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不見第1章

我中了大獎，一個億！

開心的告訴男朋友，卻被他當晚偷走彩票。

他威脅我，還把我拉黑，各種吃喝玩樂，揮霍無度！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早把一個億領完了啊……

1.

手機屏幕信息定格住：

號碼 05、09、10、12、27、33 和 16！

我的心怦怦直跳，激動地翻出包裡的票核對。

當確認最後一個號碼全部無誤後。

我整個人激動到顫抖。

中了一個億……買房買車，走向人生巔峰的事，隻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

更讓我牽掛的是久病臥床的外婆。

我喜悅地衝進她的房間裡，撲倒在她的床邊，有些哽咽：

「外婆，我們有錢了，明天我們就去看最好的醫生，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外婆瘦骨嶙峋地臉上皺紋橫生，雖然聽不清我在說什麼。

可她努力擠出笑容，伸起顫巍巍的手，一點點撫摸著我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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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樣慈祥疼愛地看著我，而我早已哭得像個孩子。

是的，我隻剩下她一個親人了……

從外婆房間裡出來時，我的手機一直在振動，是我男朋友馮旭的電話。

我接起，猶豫了下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他一開始不信，直到看到了我給他拍的照片。

他尖叫著給我電話，興奮和激動溢於言表：「小斐，我馬上去接你，今晚我們好好出去慶祝慶祝！你馬上可就是億萬富翁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半夜了：

「阿旭，今天太晚了，我怕我出去了外婆會擔心，我們明天再慶祝也不遲。」

可馮旭激動地說他馬上來我家，這樣子外婆就不用擔心了。

我和他是在公司入職培訓那天認識的，我財務部，他工程部。

或許是同樣的草根出身，靠著小鎮做題家一般拼搏奮鬥，我和他有著很多共同點。

他笑著說微光吸引微光，我很受感動，後來就在一起了。

敲門聲響起，是馮旭來了。

他帶著紅酒和鮮花，一開門就把我緊緊地抱住：

「太好了，小斐，我們總算熬出頭了，票呢？讓我看看。」

他都還沒把東西放下，就問彩票的事情。

我有些訝異，可也能理解他的興奮勁頭。

坐到餐桌邊，我從包裡取出來給他看。

他跟個孩子似的坐立不安，滿眼都是晶亮的……

2.

一組數字一組數字地確認無誤後，馮旭大吼一聲，把我抱起來瘋狂地轉圈。

我笑著捶打他：「馮旭，別這樣，會吵著外婆呢。」

把我放下後，他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紅酒，猛地就一口幹掉。

他的眸光頓時充血，給我也倒了一杯：「小斐，一起。」

我接過酒杯，喝了一口，辛辣刺激的味道讓我有些不適。

作為財務人員，我很少需要應酬，不怎麼能喝酒。

「老婆，這麼開心的事情，你怎麼就隻喝一口？」

在馮旭的勸酒下，我勉強把一杯紅酒喝掉，眸光愈發迷離。

「老婆，等我們有錢了，要好好孝敬長輩，也要好好享受生活。」

「先換個大別墅，再把婚禮辦他個三天三夜……咱們想生幾個娃就生幾個娃，最好生他一屋，熱鬧……」

我笑著聽著馮旭給我描述的未來，眼底不知不覺噙滿了淚花。

十歲那年，爸媽車禍離世。

爺爺奶奶白發人送黑發人，整天以淚洗面，受不住打擊的他們也早早離我而去。

我是跟著外公外婆長大的。

當年國企改制，外公外婆下崗得早，沒有拿到退休金。

他們為了照顧我，每天早起擺攤，維持生計。

我一度想要輟學打工，是外公堅持讓我把書讀完。

他說他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說什麼也不讓他的外孫女重走老路。

我咬著牙做題，高考超了一本線 40 分，也進了所不錯的大學。

大學時的我拼命兼職，想要給家裡減輕負擔。

可這些微薄的努力，還是抵不住時間的力量，外公也倒下了。

我幾次回家時，遠遠地看著外婆佝著個背，到處翻垃圾桶撿瓶瓶罐罐。

整個心疼地撕裂開。

我拼命地把兼職賺到的錢塞在她手裡，她卻丟回給我。

說我一個女孩子要多愛美一些，以後要找男朋友的，可得多買幾件衣服，漂漂亮亮的，不能虧待自己。

後來外公也走了，外婆整個人也瘦了一圈。

好在我已經工作了，能夠照顧她了。

可她總是倔強地省吃儉用，年邁的身體，記憶和聽力都大不如前。

每年各種小病不斷，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她卻檢查出了大腸癌。

各種治療下來，我們連唯一的房子都賣了，外婆卻說什麼也不住院了。

哪怕我跪下來求她，她也不同意，還說如果我要是這樣，她連藥都不吃了。

我知道她心疼錢，怕拖累我，但她從來都不說。

我隻好痛苦地依著她的意思，在離公司很遠的地方租了個便宜的房子，用最保守的藥物治療。

現在，有了那筆大獎，一切痛苦都會過去的，我可以給外婆最好的治療了！

我不知道和馮旭喝了多少杯酒，說著這些心事，哭累了在他懷裡睡著了……

睡夢裡，全都是對未來美好的向往。

第二天，我醒來，馮旭已經回去了。

今天是工作日，我想著給領導請個假，去把獎金領了。

可我從包裡翻了半天，卻發現票沒了。

我瞳孔地震，如墜冰窟……

瘋狂地給馮旭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3.

不會的……不會的！

我呼吸急促到幾乎窒息，不敢想象是馮旭偷走了。

等我衝到公司，去工程部找馮旭時，他人壓根不在。

問他主管都說不知道，也沒有請假。

我心亂如麻，給馮旭打電話留言都沒有回應。

甚至我還打電話給了馮旭爸媽，可是都沒有人接。

我整個人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希望這一切是個誤會。

可事實是，我堵在馮旭家門口去敲門，卻發現家裡沒人……

我差點癱軟在地上，悔恨的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

瘋狂抽打著自己，罵自己蠢得可以……

邊哭邊查詢領取流程，得知一等獎要去省城領取。

就算馮旭偷了票，他要兌獎也沒這麼快。

我連忙查看高鐵票，卻發現省城疫情管控，暫時無法前往。

又給福彩中心打了電話，驗證了這一說法。

卻也得知目前並沒有人領獎，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眼角的淚早已幹涸。

我等到中午，可算把馮旭一家人等回來了。

他看到我時，明顯一怔：「小斐，你怎麼來我們家了？」

「馮旭，票是在你那裡嗎？」我希冀地問。

「是啊，我買的當然在我這裡啊。」馮旭面無表情地看我。

我頓時如遭雷擊，渾身氣得顫抖，上前一步：「馮旭，那是我買的，你快還給我！」

結果我就被他爸給推倒了：「小斐，你怎麼回事啊，我兒子買的票中獎了，關你什麼事？你們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能亂搶人東西吧！」

「叔叔，不是這樣的！我昨晚給馮旭打了電話，也給他發了短信，拍了照的，那就是我的票！」

我拿出手機，蹲在地上，調出我們的聊天界面，翻找著。

可當我看到聊天記錄上空蕩蕩的頁面，

我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

「林斐，你瘋了吧你？明明是我買的，是我中獎了告訴你這個消息，你這個女人居然還想霸佔我的獎金！」

馮旭嘲弄地笑著，倒打一耙。

我們的爭吵聲把周邊的鄰居都吸引了過來，紛紛交頭接耳：

「哎呀，大家都看笑話了啊，我兒子啊中大獎了……」

「沒想到他女朋友居然鬧上門了，還想強搶呢！」

馮旭他媽在給鄰居們講解著。

「呦呦呦，還有這種事啊，你家兒子中了多少錢啦？」

「我兒子中了一個億啊！」

「乖乖，一個億啊！！！」

「我的媽呀，嚇死個人了，你們老馮家要發達了啊！這個小姑娘這麼傻的啊，以後都是一家人，搶什麼票啊。」

「不行不行，這樣的人品趕緊分了吧，留著都是個禍害！」

各種豔羨指責的聲音中，我掙扎地站起身，沙啞著嗓子叫喊著：

「不是這樣的！是馮旭搶了我的東西，是他們家撒謊！」

「夠了，林斐，你有什麼證據嗎？」

馮旭暴躁地衝過來，一把將我手機拍掉，憤怒地把我掐在牆角，他壓著嗓音瘋狂地低吼著：

「林斐，我告訴你，你不要再鬧了！我兌獎後會給你幾萬塊錢的，也夠情面了。」

「要是你敢再鬧，你家死老太婆也不要想著好過了！我知道你家住哪，隨便找點人，都能折騰你們不能安生！」

「馮……馮旭，你無恥。」

我目光死死地盯著他，被他掐得劇烈地咳嗽著。

我從沒有想過，我的男朋友……

本要相濡以沫過一生，說著微光照亮微光的男人，卻有著這般如同惡魔般的嘴臉！

「我無恥又怎麼樣？你能把我怎樣！！！」

馮旭一巴掌一巴掌拍在我臉上，五指收緊。

「兒子啊你趕緊松手，我們家以後是億萬富翁了，你不能為了個瘋女人坐牢啊——」

他媽把馮旭拉開。

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們砰的一聲關上門。

漸漸地，各種唏噓和指指點點的聲音也散去。

我縮在牆角，死死握緊拳頭。

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絕對不會！

4.

我冷靜下來，給我最好的朋友程舒撥去電話。

得知馮旭這麼人渣後，程舒破口大罵，然後安慰我沒事。

程舒現在在一家公司做法務，她幫我查詢相關情況後，表示後續可以報警，大不了打官司。

既然疫情導致暫時無法兌票，報警之前可以盡可能搜集對我有利的證據。

「斐，一定會沒事的。你先抓緊搜集證據，我這邊也幫你找個牛逼的律師！」

「就是以後要是打官司，都能把對方律師送進去的那種！」

掛電話前，我聽到了程舒壓制不住的咆哮聲：

「啊啊啊，我閨蜜太牛逼了！一個億啊，一個億！我的媽呀，你上輩子一定是天使！！！」

我含淚笑出聲，內心暖暖的。

程舒生活中是個很逗的人，可她遇到事後卻能夠非常鎮定處理，處理完後又會恢復沙雕的本性。

她的話讓我內心感到踏實。

接下來第一站，我去了彩票店。

老板是一對戴眼鏡的中年夫婦，我說明來意後，他們驚呆了。

其實中了大獎，店裡都會第一時間知悉。

但壞就壞在疫情導致了數據延時，他們並沒有查到中大獎的情況。

我又問能不能調出監控，老板直撓頭，尷尬地說監控壞掉了，一直都沒修。

氣得老板娘直接踹了他一腳，說他和那渣男一樣，都不靠譜。

見我情緒有點兒低落，老板娘拍著胸脯給我打氣：

「小姑娘，你連續在我們這裡買了幾個月彩票的，而且都是同一個號碼。」

「就算沒有監控，我們都會給你做證的，絕對不會讓那個死渣男得逞，那人真是壞了良心的！」

老板也在安慰我：「沒事啊沒事，數據延時也是有個度的，很快就能知道咱們店裡中大獎了，小姑娘你放心，我們夫妻倆第一時間會給你做證的。」

我給他們好好道了謝，內心被一股暖流充填。

回家的路上，我又找了些技術小哥，他們說能幫我恢復聊天記錄。

這下子，我對拿回我的彩票信心又多了幾分。

我忙完這些，回到出租屋已是夕陽。

外婆坐在輪椅上曬著太陽，她聽到動靜艱難地轉了轉身體。

見到是我，蒼白的嘴角動了動。

昏黃的光灑在她削瘦的臉上，是那般的慈祥。

5.

外婆太過衰老了，她努力給我伸了伸手，又無力地放了下來。

瞬間有淚花直衝眼眶，我連忙走過去給她推著輪椅，往陽光更好的地方推了推。

外婆喉頭微微蠕動著，我努力分辨著外婆說的話，大意是「今天呀……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啊？」

我不想她擔心，笑著說：「小斐想你了，就早點回來了。」

外婆開心地眯著眼，喉頭又動了動：

「昨晚是小旭來了吧，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外婆啊……這心願就是能看到你結了婚，有個孩子，就能去見外公咯……」

我一時間百感交集，想到馮旭的背叛和外婆的期望，不受控制地就紅了眼。

我怕外婆看到，背過身去，強忍住哽咽的聲音：

「外婆……別亂說，你會長命百歲的……你今天想吃點什麼，我這就給你去做。」

等到外婆視線看不見我，我的眼淚奔湧而下。

其實外婆能吃的東西不多，她的牙齒早就掉沒了，隻能吃軟的東西。

我一邊熬著粥，一邊加些牛奶。

稍稍平復心情後，突然聽到身後有栽倒的聲音。

我驚慌轉身，心提到嗓子眼，手上的鍋也打翻了。

「外婆——」

……

重症監護室，我哭得像個淚人。

外婆突發性昏厥，具體原因還在查詢，懷疑是各種並發症導致的。

醫生說，慶幸是家裡有人。

我聽得鑽心的痛，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

我不敢去想，如果我今天沒在家，會是怎樣的結果。

看著病床上的外婆，她一動不動，還在昏迷著，耳邊全是嘀嘀嘀的儀器聲。

更糟的事，接下來外婆隻能待在重症監護室，一天花費就要幾千塊，還不包括後續治療。

我的積蓄本就所剩無幾，根本無力去支撐這些開銷。

指尖死死掐進肉裡，我需要錢。

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我的票拿回來！

我不要外婆離開我，我要外婆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