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什麼?
瑤姬沒想通,然而緊隨而來的痛意告訴了她答案。
阮鈺執著劍,毫不拖泥帶水穿入她胸膛。
瑤姬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丈夫,她沒皮沒臉追了幾十年的小道長。曾經她愛極了他無情無欲卻又溫柔細致的模樣,如今,他用別無二致的溫柔語氣,輕輕擦過她唇邊鮮血:“疼嗎?”
謝玖兮飛到一半開始下雨,腳下的狐狸尾巴不知道沾了雨還是怎麼回事,突然失靈了。幸好淮陰城就在不遠處,謝玖兮來不及細究,她胡亂收起法器,快步往城門跑去。
城門大開,無人把守,城裡安靜極了,完全不見往日嚴密巡邏、整齊有序的模樣。謝玖兮幾乎要被不祥的預感淹沒,心跳像鼓點一樣咚咚作響,每跳一下都是一陣尖銳細密的痛。
謝玖兮忍著痛,冒雨往將軍府跑。她跑了一路,終於見到一個活人,一個乞丐暈倒在牆角,碗裡放著半個芋頭,一隻黃狗在旁邊守著,雖然瘦骨嶙峋但並沒有吃碗裡的食物。狗看到謝玖兮靠近,支起後腿,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嗚嗚聲。
謝玖兮突然覺得無比諷刺,人為了丁點利益廝殺背叛,逍遙真人都已經得道成仙,還勘不破機關算計。而這條狗卻能抵住快餓死的誘惑,守在主人身邊不離不棄。
謝玖兮沒在意黃狗的威脅,她慢慢蹲身,將一顆丹藥放入破碗中。黃狗警惕地看著她,謝玖兮笑了笑,說:“曾經我以為人世間所有苦難都是因為生老病死,若無病無災,那麼所有人都能幸福快樂。可是後來我發現,哪怕沒有生老病死,這世上的紛爭也不會停止。他們都不如你,這顆藥我用不上,便給你吧。”
黃狗感覺到謝玖兮沒惡意,嗅了嗅,將那枚丹藥吃了。謝玖兮輕輕揉了揉它的頭,緩慢站起來。
她看向街對面,那裡站著一隊人,為首者穿著華貴的黑色錦衣,身後侍從恭敬地為他撐著傘。
蕭子鋒示意侍從給謝玖兮送傘,謝玖兮抬手止住,說:“太子殿下有話直說吧,我用不起您的傘。”
蕭子鋒看到謝玖兮渾身被雨淋得湿透,嘆了口氣。他接過傘,主動向謝玖兮走來,侍衛們連忙阻止,蕭子鋒擺擺手,說:“無礙。孤單獨和四表妹說些話。”
侍衛攔不住,隻能一臉擔憂地看著蕭子鋒獨自走向謝玖兮。他們默不作聲地往前移,手暗暗搭在武器上。
蕭子鋒卻毫不擔心謝玖兮會劫持他。他停到謝玖兮身前,將傘撐到她頭頂,為她擋住無垠天水:“你這是何必?他一直在利用你。他明知道謝家不同意,卻還是勾著你隨他私奔,利用你得到了謝家的支持。這些年若沒有謝家在背後轉圜,他怎麼可能孤軍支撐三年?這次也是,他利用你的婚禮引來我和北朝太上皇,私底下卻連夜轉移走城中百姓,無非是想趁機謀殺我們,以為這樣他就能一統南北。四表妹,他連你們最重要的婚禮都能用來做餌,怎麼可能真心待你?”
謝玖兮聽到拓跋弘也在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一條線似乎飛快連通。謝玖兮明白蕭子鐸想做什麼了,她嗓音一哽,眼睛控制不住發酸:“不是他利用我,而是……這是他最後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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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他昨夜一直纏著她,難怪他總是默不作聲凝視著她,原來是在和她告別。他突然要補辦婚禮,突然廣宴賓客,都是刻意制造機會,引那些人進淮陰城。
等魚入網後,他將所有人,包括她,一起送出城。他做這一切的目的非常明顯,他想和龍神同歸於盡。
和謝玖兮成婚,聽大家祝福他們新婚快樂,大概是他唯一的一點私心。
天命對他如此苛刻,本該是天之驕子的一生在出生前被人強行改寫;童年時飽受疏忽欺凌,被唯一愛他的母親施虐;少年時目睹母親死在自己眼前,幾度出生入死立下軍功,卻因為皇室猜忌,永遠得不到因有的待遇;青年時獨守孤城,明明他已經做到最好,可是,兩方敵人都有神仙相助,每次即將扭轉戰局時,神仙就會下場,強行幹預戰爭結果。
天命不讓他成功。與其說他在和拓跋弘、蕭子鋒鬥,不如說他在和看不見的天命鬥。
可是,童年時那個總是滿身傷痕的男孩,還是長成了足以負擔千萬人性命的英雄。現在,他又要送走她,獨自去承擔不公於他的命運。
謝玖兮不能拿不公平的命運怎麼樣,她隻能放棄她所謂的天生好命,永遠陪在他身邊,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抗爭。
蕭子鋒擰眉,無法理解她的執著:“為什麼?我是嫡長子,和你是姑表兄妹,天生親近,而他是非嫡非庶的前朝餘孽,生母瘋瘋癲癲無法見人。我才學、武功、音律、政務都不差,無論你喜歡什麼,我都可以為你取來。我究竟哪裡不如他,你為什麼不選我,非要選擇他?”
蕭子鋒緊盯著她,說到最後語氣都激動起來,看得出來這件事已在他心中梗了許多年。謝玖兮看著蕭子鋒,莫名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其實她第一次見蕭子鋒時就覺得他們以前認識,從長輩到侍從,所有人都在撮合他們,但他們終究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沒有誰對誰錯,可能隻是因為強加的緣分,敵不過真情實意吧。
謝玖兮如實說道:“你沒有哪裡不好,隻是我不喜歡你。對不起。”
謝玖兮說完,繞過蕭子鋒就往後走去,完全不在意傘外瓢潑大雨。蕭子鋒聽到她那句對不起,渾身血液凍結,連雨水飄到他身上都沒注意到。
二十年執著,終換來一句對不起。可是,不喜歡一個人,哪裡需要說對不起呢?
蕭子鋒看著滿目蕭索涼雨,隻覺得自己無比悲哀。
謝玖兮快步在街上奔走,越靠近將軍府,打鬥的痕跡就越重。等到府外時,她已經能聽到裡面的打鬥聲了。
隔著這麼大的雨,都擋不住裡面的殺氣。
府門被一個女子攔著,她看到謝玖兮回來,意外地打量了她一遍,了然問:“原來,你就是謝玖兮?”
謝玖兮實屬不耐煩,剛擺脫了蕭子鋒,怎麼又冒出一個人?她莫名其妙問:“你又是誰?”
拓跋壁月身材嬌小,曲線玲瓏,身上穿著鮮卑服飾,腰胸曲線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來,和廣袖深衣的謝玖兮截然不同。拓跋壁月微揚起下巴,挑釁地說:“他說他已有妻子,屢次拒絕皇兄招攬,我還以為能讓他拒絕驸馬之位的女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呢。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謝玖兮急著進裡面救蕭子鐸,實在沒心思陪一個無腦公主浪費時間。謝玖兮沉默地從臂間解下鞭子,說:“我一向不喜歡打女人,但你非要歪纏他的話,那就先打過我再說吧。”
·
府內。
蕭子鐸不堪圍攻,露出破綻,被拓跋弘——或者說拓跋弘體內的龍神擊中。那道熟悉的青色法印彈出,終於抵不住攻勢,化成一股青煙消散。
拓跋弘張狂大笑,他眼珠發紅,神態狷狂,和眾人熟知的太上皇截然不同。北魏士兵悄悄移到拓跋紹身前,問:“清河王,今日太上皇似乎有些奇怪。”
拓跋紹緊盯著前方戰局,不在意道:“太上皇修了神功,性情當然和以前不同。”
士兵聽後覺得有理,佩服地退下。拓跋紹看到拓跋弘大笑著逼近蕭子鐸,抬起手,似乎想要一擊斃命。
就是現在,拓跋紹心跳都激烈起來,他緊緊盯著前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蕭子鐸同樣緊盯著龍神的動作,這是蕭子鐸第一次見龍神,可是憑借這些年聽到的消息,已足夠他勾勒出龍神的脾性。他不知道龍神為什麼要殺他,但以龍神這種唯我獨尊的心性,龍神真恨一個人時,一定會親自動手。
蕭子鐸以此為餌,剛才故意賣了個破綻,讓龍神擊碎他的青色法印。失去法印保護的蕭子鐸不堪一擊,龍神隨便一掌就能打死他,這是龍神最狂妄、最自大,也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這就是蕭子鐸的機會。
沒有人知道蕭子鐸手臂裡藏著射日弓,連太陽都能射下來的神弓,沒道理射不死一個神仙。這麼近的距離,隻要射中命門,龍神以及他借用的身體拓跋弘,都必死無疑。
蕭子鐸用命做代價,來換和北魏君王同歸於盡。他隻有一次機會,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眼看龍神逼近,蕭子鐸也猛地從袖中抽出一柄長箭,他雙指夾著箭做出搭弓動作,一柄長弓自動出現在他手中。龍神看到那柄弓,眼睛瞪大:“射日弓!它竟然在你手裡!”
這個意外讓拓跋紹都睜大了眼,蕭子鐸沒有管其他人,他屏息凝神,用力拉開弓箭,射向拓跋弘心口。
但蕭子鐸的箭落後一步,龍神的攻擊已經到了。蕭子鐸等著死亡降臨,可惜,他死前無法知道這一箭是否成功了。
忽然,他眼前投下來一道修長纖細的影子,隨即一陣綠色光芒亮起。蕭子鐸看到來人,瞳孔都放大了:“皎皎?”
謝玖兮看到眼睛通紅、明顯不正常的拓跋弘攻擊蕭子鐸,想都不想擋在蕭子鐸前方。一道玄威的青色法印浮現在她身前,支撐片刻後,驟然消散。
謝玖兮也吐出一口血,重重摔向地面。蕭子鐸不顧重傷,立即上前接住她:“皎皎!你怎麼回來了?”
謝玖兮心髒一直在疼,龍神的攻擊落在她身上,竟也沒什麼痛感了。她擦去唇邊的血跡,咬著牙道:“這就是你的選擇?自己赴死,將我託付給另一個男人?”
蕭子鐸一怔,覺得他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蕭子鐸趕緊按住謝玖兮的傷口,抬頭去看拓跋弘。
然而當他看到前方景象時心髒緊縮,蕭子鐸知道,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發生了。
他賭上性命射出去的那一箭並沒有成功,箭矢順利穿入拓跋弘體內,但沒有傷到龍神。被龍神操縱的拓跋弘隨意折去箭矢,毫發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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