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歲暖知硯第2章

「小寶~小寶~」

A 大校園裡，女生們看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個個化身成了怪阿姨。

我忍不住扶額。

自從有次阿姨請假，我帶宋唯清這個小崽子去了一趟學校後，這種情況便屢次上演。

三歲多大的小孩，白嫩嫩一團，怯生生地跟在媽媽的身邊。

不哭不鬧的樣子，透著幾分天然呆。

小寶簡直男女老少通殺。

大學四年間，五十多歲的秦教授一直很照顧我，此時被宋唯清逗得開懷：

「知知呀，你和宋硯之那臭小子，把小寶養得真好。」

小寶聞言笑得更甜了，乖乖地蹭了蹭她，一聲又一聲甜甜地叫著奶奶、奶奶。

我瞧著宋唯清那小家伙裝乖賣萌的樣子，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

「逝者如斯，你們這一屆居然就畢業了。」

「是呀，真的多謝秦老師在這四年裡對我們的照顧。」

當時懷著宋唯清的時候，便是她一力做主，讓我先把孩子生下來再照顧學業。

這四年裡，她也格外關照我們一家。

「哈哈哈老啦，未來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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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似是聽懂了，連聲說：「奶奶，美！」

「誒，乖小寶，奶奶親一個」，秦教授笑著牽著他，「知知，帶著小寶一起拍張畢業照吧。」

其餘人聞言眼睛發光。

不得不說，沒有一個人能抵擋得住，奶呼呼又乖巧無比的人類幼崽的魅力。

我笑看著熱熱鬧鬧的大家，心中一暖。

這樣，真好呀。

拍完畢業照後，大家忍不住對著小寶一頓薅。

雖各個有心注意分寸，但不敵奶萌幼崽法力無邊。

濕漉漉的眼睛又大又圓，懵懂得像一隻迷失在森林裡的小鹿。白凈的臉蛋嫩生生的，像剝皮的雞蛋。

最後大家伙戀戀不舍地離去時，宋小寶已經成了一顆焉了吧唧的小白菜。

「麻麻┭┮﹏┭┮。」

小家伙似是幽怨地望了我一眼。

原本幸災樂禍的我瞬間心生愛憐：「哎呀崽崽，辛苦小寶啦~小寶太乖太可愛了！所以大家才會這麼喜歡你呀~快，給麻麻抱抱~」

我上前把兒子抱在懷裡，親了親他果凍般的臉頰：「小寶，這就是長得太好看所要背負的煩惱吧。」

母愛不過三秒，果然我還是忍不住幸災樂禍。

「你呀。」

宋硯之不知何時來了，溫潤如玉又略帶磁性地輕嗔，「逗小寶玩兒得開心嗎？」

我耳朵紅紅的：

「略略略，開心呀，不過逗你更開心。」

他自然地揉了揉我的頭，接過宋唯清：

「小寶今天做得很好哦，有替爸爸好好地照顧媽媽。」

小家伙聞言，耳朵和我紅得如出一轍：

「小寶是超級英雄，自然會照顧好麻麻的。」

「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被笑死了。

陽光透過樹林的罅隙，斑斑點點地投射在父子身上，有微風拂過，帶來夏季獨有的味道。

「走吧，知知。」

宋硯之抱著小寶上前一步，順勢牽住了我的手。

一家三口逐漸走遠。

唯有歡聲雀躍嘰嘰喳喳地留在了原處。

樹影沙沙搖曳，似乎還能隱約聽見一兩聲——

「阿硯你來幹什麼呀。」

「來接你呀，知知。」

十

小寶吭哧吭哧地撅著屁屁在沙發上鉆。

我忍不住大笑，舉著攝影機不斷逗他：

「小寶~小寶好厲害哈哈哈。」

太好玩兒了。

望著視頻裡白嫩嫩的半個屁股，我突發奇想。

等宋唯清長大後再看，絕對是黑歷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硯之望著眼前嬉鬧的母子，含笑地削起了蘋果。

最近畢業季忙得焦頭爛額，所幸公司那邊新中的項目已經步入正軌。

「知知，給，蘋果。」

我啃著甜甜的蘋果，心裡暖暖的。

「宋小寶，我有蘋果吃。」

小家伙聞言一愣，隨即撇了撇嘴，眼裡迅速升騰起一層霧水：

「粑粑，小，小寶也喜歡吃蘋果。」

宋硯之樂不可言。

望著被逗得快成小哭包的崽崽：

「小寶乖啊，你看，爸爸記得小寶哦，現在正在給你削呢。」

「唔，好叭，那麻麻先吃。」

老母親的心要被萌化了。

我走上前，滿滿地抱住沙發上的寶貝。

「阿硯，我爸媽聯系我了。」

許是知曉宋硯之現在的潛力不容小覷，廖家那對無利不早起的父母居然主動熱絡了起來。

「知知是怎麼想的呢？」

宋硯之倒是沒多大反應，早晚有這一遭。

望著眼前神採奕奕，明媚不已的她，內心滿滿漲漲的暖意。

也，多虧了廖家當年的不管不顧。

不然，這幾年，他大抵沒有辦法如此般，和知知相知、相守、相濡以沫。

「說不怨是假的，但好歹將我養大，衣食無憂。我已經比絕大部分人幸運了。」

愛憐地揉了揉懷裡乖乖的小團子，「以後順手的話就幫幫忙，吃力為難的活不必多做。」

廖家這幾年發展得並不好。

「總歸，是會保證他們能安享晚年的。」

柔和的燈光打在母子身上，望著眼前似乎蒙上了層紗的二人。

模糊間，宋硯之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

學校的天臺。

秀麗的少女亭亭玉立，輕聲說，你別怕。

一切都不曾改變。

知知，還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心生歡喜。

不——還是不同了。

他笑看著美麗的少女逗弄著活潑的幼崽。

他們有了一個無比可愛的孩子。

而她，也從生命中的過客，變成了自己篤定的，一生的愛人。

十一

不對勁，我覺得很不對勁。

望著一大早便打扮得精致無比的宋唯清，我心下閃過一絲狐疑。

這小家伙，最近不都睡到日上三竿嗎。

我成功保研本校，想著這幾年沒有完整地陪過他，所以這個暑假帶他到處玩兒。

昨天去遊樂場瘋玩了一天，應該很累了呀。

「小寶你不多睡會？」

我決定詐一詐小家伙。

「麻麻，麻麻我想去粑粑公司玩兒。」

宋唯清機靈得很，奶聲奶氣地撒著嬌。

他一撒嬌，我便抵擋不住了。

化了個美美的妝，小家伙噠噠噠地跑進來：

「麻麻麻麻，穿這個！這個好看！」

我挑了挑眉，看著崽崽手裡拿著的裙子。

這不是昨天宋硯之送我的嗎？

他們父子倆的眼光真是，如出一轍。

宋硯之不悅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秦煊。

「宋總，合作愉快。」

宋硯之低頭看了看手表，計算著知知到公司的時間。

他有些不耐煩：

「合作愉快，秦總還有何貴幹。」

「高中年少無知，多有得罪，還請宋總見諒。」

作為高中校園的兩大風雲人物，其實他和宋硯之私底下並無過多交集。

要說得罪，隻有……

「廖知知當年想對我下藥，讓你擋了災，抱歉。」

秦煊也想不到這次合作的對象竟是宋硯之。

但這個項目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為了防止爆雷，隻得拉下面子先行坦白。

「哧。」

向來好脾氣的宋硯之忍不住嗤笑一聲，但也並未多言。

「我早就知道了，秦總不必介懷，在商言商。」

「粑粑！」

一道稚嫩的童聲沖破了空氣中的凝滯。

宋硯之心情大好，一把抱住了向他跑來的小寶。

「秦總，宋某還得陪妻兒，就先不奉陪了。」

秦煊有些尷尬，但一想到畢竟是他不厚道，也未再多言。

離去時，餘光似乎看到，廖知知？

他笑笑，怎麼可能？

十二

「阿硯~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我想著剛剛看到的那人，身體有一絲奇怪。

「剛剛那個人是你的合作伙伴嗎？」

宋硯之一手抱著小寶，一手牽住了我：

「嗯，不打擾哦~知知來公司看我，我很開心。」

我並未多想，聞言內心泛起幾絲甜。

「粑粑！我們現在就開始吧！待會記得去秘密基地呀！」

宋唯清亮晶晶地望著我倆，興致沖沖地說道。

「你們倆什麼時候有小秘密了？」

我挑了挑眉。

聞言父子倆笑了笑，並未多言。

笑鬧間，宋硯之牽著手，帶我穿過了長長的廊道。

耐心地一層又一層向我介紹起了公司。

我隻知道這幾年他的事業如書中般發展得很好。

不承想，居然已成為了行內龍頭般的存在。

「知知，這些年辛苦你啦。

「其實，一直想帶你來看看，畢竟，我也會忍不住，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多表現表現自己。」

唔，宋硯之今天怎麼，突然……直白地說，喜歡啦。

我的心臟怦怦怦地跳動起來，似有鼓聲震動要跳出喉嚨。

牽在一起的手忍不住沁出一層汗。

宋硯之望著滿臉羞紅的少女，神色愈發溫柔。

「可我，一直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

「至少，還不足以配上我的知知。

「最近搞定了一個很重要的項目，我終於可以保證，以後能給你和小寶無憂無慮的生活。

「所以，知知，很抱歉呀，和小寶聯手瞞著你。」

他飽含愛意地望著眼前的人：

「直到今天，我終於有足夠的底氣，向你一點點介紹這幾年的成果。

「就像是，一直努力著，直到此時，我終於有勇氣，向你交一份答卷。」

宋硯之的心臟也忍不住瘋狂跳動：

「知知。

「你願意，和我們父子一起，推開這扇門嗎？」

從宋硯之開口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覺暈乎乎的，像是陷在了棉花糖裡。

腦袋迷糊糊的，任他牽著手走。

直到此時，才發現，我們來到了一扇大門前。

一切的反常，似乎都有了解釋——

我試圖開口。

最終，帶著幾絲凝滯和沙啞

——好。

十三

入目，是一陣刺眼的白光。

等到適應過來，才發現，奶奶、秦教授、大學的朋友......

所有所有我在乎的人、在乎我的人，都在這裡。

滿目所及，是夢幻的藍。

清澈空靈，又帶著幾分靜謐。

城堡、摩天輪、滿天的星星還有高高低低的蝴蝶。

各種翻糖模型錯落有致地擺放著，綴著點點銀光。

眼睛，騰的一下紅了。

無法控制地，一顆又一顆飽滿的淚珠滾落。

我望著身畔的父子。

銀藍色的光打在他們身上，夢幻美好得像童話。

四周燈花煌煌，唯那人長身玉立於一片喧囂之中，眸子裡，盛滿了星光。

心底氣勢洶洶地湧起一股酸意，順著五臟六腑奔騰，沖向腦門。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激得渾身顫慄，又後知後覺，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酥麻。

「宋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