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1-16 16:04:373919

尖叫聲四起,一片混亂中,冬榮眼疾手快地為陳煜擋下一劍,鮮血登時四濺,陳煜的手也被劍氣劃傷,帶出絲絲血珠。


他一腳踢翻案幾,幾掌逼開那些刺客,摟住冬榮向後疾退,進了侍衛們的保護圈。


冬榮臉色蒼白,在陳煜懷裡輕顫著身子,卻還記得捂住陳煜的眼睛,不叫他見血光:「不要看,不要看,別怕,有我在,我在你身邊……」


輕緲虛弱的聲音裡,陳煜眼眶一澀,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不由更加抱緊了懷中人。


刺客在被抓後通通咬舌自盡,沒留下任何線索。


但陳煜與皇後都知道,這群想要太子命的人是誰派來的!


除了六皇子陳徹,不作二人想。


他與他的母妃德貴妃,野心勃勃,跟東宮明爭暗鬥了數十年,殚精竭力下隻想扳倒太子陳煜,坐上夢寐以求的那把龍椅。


聖上眼見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再不出手恐怕就來不及了,他們心急如焚ţũ̂¹,近來動作屢屢,甚至不惜兵行險招。


此番太子生辰,行刺之事也是謀劃已久,卻仍舊失敗了,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陳煜與皇後早就做好了提防,布下萬全準備,隻等他們自投羅網,還好刺客忠心,未能供出他們。


這些事情通通都由陳煜去處理了,隻將紛擾簡單告訴了冬榮,冬榮得到陳煜對自身安全的保證後放下心來,靜靜養傷。


等到窗前再次出現一片做了標識的竹葉時,已是半月後。


這是冬榮與陳煜約定好的暗號,一見到這片竹葉,冬榮就會悄悄去到花苑,和早已等在那裡的陳煜品茗下棋,享受山間無憂無慮的時光。


每次竹葉都是出現在陳煜出門後不久,就像這回他連夜去大理寺查看刺客的驗屍結果,找尋線索,冬榮以為這仍是陳煜在掩人耳目,不讓人發現他們的秘密。


她莫名地感到歡喜,為他和她之間的小秘密。


但這回,顯然天公不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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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冬榮提著燈籠,悄悄踏入竹林時,一場秋雨不期而至。


陳煜拉著冬榮進到屋裡躲雨,兩人望著俱都淋成落湯雞的對方,笑得眉眼彎彎。


笑著笑著冬榮的臉卻有些燒紅,屋裡彌漫著情動的氣息,陳煜也輕輕呼吸著,似乎生怕打破這夢一般的場景,他一點點靠近冬榮,像是要伸手擁住她。


冬榮心跳如雷,與陳煜四目相接,亦是在東宮裡從未有過的感覺。


卻就在兩人要擁住時,一道驚雷劃過夜空,那襲月白身影猛地清醒過來,還不及後退,冬榮卻臉色大變,一把將他推開:


「你,你究竟是誰?」


窗外電閃雷鳴,帶著瀟瀟寒意,冷風入屋,冷入骨髓ŧûₘ。


冬榮盯著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哆嗦著嘴皮子搖頭:「你不是陳煜,你不是太子陳煜……你究竟是誰?」


陳煜的那雙手理應前不久才被劍氣劃過,現在還留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但冬榮眼前的這雙手,卻幹幹淨淨,潔白如雪,無一絲傷痕。


「我,我是……」假陳煜身份敗露後,雙手微顫,卻並不見驚慌,反而是深深的茫然,直到又一聲驚雷響起,他才猛然一震,霍地望向冬榮,眸中染了悽色:


「我是誰也不要的枯葉蝶,是被這天地拋棄的可憐蟲,是棋盤上一著不該存在的廢棋……」


(四)


夏靈回來了。


帶著滿身傷痕和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那侍衛帶著她遠走高飛,卻要日日想著怎樣逃過追捕,還得時時伺候夏靈的小姐脾氣,當初幹柴烈火的情意早在現實中被一點點磨掉。


終於,在他們最後一次爭吵後,侍衛將夏靈打暈了,賣到一家妓館,換了盤纏,亡命天涯去了。


夏靈九死一生地從妓館逃出,一路吃了無數苦頭,終於像個乞兒般回到了都城,蓬頭垢面地暈倒在了歲府門前。


醒來後,當她聽到姐姐冬榮代替她嫁入東宮,成了地位尊貴的太子妃後,她又哭又笑,將滿腔恨意轉移到冬榮身上。


當冬榮與陳煜趕到歲府來看夏靈時,夏靈摔了花瓶,披頭散發地鬧著,像個市井中被丈夫拋棄的怨婦,全無曾經半點古靈精怪的模樣。


「你憑什麼搶走我的煜哥哥?憑什麼代替我做了太子妃?你樣樣不如我,憑什麼比我過得好?」


夏靈尖叫著,亮出長長的指甲,瘋狂地朝冬榮撲去,眉眼狠毒地就想抓花她的臉。


卻是陳煜一把扣住夏靈的手,狠狠甩開,忍無可忍地怒喝道:「會有今時今日的下場,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有什麼資格去怪冬榮?要不是冬榮替你入宮,保全歲府與東宮的顏面,你全ṭų₂家上下早就受到株連,滿門遭罪!你眼中隻有自己,這般自私自利,不知悔改,簡直叫人心寒!」


直到陳煜摟緊冬榮,離去很遠後,還是能聽到被關在房裡的夏靈,發出的那聲聲撕心裂肺的詛咒。


「歲冬榮,我詛咒你,詛咒你一輩子得不到真心所愛之人!」


那樣惡毒的聲音,遠遠地飄到冬榮耳中,叫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不敢看向眸含關切的陳煜。


得不到真心所愛之人……也許,她的妹妹,將一語成谶。


山間的那個「陳煜」,無論如何也不願告知她身份,隻說,她日後若還願來找他下棋,可喚他葉枯。


她回去後就大病了一場,在宮裡足足養了兩個月,閉門不出。


不知道是身上的病,還是心裡的傷,更不知道在逃避些什麼。


陳煜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無微不至,但她卻知道,錯了,都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山間的一切就像南柯一夢般,竹林,月色,花香……還有棋盤對面的他。


他和陳煜長得一模一樣,性子卻截然不同。


他會下棋耍賴,會對月暢飲,會帶她去溪邊捕魚,還會拉著她上屋頂,灑脫不羈地放聲歌唱,像個月華沐浴下的仙人……


太多的回憶,太多的心動,她在月下偷偷望他側顏時的那份歡喜,是在東宮裡真正的太子給不了她的。


欺騙隱瞞也好,南柯一夢也罷,她早已忘不了,舍不下,就如佛語中所言,放不掉自己的愛別離與難舍棄。


在新年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時,一片竹葉悠悠飄入東宮的窗棂,冬榮拿起竹葉,靜靜凝視了許久,終是淚湿了眼眶。


當夜,陳煜恰巧出門去莫將軍府密謀大事,冬榮咬咬牙,到底在他離開後,提著燈,悄悄踏入了後山那片竹林。


少年依舊等在屋頂上,像是守過了多少年年歲歲,月光灑在他身上,花海如昔,絲毫未變。


赤足,墨發,白雪——


像初見時的畫面一般,純粹,唯美,幹淨得纖塵不染。


他似有所覺,回頭便撞上了冬榮的眼眸,四目相接中,時光仿佛靜止,冬榮恍惚聽見了風雪中,一朵花開的聲音。


(五)


「葉枯,我叫葉枯,葉子的葉,一歲一枯榮的枯。」


「冬榮,我叫冬榮,冬天的冬,一歲一枯榮的榮。」


有樣學樣的對話,兩人大眼對小眼,終是繃不住,撲哧笑出,冰雪消融。


月下他們故人重逢,卻重道了名姓,當作一切從頭開始。


她說他再不許騙她,她喜歡和他下棋,和他捕魚,和他……在一起。


她不知道他是誰,但如果他說自己是葉枯,她就相信,就永遠不會去追究。


她違背不了自己的本心,即使是南柯一夢,她也願意孤注一擲,抓住生命中的轉瞬即逝。


就這般,竹林相約,月下對弈,外頭兵荒馬亂,權力紛爭,他們卻與世無爭,眼中隻有彼此,在花海裡度過了此生最難忘的一段歲月。


到底還頂著太子妃的頭號,冬榮不敢做逾矩之事,與葉枯發乎情,止乎禮,恪守己道。


她想著,等陳煜忙完大事,她就去和他說,坦白一切,讓陳煜休了自己,陳煜那樣優秀,一定能再找到與他匹配,真心相愛的女子。


她沒那個福氣,隻有滿心歉意。


但還沒等冬榮尋得時機開口,一件意外發生了。


那是來年開春,聖上病重,太子黨與六皇子黨爭奪帝位的最關鍵時刻,兩派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恰巧大渝使者來訪,使臣好棋,東穆禮部便投其所好,在都城舉辦了一場棋道大賽,進入決賽者可與大渝使臣切磋,促進兩國友好交流。


這是個極好的機會,無論是太子黨,還是六皇子黨,都想爭取到同盟國大渝的支持。


太子星夜去驛館拜訪那使臣,探出他的口風,那使臣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唯一的愛好是下棋,他一生嗜棋,從未輸過,若是誰能勝他一局,讓他甘拜下風,他願意應允一次談話的機會。


這個談話機會所代表的真正含義,不言而喻。


陳煜回去後,激動地擁住冬榮,喜不自勝。


隻要冬榮能在棋道大賽上贏了那大渝使臣,為他爭取到這股勢力的支持,他定能一鼓作氣,徹底除掉六皇子黨,登上大位,冬榮也將母儀天下。


冬榮怔怔地聽著陳煜的安排,心頭糾纏,欲言又止。


她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影響他,她想,等棋道大賽後,她替他贏得了大渝的支持,就坦白一切,與葉枯歸隱山林。


心事重重的冬榮沒有發現,陳煜一邊說,一邊望向窗外,有什麼在眸中一閃而過,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大賽前一夜,冬榮去了竹林,告訴葉枯,叫他等她回來,她了結種種後,就回來找他,再也不離開他了。


葉枯望著冬榮,心潮起伏下竟說不出一句話,隻能緊緊摟住冬榮,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不住喃喃道:「我等你,等你回來……」


這一等,就是半月。


棋道大賽上,冬榮一路過關斬將,果然毫無懸念地進入了決賽,將六皇子那邊派去的棋術高手通通殺出局,最終坐上了與大渝使臣對決的位子。


那一場決賽設在都城擂臺上,引來了無數百姓觀看,太子妃的名號一時間傳遍了整個東穆,人心問鼎。


陳煜達到目的,重挫了六皇子的士氣,志得意滿,冬榮也十分歡喜,賽前陳煜曾許她一願,說隻要大功告成,便答應她一個要求,絕不反悔。


落下最後一子時,冬榮按捺住心頭激蕩,起身向大渝使臣施禮,不卑不亢,不驕不躁,帶著山水的溫柔:「承讓了。」


輕輕的一聲,全場靜了靜,下一瞬,整個都城沸騰了。


一片歡天喜地中,冬榮舒了口氣,遙遙對上陳煜的目光,不禁微揚了嘴角,笑得眉眼彎彎。


但當一切結束後,冬榮趕到後山時,她卻笑不出來了。


後山的那片花海盡皆枯萎,一地焦土,像是才發生過一場大火般,隻剩下一間搖搖欲墜的竹屋。


她跌跌撞撞地奔上前,心頭慌亂,大聲喊著:「葉枯,葉枯……」


當冬榮踏入竹屋時,她終於看見了葉枯……不,是陳煜!


那身華服坐在桌前,波瀾不驚地飲著茶,抬眸一望,看向渾身發顫的冬榮,笑了笑,語調平靜如許。


「不用找了,不會再有葉枯了。」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確切地說,他是我蘇醒在黑夜裡的一重人格。」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我和他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白天是我,夜晚便是他。」


「我幼時親眼目睹宮中爭鬥,又被母後日日夜夜強調太子的身份,諸多拘束與壓力下,便在一個黑夜,生出了葉枯那重人格。」


「他是我心中所有積壓的痛苦與對另一種生活的向往,他偶爾會出來,而始終我是主宰。」


「但這種情況在你出現後改變了,他一次次使我入睡,甚至想取而代之,獨自佔有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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