這幾天，我和沈星牧一直沒聯系。

直到我回家第二天，沈星牧才給我發消息。

「放暑假了，帶你出去玩？」

我捧著手機，笑得一臉不值錢的樣子。

他要帶我出去玩，所以他是接受我了吧。

可惜我先跑回家了。

在家之後，我天天擺爛。

終於在我快要腐爛發臭的時候，顧陽回來了。

他讓我去火車站接他。

雖然已經傍晚了，但是我還是答應了。

正好也出門透透風。

在距離我家不遠的地方，我聽到幾個人在爭吵。

八卦之心讓我故意放慢了腳步，仔細聽他們在說什麼。

一個中年男聲穿透力極強，不停在罵罵咧咧。

「你在家什麼都不幹，為什麼不能出去學習學習，你看看你哥，暑假也天天泡在自習室裡，你呢，就知道抱著手機玩。」

我不禁唏噓起來，大約是家長在教育不學習的孩子吧。

可是那個被教育的人也有哥哥。

大約沈星牧也是如此吧。

是不是他在家也會被父親這樣罵呢。

我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這才看清那個男孩。

可是這個背影好眼熟。

他懷裡抱著一個籃球，看起來是像出門打籃球。

他對面站著一男一女，那個男的應該就是剛剛大罵的男人。

那個女人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男孩臉上。

她一邊不停地捶男孩，一邊破口大罵。

「不是玩手機就是打球，我們這些年花費在你身上的心血都白費了，你什麼也沒有學成，上了一個垃圾學校，離家又遠，我們可指望不上你。」

「指望不上我，指望你兒子去。」

那男生總算回嘴。

他聲音很低很輕，可是我立馬就聽出，那是沈星牧的聲音。

我快走幾步，拉住了女人即將打在沈星牧身上的手，將他擋在身後。

他媽媽被我攔住，愣了一瞬間，往後退了一步，不停地上下打量我。

「你是誰？」

我趁著他們發呆的空擋，趕忙回頭檢查沈星牧身上的傷。

他的臉上被打了幾個巴掌印，其中還有一道紅色血痕，應該是他媽媽手上的戒指刮的。

他媽媽見我沒理他，更生氣了。

「我們教育兒子，你來插什麼手。」

說完，就扯住我的胳膊，將我往旁邊拉。

我力氣沒她大，就在快要被她拉走的時候，手腕被沈星牧拉住。

他將我拉到他身後，緊緊護住。

「她是我女朋友。」

我抬頭看向他，他雖然有些狼狽，卻無比堅定。

他爸爸冷笑一聲：「女朋友？你哥都還沒女朋友呢，還能有人看上你。」

沈星牧依舊握著我的手腕，我能感受到他聽到這句話時，手微微顫抖。

我撫慰般拍了拍他的手。

「叔叔阿姨好，我確實是沈星牧的女朋友，他很好，你們不要這樣貶低他了。」

他媽媽依舊在打量我，看了我許久，才拍了拍他爸爸的肩膀。

「老沈，我想起來了，你還記不記得那年，咱們也是在教育小牧的時候，有個小丫頭就替他出頭，長得還挺像的。」

他爸打量了我一會，道：「哦哦哦，對，就是她。」

他媽一確認下來，更生氣了。

開始指著我的鼻子罵我。

可是我卻一頭霧水，仔細回憶了一下我以前是不是為誰出頭過。

想了好久才想起來確實有一次，好像也是在這附近，我看到一對家長在教育孩子。

但是又打又罵的，我實在看不下去，就為那個小男孩出頭。

那時候我應該是初二吧。

最後的結局就是我沒爭辯過兩個大人。

我還記得我拍著那個小男孩的頭，安慰他：「其實你很好，隻不過我還不太了解你，沒發現你的好，但是你要相信你自己是很優秀的，我永遠都覺得你好，你等著，我這就回去學罵人，等我以後回來替你教訓他們。」

原來那個人就是沈星牧嗎。

我抬頭看向他，隻見他衝我笑了笑。

12

他媽媽見我不理他，揚手就要扇我巴掌。

沈星牧擋住了他媽媽高高揚起的手掌。

他們倆看到沈星牧反抗了，更加生氣。

「你居然敢還手了，你今天要是敢反駁一下，那個家你就不要回了。」

沈星牧頓了頓，還是沒有放開手。

「你們想怎麼打我罵我都好，別扯上琪琪，她是無辜的。」

我拉住沈星牧，朝著他爸爸大吼道：「不回就不回，你們不要他，我要。」

他父母立馬開始對我們拳打腳踢。

我沒什麼打架的經驗，而且這是沈星牧的父母，我還是不太敢下手。

沈星牧就更是了，畢竟是他的父母，總歸下不去手。

沈星牧隻能緊緊將我護在身後。

我們被打了幾下，突然一個出租車急停在我們面前，發出刺耳的聲音。

出租車上下來一個男人，飛快跑到我們身邊，將沈星牧父母往後推了推。

「幹嘛啊，都幹嘛呢，誰敢欺負我們家琪琪。」

是顧陽。

他媽聞言指著我的鼻子，對著沈星牧道：「看見了吧，小蹄子外面早就有別的男人。」

顧陽聞言一拳就打在他媽的臉上。

「他不敢打你，是念在你是他媽，我可不管那些。」

顧陽從小打架，談戀愛什麼不正經的事都做。

所以打人，他很有經驗。

沈星牧媽媽被打了一拳，愣在了原地，突然就開始哭，不停地說這些年養育沈星牧受了多少苦。

顧陽看向沈星牧爸爸：「也少不了你的。」

說著，也一拳打在他爸爸臉上。

甚至這一拳下手更重。

我看向沈星牧，想看看他的反應。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父母，牽住我的手。

「陪我，出去轉轉吧。」

我們仨坐上出租車，往我家開去。

14

顧陽先回家送行李，我和沈星牧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他一直呆呆坐著，也不說話，叫他也沒什麼反應。

我聽他說過他家裡管得嚴，原生家庭不幸福，可是我沒想過他都已經是個大人了，還要這樣被指著鼻子罵。

我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就陪他坐著。

他握了握我的手，我立馬回握住他，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沈星牧，我會永遠，偏愛你。」

他突然轉身，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他的頭埋在我的肩膀上，過了片刻，我感覺到肩膀上的溫熱。

他哽咽著聲音。

「白琪琪，我不敢。」

我第一次和他認真表白時，他說的就是他不敢，今天說的依舊是他不敢。

「我不敢和你在一起，因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怕……」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越來越小。

可是他就趴在我的肩膀上，哪怕很小的聲音，也能傳入我的耳中。

「我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那我的世界，就真的一束光都沒有了。」

如果我給了他所有的偏愛，然後又抽身離開, 才是最讓他崩潰的事吧。

他本可以沒有的，可是擁有又失去, 無論是誰都接受不了吧。

原來他，從來就沒有安全感。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會一直在。」

我會一直在他身邊，堅定不移的, 將我所有的愛都給他。

過了幾個小時，他情緒總算穩定些了。

他看著我不停地笑，可是卻讓我心疼得很。

我突然想起我當初為他出頭的事，這件事我早就已經忘到腦後了, 沒想到他父母居然還記得。

他點點頭：「是啊, 那時候我們初二, 也是在那個地方，也是一個夏天，你那時候還小小的，但是很讓人有安全感。」

「你一直都記得？」

他輕輕點頭。

他從來都沒忘記, 忘記的隻有我一人。

那天，我說他一定也是有優點的, 我說我永遠覺得他好，那是他第一次被人肯定。

後來他在中學四處打聽我, 知道了我的名字。

他就一直默默跟在我的身後, 喜歡了我很多年, 卻遲遲不敢站到我面前。

他知道我愛笑，也開始學著微笑。

他喜歡我的開朗, 開始試著讓自己變得開朗，交了第一個朋友。

所以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看到他, 覺得他陽光又孤獨。

陽光隻是他為了合群表現出來的，孤獨才是他這些年所經歷的。

後來，我報考了距離家裡很遠的大學。

他打聽了我的朋友，和我報了同一所大學, 同一個專業。

他說：「這輩子，我以為我隻能站在你的身後，默默地追隨著你。

「可是那天，你突然出現在球場，在我離開時攔住我。」

人生真的很神奇。

我曾經做了一件在我看來很小的事，卻改變了一個人。

那個人因為我而變得愛笑, 而我，就因為他曾經對我笑了一下, 不可言說地喜歡上了他。

他說他很喜歡坐在窗邊的位置, 是因為我上課溜號的時候總是喜歡看窗外的風景。

隻有在那個時候，他可以裝作我也看向了他。

可是他不知道, 我不喜歡窗外的風景。

我隻是想在看風景的時候，不經意地看看他。

沈星牧沒有回家，顧陽把他帶回去了。

我問他還想再回去嗎。

他卻搖搖頭，堅定地說不想回。

所以他在顧陽家借住了一晚上, 我倆就一起回學校了。

吃過飯經過球場的時候，我遠遠就看到沈星牧的身影。

「（我」「怎麼回來一禮拜就要回學校，你是不是在外面養男人了？」

我笑而不語。

她沒說話，卻偷偷往我行李箱裡又塞了兩千塊錢。

有些原生家庭，可能一輩子也無法和解。

我也不強求沈星牧委屈自己, 與父母重歸於好。

即使全世界都不喜歡他也沒關系，我會一直在。

我的偏愛，永遠屬於他一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