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極大,佔滿了整張天窗,裡面盛滿了仇恨,陰冷而危險。
燭龍盤在昊天塔外,居高臨下睥睨著羲九歌。他發現羲九歌醒來後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平靜整理手腕上的珠串。燭龍盯了一會,緩緩開口:“你似乎並不害怕。”
燭龍的聲音將塔內的灰塵簌簌震落,旁邊的金色大印感受到威脅,不斷發出亮光。羲九歌躲開頭頂的灰,說:“能讓先天神祇出手,我這條命也算值了,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我倒沒想到,燭龍神竟然對魔柱有興趣。”
燭龍嗤笑一聲,龍息掀起大風,吹的羲九歌長發亂舞:“別想從我這裡套話,我可不是我兒,會被你們的花招蒙騙。”
羲九歌側臉,壓住頭發,問:“這麼多年來,你還是不覺得燭鼓有錯嗎?”
“我兒有什麼錯!”燭龍激動起來,他幽暗的豎瞳緊盯著羲九歌,幾乎恨不得把她撕碎,“你不過一個平平無奇的神族女子,除了投胎到羲和肚子裡,再無任何長處。憑什麼你能死而又生,有重新來過的機會,而我兒不行?”
“那被他殺掉的人呢?也可以重新來過嗎?”
燭龍沒想到一個階下囚還敢如此張狂,它怒極,張嘴就發出一道龍嘯。羲九歌厭煩地閉上眼,打算忍過衝擊,沒想到龍嘯並沒有衝入昊天塔,而是被一道法術攔住了。
姬少虞遠遠懸在海上,皺眉看著燭龍:“燭龍,我們已經說好了,你在做什麼?”
這是姬少虞的聲音?羲九歌細微擰了擰眉,又飛快恢復平靜。姬少虞和燭龍用密語說了什麼,沒過多久,他越過海面,輕輕松松落入九層寶塔。
昊天塔因為封印著魔柱,加了許多保護措施,入塔者必須遭受幻境就是其中一項。然而姬少虞在地上隨意走動,看起來並無限制。
羲九歌上次加固封印的時候就覺得姬少虞很怪,她還以為是姬少虞對她有怨,沒想到他隻是借機掩飾自己的小動作,得以繞過幻境,自由出入昊天塔。
想來羲九歌也是這樣被他們帶上九層的,羲九歌不動聲色,悄悄觀察地面。姬少虞剛才落地時,地上隱約有綠光閃過,應當是某種陣法。隻要有法陣,就一定有跡可循。
姬少虞看到羲九歌,竟然還笑了笑,語調輕松愉快,像他們還沒退婚那般:“九歌,你醒了。”
羲九歌著實被惡心出一身雞皮疙瘩。她遙遙看著姬少虞,目光平靜清明:“姬少虞,我們早就退婚了。你這樣粉飾太平,有意思嗎?”
羲九歌臉上蹭了些許灰塵,但那雙眼睛依然黑白分明,清澈明亮,流轉間有淡淡金光,美的驚心動魄。碧海藍天倒映在她眼中,似乎容不下絲毫塵垢。
Advertisement
姬少虞卻忽然被這種眼神激怒了。她看他時就像在看一場荒唐鬧劇,洞悉他所有的自卑、局促和自欺欺人。姬少虞仿佛又回到那些小心翼翼猜她心思的歲月,他用盡所有心力維持兩人的關系,可是羲九歌隻需要一句話就能把他打回原形。
明明現在她才是法力全失、受制於人的一方,她憑什麼還如此高傲?
姬少虞驟然暴躁起來:“是啊,你早就和他暗通款曲,如今他搶走了我的一切,你當然不再需要我了。恭喜,你們都如願了!可是羲九歌,我對你哪裡不好,哪裡不盡心,你怎麼敢這樣辜負我?”
外面的人聽到姬少虞的話,慢慢落到姬少虞身邊,無意般拽住他的衣袖。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小動作,但滿滿都是宣示主權的意味。
羲九歌目光從常雎和姬少虞身上掃過,隻覺得無語。姬少虞的質問莫名其妙,常雎衝過來朝她示威更莫名其妙,難道她看起來會搶姬少虞嗎?
羲九歌覺得有必要讓這兩人清醒一下,她盡量委婉道:“姬少虞,曾經我不懂愛,答應和你訂婚是我不妥,可是你我訂婚期間,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反倒是你選擇了常雎,在婚禮上和她私奔。這些是是非非已經過去,我無意再計較,但你也不必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你帶給我的傷害和辜負,亦不會少。”
姬少虞像被刺了一下,氣焰陡然降低:“可是,我那是中了情絲術……”
“那怪我嗎?”羲九歌忍無可忍,道,“你總是這樣,自小什麼都有人為你安排,一切得來的太容易,所以你從不會想自己做錯了什麼,隻盯著自己還沒得到什麼。雖然我沒見識過情絲術,但我敢保證,如果換成黎寒光,他絕不會被法術左右。”
姬少虞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在聽到黎寒光後徹底崩塌,他暴怒起來,吼道:“什麼都是我的錯,而他什麼都好!他是天道轉世,還是蚩尤的後裔,所以他無論去哪裡都機緣加身,修煉永遠一帆風順。憑什麼?他除了投了一個好胎,還有什麼了不得?”
羲九歌看著這樣的姬少虞,隻覺得失望透頂。他永遠隻能看到自己的好,他成功都是自己聰明強大,而別人成事一定是因為外力偏袒。
羲九歌懶得爭辯,說:“算了,隨便你怎麼想吧。但你不應該說他投胎好,他今日所得一切,都是自己搏出來的,天底下誰都能說他投胎好,唯獨你不能。”
姬少虞定定看著羲九歌,她現在法力被封,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卻為了維護黎寒光和他們針鋒相對,完全不顧這樣可能惹怒他們。
為什麼呢?她既然不懂愛,就永遠不要懂,為什麼在他飽嘗痛苦、無奈放棄之後,她卻愛上了別人?
常雎握住姬少虞的手臂,低低喚“少虞”。姬少虞本來好好的,一遇到羲九歌就開始失去理智,大吼大叫。
常雎其實明白,越是在意才越不甘,對方一個眼神都能挑動喜怒哀樂。可是,羲九歌已經背叛姬少虞了呀,他為什麼不能回頭看看她?
姬少虞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像一個跳梁小醜,毫無自尊可言。他深吸一口氣,問:“九歌,你真的愛他嗎?”
羲九歌低頭整理衣袖,壓根懶得搭理。這種問題根本無需回答,姬少虞自顧自點頭,喃喃道:“也是,你的石頭心都因他生情,愛怎麼可能不是真的?可是九歌,他又有多愛你呢?在天下和你之間,他會選誰?”
燭龍甩了甩尾巴,不耐煩地提醒道:“本尊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聽你們兒女情長。有人來了。”
羲九歌連忙看向窗外,她被困在昊天塔最高層,從這個角度能看到海天一線,天地浩大。此刻,碧海盡頭似乎出現一抹白影。
姬少虞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說:“竟然真的來了。我同時給他和白帝傳了信,看來,還是他更蠢一點。”
羲九歌眯眼,極力遠眺,最開始她還分不清到底是水影還是人,很快,她就不會懷疑了。那道影子越來越近,羲九歌已經能看到他飄飛的衣角,同樣的,她也感受到外面逐漸彌漫的殺意。
以昊天塔為中心,四周海域飛快升起光柱,搭建出一個陣法。姬少虞這個陣法布得可謂毫不遮掩,因為他拿準了,就算黎寒光發現不對也得進。
羲九歌學習陣法多年,很快感受到外面是一個大兇殺陣,看手筆來自上古,以極陰之力變幻出重重殺招,在水中威力最大。
羲九歌擰眉看向常雎:“常雎,他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他?”
她在陣法中感受到月相之力,很明顯,這是常羲一脈的法術。
常雎對姬少虞怎麼能如此盲從,為了討好姬少虞,連自我都不要了?
常雎咬唇,默默撇過臉。燭龍可不管什麼仁義禮信,他嗤笑一聲,騰空而起,說:“本尊去解決那個小子,你們這邊也該加緊了。”
羲九歌發現自己被綁在第九層中心時,其實就有預感了。她看向姬少虞,姬少虞嘆了一聲,腳尖一點,下一瞬就出現在塔外。他望著她,遺憾道:“九歌,我給過你機會的,這是你自己選的。”
羲九歌短促地笑了聲,諷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說這些虛偽的話。如今天界隻有兩個人的血可以開啟封印,一個是我,一個是白帝。就算我滿足了你的虛榮心,你還能放棄魔柱,選擇救我?”
羲九歌戳破了姬少虞的自我感動,他似乎有些惱羞成怒,終於撕破臉面,不再做那副假惺惺的深情之態:“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九歌,你本就該死了,我做這些,不過是順應天命。”
他腳下生風,朝昊天塔外飛去,對常雎說:“啟動血陣。外面殺陣,裡面血陣,真讓人期待。正好兩個陣法差不多同時發動,不如給你們計個時吧,看看你們兩人誰活的久一點。”
常雎站在昊天塔中,手指不斷變化。羲九歌身下出現綠色的陣線,各種卦位快速轉動,最後結成一個法陣,將羲九歌籠罩其中。
陣法閉合的剎那,羲九歌感覺到手腕傳來一陣刺痛,她低頭,看到圓環上長出尖刺,深深刺入她血管。
她的血液化作紅線,源源不斷注入不遠處的封印中。內裡的魔柱似乎感覺到什麼,激動地翻湧起來,咒文鎖鏈被掙得哗啦作響,上方金色法印猛地彈出一道金光,朝下方壓來。
常雎心中一喜:“她的血真的有用,魔柱封印有反應!”
常雎加快了手勢變化,催動血陣用最快的速度運轉。她知道羲九歌很擅長陣法,說不定會看出血陣的弱點,常雎催動法器,那兩個手環突然變成細細的繩索,將羲九歌上半身捆住。
羲九歌感覺到血液快速從她體內流出,連成血線,像一個詭異的血牢籠,一頭鎖著她,另一頭鎖著封印。她稍有掙扎,身上的細索就收的更緊。
上古時小九在手上劃了一道,就用血熔斷了禁錮光的咒語鎖,之後帝俊汲取教訓,將破解封印所需血量提得極高,哪怕是他最近的血親,也需要注入足以致命的鮮血才能破除封印,徹底斷絕了意外、一時興起、自作主張等可能。
然而,這同樣給他的子女帶來了殺身之禍。
“不要掙扎了。”常雎說,“這是月母傳下來的鎮族之寶縛神索,就算帝俊都解不開,對付羲和的血脈效果尤其好。你安生些,死時還能留些體面。”
羲九歌感受到縛神索近乎針對的克制,放棄掙扎,轉而看向常雎:“常雎,你知道當初眾神花了多大代價才將魔柱封印嗎?你知道這些東西再現三界,會給萬物蒼生帶來多少浩劫嗎?你知道姬少虞得到魔柱後,真的會好好待你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常雎用力咬了咬唇,橫下心加快了手勢:“你在蠱惑我,我不會聽你花言巧語的!”
熱門推薦
我聽到了鎮國將軍的心聲。我上朝時,他:【陛下正經的模樣,讓我有些蠢蠢欲動。】我微服私訪時,他:【想把陛下綁進將軍府。】等我入寢時,他大步走了進來:【這小樣,真勾人。】我:「???」救命。將軍是個斷袖,還以下犯上怎麼辦?
竹馬很討厭攻略者。整整九十九個攻略者,死的死,瘋的 瘋。還有人從高樓一躍而下,叫囂著「我死了他一定會後 悔」。我問他: 「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們呀?」
我穿書後被父王聽到了心聲。便宜姐姐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父王,您別怪四妹妹,是洛洛不小心摔倒的。」 「我隻是蹭破了點皮,沒有大礙的。」 「四妹妹還小,她……她沒有壞心思的。」 看似句句為我說話,實則句句在潑我臟水。
算命的說薑家嫡女若想沾鳳運,其血親 便要嫁乞丐為妻。
我是京圈太子爺最忠實好用的狗腿子。
侯夫人曾當街挑破三個活人的肚腸。她 是將門嫡女,殺伐斷,全盛京無人敢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