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2025-01-16 17:35:193622

  粱稚面露難色:“可是我們隻有兩千五百人,若是再分兵,恐怕會兩頭落空。”


  “我願意帶兵突襲不其城。”蕭子鐸說,“將軍不必分兵,隻給我一百騎兵即可。”


  粱稚聽到,臉上十分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你說什麼?”留城內,拓跋紹起身,震驚道,“你們竟然沒有拿下不其?”


  “是。”守將不敢抬頭,自己也覺得很迷幻,“宋軍派人夜襲不其城,我們到時,不其城已經被他們攻克了。”


  拓跋紹難以相信,宋軍本來就孤軍深入,竟然還敢分兵長途奔襲?帶一百人攻城,領頭的人怎麼敢?


  拓跋紹不可思議問:“領兵之人是誰?”


  “龍驤將軍蕭子鐸。”


  蕭子鐸……拓跋紹覺得此人名字耳熟,他想了想,恍然大悟:“壁月曾說一個叫蕭子鋒的無恥之徒在地陵暗算她,還將她推入秦兵堆中。莫非,此人是蕭子鋒的兄弟?”


  神器很可能就落在蕭子鋒手中,拓跋紹不敢大意,立刻決意捉拿此人,作為人質交換射日弓。拓跋紹冷著臉站起來,戾氣衝衝道:“來人,派兵增援不其,一定要活捉此人!”


  拓跋紹的軍令還沒有走出議事廳,另一道急報回來了。報信的小兵臉色蒼白,戰戰兢兢道:“回稟郡王,我們在高密的伏兵中計,被宋軍埋伏,死傷過半。”


  這是龍神傳授秘法以來,北魏在戰場上第一次受挫。拓跋紹大受震驚,哪還顧得上圍攻不其。等他反應過來時,宋軍靠著不其城補給,成功奪下高密。


  蕭子鐸趁機聯絡東萊守將,東萊、高密、不其三城形成一個三角犄角,將半島切成兩半,和東陽城東西相望。


  拓跋紹心知他可能遇上了一個大麻煩,再加上神器就在蕭家手中,拓跋紹不敢自作主張,趕緊寫信回平城,請求支援。


  “他們一定會派援兵來。”高密城內,蕭子鐸修長的手指從沙盤劃過,說,“我們人數少,城中糧草也不足以長久作戰,我們必須趁他們等待援兵時,奪下東陽、歷城二郡。”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軍中已無人敢輕視蕭子鐸。雖然梁稚才是主帥,但有任何行動時,他都會詢問蕭子鐸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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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子鐸說要盡快奪下東陽、歷城二城,梁稚何嘗不想呢?梁稚嘆道:“東陽、歷城高城深池,我們僅剩兩千人,攻城談何容易?”


  蕭子鐸說:“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乃下下之策。青州刺史和歷城太守原本便是宋朝官員,守城士兵也都是漢家兒郎,同室操戈,無論勝敗都便宜了北魏人。若能說服這兩城歸降,共擊魏兵,才是上上之策。”


  朝廷之前也想過招降,梁稚此行特意帶來了青州刺史沈修文的弟弟沈修靜,就是存了勸降之心。但前兩天他讓沈修靜修書給沈修文,沈修文不為所動,不肯投降。


  粱稚無奈道:“我已經試過了,但沈修文心志甚堅,恐無法勸服。”


  蕭子鐸沉著道:“我有一個主意,但要勞煩沈參軍親自去東陽走一趟。”


  沒過幾日,刺史沈修文便聽到守城士兵傳信,說一個叫沈修靜的人沒有帶任何侍衛,獨身來到東陽城下,要求與刺史敘舊。沈修文長嘆一聲,終究是自己的兄弟,他不忍放箭將其射死,便命人開城門,放沈修靜進來。


  他們都對沈修靜的來意心知肚明,沈修靜坐下說了一會家常話,慢慢進入正題:“阿兄,你本是漢人,何故披發左衽?”


  沈修文早已準備好說辭,毫不猶豫道:“自元嘉北伐以來,齊地徵戰連綿,百姓不堪其負。隻要能讓百姓過得好,皇位上坐著誰不一樣呢?北魏士兵勇猛,若我為了自己所謂的氣節抵抗,無非是讓無辜將士送命而已。君子如水,當識時務,順勢而為。”


  沈修靜看著面色平靜,但心中不無驚憾。來東陽之前,他曾和蕭子鐸模擬過勸降說辭,現在沈修文的反應正在蕭子鐸預料之中,甚至連話都沒差多少。


  沈修靜按照蕭子鐸安排好的回答,說:“原來是我錯怪兄長了,兄長投降並非貪生怕死,而是為了城中百姓,為弟十分欽佩。兄長的顧忌無非是北魏士兵勇猛,和他們交戰死傷過重,但高密、不其之戰已經證明,他們並非不可戰勝。兄長一心為了百姓好,但齊地百姓並不願意被異族統治,兄長所想,何嘗不是一廂情願?兄長不妨重歸宋朝,我們齊心協力擊退北魏人,還百姓太平安寧,這才是民眾願意看到的。”


  沈修文沉默,沈修靜見他猶豫,以為他在擔心日後被清算,立刻擔保道:“兄長放心,等回建康後我們會一起為你作證,表明你叛君實非所願,乃為了百姓不得已為之。”


  沈修文嘆氣,終於說出心底話:“建康皇帝荒淫無道,暴虐嗜殺,實在不是明主。北魏皇室通神仙之術,有神族庇佑,乃是天命所歸。良禽擇木而棲,你我另投英主,才是明智之舉啊。”


  “你是說他們供奉的龍神?”沈修靜臉上露出隱晦之色,他悄悄拿出一封信,用袖子遮掩著放到沈修文手中,壓低聲音說,“我奉主帥之命將這封信帶給你。主帥說信中內容乃是絕頂機密,連我都不知道,兄長切記閱後即毀,不可被任何人看到。”


  沈修靜說完就告辭走了。沈修文懷著疑竇打開信,然而裡面隻是一張白紙。


  沈修文看向紙上的火漆,確定沒有被人打開過。他試過火燒、灑水等各種辦法,但上面沒有出現任何字跡。


  沈修文覺得莫名其妙,然而第二日,城中的北魏人就來問他,梁稚和他說了什麼。


  沈修文如實相告,信中隻是一張白紙。但北魏人面露懷疑,並不肯相信。電光火石之間,沈修文明白梁稚的意圖了。


  他無論如何都看不透信上的字跡,那是因為紙上本就無字。他們冒著性命危險給他送來一封密信,東陽城眾人親眼看到沈修文接信,但他卻說不出信上內容,北魏人會怎麼想?


  就算沈修文將那張白紙如實捧到北魏人面前,他們也會懷疑他造假。沈修文暗暗嘆氣,如此挑撥人心之計,實在惡毒,這是誰想出來的?


  沈修文無法自證,正覺得憋屈,這時候宋軍前來攻城。沈修文急於證明自己,親自帶兵和宋軍作戰,然而剛交戰沒多久宋軍就大敗撤退。沈修文回城後看到北魏人越發懷疑的眼神,驟然驚醒,他又中計了。


  他能想到靠打一場勝仗來證明自己沒有背叛,魏人自然也能想到。而宋軍在這種時候攻城,是預判了沈修文和魏人的預判,包括宋軍大敗也是故意裝出來的,就是為了挑撥他們兩方。


  沈修文隻覺得心驚,南朝何時出了這種能人?算計人心,精準的簡直令人害怕。


  這場勝利來的如此輕松及時,無疑坐實了北魏的懷疑。北魏起了疑心後,沈修文無論做什麼都不對勁。再這樣下去沈修文唯有死路一條,沈修文沒辦法,隻能殺了城中的北魏人,投降南朝。


  南朝眾人見蕭子鐸當真不費一兵一卒拿回了東陽城,對他越發信服,此後無論什麼事都由蕭子鐸定奪。蕭子鐸名為副將軍,實際上已經成了靈魂主帥。


  蕭子鐸進城後,對沈修文以禮相待,沈修文就算氣惱被算計也沒法再說什麼。他看著那個年輕俊美、年僅十五的少年,慨然長嘆。


  自古英雄出少年,南朝出了這等人物,或許意味著南朝氣數不該絕吧。


  東陽城是青州最大的城池,奪回東陽後,就隻剩西邊的歷城了。理所應當的,眾人又去找蕭子鐸拿主意。


  蕭子鐸隻有一個身體,而青州有這麼多城池,需要真正有行政經驗的人去守。招降歷城太守,遠比強攻劃算的多。


  他們在夏末來到青州,如今已至隆冬,齊地下了雪,很快就不再適宜行軍打仗。蕭子鐸沒有浪費時間,立刻飛書傳信給歷城太守,告訴他沈文秀已經投降,東陽、高密、東萊等地已盡入宋軍手中,他要想保命,就盡快投降。


  放出飛鴿後,蕭子鐸立刻帶一千人急行軍,為了加快速度,他下令拋棄一切辎重,隻帶三天口糧。入夜後,蕭子鐸命士兵一字排開,在夜晚舉著火把進軍。


  歷城太守接到勸降書後本就惴惴不安,晚上他剛入睡沒多久,忽然接到士兵通報。他披頭散發登上城牆,看到遠方山脈上火炬連綿不斷,宛如百萬之眾。歷城太守被嚇到了,趕緊送出降書。


  蕭子鐸不戰而屈人之兵,並且獲得三十萬斛粟以資軍需。他短短幾個月連拔四城,收復青州大半失地,聲威大震。


  而這時候也到了滴水成冰之時,無論宋軍還是北魏都不能再出兵。蕭子鐸帶著人守在城裡,加固城牆,操練兵馬,在本該是他故鄉的齊魯之地,度過了第一個沒有母親和皎皎的新年。


  青州難得過了個安穩年。除夕夜,腳下東陽城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萬家燈火齊燃,蕭子鐸仿佛都能聽到母親溫柔呵斥孩子的聲音。他獨自站在城牆上,仰頭看著盛大星空。寒風掠過,將他身後猩紅的披風吹得獵獵作響。


  親兵上前,小心提醒道:“將軍,冬夜風寒,您保重身體。刺史在府中設了除夕宴,梁將軍等人已經去了,所有人都等著您呢。”


  蕭子鐸搖搖頭,聲音化在風中,分不清風冷還是他的聲音冷冽:“多謝刺史好意,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靜靜,就不去打擾了。”


  親衛應是,恭敬退下。面前這位少年年紀可能還不如軍中士兵大,但見了他,沒人敢輕慢。


  子夜鍾響、新舊交替時,蕭子鐸望著不舍晝夜滾滾奔湧的銀河,輕聲道:“皎皎,新年快樂。”


  此刻建康城裡完全沒有除夕的喜慶。沈攸之大軍到達淮北後,將辎重、糧草留在武原,自己帶軍進攻彭城。但彭城久未攻下,相反,他們的糧船及辎重卻被魏軍所破。


  十二月,沈攸之決定撤退。但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天寒大雪,泗水冰封,他們的船被困在泗水上,無法前行。


  沒辦法,沈攸之隻能選擇徒步南歸,很多士兵被凍死在路上,失去手足的人有十分之七八,魏軍乘勢追擊,宋軍潰敗,死傷慘重,枕屍三十餘裡。多虧蕭道及時接應,沈攸之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幾乎集中了南朝所有精銳力量的淮北大軍竟然慘敗,建康大哗,反而是沒寄予希望的青州送來捷報,蕭子鐸連克四城,以一個小到不可思議的傷亡率,基本收回青州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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