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很久都沒有回復。
這很不尋常,過去的她對於顧時逸的消息,從來都是秒回的。
顧時逸打了個電話過去,手機是關機。
從未有過的憤怒包裹了顧時逸。
拿起手機,一整段語音發過去:「你是覺得裝病沒用,就開始撂挑子不幹了嗎?覺得擺爛就能讓我趕緊回去,和你一起處理這些雜事?」
「我告訴你,這個婚可以不結。」
林夢依然沒有回。
陸錦在一旁聽到了,輕笑著說:「哎呀,你這麼著急,肯定正中她的下懷,她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就是為了逼你回去。你別理她,繼續該吃吃該玩玩,急的就是她了。」
陸錦的話奏效了,顧時逸的確沒再找林夢,繼續著在法國的旅程。
但不知為什麼,顧時逸總有些心不在焉。
陸錦想和他住在一起,他以自己睡眠不好為由,定了兩間房。
獨自躺在床上時,顧時逸會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想起林夢。
他想起林夢坐在圖書館裡徹夜學習,單薄又堅強的脊背看上去非常讓人心疼,他隻是給她買了瓶果汁,她卻像受到了什麼天賜的禮物一般,笑得特別幸福。
陸錦從來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她是千嬌百寵的大小姐,覺得全世界對自己好都是應該的。
而林夢像隻吃慣了苦的小動物,你給她一點點甜,她就認準了你,永遠跟著你。
顧時逸突然覺得心裡有點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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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不著,輾轉反側後坐起身來,讓濃鬱的夜色包裹了他。
也許還是應該打個電話問問她的。
說起來,裝病騙自己也不算什麼大錯,應該隻是渴望自己的關心。
顧時逸猶豫了一會兒,又給林夢打了電話。
他甚至想,他可以服軟的,承認自己婚禮前丟下她一個人處理一切的確不太合適,他們畢竟是夫妻,這一點面子他應該給林夢的。
但電話撥過去,依然是冰冷的電子音提示他——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見了鬼了。
林夢到底要幹什麼?
她在賭氣嗎?
自己和陸錦來法國的事情被她發現了?
可那又怎樣,她這種為了錢什麼都肯做的女人,不早就該接受這一點了嗎?
……顧時逸猶豫了很久,在打了很多通電話都仍然是關機後,終於在列表中選中了吳珊。
她是林夢高中時的同桌,好像現在也經常聯系。
顧時逸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了。
「喂,吳珊嗎?是我,顧時逸。」顧時逸用冷淡而又彬彬有禮的聲音道,「你應該知道林夢和我訂婚的事吧,她現在聯系不上,我想問下你是否……」
電話那端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良久,吳珊才泣不成聲地開了口。
「夢夢死了。」
6
陸錦來顧時逸的房間找他時,發現他的狀態不太對勁。
「怎麼了?」她問顧時逸。
顧時逸坐在陰影裡,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沒什麼——有煙嗎?」
顧時逸已經戒煙很多年了,即使是在工作壓力很大的時候,他也會克制自己。
但此刻,他的手在抖。
陸錦將煙盒遞給顧時逸。顧時逸想要點火,幾次都沒有點著,最後,他將那根煙捏在手裡,低聲問:「阿錦,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有個叫吳珊的,林夢和她關系很好。」
陸錦不愛聽到林夢的名字,她撇了撇嘴,刻薄道:「有點兒印象,是個挺愛撒謊的女生,弄壞了我的香奈兒包還不承認。」
這當然是潑髒水,陸錦想要暗示顧時逸,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林夢的朋友這麼糟糕,那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誰知顧時逸聽到陸錦的話,肩頸竟然微微放松了些。
「一個很愛撒謊的女生……」他喃喃著重復,松了口氣,「我就說,她應該是騙我的。」
隨即,顧時逸皺起眉頭:「婚禮在即,林夢伙同她閨蜜搞這種幺蛾子,是想幹什麼?」
陸錦走過去,溫柔地幫顧時逸按摩肩頸,隨後坐到他腿上:「時逸,別提林夢那種不入流的貨色了,她無非是想多榨一點錢……」
顧時逸卻突然站了起來,陸錦一下子坐空,險些摔在地上。
「我還是回去看看。」
他披衣出門,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讓助理給自己訂第二天回國的航班。
陸錦在他身後叫:「時逸,我們還沒去看巴黎鐵塔呢……」
門關上了,顧時逸沒有回答。
7
「再開快一點。」
司機無奈道:「顧總,已經接近超速了。」
顧時逸揉揉緊鎖的眉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焦灼什麼。
很快,他便到了家。
門口站著一個身影,顧時逸眯起眼睛——是林夢在等他嗎?
松了一口氣後,他心頭的怒火立刻騰了起來,果然,她好好地活著,隻是用這種方式逼自己回家。
可等車越開越近,顧時逸卻發現,那個身影並不是林夢,而是另一個女生。
林夢的閨蜜,吳珊。
吳珊的臉上帶著疲憊和哭過後的浮腫,表情很呆滯,她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向自己走來的顧時逸,目光冰冷,又帶著恨意。
顧時逸原本想開口訓斥吳珊的——她竟然敢拿林夢的生死跟自己開玩笑。
但吳珊眼裡強烈的恨意嚇住了他,顧時逸張了張口,準備好的斥責全都沒有說出口,最後隻說出一句:「怎麼是你,林夢呢?」
吳珊冷冷地說:「你要見林夢嗎?」
顧時逸幾乎是氣笑了:「那不然呢?我要見我的未婚妻,不是天經地義的?」
吳珊冷淡地轉身:「好,我帶你去見她。」
8
這是一片野海,因為暗礁叢生,水流危險,所以幾乎沒有遊客踏足。
吳珊將顧時逸領到了海邊最高的礁石上,海風吹拂著她的頭發,她紅著眼眶說:「跳下去,你就能見到林夢了。」
吳珊之所以能如此真情實感,並不是因為她的演技。
而是因為我的確幹過這件事。
那是陸錦第一次發短信挑釁我的晚上,顧時逸不在家,我看著手機裡不堪入目的字眼,意識清醒時已經來到了海邊。
那時候的我崩潰地給吳珊打電話,我說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求她來救救我。
那一天,吳珊緊急地開了十幾公裡車趕到海邊,抱著我號啕大哭。
她求我活下去,哪怕是為了她也要活下去。
「我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你死了,我就太孤單了。」
吳珊中學時期一直被霸凌,她不小心得罪了以陸錦為首的小團體,於是陸錦誣陷她偷東西,說她弄壞了自己的包,直到學校裡所有人都孤立吳珊,連老師都覺得她是無可救藥的壞學生。
隻有我願意跟吳珊玩。
此刻,吳珊又站在海邊,她看著顧時逸,所有的恨意都是真實的。
她以為顧時逸會痛悔,但顧時逸沉默良久後,竟然笑了出來。
「跳海嗎?」他笑著問,「虧你們還是閨蜜,吳珊,我告訴你,林夢才不會跳海呢,她這個人恐水,中學的時候連遊泳課都不敢上。」
「再說了,她一心想分到我們顧家的財產,如今眼看就要成功了,哪有在成功前夜自殺的道理?
「叫她別鬧了,趕緊跟我回家。」
吳珊沉默,最後回到車上,拿出一個文件袋交給顧時逸。
「這個給你。
「是林夢留給你最後的禮物。
「顧時逸,她不會回來了。」
9
我坐在民宿裡,身旁不遠處的躺椅裡,奶奶正在午睡,花白的頭發被風吹動,打著小卷兒。
我幫她掖好被子,就像她多年前對我做的那樣。
那時候的我們很窮,奶奶微薄的退休金養不了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於是她還要出去收廢品。
但我們又是幸福的,哥哥會用廢棄的礦泉水瓶給我做玩具,我把電視裡學到的歌唱給他聽,奶奶在旁邊織著毛線活兒,每道皺紋裡都是笑意。
可如今,我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病痛,奶奶已經神志不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件好事,不然如果她知道自己最孝順的大孫子如今在獄中,隻怕會加倍心痛。
我幫奶奶掖好被子後,走到一旁,看向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在離開之前,我在顧家留下了非常隱蔽的攝像頭。
於是在屏幕上,我清晰地看到顧時逸拿著文件夾,回了家。
他走到臥室,拆開文件袋,從裡面倒出了我留下的東西。
一個天鵝絨盒子。
還有一把鑰匙。
我看到顧時逸的身形狠狠一頓,他最先認出的當然是那個天鵝絨盒子——裡面裝著的是他向我求婚時的戒指。
顧時逸的手顫抖起來。
他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把這樣東西退還給他。
畢竟我收到它時是那麼開心,笑得像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顫抖著手,伸向那把鑰匙。
他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那是我們床頭櫃的鑰匙。
我看到顧時逸走到櫃子前,他長久地凝視著櫃子,就仿佛那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他不敢將它開啟。
最終,顧時逸還是打開了櫃子。
他看到了我留下的東西。
手機,抑鬱症診斷書,日記本。
10
手機解鎖需要密碼,顧時逸試了林夢的生日,不對。
他想了想,試探性地輸入自己的生日,手機打開了。
裡面很快彈出很多條新的短信,都是關機期間,陸錦發過來的。
【你未婚夫就是跟我出來玩了,怎麼了?他娶你就是為了應付他媽罷了,以後就算你們結了婚,你老公心裡也始終都是別的女人。】
【你賤不賤啊,還想耍這種花招騙他回去,不好意思,你那點伎倆在我這根本不夠看的。】
【他沒碰過你吧?真可憐啊,如果你想看他的尺度照,我可以發給你哦,嘻嘻嘻。】
往上翻去,還有很多很多。
顧時逸的手指一直在抖,他沒有想到,陸錦一直在經年累月地給林夢發這種短信。
也就是說,他做的一切事,林夢都知道。
那為什麼林夢……還能夠堅持?
顧時逸關掉短信頁面,他想喘一口氣,卻突然注意到了林夢的屏保。
屏保是一張很模糊的照片,一個白襯衫的男孩站在窗邊做值日,風從窗外透進來,他的額發被吹出好看的弧度。
顧時逸顫抖起來,他認出來了,這個男孩,是十七歲的他自己。
這就是為什麼林夢能夠忍受他日復一日的冷淡和折磨,因為最痛苦的時候,她會看一看屏幕裡十七歲的他。
顧時逸緩了很久,才打開抑鬱症的診斷書。
林夢的病因來自於惡劣的親密關系。
漫長的心理咨詢記錄裡,每隔幾頁,都會出現心理咨詢師的建議。
【為什麼不離開你男朋友呢?】
墨跡氤氲,寫著林夢的答案。
顧時逸幾乎可以想象出她的樣子——她沉默了很久,才帶著苦笑輕聲說:【因為愛他呀。】
……
「顧時逸,我愛過你。」
這是林夢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也是她寫在日記本上的第一句話。
【顧時逸,我愛過你,當十七歲的你悄悄幫我結掉奶奶的住院費,又急步跑開時,我看著你的背影,覺得漫長又黑暗的隧道中終於出現了一束光。
【所以,即使那道光在許多年後,成為了籠罩我的黑暗,我也沒有後悔過。
【我是真的很想成為你的妻子,可惜,我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了,生理和心理的病痛都在折磨我,請你原諒我無法再堅持。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看在為數不多的情分上,善待我的家人;以後不能再照顧你的日子裡,希望你照顧好自己。】
日記本從顧時逸的手中落下。
他站在客廳中央,呆呆地不說話。
「不可能……」良久,我聽到他低聲喃喃,「隻是抑鬱症而已,你不是很堅強嗎,你怎麼可能因為抑鬱症就……」
旁邊傳來叩門的聲響,保姆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顧總,一位小姐在門外等著,說是太太的朋友……」
進來的人是吳珊。
她將自己手中的東西遞給顧時逸:「你不是要我拿出證據嗎?給你。」
「這是夢夢的死亡證明。
「她在你去法國的第一天就跳海自殺了,去世前給你打過電話。
「如果你能夠早一點回來,那大概還有機會見她最後一面,但你在法國待了太久……所以一切都來不及了。
「遵照夢夢的遺願,她的骨灰被撒入大海。」
吳珊低沉地敘述著,這是我們很早就商量好的說辭,那份死亡證明也偽造得非常真,經得起顧時逸的細看。
可顧時逸根本沒有細看。
那薄薄的紙頁似乎有千鈞之重,吳珊剛放進他的手裡,就從他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她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顧時逸低聲喃喃。
吳珊冷笑出聲:「她告訴了,是你自己沒有相信。」
顧時逸的身形再度一顫,整個人幾乎站不穩。
「再說,就算想辦法讓你相信了又怎樣,你會在乎嗎?你心裡隻有你那個白月光陸錦吧?我真不明白,既然放不下,為什麼要來招惹夢夢?」
吳珊一口氣說完,顧時逸低著頭,陽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的神情脆弱到不堪一擊。
吳珊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平緩了下情緒,開口道:
「夢夢說,她的東西都收拾走了,這樣你可以幹幹淨淨地娶你愛的人……」
我們都認為,我離開之後,顧時逸是一定會娶陸錦的。
那我不如索性做個最後的好人。
可顧時逸的反應完全超乎我的意料。
他抬起頭,聲音很平靜,像是在刻意壓制著某種情緒。
「你在說什麼呢?我要娶的人,不就是林夢嗎?」他看著吳珊,淡淡地說,「夢夢在哪呢?我去接她回家。」
吳珊愣住了,她也不明白為何顧時逸會是這個反應。
顧時逸夢遊般地越過吳珊,向門口走去:「我去接夢夢回家……」
下一秒,他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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