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衡眼角抽了抽,顯然沒法相信這個離譜的理由:“隻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還不夠嗎?”黎寒光說,“我不能和心愛之人相見,卻要和一堆莫名其妙的女人扯上關系,世上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黎寒光自從進來後一直淡定從容,遊刃有餘,這說明他實力強大,以及不在意屋中之人。可是他提起心愛之人時,眉宇間卻現出一股殺氣,隻有非常重要的人,才能這般牽動他心緒。
黎璇看著面前容色出奇優越的白衣男子,心中百味雜陳。仿佛昨日他還是一個弱得睜不開眼睛的嬰兒,一眨眼他便長成連黎璇都要忌憚的強大存在,並且有了心愛之人。
他仿佛總是這樣,沒出生時和母親作對,無論怎麼樣都不肯流產;出生後和命運作對,無論經歷什麼都不肯死去;如今又和他的父族作對,隻為和他的心愛之人在一起。
黎璇不可控制地生出些許柔軟、愧疚、酸楚,但她看到他和那家人越來越相似的氣質神態,又硬生生將那些情緒壓下。黎璇繼續硬著心腸問:“這些都是你一面之詞,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黎寒光輕輕笑了聲,知道黎璇懷疑他和黃帝勾結,故意給九黎族下套。黎寒光不屑於解釋,他收起軒轅劍,隻留下一句話:“我心愛之人是羲九歌,帝俊和羲和之女。”
黎寒光走後,黎衡看向黎璇,問:“姐姐,剛才他說的話,你怎麼看?”
黎璇默然不語。黎寒光確實切中了九黎族的痛處,他們太想離開魔界了,哪怕流血也在所不惜。和黎寒光合作,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可是,黎寒光話中,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他真的會為了一個女人,忤逆對他寄予厚望的黃帝,做自毀前程之事嗎?一旦他這樣做了,他就是全天界的公敵,再無回頭之路。
黎璇沒法想象她懷胎三年才辛苦生下的孩子竟如此沒出息,但回想她當年的表現,又無話可說。
她當年比他還要為愛瘋狂,不顧一切。沒想到他別的不像她,這股瘋狂勁倒像了個十成十。
黎璇暗暗嘆了一聲,說:“最近你跟著他,看看他在附近做什麼。到底是真心借兵還是假意做局,細節處騙不了人。”
黎衡應是。他頓了頓,問:“姐姐,帝俊和羲和的女兒是誰?”
黎衡沒法想象竟然有男子僅是因為不喜歡家族給他安排的正妃側妃,就要起兵造反。這種美事其他男人隻會順水推舟,黎寒光為何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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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璇搖頭不語。黎衡出生的晚,沒趕上大神們的爭鋒,黎璇卻多少知道些。
帝俊有很多孩子,但羲和生的隻有那十個太陽,其中九個死在滅世大戰之中,隻餘下一個未能開啟神智的。但神族也有傳言,說其中一個太陽沒有死,又被救活了。如果黎寒光喜歡的是這個女子,那確實要克服許多艱難,不得不起兵造反也在情理之中。
黎璇說:“你先出去吧,小心盯著常家。天界的事與我們無關,不要管。”
這也是黎寒光的條件之一。他雖然想開放結界,但並不允許魔族亂來。魔界資源匱乏,有些魔族已習慣了殺人越貨、燒殺劫掠,黎寒光絕不允許這群人在外面作亂。九黎族必須嚴格約束手下人,並且對其他勢力保密,逐步讓魔族融入外面世界,至於某些大奸大惡之輩,還是不要出去了。
常隱就在這個名單上,黎寒光可不會放這種人離開。
黎衡應是,轉身出門。等黎衡走後,黎璇一個人坐在議事廳中,良久無法靜下心。
那人說起心愛之人的模樣,談判時從容不迫、縱橫捭闔的模樣,都讓她想起一個人。
當年她還是一個少女,也曾意氣風發,一腔孤勇,不撞南牆不回頭。
黎璇是蚩尤的長女,當時九黎族中男郎有很多,獨她一個女孩,黎璇一出生就被捧在手心。再加上蚩尤是神農氏身邊最重要的大將,無人不知九黎部落百戰百勝,天縱奇才,黎璇作為九黎族的小公主,可謂從小就眾星捧月,順風順水。
某年冬,她去郊外狩獵,遇到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少年雖衣衫單薄,但一身風骨傲氣凌雲。黎璇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很快全身心沉湎其中,不顧父兄的勸阻,一意孤行要嫁給當時還一窮二白、不受重視的颛顼。
颛顼雖然也姓姬,但隻是一個落魄皇孫,籍籍無名,非長非嫡,在叔父的打壓下毫無出頭之日。而黎璇,卻是天下聞名的戰神之女。
可是黎璇不在乎,她不在乎颛顼清貧落魄,不在乎他的家世遠遜於她,不在乎她嫁過去要過苦日子。他們一起熬過了十日並出、妖獸橫行、天柱傾折、洪水肆虐,終於,上面那些神死的死傷的傷,慢慢消停了,大陸再度恢復了平靜。
黎璇以為他們經歷了這麼多磨難,幾次死裡逃生,以後再沒有什麼能拆開他們了。可是,困難不會打倒人,安逸才會。
戰爭一旦開始,無論身居高位還是無名小卒,都無法置身事外。帝俊和羲和隕落,伏羲和女娲重傷退隱,人間權力空出來一大片,中底層的戰鬥開始了。
軒轅氏和神農氏正式開戰,黎璇的父親蚩尤是神農氏身邊的大將,而颛顼卻是軒轅氏的孫子。兄長都勸她和離,黎璇不肯。她覺得他們並肩走過那麼多風雨,情比金堅生死與共,上一輩的利益分歧根本無法阻擋他們的愛意。颛顼也是如此,說願意和她同生共死,同進同退。
黎璇無意分辨戰爭雙方誰對誰錯,她隻是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已。她從不和颛顼談戰局,也不會把軒轅氏這邊的事情告訴父兄,隻想做一個普通人。
她也確實過了好幾年幸福快樂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戰場上傳來噩耗,父親被颛顼斬首,兄長們營救時中了圈套,全員陣亡。
黎璇那一瞬間如遭雷擊,而她迅速被人控制起來,趕出她居住了多年的屋子。黎璇才知道,颛顼要成婚了,對方是軒轅國內的大氏族,名女祿,是黃帝親自賜婚。
從那些女子幸災樂禍的語氣中黎璇得知,父親和兄長之所以中計,是颛顼用她的筆跡偽造書信,誘父親和兄長入套。
黎璇隻覺得天旋地轉,無法呼吸,她仰天大叫,噗的吐出來一口黑血,徹底昏死過去。
醒來後,她又搬回了曾經的臥房,颛顼坐在她床前,溫聲說白日都是誤會,他並不會娶女祿,之後他們夫妻如故,外面的戰爭不會影響他們夫妻感情。
黎璇從颛顼口中聽到曾經她說過的話,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天真,多麼愚蠢。明明日日與這個人相對,她今日才猛然發現,颛顼再不穿白衣了,他身上永遠著威儀穩重的玄黑。他眉宇更成熟,骨架精壯,眼睛越來越看不透,和那年初雪中的少年判若兩人。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黎璇坐在陰沉的魔界,想了許久才想起來。
後來,她大喊大叫,叫囂著要殺了颛顼,和他相互折磨,不死不休。突然有一天她不再鬧了,因為颛顼給她用了遺忘記憶的藥,她渾渾噩噩,一天大半的時間都在沉睡,隻有颛顼來的那幾個時辰才會清醒。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血海深仇,也不記得自己曾是颛顼的妻。有一段時間颛顼許久沒來,從下人的闲話中她知道,新帝颛顼的瘋妻黎璇死了,帝很是傷心,力排眾議守足妻喪,今日是帝迎娶新王後的日子。
新王後叫女祿,聽說是個極溫柔賢惠的性子。
她短暫地想過,如果颛顼有妻子,那她是誰呢?可是她才開了個頭,就又感覺到困乏,昏昏沉睡了過去。
這樣昏昏沉沉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一天她懷孕了,颛顼非常高興,她也發現自己的精力好了很多,不再整日睡覺。她找來許多書,給肚子裡的孩子讀書、傳道,她聽說懷孕時聽音樂能幫孩子盡早啟智,甚至要自己學彈琴。
颛顼為她定做了琴,邊角包的嚴嚴實實,生怕誤傷了她。可是她沒來得及學。
黃帝、青帝等神已搬到天界,颛顼留在人間,替祖父鎮守江山。他不想再讓其他人去天界,所以借著巡遊天下的名義,一一砍斷了天地通行之路。巡遊到極北之地時,颛顼遇到了行刺。
她陪行在側,看到有人要殺颛顼,下意識撲到前面去擋。沒想到,行刺之人看見她,也大吃一驚:“姐姐,你還活著?”
黎璇無意識收緊手指,桌角被捏成齑粉。後面的事情她不願意回憶了,反正就是一通兵荒馬亂,荒唐醜戲。
她恢復了記憶,和颛顼決裂,拒絕和他去天界。颛顼將他們關入魔界,降下結界,當著他們的面砍斷天路,帶著女祿和偌大侍從,浩浩蕩蕩飛往天界。
黎璇再也不想看到流著颛顼血液的孩子,屢次嘗試打胎無果,最後無奈將他生下來,丟在山洞,再也沒有看過。
魔界的人私底下都說,黎璇和颛顼真不愧是一對夫妻,都是一樣的狠辣絕情,滅絕人性。
今日,黎璇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兒子長什麼模樣。他其實並不像颛顼,身形相貌更像外祖蚩尤。但說話時運籌帷幄、把控人心的從容,卻和那一家人一模一樣。
黎璇閉上眼,疲憊地嘆了口氣。
軒轅氏全族都醉心權術,薄情寡義,竟不知怎麼生出他這一個痴情種。黃帝精打細算一輩子,挑出來的繼承人卻不願意姓姬,真是可笑。
黎寒光在魔界考察兵力情況,這裡沒有日照,他也無從得知此刻正有許多道明亮的遁光劃過天際,匯集到東方。
侍從們魚貫下車,恭候在兩邊,上方的大人物沉著臉下車,彼此對視,正是四位天帝。
避世已久的青帝今日難得開門見客,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五帝會面。同時驚動這麼多大人物,可見事情之大。
西王母也來了,她看著被強行陷入沉睡的羲九歌,悠悠嘆氣:“這是最後一個辦法了,一定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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