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25-01-17 15:56:194349

京圈太子爺訂婚的前一天,有人問他裝窮時談的女友怎麼辦。

他青梅當場就樂了:「我把她死去的媽留給她的鋼琴砸了,他連眼都沒眨一下。」

姜律也叼著煙,也玩味地笑:「無聊時逗的賤狗,當不得真。」

在場的人都哈哈大笑,說我一個窮酸賤民確實配不上他。

後來啊,港圈千金和滬圈太子世紀婚禮那天。

所有人都說,姜律也瘋了一樣追著婚車跑了十八條街,沒追上,跪在地上哭瞎了眼。

1

「姜哥,你明天就要訂婚了,你裝窮時談的那小女朋友怎麼辦啊?」

被眾星拱月圍在中心的乖戾男人,身上全是頂級奢牌,腕上是江詩丹頓最新款定制名表,就連手裡把玩著的打火機都是 S.。

看著他,我還有些恍惚,還存著眼花的幻想。

甚至想著,我男朋友可能是他流落在外的雙胞胎兄弟。

畢竟我男朋友很窮很窮。

除了和京圈太子爺一樣都叫姜律也,他窮得令人發指。

第一次遇到他時,他蹲工地馬路上,穿著洗得發白的破洞衣服,啃著最便宜的白饅頭。

哪裡能比得上京圈最尊貴的太子爺呢。

直到說話聲重新將我拉扯進眼前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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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姜哥,你都要訂婚了,尤蔓怎麼辦啊?」

尤蔓啊。

我就叫尤蔓。

京圈太子爺要訂婚了,但他裝窮時還有個女朋友也叫尤蔓。

好巧。

2

「對對對,聽說你為了攢錢給她買大鑽戒,天天擱工地裡搬磚扛水泥呢,手都被砸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和她訂婚呢。」

「胡說八道什麼呢!」

姜律也還沒說話,就有人踹了那人一腳。

「咱姜哥手上的傷可不是搬磚弄的,是跟隔壁那姓周的打架時不小心受的傷,這叫男人的勳章,懂?」

我的視線落在他手背上的那塊疤。

也好巧。

「阿也你回來了!你的手……」

「搬磚時不小心磕了下,不疼的,蔓蔓你別哭,我說過要給你買鑽戒的,就一定會辦到。」

一身髒汙的英俊男人想抱我,想起什麼又赧然地收回了手。

「別,蔓蔓,髒……」

我卻不管不顧撲進了他懷裡。

我男朋友是很窮。

但他很愛我。

他每天打好幾份工,每晚都要加班開滴滴送外賣。

賺的錢,他自己一分不花,全用在我身上。

給我買牌子的衣服和包包,買我最愛吃的榴蓮和進口的車釐子。

我心疼他,讓他不要亂花錢,他每次都說好,第二天就又悄悄去工地搬起了磚。

他說要攢錢給我買鑽戒。

這傻子,就他這麼花錢大手大腳的,靠他一個人得什麼時候,我們才能結上婚啊。

於是我也悄悄打了好幾份工。

想起他今早臨出門前,輕吻著我額頭說,今晚要給我帶我愛吃的黑森林小蛋糕。

我心裡就比黑森林蛋糕還甜。

我男朋友真的很愛我。

至少在推開這扇門之前,是這樣。

3

「你們真搞笑,我把尤蔓死去的媽留給她的鋼琴砸得稀巴爛,知道嗎,你們姜哥連眼都沒眨一下。」

靠在姜律也懷裡的紅裙女人,眉眼張揚著樂了:

「還尤蔓怎麼辦,阿也玩玩的唄。」

……鋼琴。

媽媽死前留給我的鋼琴。

那架被我當掉,對我意義非凡的鋼琴。

我胸口一窒,下意識看向人群中心的姜律也。

「尤蔓?」

隻見他漫不經意地焚了支煙,叼起,玩味地笑:

「尤蔓啊……無聊時體驗窮人生活逗的賤狗罷了,當不得真。」

他沒有否認。

驟然,心髒處,有悶痛襲來。

在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說:「可不是嗎,尤蔓一個臭外地的窮酸賤民,哪裡能配得上咱們皇城根下的太子爺啊。」

至此,我終於認清我的姜律也沒了。

那個會在天快亮時滿面倦容回來,唇邊卻漾著笑抱著我說「今天多送了三單外賣,明天可以多送蔓蔓一枝玫瑰」的姜律也再也不會有了。

因為我的姜律也不會在早晨說:「蔓蔓,我的小公主。」

卻在晚上說:「尤蔓啊……無聊時逗的賤狗。」

4

「尤蔓你杵在這幹什麼呢!還不快進去給客人送酒!怠慢了太子爺,你擔得起責任嗎?」

幾乎是霎時,包間裡的所有人都望向了我。

姜律也迅速推開了他懷裡的女人。

有那麼一瞬間,我像是在他眼中看見了慌意。

但很快又恢復成了散漫的桀骜。

他輕扯了下唇:「啊,終於被發現了啊。」

「那架鋼琴呢?」

即便他沒有否認,我還是想再問一問。

「我媽媽的鋼琴呢……」

紅裙女人第一個笑出了聲:「不是都聽到了,被我砸了唄。」

「難為你那麼寶貝,也就一破鋼琴,聽阿也說你當的時候還哭鼻子了,窮人的世界就是這麼好笑。」

「我問姜律也,沒問你。」

我靜靜盯著姜律也漂亮的眼睛:

「姜律也,我的鋼琴呢?」

姜律也動了動唇:「確實被宋淼砸——」

話還沒說完,我就把酒潑在了他臉上。

「姜律也,你真是個賤人。」

5

媽媽很窮,她生病了,還要一個人養我。

再苦再累,生前被病痛折磨最難受的時候,她也沒有賣掉那架鋼琴。

她說,那是她唯一能留給我的還算珍貴的東西。

我很珍惜它。

可是姜律也撿的小狗生病了,他寶貝地養了它三個月,他說它是我們的定情之狗。

因為在撿到它的第二天,他就在馬路邊遇到了我。

小狗叫金金,是隻金毛,卻得了腎衰竭。

跑了好幾家獸醫院,好不容易有一家肯治,卻要花費將近一萬塊錢。

姜律也最近賺的錢把家裡的木板床換了,他說他的蔓蔓是公主,不像他皮糙肉厚,晚上得睡最好的床。

我剛來北京沒多久,一點存款都沒有,還欠著錢。

看著姜律也抱著金金,一個大男人紅了的眼睛,著急之下,隻能把鋼琴暫時當出去了。

我準備下午就借錢去贖回來,我都和琴行老板說好了。

可我再去的時候,鋼琴已經不在了。

……

「姜律也,你分明很有錢,對你這樣的太子爺來說,一萬塊都夠不上你手上一塊表的零頭,你卻眼睜睜看著金金痛苦,看我著急,看我當掉那架鋼琴,看我媽媽的鋼琴被砸壞,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我看著這張我愛慘了的俊臉。

明明每一寸我都很熟悉,現在我卻覺得陌生得可怕。

他明明很愛我的。

他明明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他怎麼就騙了我了呢?

我把酒瓶砸在了他腦袋上。

可倉皇間,我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姜律也的眼神終於有了波動,他朝我追來:「蔓蔓……」

6

商場。

「蔓蔓,你喜歡剛才那枚鑽戒是不是?」

「沒有,我一點兒都不喜歡。」

「騙人,明明剛才盯了好久。」

……

「蔓蔓,今天我多存了三百四十七塊錢,距離買到那枚戒指又近了一步。到時候我就可以娶你了。蔓蔓你高不高興?」

高興啊。

怎麼會不高興。

他真的好愛我。

……

我捏著褲兜裡,這三個月我起早貪黑,省吃儉用,咬牙打工,好不容易買下的五位數戒指。

我想今晚就給他個驚喜。

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外表再昂貴的垃圾,也還是垃圾。

不顧身後姜律也的聲音,我隨手將它丟到了路邊的人工湖裡。

7

心間,卻還是襲來一抽一抽的澀疼……

砰一聲響,我撞上了什麼。

耳畔是一聲低沉的輕嘆。

我仰眸。

高大清雋的男人衣著昂貴不菲,眉眼是金絲眼鏡遮掩不住的深邃,卻依稀有著幾絲熟悉之感。

「怎麼,不認識我了?」

「周……宴霽……」

「是我。」

小時候,我跟著媽媽住在鄉下。

總有一些小孩惡意得過分,嘲笑我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

他們孤立我,欺負我,甚至拿石頭砸我。

周宴霽和我一樣,他也沒有爸爸,一張臉生得白淨斯文,可別人卻不敢招他。

後來我才知道,他揍人很兇,不要命的那種。

他幫我揍了那些人。

他是我那時唯一的玩伴和朋友。

隻是我十五歲那年,村口來了幾輛黑色豪車,接走了周宴霽。

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沒想到,曾經的少年居然已經長成了芝蘭玉樹的青年。

「想哭的話,這裡……」他拍了拍他已經變得寬闊的肩膀,「借你。」

一如小時候我被欺負哭,他總是獻出自己的胸膛,任由我埋在上面擦眼淚鼻涕……

我輕輕搖了搖頭。

卻還是忍不住撲進他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周宴霽像是看不到路人異樣的眼光,直到我哭累了……

「對不起周宴霽,我弄髒了你的衣服……」

「衣服不重要,髒了就髒了。」

臉上傳來一陣溫熱……

我意識到他在給我擦眼淚。

登時有些窘迫,剛想躲——

「我還沒死呢,你就和姓周的攪在了一起是嗎?」

姜律也陰鸷的聲音響了起來。

「尤蔓,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男朋友?」

8

我隻覺得荒謬得可笑。

一個欺騙了我,縱容他的狐朋狗友嘲笑我,並且參與進去的人,卻自稱是我男朋友。

姜律也緊盯著我和周宴霽,忽然就嗤道:

「你以為姓周的對你就會是認真的嗎?

「尤蔓別傻了,你沒看到他穿的戴的嗎?他和你不是同一個圈子、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們這樣的人,注定眼裡隻能看到自己同一個階層的人。

「其他人隻是無聊闲暇時的逗趣品。」

「就像你一樣是嗎?」

我諷刺地輕扯唇,眼眶卻還是酸澀起來。

姜律也看著我發紅的眼睛,眸光微動:

「我不一樣,蔓蔓,我喜歡你。蔓蔓,你也還喜歡我對嗎——」

「那你的喜歡也太廉價了。」

周宴霽打斷他的話,冷冷睨他:

「一個明天就要和你身後的女人訂婚的男人,沒有資格說喜歡尤蔓。

「至於圈子,如果我喜歡一個女孩,我隻會為她打破所謂的圈子。

「又怎麼會忍心欺騙她,還要和別人訂婚,讓她掉眼淚。

「姜律也,你不覺得你虛偽得惡心嗎?」

「尤蔓是我女朋友,我和她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置喙!」

姜律也像是惱了,猛地撞開周宴霽,伸手就要來拉我,我卻避如蛇蠍地躲了開。

「蔓蔓……」

我嫌惡地看著他:

「別叫我,你不配。

「周宴霽說得對,你確實挺惡心的,惡心到你一靠近我就想反胃,惡心到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姜律也,我們徹底玩完了。

「請你現在就滾出我的世界,再也不要出現!」

宋淼先怒了:「你怎麼說話的,一個低賤的窮人也敢說阿也惡心!」

姜律也臉色陰沉下來。

他攔住宋淼。

定定看著我,瞳孔泛起猩紅,像是有什麼在晃動:

「……徹底玩完了?

「尤蔓,你不要後悔!」

我怎麼會後悔?

不過是丟掉一個垃圾而已。

9

周宴霽把我送回到出租屋樓下。

目送他離開。

轉身,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撲了過來。

金金湿漉著一隻眼睛望著我,不停舔舐著我的手掌心。

我抱緊了它。

那架鋼琴救了它,我其實並不後悔。

金金是一條護主的狗狗。

雖然因為流浪瘸了一條腿,可當小偷撬門,持刀對我圖謀不軌時,是它拼命救了我。

為此,它付出了一隻眼睛的代價。

我唯一後悔的,隻是沒能早點發現姜律也的欺騙。

這時,一輛奢華的黑色邁巴赫停在了我腳邊。

三天前,有人從這輛豪車上下來。

拿著親子鑑定和我媽媽的舊合照。

他說他是我外公,是港城最大的富商。

要接我回家繼承萬貫家產。

如同被餡餅砸中。

我卻第一時間想到了在工地辛苦搬磚、一窮二白的姜律也。

怕他知道了會自卑和難過,我居然拒絕了。

很傻、很可笑,是不是?

不過以後,不會了。

以後,我隻會為自己而活。

10

車門剛打開——

一旁就有什麼砸在了我面前。

宋淼走過來,高傲又輕慢地道:

「賞你的,明天是我和阿也的訂婚宴。」

我這才看清剛才她扔的是訂婚請柬。

「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上層人的生活,順便清醒清醒,像你這種住廉價出租屋的賤民,是沒有資格肖想京圈裡的太子爺的!

「哦對了,你站在這輛最新款限量版邁巴赫旁邊做什麼?

「又找了新的上流人開始勾搭了是嗎?

「你口味還挺重,連老人都不放過。」

我皺眉,還沒說話,外公的管家就下了車。

「宋家的小姐就是這麼口無遮攔嗎?

「不愧是私生女,就是沒有教養。

「至於什麼京圈裡的太子爺,我們港城梁家唯一的千金可不認。」

轉而,對方朝我恭敬地彎腰:

「小小姐回家吧,老爺子很想你。」

宋淼看著我們愣住了,像是沒有反應過來,臉色卻一陣青一陣白起來。

我看向她,淡聲道:

「什麼窮人富人並沒有什麼區別,有區別的是你這種隻會用窮字羞辱別人的人。

「思想上的貧瘠,才是最可怕的。」

我抱著金金上了車。

車子發動前,我聽到宋淼在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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