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小素對著葉嬌的一雙眼睛說不出違心的話,小姑娘思來想去,拿起了一塊沙糕:“少奶奶,要不您先吃點兒?”
葉嬌:……哼。
另一邊,小室裡的宋管事格外興奮,他一點都沒有之前在祁父面前的淡定,反倒是滿臉的歡喜:“二少爺說的沒錯,如今我們祁家酒鋪的名聲已經打出去,是不是最近就能去和鎮子上面的酒樓客棧談生意了?”
他們雖然把酒賣的便宜了一些,可是也是有利潤的,不然也得不到那百貫錢財。
可是讓宋管事更高興的是,隨著酒賣得越來越多,這十裡八鄉的都知道祁家有美味佳釀,再加上宋管事尋了些嘴皮子好的人可了勁兒的吹,八分好也能吹成十二分。
再加上祁家酒鋪的酒被祁昀起了個“玉液酒”的美名,文雅又好聽,越發供不應求。
這些祁昀都是想到過的,不過宋管事的能力很強,一切開展起來比祁昀想象的還來的早一些。
把賬本放到一旁,祁昀攏了攏懷裡拿著的手爐。
祁二郎在外人面前並沒有葉嬌眼前的那種溫和,他本就不是個喜與人交往的性子,也懶得裝成八面玲瓏。
披著厚厚的袍衣,祁昀面容依舊略顯蒼白,可眼下的烏青已經不見,讓他看上去雖然冷漠卻不再陰戾。
若是以前,宋管事也是怕的,可現在宋管事眼裡他就是尊財神老爺,供著還來不及,都想不起來怕了。
聽完宋管事的話,祁昀想了想,緩緩道:“還不急,等一等,那些酒樓客棧不缺供酒的,先屯著,等年底再說。”
宋管事沒有問其中緣由,立刻應了下來。
兩個人又合計了一下接下去的事情,宋管事見時候不早,便告辭離開。
祁昀送走了宋管事,回臥房發現沒瞧見葉嬌,轉身朝著廂房而來。
他進門時,婆子已經帶著小石頭回去了,小素在院子裡做事,廂房裡隻有葉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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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女人正站在桌前,專注的提筆寫字。
祁昀並沒有打擾她,走到了葉嬌身側,便發現她的手邊已經有了一沓子大字。
他是知道葉嬌的,自家娘子雖然喜歡識字,卻不曾如此刻苦,瞧起來應該已經有一個時辰沒歇著了。
見葉嬌又寫完了一張,祁昀伸手攬住女人的腰,拿掉了她握著的毛筆,聲音放緩:“讀書識字不急於一時,嬌娘別太苦了自己。”
葉嬌則是下意識的反手攥住了祁昀的手,昂頭看他:“我字不好看,要多練練。”
祁昀聞言,不由得放緩了聲音:“你剛學,能記下這麼多還能寫個大概已經是極好的了。”
葉嬌充滿期待的抬頭看他:“不醜嗎?”
祁昀依然笑:“不算太醜。”
葉嬌:……
瞧她鼓了腮,祁昀捏了捏她的掌心:“我又不嫌你,再說這些滿滿練便是,不要著急。”
若是剛剛祁昀不在,葉嬌一個人寫的好好的,可現在祁昀來了,葉嬌就半點苦都不想吃:“練字好累的。”舉了舉自己的手,示意他自己手腕酸。
真是個嬌娘子。
剛剛說要堅持的是她,現在不樂意的還是她,偏偏祁昀就覺得自家娘子是苦到了累到了,和她坐下後便輕輕的給她揉著手腕。
男人的手已經被手爐暖熱,溫溫的,揉捏著她的腕子時用勁兒格外小心,葉嬌嘴角一點點的翹起來。
見葉嬌臉上有了些笑容,祁昀才道:“這樣吧,一天練半個時辰,晚上就讓你吃兩塊點心。”
葉嬌眼睛一亮,小人參扣住了男人的手:“三塊。”
祁昀笑著點頭:“行。”
葉嬌高興了,丟了筆就拉著祁昀去吃飯了,等吃罷了飯,葉嬌又抱著石芽草在院子裡轉了轉,幫著小東西吸收陽光也順便給自己消食,待石芽草枝蔓舒展後,葉嬌回臥房把它撂下,自己則是拆了頭發去午睡。
祁昀卻沒有午睡的習慣,他看著葉嬌睡著了,便去院子裡叫過了小素,低聲問道:“剛剛,誰來過?”
小素慣是怕他的,被這麼一問,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麼都說了。
祁昀聽完,沒說什麼,隻是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小素:……你知道什麼了?
祁昀擺了擺手:“去喊三弟來,許久不見,怪想他的。”
小素看了看祁昀平板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是想三少爺,可小素不敢多問,小跑著就走了。
躺在床上的葉嬌一概不知,睡得安穩。
等她醒了,卻不像是往常那樣去踢毽子或者是聽著祁昀給她講醫經,而是收拾好了自己,去了柳氏的院子。
柳氏今天請了裁縫娘子到家裡來,上次便說要給葉嬌裁衣裳,隻是事情多一直耽擱著,今天正好一起做了。
葉嬌不曾量過衣服,好在也不用她做什麼,全程便是讓抬手抬手,讓昂頭昂頭,等量好了再去選兩個喜歡的花色料子便好。
待送走了裁縫娘子,柳氏帶著葉嬌去園子轉轉,對著她道:“你年紀還小,尚在長身體的時候,這衣裳要常換常新才合身。那裁縫娘子每隔半年來一趟,你若是等不到她來,找時間讓人陪著你去裁縫鋪子裡也是一樣的。”
葉嬌從來都是把柳氏的話記在心裡的,多的不問,不管聽沒聽懂都會乖巧回復:“謝謝娘。”
柳氏要聽的就是這聲謝,溫和的對著她點點頭。
這時候,幾個人溜達到了祁明的院子外頭。
柳氏對著小兒子是滿心的關懷愛護,這會兒卻不進去,隻是站在院門口,眼睛一面往裡頭瞧一面笑容滿面的說道:“三郎之前同我說起過,他今天要寫字滿兩個時辰,我兒知道發奮了。”
葉嬌聞言,眼睛睜大了一圈兒。
怪不得小狐狸喜歡書生呢,這書生真不是一般人做的來的。
自己剛剛寫了不過一個時辰就要累的手腕子難受,當書生居然要一天寫兩個時辰?
要考狀元的人就是不一樣。
葉嬌也探頭往裡面看了看,院子裡有幾張拿出來晾曬的大字。
她眼神好,細細看了看,上面的字能認個大半,不過拼起來變成文绉绉的句子葉嬌就不太懂了。
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什麼其獨……
看不懂,小人參就不多看,又陪著柳氏走了走,等天色漸沉時也叫要回去,柳氏讓人把燉著的排骨湯給她帶了一瓦罐。
葉嬌拎著瓦罐,也不用人送,自己快步往回走。
不過剛進院門,就看到鐵子正捧著一沓子紙要往小室裡面送。
葉嬌喊住了他:“鐵子,這是什麼?”
鐵子立刻止住了步子,他正在變聲期,聲音聽起來啞啞的:“二少奶奶,這是給二少爺的字。”
葉嬌聞言也不多問,走過去對著他道:“那你喊相公一聲,就說忙完了出來吃飯,娘讓人送了排骨湯來,趕熱喝。”
鐵子立刻點頭:“我記下了。”
葉嬌笑了笑,掃了一眼鐵子捧著的東西,瞧見了最上面的一張,她嘴裡不自覺的頓住了腳步。
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
咦,這不是剛才祁明寫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葉嬌:寫字嗎?
復讀機小石頭:寫字字!
葉嬌:讀書嗎?
復讀機小石頭:讀書書!
葉嬌:讀書還是寫字?
復讀機小石頭:吃糕糕!
葉嬌:???
=w=
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大學》
第17章
葉嬌不過是瞧了一眼,卻沒放在心上,滿心都念著自己提著的排骨湯,催著鐵子去喊了祁昀來吃。
而這沓子紙祁昀就撂在了小室的桌案上,等到轉天祁明來了,才重新拿出來。
祁明一瞧見,臉就皺了起來。
他是家裡的老幺,無論是祁父還是柳氏,都是疼著寵著的,大哥祁昭比他大了許多,又是個處處維護弟弟的,自然是縱容著,生怕祁明受了委屈。
偏偏祁昀不同,自家二哥自小時候就不太抱他哄他,不是催他讀書上進就是逼他寫字作文。
以前祁明埋怨過,可是長大了些,知道自家二哥體弱,甚至活不過三十,即使有著錦繡才華也沒辦法考取功名,這才處處約束著他,希望祁明可以出人頭地。
祁明早慧,了解祁昀的良苦用心後便對祁昀百依百順,到了二哥面前就溫順的如同小白兔。
隻是這會兒,祁明實在是控制不住表情,耷拉著嘴角對著祁昀道:“二哥,我知道錯了,今天能不能不抄字了?我想和娘多說說話。”
祁昀把紙拿起來翻看,又放到一旁,這才看著他,卻不提抄字,而是道:“許久不見,三弟,我們來對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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