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謝氏太子爺有過一段校園戀情。
他驕矜難馴,脾氣壞。
卻唯獨對我服軟,百依百順。
直到我踹了他,卷錢消失,他恨我入骨,崩潰到幾乎丟了半條命。
六年後重逢,他是知名賽車手。
我被臨時拉來採訪他。
僵硬地念臺本:「您和初戀分手的原因是?」
他眼圈濕紅,冷冷睥睨著我:
「不知道。」
「我也想問問,她怎麼就不要我了呢。」
1
與謝隨重逢,我毫無準備。
巨大的車浪轟鳴聲劃開寂靜的夜。
領頭的黑跑如離弦的箭,駛經路邊的我們,在山路上一圈圈急速飛馳。
程漾遞過來資料,囑咐:
「這群公子哥正跑山拉練呢,領頭的那輛法拉利裡坐著今晚的採訪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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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給了十分鐘,待會兒直接照著臺本提問就行。」
負責訪談的主持人急性闌尾炎。
臨時把我叫過來頂上。
大半夜吹山風也要等。
我愈發好奇他的身份,翻開資料。
視線在掃到那個名字時,倏然頓住——
謝隨。
程漾還在興奮地介紹:
「你剛回國,可能還不認識謝隨。」
「他是 FIA GT1 上個賽季的車手冠軍,SUI 超跑俱樂部創始人,也是謝氏集團的太子爺……」
我沉默不語。
其實我是認識的。
六年前我還甩了他。
他恨我入骨,崩潰到幾乎丟了半條命。
……
今晚急性闌尾炎的人怎麼不是我呀。
2
我想跑,但晚了一步。
疾馳的黑色法拉利沖過終點線後,突然一個漂亮發狠的甩尾,折返加速朝我沖過來。
車浪轟鳴,距離極短。
白晃晃的車燈光打過來,我像被釘在原地。
大腦遲鈍,渾身發冷。
他是想撞死我嗎?
車胎發出刺耳尖銳的摩擦聲,車子急剎停住,離我不到一米。
程漾嚇壞了,跑過來問我有沒有事。
我面色發白,搖搖頭。
後面那群公子哥也都下了車圍過來:「阿隨,玩這麼野啊,你嚇著人家了。」
車門打開。
罪魁禍首一身黑紅賽車服。
摘了頭盔夾在臂彎,前額發絲潮濕。
謝隨看著我,語氣淡淡:「抱歉,沒注意到有人。」
他變了。
眉眼間多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淡。
既然躲不開。
那就幹脆大大方方的。
我笑了笑:「謝先生,我是今晚採訪您的主持人倪蝶。」
謝隨哦了一聲,冷嗤:
「助理怎麼回事,什麼亂七八糟的節目都接。」
3
謝隨不怎麼配合。
本來十分鐘就能利索結束的活兒。
他偏要回休息的酒店採訪。
怕我一怒之下撂挑子不幹。
路上,程漾不斷安撫我:
「謝隨一般不接受外界採訪,我們欄目走大運了。」
「這期的收視率肯定穩了,咱們忍一忍……」
公事公辦。
到了酒店,程漾將拍攝的設備調試好。
又等了一會兒,謝隨換完衣服,採訪開始。
前幾個問題都是關於職業生涯的規劃,以及下半年的賽程安排。
謝隨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
不緊不慢地回答。
還算順利。
但很快問題的走向就開始偏離了。
頂著他灼熱的目光,我僵硬著念臺本:
「網傳您在大學時,有過一段戀情,還是初戀。」
「方便透露和初戀分手的原因是什麼嗎?」
謝隨不回答,也不說話。
他看著我的眼睛。
良久後。
眼圈逐漸濕紅,冷冷睥睨著我:
「不知道。」
「我也想問問,她怎麼就不要我了呢。」
4
臺本上還有更私人的感情問題,我問不出口。
採不下去了。
「感謝謝先生的配合,我這邊沒什麼問題了。」
我站起身走人。
程漾滿臉可惜,一路念叨到停車場:「他沒喊停,你怎麼不接著問啊?」
我說:「不敢問那麼細,這種富家公子通常脾氣都不好。」
謝隨脾氣確實差。
上學那會兒,驕矜難馴,一身的少爺病。
卻唯獨對我服軟撒嬌,百依百順。
周圍人都說他是個戀愛腦,沒救了。
剛上車。
程漾突然接到酒店的電話,說有個錄音筆還在房間裡。
我不想去拿。
總覺得是謝隨故意的。
但程漾扛機器累得夠嗆,我隻好自己去。
房內沒開燈,暗沉沉的。
謝隨坐在沙發上,把玩著錄音筆面無表情。
「不跟我敘個舊?」
「趕時間,下次吧。」我從他手裡抽出錄音筆,著急離開。
謝隨卻猛地站起來抓住我的手腕:「你還敢回來?!」
那雙黑漆漆的眼,恨意陡生。
5
他恨我,在意料之中。
畢竟我們結束得慘烈。
六年前,我以手握謝隨的黑料為由,訛了謝家一大筆錢。
準備出國跑路的那晚。
還生著病的他不知道從哪得到消息,跑出來找我。
然後被追來的十幾個保鏢死死摁住。
「寶寶,我哪裡沒做好嗎?你告訴我,我改。」
「你這個笨蛋,懂不懂得眼光放長遠點啊,才兩千萬,你不要我,太不劃算了……」
他求我別走。
可我沒有看他一眼。
任他聲音頹啞,卑微哀求。
自始自終,無動於衷。
車子緩緩駛離,謝隨終於死了心。
他眼眶通紅得仿佛要吃人。
聲嘶力竭地吼道:「你最好永遠別回來!別被我找到!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往事太過沉悶。
我無話可說。
腕間的力道逐漸收緊。
謝隨咬牙切齒,語氣森冷:「你消失了六年,我找了你六年,六年。」
「倪蝶,你怎麼敢回來?」
「為什麼不敢,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回來的。」
我絲毫不懼。
對上他的眼,若無其事地笑。
6
「你交了男朋友?」他盯著我,聲音突然放輕。
「是啊,在國外認識的,江氏二公子,江晏。」
頓了頓,又補充:「對我很大方。」
死寂的沉默後。
謝隨松開手。
他生氣了。
背過身,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滾。」
似乎再多看我一眼。
都覺得厭煩。
……
這次的採訪馬馬虎虎,很多料都沒挖。
李姐出了院,臉色不太好。
不過念在我剛來公司,覺得我膽小不敢亂問,也不好責怪我。
這天晚上剛下班,江晏過來接我。
他剛回國,正需要交朋友,拉攏人脈。
說有個酒局,需要我陪著。
不是胡說八道騙人。
我和江晏真的是戀人關系。
隻不過性質不太一樣,更像是合作伙伴。
我圖錢,他圖臉。
有名無實,互不幹涉。
包廂裡的人,都是富二代圈子裡的。
見了面一口一個「嫂子」「弟妹」地叫我。
吵鬧中,有人問:「阿隨怎麼還沒來?」
我直覺不妙。
果然沒多久,謝隨姍姍來遲。
他推門進來。
銳利的眼神落到我和江晏身上。
停留幾秒,很快又移開。
7
落座後,一堆人熱絡地和他敬酒搭話。
謝隨表情淡淡,被簇擁著。
指尖燃著香煙,仰頭一杯接著一杯。
曾經煙酒不沾的他,現在這麼熟稔。
我沉默地看著。
「阿隨的刺青沒洗幹凈啊?」
有人眼尖,注意到謝隨的右手腕內側。
那裡紋了隻蝴蝶。
紅色的線條褪色模糊。
旁邊的人笑得曖昧,緊跟著接話。
「一看就是為妞兒紋的吧,估計阿隨又愛又恨,舍不得洗掉。」
「哪個妞兒?咱們這批和阿隨認識得晚,沒聽說過。」
謝隨懶倦抬眸:「早就記不清了。」
「洗了兩遍,嫌麻煩,就先留著了。」
他瞥了正在埋頭吃果盤的我一眼。
聲音寒涼:「等哪天有空,紋個大烏龜蓋上。」
我一口西瓜嗆住,拼命咳嗽起來。
江晏連忙給我拍背順氣。
謝隨面無表情,探身遞過來一瓶水。
「喝吧,倪小姐。」
「別嗆死了。」
8
嘴這麼毒。
江晏挑眉:「你們認識?」
灌了半瓶水,我終於緩過來了。
「前幾天採訪過謝先生。」
那晚在山上跑山的幾個人也在,聞言,又是一陣鬧哄。
非說沒認出來我,要自罰喝酒。
江晏說:「那還真是巧,謝公子,我家倪倪的業務能力還不錯吧。」
「我和她認識,就是她在大街上隨機逮到我採訪。」
謝隨用力捏著酒杯,冷笑不語。
酒過三巡,進入正題。
江晏開始試探著跟謝隨談生意。
他們家的產業大部分在海外,現在剛回來,少不了要和謝氏合作。
其他人紛紛起哄,說江晏這次可是大出血了。
江晏笑著表態:「這算什麼,能促成和謝氏的的合作,要什麼都行。」
謝隨也笑了。
笑意不及眼底,沒有溫度。
他捻滅指尖的煙星,吐出煙霧。
側過臉,深深凝視著我。
「你女朋友很漂亮。」
「如果,我要你們分手呢?」
9
「謝公子喝醉了。」
江晏沒當真,還以為謝隨喝多了在開玩笑。
謝隨瞇著眼,靠在沙發又點了一根煙,語氣淡淡:「我很清醒。」
江晏愣了幾秒,斂住笑意。
臉色霎時難看起來。
兩人對視著,氣氛逐漸劍拔弩張。
剛剛還熱絡的場子突然冷了下去。
沒人敢說話。
「謝先生別開玩笑了,我和男朋友感情好得很,臨時有點兒事,我就先走了,你們繼續談生意吧,聊得開心。」
一片死寂中。
我坐不住了,站起身,準備離開。
江晏察覺出我們之間的非同尋常。
緊跟著示威般地站起來摟住我的腰,說要送我。
看著我們親昵的姿態,謝隨突然發了火。
他扔掉煙。
鋒銳的眉梢浸著毫不掩飾的戾氣,情緒似乎已經隱忍到了極致。
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發了狠地一拳打到江晏臉上。
「松開!別碰她!」
10
江晏被打得一個踉蹌,嘴角頃刻破皮流血。
謝隨陰沉著臉,握緊拳頭又要砸下去。
所有人都來攔。
場面混亂。
我擋在江晏面前,蹙起眉心,語氣冰冷:「你瘋了嗎?憑什麼打人?」
謝隨稍稍冷靜,大吼著讓其他人都出去。
而後指著江晏。
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你護著他是吧,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知不知道他就是個把你當替身的人渣?!」
「你就是個笨蛋,江晏花心濫情,緋聞一堆,和你在一起隻是因為你長得像他前女友。他把你當替身,當刺激另一個人回來的工具!」
江晏抹掉嘴角的血,哼笑:「我們倆怎麼樣,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是她什麼人啊?」
僅存的理智又被這句話刺得七零八落。
謝隨眼底充血,暴虐的怒一點點升騰。「輪不到?我他媽找了她六年,你說我是她什麼人?!」
他揪住江晏的衣領,手背青筋脈絡暴起,又是一拳。
「可她現在是我女朋友!」江晏也惱了,開始還手。
兩人打作一團。
我隻想趕快結束這場鬧劇。
「夠了,謝隨。」
「你沒必要替我主持公道。」
「我樂意當,你別管了成不成?」
11
一瞬間。謝隨所有憤怒的情緒統統消失了。
他僵硬地扭過頭,怔愣著,看向我。
江晏趁機一拳打過去,還不忘出聲諷刺:「多管閑事。」
他右手戴著戒指。
一拳下去,劃破了謝隨的眉骨皮膚。
鮮血順著眼皮往下淌,暈開一片昳麗的紅。
謝隨像是感知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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