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眉頭一蹙,難得反應延時了幾秒。等明白過來她說的教練是指他,拐著彎地調戲自己,呼吸起伏了幾次。
他捏著領結微微用力,扯松了領帶順手拋出拳臺,身上的西裝外套有些貴,他三兩下脫下掛在軟繩上,然後慢條斯理地解了袖口,挽起。
全程,他的眼神都沒離開過燕綏。
那深沉的,像要把她吞下去的眼神,直直地鎖住她,一字一句道:“過來,我好好給你講講道理。”
☆、第37章 他與愛同罪37
第三十七章
誰要跟你講道理?
燕綏戴著拳擊手套觸地, 借力站起。
她微揚了揚下巴,示意傅徵轉身去看他身後的手靶。
傅徵剛轉身, 耳邊風聲忽至,他頃刻間判斷出攻擊方位,伸手格擋。
燕綏蓄力的側腿正蹬未到傅徵跟前就被他輕而易舉擋開,她站穩, 眉目微沉:“訂婚宴上就這麼出來, 沒有問題?”
不等傅徵回答, 她瞬間逼近, 肩膀用力,正拳推出。
泰風剛至, 傅徵雙手格擋, 剛扣握住她的小臂,忽覺她的力量一收,正覺有詐, 燕綏膝蓋一抬,頂至他的小腹用力一擊。
傅徵及時松手, 後撤,饒是反應迅速,這一記蓄力仍讓他覺得吃痛。
他擰眉,終於正色:“還有呢,想問什麼?”
燕綏冷眼看他:“你有沒有騙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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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他回答得幹脆,趁她思考下個問題的時間,撿起身後的手靶, 似是覺得身上的白襯衫有些礙事,他邊防著燕綏像剛才那樣突襲邊單手從領口順著往下解了兩顆紐扣,褲子微提,主動地用手靶迎了上去。
燕綏的應激反應幾乎立刻蘇醒,她後退半步,忽得迎上去,一記刺拳,拳風掃至傅徵鼻尖,眼看著就要命中靶心,傅徵後退一步,反應極快地抬手用手靶格擋。
打不打得過燕綏心裡早就有數了,她也沒有撂倒傅徵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就專挑容易痛得地方打。
接連幾個刺拳把傅徵逼至拳臺的角落,她左側踢,小腿橫掃,直接命中他的大腿。
“那你今晚和誰訂婚呢,嗯?”佔了上風,她發了狠,也不顧招數了,刺拳,刺拳,後手直拳,接連一個大擺拳打出了一套組合拳。
原本始終防守的人忽然有了反應,他輕而易舉地截住燕綏的拳頭,手腕用力,反身把她壓在臺柱上:“再問一遍。”
他背著光,襯衣松散,整個人像是從那團霧影裡走出來的。壓向她的身體肌肉緊實,沒見他用多少力,燕綏卻被他壓制得動彈不得。
燕綏惱羞成怒:“你松開。”
“不松呢?”他揚了唇角笑。
不松?
燕綏張嘴就去咬他,那來勢洶洶的模樣大概真的很有殺傷力,她還沒挨著傅徵的手背,他先一步松開,客客氣氣地往後退了一步。
燕綏又怒又委屈,瞄準手靶又狠狠揮了兩拳,那力道就是傅徵,也需要戴穩了手靶才不至於被她直接打到。
這是來真的了?
燕綏受過泰拳的系統訓練,拳法講究,還有自己的一套組合攻勢。
雖然手法生疏,力量也不夠,但光是昨晚她本能反應的幾招制敵術,如果不是遇到他,普通男人很難招架。
不過此時傅徵最關心的不是這些,他回想起昨晚她的反常以及從他進泰拳館開始燕綏毫不掩飾的戰意,隱隱有條線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了一起。
“嘭嘭嘭”一連幾聲拳套擊中手靶的聲響,傅徵凝神打量她。
運動過量,燕綏出了一身汗,額頭汗津津地往下滴著水。有懸而欲落的汗水正凝在她的鼻尖,她抬眼,那雙眼裡有短暫幾秒映出他的身影。很快,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靶,出拳又重又猛。
傅徵故意的,露出一個破綻。
果然,燕綏下一秒一個側踢掃出,繃直的腳尖夾著風聲,又準又狠地踢中他的腰側。
傅徵不躲不避,愣是受下這記側踢。手指卻在下一秒,她還未來得及收起時,握住她的腳踝,俯身,手臂下抄,圈住她的左腿。一步上前,逼至她眼前,他低頭,那雙眼像是要看進她心裡去,問:“解氣了?”
話音剛落,他錯身,腳跟絆住她立地的那條腿,一屈一頂,燕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直接放倒在拳臺上。
落地時,還有個緩衝,他先單膝跪地,墊住了她的頸背。
燕綏頓時安靜了。
單膝跪在她身側的傅徵俯下身來,問:“老實了?”
燕綏沒應聲。
一整年沒怎麼活動筋骨,突然過量運動,她肺裡的空氣仿佛都被擠光了,整顆心跳得飛快。
她閉了閉眼,也懶得再掙扎了,躺在拳臺上,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不是你訂婚。”
肯定句,而不是問句。
“不是問我今晚和誰訂婚?”傅徵拉著她坐起,撕開粘合,替她取下拳套。
她的手滾燙,從指尖到被纏手布纏住的手心都透著一股湿意。
傅徵垂眸看向她發紅的指尖,握住她的手腕,撕開纏布帶的粘合,咬住一角後,手指卷著布帶,一圈圈從她手上解下,揉成一團。
燈光下,她的手指關節泛紅,因過度用力,手指還在微微顫抖著。
傅徵瞥了眼燕綏,什麼都沒說,沉默著替她解開另一副拳套。
直到此時,燕綏才有一星半點的愧疚感:“我也沒打到你……”
傅徵垂眸,毫不客氣地拆臺:“那是我不好意思喊疼。”
燕綏:“……”
以託尼能被她打得連請三天病假回家休養的程度而言,好像是有可能?
“晚上是傅衍和溫家的訂婚宴。”傅徵解完纏布帶,起身時順勢伸手拉起她,沒好氣地備注:“傅衍是我堂弟。”
燕綏“哦”了聲,解釋:“我這不是不好意思直接問你跟誰訂婚嘛……”
話沒說完,被傅徵打斷:“不好意思問我跟誰訂婚,好意思在我訂婚當晚把我叫出來給你當陪練?”
燕綏理虧,沒吱聲,嘴角卻微微上揚。
傅徵拎起西裝外套,從拳臺上躍下去。
燕綏臉上的笑意頓時沒了:“你就走了?”
“不然呢?”傅徵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留下來給你指導動作?”
說話這麼嗆……好吧,誰挨打誰有理。
——
燕綏接到辛芽電話時,正跟託尼在路邊吃烤串。
託尼正在跟她聊他最近剛忽悠的新會員,是個娛樂版記者。學了幾次泰拳課後和他交上了朋友,在微博上給泰拳館做了推廣。
燕綏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她說託尼這麼摳搜搜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請她吃夜宵,原來打著讓她拉生意做廣告的意圖。
她無視託尼的暗示,當做聽不懂的樣子,贊道:“這牛肉串挺好吃的,料味不重,牛肉也嫩。”
託尼懶得理她,他基本上已經看清楚了——這頓夜宵請燕綏那是白請了!
正好辛芽來了電話,兩人一拍兩散,燕綏邊上車邊接起電話:“喂?”
事情緊急,辛芽沒寒暄,開門見山道:“燕總,你前幾天在北星市和虹越的老總夫人是不是一起吃飯了?”
燕綏坐進車內,眉心微蹙:“怎麼了?你慢點說。”
“大概晚上七點左右,網上一個營銷號曝出一個視頻,應該是莊曉夢買了營銷通稿。她前段時間迎合網友喜好塑造職場成功女性的人設嘛,這次大概也是同樣的意思,就發了幾天前和你一塊吃飯的那個短視頻,剪輯了幾段拼湊在一起。”
燕綏立刻回想那天自己有沒有言論不當的地方……顯然沒有。
她雖然不想跟沒什麼權利的莊曉夢聊公事,但也沒聊奢侈品牌,總不會引起什麼失言的事故吧?
她把手機通話切換成藍牙,邊啟動邊問:“莊曉夢要營銷自己沒問題,但視頻涉及我,她沒有和我方公關交涉就擅自放了?”
辛芽一頓:“虹越一直是燕副總的助理在聯系,視頻出來後我第一時間聯系了。他說你回來的第二天她們就拿剪輯好的視頻來找他,燕副總今天下午同意的,都下班了還特意打電話讓他聯系虹越。”
燕綏看了眼後視鏡,切換車道:“燕沉?”
“對,燕副總說公司正好需要一個正面形象去刷存在感,也對維護市場親和力有利,幫你同意了。”
燕綏沉默了幾秒,沒再糾結燕沉的問題,轉而問:“視頻引起什麼負面影響了?”
“啊……沒。”辛芽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把話說清楚:“不是負面影響。”
“莊曉夢的通稿是寫自己人生都已經這麼成功了還在默默努力……”辛芽默默在心裡給莊曉夢翻了個白眼,繼續說:“大概沒想到,花了一筆錢給營銷號,結果上熱搜的人是你吧。”
燕綏平時不怎麼玩微博,但關注民生大事娛樂八卦免不了偶爾要去參閱一番。對熱搜,自然也不陌生。
可恍然聽到自己莫名其妙上熱搜,還是怔了怔,問:“視頻裡拍的我好不好看?”
辛芽靜了幾秒,回:“……好看。”
“那就明天上班再說。”
辛芽:……
她燕總的處事標準,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
訂婚宴結束,傅徵把傅老爺子送回軍區大院,高速來回兩小時,回到部隊已經是十一點。
他回寢室換回作訓服,步履匆匆地趁著夜色去操場。
兩小時前,海軍特戰隊一編隊由胡橋帶出,在操場上列軍姿。
傅徵到操場時,四人小隊仍舊站得筆直,立在操場中央。
他哨聲一吹,整隊,報數,命令除了郎其琛,全部帶回。
郎其琛今天剛完成三項訓練,困得腦袋打結。被傅徵單獨留下來,腦子一懵,隨即立刻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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