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這樣平靜,仿佛一個等妻子梳妝打扮的丈夫,需要在意的隻有她。羲九歌被這份鎮定感染,內心也平靜下來。
兩人在聖府出入好幾天,早已熟悉裡外布局,他們輕車熟路翻過院牆,靜悄悄朝存放戶籍的大殿逼近,連地上的灰塵都沒有驚動。
這裡不允許有鎖,倒方便了他們兩人,黎寒光和羲九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戶籍。背書這種事到底還是羲九歌擅長,黎寒光去門口放風,羲九歌在屋內翻找線索。
出發前羲九歌就已經把失蹤名單熟背於心,她很快找到一個名單上的神族——柯屹。羲九歌將柯屹的住址、修為等信息記住,然後就去翻下一個人。
然而這次,她卻遲遲沒有進展。她將最早的一本名冊都翻完了,還是沒有找到其他名字。她匆匆放下名冊,合書時隨意一掃,發現名冊中似乎少了一頁。
羲九歌心中咦了一聲,拿起名冊仔細查看。沒錯,這確實是撕痕,但是永安城中不允許有隱瞞,是誰將名冊撕走了一頁?
羲九歌怔松時,前方突然傳來黎寒光的示警聲:“快把東西收好,有人來了。”
羲九歌聽聞立刻回神,將所有冊子恢復成原樣,放入櫃中。羲九歌的動作已經很快了,但還是晚了一步。黎寒光從門口回來,拽住她的手,匆匆說:“來不及走了,先躲起來。”
黎寒光帶著羲九歌藏入牆角,正好被書櫃擋住,他飛快在兩人身上施了個隱靈訣,羲九歌背撞到牆面,她正要說什麼,外面傳來推門聲。
黎寒光手指壓到羲九歌唇上,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吱呀一聲,門輕輕關上,拐杖落到地面上,傳來清脆的“篤篤”聲,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明顯。
聖府中隻有一個人需要拄拐杖,那就是聖使。他朝著他們這個方向來了,羲九歌和黎寒光都緊繃起來,羲九歌準備好拿法器,黎寒光握緊了刀。
幸而,拐杖在他們幾步之外停下,隨即,櫃門被拉開了。
羲九歌和黎寒光都驚訝地對視一眼,聖使深更半夜跑到大殿,就隻是為了看城中名冊?他們兩個是為了找人,那聖使在看什麼?
聖使拿著名冊走到桌邊,噗的一聲,燭火點亮了。火光照亮了半座大殿,書櫃處在光影交界,拉出長長一道影子。
他們兩人躲在書櫃和牆角的空隙中,黎寒光站在外面,書櫃的影子正好投在他腳下。燈芯剛剛點燃還不穩定,飛快地晃動著,陰影像潮水一樣時漲時退,黎寒光為了躲避,隻能往裡面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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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九歌被迫後仰,但她已經靠到牆上,再往後退無可退,黎寒光扶住牆壁,身體緊緊貼在她身前,兩人之間幾乎沒有縫隙。
羲九歌靠在牆壁上仰頭,黎寒光亦微微俯身,兩人距離近的鼻梁都能抵住鼻梁。
兩人對視,黑暗模糊了輪廓,隻能看到彼此的眼睛。其實他們之前也有靠得近的時候,但這一次,似乎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裡面,聖使並沒有發現一牆之隔後有人。他像一個絮絮叨叨的老人,慢吞吞念著名冊上面的字,每念一個都像在念叨自己的兒女,有時還會自言自語數落幾句。
羲九歌有些驚訝,用眼神詢問黎寒光:“他在做什麼?”
黎寒光搖頭,示意繼續看看。聖使翻了很久才終於把名冊上的人念完,他拄著拐杖,步履蹣跚,慢慢把名冊放回書櫃。
他關上櫃門,喃喃道:“城中餘糧又越來越少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望天主開恩,除盡罪惡,淨化人心,讓百姓永遠安居樂業,永遠不必受貧困奔波之苦。”
黎寒光探出半隻眼睛,悄無聲息掃過四周。大殿裡依然沒有人,聖使放開拐杖,雙手合十,像是許願也像是自言自語。聖使說完這些沒頭沒腦的話,拄著拐杖,又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人人友愛互助,戶戶安居樂業,沒有差異,沒有戰爭,是謂大同……”
聖使走後,大殿恢復平靜。他們兩人藏在陰影中,誰都沒有動,黎寒光垂眸看著她,有一瞬間特別想不管不顧吻下去。
但黎寒光最終還是忍住了,他後退一步,放開羲九歌,說:“深更半夜的,他怎麼會來這裡?”
羲九歌撐著牆壁,慢慢站直,低聲道:“不知道。”
“他費這麼大功夫,就隻是為了念一遍城中人名字嗎?後面那些話,他是對誰說的?”
兩人說著聖使,但誰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羲九歌左右看看,說:“這裡不安全,我們先走吧。”
“好。”
兩人一路沉默,出來時他們兩人也不說話,可是,現在的沉默卻來時截然不同。
等回院後,黎寒光打開隔音法陣,羲九歌說:“我找到柯屹的住址了,明日,我們去他家走一趟。他是三年前失蹤的,或許,他會知道更多畫的信息。”
黎寒光點頭:“好。”
交代完公事後,兩人再度無話。羲九歌在這種安靜中莫名覺得不安,她清了清嗓子,說:“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回去修煉了。”
黎寒光為她拉開房門,眼睛深深注視著她,他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道:“別太晚了,早點睡吧。”
羲九歌沒說話,轉身進屋。
關上門後,屋裡隻剩下她和一地月光。羲九歌靠在門上,靜靜站了很久。
前世姬少虞在婚禮上離開時,說她什麼都好,但他實在無法愛她。羲九歌當時聽到覺得非常費解,這分明是一件事,姬少虞為什麼要分開說?
一個好人,應當忠義、孝順、友善,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而一個女子,還應當溫柔賢惠、知書達理。
羲九歌於身份上是昆侖少主,於性別上是神女,所以她既要求自己當一個對蒼生有益的神女,又要求自己做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妹妹、好妻子。她一直覺得,隻要她做得足夠好,美好的結局便是順理成章。
可是,姬少虞卻說,愛一個人和她是否完美無關。羲九歌理解不了,為此她穿越時空,跨越生死,隻為了問一句為什麼。直到現在,羲九歌看起來在挽回她和姬少虞的婚約,其實,她壓根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出現在哪裡。
但現在,羲九歌突然理解姬少虞當時的話了。
今夜,她好幾次感受到黎寒光的不同。她隱約意識到,原來話本中所說的愛情,就發生在這種情形中。
羲九歌撫上自己的心口,為什麼她還是什麼都感受不到?黎寒光明明喜歡常雎,這才幾天,為何會對她生出不同?難道,愛就這麼廉價?
到底什麼是愛?
羲九歌看著滿地月光,輕輕嘆了口氣,仰頭失神盯著上方。
牲畜尚且有情,她卻什麼都感受不到,是不是她才是怪物?如果姬少虞和常雎是真心相愛,那她前世強行帶姬少虞回來,逼得兩人在婚禮當堂撕破臉,錯的人,是不是也是她?
一門之外,黎寒光也在望著月光。他和她之間僅隔著薄薄一道木門,他很想推門進去,告訴她他其實是帝寒光,他已經找了她很多年,如果姬少虞沒法給她矢志不渝、永不背叛的愛,換他來好不好?
但是,黎寒光不敢。
世上從未有人善待他,他早就失去了信任人的能力。他相信羲九歌的品性和能力,無論任何人和羲九歌發生衝突,他都會毫不猶豫選擇她,但他做不到將自己的真心坦露到她面前。
就像他前世那樣,他會一點點靠近她,清除她身邊的障礙,待他擁有足夠的力量時再全面收網,暴力拔除他們之間所有阻礙。哪怕她不願意,或者恨他厭他,他都可以慢慢等。唯獨無法直接告訴她,他已渴盼她很多年,那份情感濃烈到他自己都覺得扭曲,然後等待她的垂憐。
他從沒有被選擇過,即便面對她,他也忍不住在算計。
前世他和常雎鬧崩時,常雎曾怒罵他機關算盡、負盡深恩,這一世絕不會有人真心待他。黎寒光當時覺得無所謂,隻要他擁有了權勢、力量,其他人怎麼想根本不重要,反正他們總要服從他。
直到今夜,黎寒光終於明白常雎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和常雎相伴兩千年,同甘苦共患難,即便不能成為愛人,也該是親如手足的關系了。然而,旁人都以為他深愛常雎,常雎卻覺得他可怕。
或許常雎說的是真的吧,換位處之,如果他是女子,他也不敢讓自己這樣的人跟在身邊。這樣的他,怎麼配得到她的愛?
她已盡善盡美,擁有一切,和他在一起,才會毀了她。
第33章 義滅親
一夜過去,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黎寒光在屋內閉目修煉,他聽到隔壁傳來開門聲,立刻收功。他推門時,正好和羲九歌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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