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25-01-16 15:03:013682

上一世我從未隱瞞過時胤關於信奴的存在。


天知在他手中,成了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器。


世間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得上完全清白,身上或多或少總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這些秘密,沒有一個能瞞得過天知。


時胤以此掌控人心,所圖之事,無往不利。


眾人在他面前沒有秘密可言,可他僅僅隻作為制衡之術或取勝之法,並未用作私心,凡事點到即止。


天知在他手中,比在我這裡用處更大。


離開宮殿之時,時胤叫住我,遲疑著詢問:


「在明月山莊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見過?」


我心中大駭,不敢回頭。


我不知是那日在酒樓高處被他看見,還是他如我一般,記得上一世的事情。


若是後者,我該如何反應是好?


32


我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不顯。


四下寂靜無聲,身後呼吸聲漸漸靠攏,我閉上眼,抬腳走出殿門。


「不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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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是否如我一般記起過往,如今我已放下前塵往事,便不必再糾纏不清。


他走他的帝王大道,我走我的林間小橋。


現在,我心中惦記安昭的安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他。


眾人披星戴月,晝夜疾行,終於趕到江陵城。


城內的情況比我們預想中要糟糕得多。


在我們抵達前一日,祁王和寧王一前一後將江陵城圍得水泄不通,進行了一輪猛攻,守城將士傷亡慘重。


「阿序!城內狀況如何?」


木樨一進城,立刻向江陵守將南槐序詢問情況。


南槐序也是平城的副將之一,這次與安昭一齊出兵江陵。


與安昭和木樨等武將兒郎不同,他是軍師檀郎從西北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


他皮膚偏白,眉清目秀的臉龐,此刻髒成一團,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祁王大軍攻勢太猛,東城樓將士傷亡近五成,糧草呢?糧草再不來,城內的百姓要啃樹皮了!」


木樨為了盡快趕到江陵,輕車從簡快馬加鞭,所帶糧草對於此刻的江陵,隻是杯水車薪。


離開京城的時候,時胤已傳令給江陵附近重鎮,調糧支援江陵。


按道理來說,附近出發的辎重隊,應該比我們腳程快,可不知為何卻遲遲未到。


「我阿兄呢?我阿兄怎麼樣了?」


安寧焦急地湊到南槐序面前,我伸手輕拂她的肩,安慰她的同時也安慰我自己。


「南將軍,晉城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祁王,他早就算計好了,先是與寧王聯手,將我軍斷糧困在江陵城中,再誘阿昭前去偷襲寧王搶走的糧倉。


「晉城太守早已投入祁王麾下,事先在我軍必經之路上布下了埋伏。


「如今,我也不知阿昭身在何處。」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回憶起往事,心情有些微妙。


祁王裴無瀚,驍勇善戰足智多謀,其封地東面臨海,時常遭倭人襲擊。


他從小隨他父王出徵,十五歲時獨自領兵一戰成名,後來更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是天生的將才。


上一世,若非江陵一戰,安昭以命換命,與數倍祁軍同歸於盡,動搖了祁軍的根基,後又有梁王和寧王先後消耗裴無瀚的兵力,導致祁軍實力大不如前,時胤才能在最後關頭贏得戰機。


否則這天下之爭,裴無瀚與時胤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裴無瀚和安昭年紀相仿,又都是少年成名,彼此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此等對手若不是戰場相見,必定是英雄相惜,可惜偏偏狹路相逢。


上一世安昭趁裴無瀚初到江陵,將士們水土不服,突然襲擊打了祁軍個措手不及。


可當安昭被拒在江陵城門外時,裴無瀚立刻抓住了機會反攻,以數倍之兵形成合絞之勢,圍困安昭,不計傷亡地將北玄軍數萬將士絞殺殆盡。


裴無瀚心知,若錯失良機,往後安昭定是他此生最強大的對手。


上一次他把握住了機會,將安昭困死在江陵城外。


當時我在外躲避阿娘的怒火,隻是道途聽聞此戰極為慘烈。


兩軍廝殺一整夜,安昭所帶北玄軍血戰至最後一人,北玄軍和祁軍的屍身堆積成小山,江陵城外血流成河。


而真正知曉其中細節,是在我孤身入祁王大帳後。


33


當日江陵城外,安昭立於刀尖屍山之上,三丈以內無一活口。


他手握大旗,胸口萬箭穿心,腹部撕裂,五髒六腑清晰可見。


刻骨的巨痛持續了一日一夜,他活生生挨了一日一夜。


其間祁王裴無瀚親自勸降,他寧死不肯投敵。


可笑江陵城內三萬梁軍,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救他。


他心中該是有怎樣的執念,才能忍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可最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一點一點流幹,身軀一點一點冷卻,意識一點一點消失。


再不甘心,也隻能就此悄無聲息地死去。


當時聽完此事,我隻是震撼,對安昭寧死不降的傲骨感到由衷的敬佩。


可今時不同往日,再次想起這段往事,安昭上一世的慘狀仿佛就在眼前,我心痛如絞,幾乎無法呼吸。


那時他該多痛!


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些,臉上血色幾乎褪了個幹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相較於我的異常,安寧先前的衝動勁退去後,腦子清晰起來,問到了關鍵所在。


「阿兄消失的方向在何方?」


「是禹州方向。」


「那派人去向禹州太守求助,尋阿兄下落啊!」


「禹州太守,是衛錚。」


南槐序和木樨二人忽然同時沉默,安寧面露不解。


我見二人面色有異,便猜測到衛錚此人應當與北玄軍有舊。


安寧見眾人臉色沉重,語氣拔高,大膽猜測:


「難道此人也向祁王投誠了?」


「不可能!」


三人異口同聲,木樨和南槐序面有疑慮地看向我,我連忙斂下眼睑,裝作無事發生。


「衛老爹的兒子,不可能像其他人那般軟骨頭。」木樨憤然。


木樨說得沒錯,衛崢雖然是個文官,但卻是個鐵骨錚錚的大丈夫。


上一世,裴無瀚一路南下,所到之地幾乎所有官員都向他俯首稱臣。


唯有衛崢,寧死不屈,大罵裴無瀚乃是亂臣賊子,在守城無望後,以頭觸柱,以死明志。


我隻知他忠義,卻不知他與北玄軍竟有淵源。


安寧狗脾氣上來,非要二人將衛崢的事情說清楚。


南槐序嘆了一口氣,娓娓道來。


原來衛崢的父親,曾是安將軍的左膀右臂,安將軍曾於少時救他性命,有恩於他。


衛老爹便投身軍營,跟隨安將軍南徵北戰,不僅如此,他還讓自己兩個兒子也從了軍。


若不是衛崢年幼,恐怕也會被衛老爹拉去軍營。


衛夫人膝下三子,兩子和丈夫都在戰場,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衛老爹年紀漸長,她不願丈夫繼續出入戰場,怕不知哪一天自己就變成了寡婦。


夫妻二人整日爭吵,誰也說服不了誰。


衛夫人一氣之下離開平城,帶著衛崢回了娘家。


哪知這一離開就是永別。


34


那年異族蠻子大舉進攻平城,北玄軍傷亡慘重,衛家父子三人全部戰死。


衛夫人聽聞噩耗,當場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她緊緊拽著衛崢,逼迫衛崢起誓,此生永不從軍!


安將軍想要安置母子二人,卻遭到衛夫人的拒絕。


她雖未說過半句埋怨的話,卻難免將丈夫和兒子的死怪在安將軍身上。


衛夫人不肯接受安將軍的好意,母子二人的日子過得極為清貧。


好在衛崢十分爭氣,讀書相當用功,考上功名後,一路升官,扶搖直上。


我聽到此處,挑了挑眉,插嘴道:


「恐怕不隻是他自己爭氣吧?衛崢今年不過二十出頭,就能坐上禹州太守的位置,安將軍在背後,恐怕沒少出力。」


南槐序聞言苦笑:「可不是。」


安寧更是疑惑,眉頭都快蹙成麻花。


「那這般說,我阿父對衛崢父子都有恩情,他不是更應該幫我們找阿兄嗎?」


「此事壞也壞在恩情上,若沒有安將軍的恩情,衛崢的父親就不會從軍,更不會帶著兩個兒子一起從軍。


「從某種道理上來說,也正是安將軍的恩情,斷送了衛家父子三人的性命。」


南槐序極為贊賞地看向我,繼續說道:


「方姑娘高見,確實如此。衛夫人就是此般所想,她將這番話從小說給衛崢聽。


「衛崢長大後,安將軍曾私下找過衛崢,想要照顧舊人之子。


「衛崢雖然沒有跟衛夫人一般對安將軍不假辭色,但也拒絕了安將軍所有的幫助。


「安將軍不得以,才會借他人名義暗中悄悄照拂母子二人。


「後來衛夫人鬱結成疾,闔然離世,衛崢孤身去往禹州赴任,與北玄軍再無聯系。」


「笑話,救人難道救錯了?平城每日要死多少將士,難道要將每個將士的死,都怪在我阿父身上?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安寧憤然,卻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不由得氣結。


「伯仁非我所殺,卻因我而死。在面對丈夫兒子慘死的情況下,任誰都無法不產生怨懟,此事說來造化弄人。


「衛崢沒有像衛夫人一般憎恨安家,但若想讓他對阿昭伸出援手,恐怕也是難事。」


南槐序說到此處,不禁嘆了一口氣,面色相當為難。


安寧見眾人不語,有些惶然。


「那我阿兄怎麼辦?」


35


平城眾將中,南槐序心思細膩,擅守城池,木樨一身蠻力,擅長殺敵。


南槐序掙扎片刻,正色道:


「既然沒有別的辦法,那我們便要做最壞的打算。


「此刻更為要緊的是糧草,辎重隊遲遲未到,若是路上出了差錯,江陵所有的百姓和將士恐怕就算不戰死,遲早也都得餓死。


「我對江陵地形較為熟悉,我帶兩隊人馬出城,一隊去尋辎重隊,另一隊去探阿昭的下落。


若是順利,這幾日我便可帶著糧草和消息一起回來。」


南槐序拿出軍令,鄭重地交給木樨,順帶細細叮囑一番。


木樨撓了撓頭,頗為苦惱。


「讓我帶兵打仗衝鋒陷陣還行,後勤和布防我是真的不在行,要不我出城去找辎重隊和阿昭,阿序你在城中守著。」


南槐序忍不住拍了木樨一記。


「江陵周圍盡是川流,你人生地不熟,到時候辎重隊和阿昭沒找著,自個兒指不定掉到哪條河裡去了。


「我現在更擔心的是,我出城後,若是裴無瀚強行攻城,你小子頂不頂得住。」


恰好江陵太守帶著官員來報備城內情況,聽聞此言,大驚失色。


「南將軍不可!您若是離開江陵,城中百姓該如何是好?下官無能,無法領兵御敵,幫不上將軍的忙,實乃恨事,此時南將軍萬萬不可離城啊!」


官員們連忙各自接腔,焦急之心溢於言表。


「是啊!南將軍,如今安昭將軍下落不明,您就是我們的主心骨,您若離開江陵,祁王趁機攻城,我等如何守得住啊!」


「我等死不足惜,可江陵數十萬無辜百姓怎麼辦啊!南將軍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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