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皇帝荒唐,但並不缺能臣強將,青州戰場自會有人料理,他要做的是護好母親和皎皎。
蕭子鐸剛剛收好地圖,門就被砰的推開了。侍衛站在外面,絲毫沒有對主子的恭敬,居高臨下道:“二郎君,將軍有請。”
蕭子鐸對這副場景沒有絲毫憤怒或害怕,他很平靜地拂了拂衣袖,說:“前方帶路吧。”
蕭子鐸早就在等這一天了。正月的時候他和謝玖兮一起失蹤,一起回城,又抱著她找郎中。謝家壓下了風聲,但瞞不過蕭家。
蕭子鐸隻想守著皎皎,對蕭家權力毫無興趣,但在謝穎和蕭道眼裡,定是他狼子野心,得寸進尺。前段時間蕭道忙著給方山善後,抽不出手搭理他,如今蕭道忙完了,終於要來收拾他了。
第73章 成長時
蕭子鐸走向正房,沿途聊天的侍女見到他都驟然收了笑,默不作聲散開。蕭子鐸進門時,聽到蕭道和謝穎在裡面說話。
“將軍,您真要去打仗?”
“淮北至關重要,陳郡、颍川等眾多世家祖地便在徐州,衣冠之地豈容北蠻染指?皇上已經下令,沈攸之帶著十萬大軍圍攻彭城,我帶著五萬人在淮陰支援,北蠻區區五萬人,豈能匹敵?”
謝穎聲音中難掩擔憂:“但子鋒從未上過戰場,直接帶著他去,是不是太冒失了?”
蕭道的聲音不屑,居高臨下道:“此戰必勝,去淮北立了軍功,正好做子鋒入仕的敲門磚。軍國大事,事關前程,你還在這裡優柔寡斷,真是婦人之心。”
謝穎聽到連忙噤聲。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嘆了口氣,對蕭子鋒道:“子鋒,你去淮陰後要跟著你父親,凡事聽你阿父號令,勿要自作主張。”
蕭子鋒應是。這時候他們似乎才發現外面來人了,蕭道看清雕欄後的人,冷嗤一聲,說:“不孝子,你還敢來見我!”
蕭子鐸給蕭道行禮,垂下眼眸,冷冷淡淡道:“要不是將軍派人過來,我也不願意見你。”
蕭道重重拍了下桌案:“放肆!”
謝穎見狀,連忙扶住蕭道的手臂,輕聲細語勸道:“將軍,孩子還小,有什麼話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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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道厲聲呵斥道:“他都十五了,你把他當孩子,他卻十分懂得算計家人。我問你,在方山莊子時,你為何失蹤?”
在方山時,蕭道假借狩獵之名護送那對神仙兄妹入地陵,他派蕭子鋒隨行,自己守在陵外等候。他等了一夜,快天明時忽然地動山搖,侍衛慌忙護著蕭道撤退,他們剛剛離開,剛才站立的地面就塌陷了。
以地陵入口為中心,周圍一整塊地都坍塌了,地陷引發了山體滑坡,最後看起來像是地動。但蕭道知道,這是因為地陵。
地陵中必然生變了,而蕭子鋒還在下面!蕭道心急如焚地等了半晌,幸而那對兄妹出來了,還帶回已經昏迷的蕭子鋒。蕭道長松一口氣,雖然派出去的精銳無一生還,但好在兒子沒事。
那對兄妹臉色很難看,蕭道來不及詢問後續,那兩人就急匆匆離開了,像是要去找什麼人拿主意。沒有神仙幫忙,蕭道不敢在此地久留,他讓人將昏迷的蕭子鋒搬上馬車,通知嚇呆了的女眷立刻收拾行裝,即刻回京。
謝穎連忙讓人收拾行李,這時候她們才發現蕭子鐸不在了,同樣下落不明的還有來山莊做客的表小姐謝玖兮。不久前發生地動,而謝玖兮不知所蹤,兩件事聯系起來,所有人都覺得她怕是被石頭壓死了。
侄女再重要也沒有自己兒子重要,謝穎派人找了找,沒找到謝玖兮就帶著人回城了。至於蕭子鐸,死了更好,從頭到尾沒有人尋找過他。
大家都默認謝玖兮死了,沒想到兩天後,謝玖兮竟然自己回來了,同行的還有蕭子鐸。死裡逃生當然是好事,但謝玖兮和蕭子鐸一同回來,無疑將一個赤條條的事實擺在蕭謝兩家面前。
謝玖兮和蕭子鐸有私情。
蕭道忙著善後,方山死了那麼多士兵,地下還有一座陵墓,一旦被人發現必會懷疑蕭道謀反。之後又爆發了薛安都投敵,徐州、青州生亂,等蕭道將一連串事情處理完,時間已經到了五月底。
他終於有功夫教訓不知所謂的逆子了。
蕭道隻問蕭子鐸為何失蹤,卻沒有提及謝玖兮,還是給他留了機會。隻要蕭子鐸乖乖認錯,此後再不覬覦兄長的未婚妻,蕭道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此事沒發生過。
然而,蕭子鐸卻諷刺地笑了聲,平淡道:“你心裡已經給我定了罪,何必再問呢?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你們想如何懲罰直說就是,不必浪費時間。”
蕭道臉色一黑,怒目道:“大膽!連我的話都敢頂撞,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蕭子鐸冷冷清清說:“你竟然也敢自比父親,真是令人開眼。你從未盡過生父的職責,哪來的臉面要求我對你畢恭畢敬?”
謝穎看著蕭子鐸跪在堂下,心中舒坦。她不緊不慢聽著蕭子鐸和蕭道吵,心想這對母子真是愚蠢,母親見了蕭道就發瘋,兒子也有學有樣,虧謝穎這些年一直忌憚他們,為了防止蕭道心軟,處處小心防範。沒想到他們竟如此愚蠢,都不用謝穎出手,他們自己就將蕭道推遠了。
謝穎拿捏著腔調,一臉關切地說道:“子鐸,不可對將軍無禮!將軍這些年一直很記掛你,隻是礙於朝堂局面,不能對你委以重用。他愧疚了許多年,經常夜不能寐,你要體諒他一片苦心。”
蕭子鐸心中輕嗤,六歲的時候他就不再信這種低劣的謊言了。一直很愧疚,但一直沒行動,這就是蕭道所謂的真心嗎?如此廉價的心意,蕭子鐸寧願不要。
蕭子鐸垂眸看著地面,雖然他跪著,但肩背筆直,姿態從容,容貌清豔的像山巔的雪,哪怕落到地上,依然凜冽不可褻待。謝穎看著這樣的蕭子鐸,一時有些心驚。
蕭子鐸說:“這些話誰說都行,唯獨你不能說。謝娘子在閨中時沒少往蕭府跑,我母親憐你是庶女,多有照拂,任何東西都不忘給你備一份。可是廢太子一出事,你就和我母親割斷關系,還主動替立了擁立之功的驸馬解圍,自薦嫁入蕭家,以平息新帝的猜忌。我姑且當你說的是真話,他曾愧疚難眠,那謝娘子呢,這些年午夜夢回,可曾覺得對不起我母親?”
謝穎成了蕭家夫人後,每日眾星捧月、一呼百諾,早已忘了當庶女時小心翼翼的歲月。蕭子鐸驟然提起謝穎的過往,她像是被針扎到了痛處,臉色一下子白了。
蕭子鋒面露不悅,蕭道更是氣得站起來,指著蕭子鐸道:“反了你了!翅膀還沒硬,就已經敢頂撞父母。好,既然你天生反骨,清高自傲,那我問你,你為何處心積慮靠近謝四娘子,甚至不惜算計名節來綁定她?你既然看不上蕭家,何苦處處謀算,你還真以為娶了謝四娘子,謝家就會幫你掌權了?”
蕭子鐸笑了,他自進門後神情一直是淡淡的,不屑也好,反諷也罷,表情幅度最大時也無非是唇角微抬。這群人就像是微不足道的雨絲,隻能在他心湖上激出淺淺漣漪,反應稍微大些都是給他們臉。
但現在他卻是真心實意覺得好笑。蕭子鐸笑完了,抬眸,用憐憫又可悲的眼神望著上首那一家三口:“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們眼中隻有利益,所以看誰都懷疑對方眼紅你們?真是可笑。醒醒吧,我母親不在乎所謂蕭夫人的稱號,我也不在乎蕭家繼承人之位。我與皎皎乃情之所至,一往而深,聯姻利益,門第權勢,我們都不在乎。”
蕭道不知道被蕭子鐸哪一句話觸怒了,怒不可遏道:“放肆!你不知廉恥,辱沒蕭家清名,竟然還執迷不悟!滾出去反省,不知錯不許起來!”
謝穎聽到,裝模作樣勸道:“將軍,外面馬上就要下雨了,子鐸跪在外面著涼了怎麼辦?”
蕭子鐸不想聽他們廢話,假惺惺的,他聽著惡心。蕭子鐸冷冷淡淡起身,直接跪在屋外冷硬的青石板上,一句話都沒說。
他跪下沒多久,天上轟隆一聲,大雨傾盆而下。蕭子鐸筆直地跪在庭院中,屋裡傳來男子的怒吼聲和女子輕柔的勸慰聲,蕭子鐸冷漠地挪開視線,不為所動。
五月的雨說來就來,天上劃過電光,還不等雷聲過境,豆大的雨點便噼裡啪啦砸下來。路上的奴僕來不及避雨,慌慌張張跑向最近的蔭蔽處。
南陽公主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看雲,她很害怕閃電穿過時那種毀滅性的威壓,但又自虐一樣逼著自己看。一牆之後,有兩個奴僕被困在牆角,絮絮叨叨說闲話:“哎,你聽說了嗎,據說二郎君和謝家四娘子有私,被將軍叫到前廳受罰去了。”
“這麼大的事,早就傳遍了。”另一個奴僕嘆息道,“二郎君也真是糊塗,他雖然不嫡不庶,身份尷尬,但好歹姓蕭。夫人出身大家,不是容不得人的性子,等將來二郎君找個安分的娘子成婚,總會分他幾畝良田、幾個莊鋪,讓他們夫妻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可是他偏偏貪心不足,竟然妄想謝家的嫡女!那可是謝四娘子,皇後的妹妹,建康多少世家兒郎盯著呢,怎麼能輪得到他?”
同伴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要我說,估計是二郎君不甘平庸,想借嶽家起勢呢!他從嫡子變成了庶子,找不到好師父,說不到好親事,連日後謀官也找不到好位置。但凡有血性的男兒,誰受得了一輩子仰人鼻息?他估計是想效仿武帝,從軍打仗,打出軍功來便不用再看人臉色。而謝四娘子的叔伯兄弟都在朝中擔任要職,到時候隨便為他疏通一下,他便可以翻身了。”
“真的?”另一個人表示懷疑,“他一個普通郎君,沒學過兵法謀略,沒習過騎射武功,上戰場不是送死嗎?”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奴僕努努嘴道,“將軍要帶大郎君去淮陰打仗,顯然是去刷軍功的,等回來後就會舉薦大郎君入仕。而他和大郎君不一樣,沒有長輩帶路,沒有外族護持,還攤上那麼一個瘋子娘親。要是再不拼命,哪家女娘肯嫁過來?”
蕭道既是世家又是武將,許多人來找他,這段時間連蕭家掃地的奴僕都能說上幾句前線局勢。大家都知道徐州、青州失守,南北兩朝又要打架了,將軍奉命北徵,要去鎮守淮陰,支援彭城。
至於青州如何,現在朝廷也沒有決斷。雨水浩浩湯湯,一時沒有停歇的意思,牆角後兩個奴僕被困著無聊,便爭論起誰能收復青州。他們拉各位世家郎君出來,又是吹又是踩,吵得比自己上陣打仗還要投入。
他們爭得面紅耳赤,自然沒有注意到牆後細微的腳步聲。南陽公主起身,走向蕭子鐸的屋子。
屋內沒多少東西,但收拾得十分幹淨,一眼望過去岑寒清寂,秩序井然,不像是一個正值精力充沛、膽大叛逆的少年房間,而像是神仙洞府。南陽公主走向書架,上面書卷放得整整齊齊,從外面看別無二致,但南陽公主徑直抽出一卷,打開看,果然是青州地圖。
上面標注的十分詳細,山川湖海分釐不差,可見繪圖之人的用心,以及天生的空間感。
南陽公主知道,謝四娘子就是經常跑來找蕭子鐸的那個小女郎,蕭子鐸很喜歡那個女子。她也知道蕭子鐸的天賦非常好,他沒有師父教導,任何事情都隻能靠自己摸索,他自己找書看,根據書中和別人口中的隻言片語練武,哪怕無人監督,也從不懈怠。
他是一柄千錘百煉卻自斂鋒芒的利劍,隻待一個機會就能扶搖直上。可是,這些年為了南陽公主,他放棄了太多次時機。
南陽公主手指緩緩拂過千裡之外的山河線條,無聲將其放回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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