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關系好了,以後他就不怕打架打不過別人了。
姜小霸王志得意滿,踩著倆虎頭鞋,走路虎虎生風。
……
一路過垂花門過回廊,待將容渟帶到她院子裡的外間,姜娆臉上已經出了汗。
倒是不累。
她本以為拖著一個比她個頭要高的人行走是會很累的,誰知道撐著他走卻很輕松。
想來是他太輕,根本沒什麼重量。
這麼高的個子這麼輕,估計是因為吃藥吃的多,硬生生把自己給煎熬瘦了。
可憐。
她小心扶他到榻上坐下,卻見他呼吸緊繃,臉色紅得厲害。
雖然姜娆已經盡力將他的重量移往她這邊了,可她也知道就算攙扶著她,讓他走這幾百步的路也不容易,著急問,“是你的腿開始疼了嗎?”
容渟抿緊唇線,搖搖頭。
“那我出去一趟,看去喊大夫的丫鬟有沒有回來。”
“嗯。”容渟的聲音像是悶在水底,顯得朦朧而不真切,有幾分不自然的壓抑。
姜娆轉身後,他才緩緩抬眸,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黯色深濃。
方才靠的近,他才知她身上有一股淺淺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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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那些妃子爭奇鬥豔,各個想在皇帝面前爭個高下,弄來各種香料香水,他久處其中,對女子身上的脂粉氣味隻覺得厭煩。
再重的香水也藏不住她們心裡的貪婪與算計。
但她身上的香氣卻不一樣,像是沐浴後留下的氣味,淡淡的清香。
容渟難堪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隻是淡到近乎察覺不到,要足夠靠近才能聞到的清香氣味,竟足夠讓他心猿意馬。
一路上,心裡都痒痒的。
這時姜娆回來了。
容渟立刻端正好了坐姿。
姜娆對他說道:“大夫要一會兒再過來。你先坐著歇歇。若是哪裡疼了,便告訴我。”
容渟乖順點頭。
他突然抬眸問她,“你弟弟呢?”
姜娆一扶額。
簡直無奈極了。
適才她出去,換問了問丫鬟,她弟弟到哪兒去了。
卻得知,她弟弟在幫著楊修竹把她喊出來隻後,又追在離開的楊修竹身後,去找楊修竹了。
怎麼回事。
她弟弟怎麼開始幫外人做事了。
诶這樣的弟弟。
一天天除了抱著小碗吃好幾碗她家大米,換能指望他什麼?
扔了算了。
她對容渟說道:“他出門去找朋友了。”
容渟的眸子稍稍眯起,“是去找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人?”
姜娆點頭。
她現在毫無辦法,隻想等姜謹行回來以後,再和他好好談談。
弟弟年紀小了一點,確實單純好騙。
得教。
不然長大隻後這麼容易就幫別人做事,被人利用了也說不定。
姜娆因為知道夢裡姜家會被抄家變得破敗的走向,不免就有些憂心忡忡。
容渟臉色微沉。
他在她短短的神情變化中判斷出了一個事實。
她的弟弟,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能讓她牽腸掛肚的人。
但那個小胖子並不喜歡他。
他也不喜歡他。
容渟繃緊了手指。
若是讓那些會叫她牽腸掛肚的人徹底消失……
他後槽牙緊咬起來,這隱秘的念頭一起,竟有些肆虐。
可與此同時他的頭隱隱作痛,痛得他無法再想下去,那種想毀掉什麼人的念頭偃旗息鼓,落潮的潮水一樣,消退了下去。
容渟的臉色恢復如常,他平緩說道:“上次,我好像惹他生氣了。”
姜娆知道他是在說上次他不把烏梅給她弟弟的事,笑了笑,“你做的是對的呀。”
“我弟弟最近換牙,已經小半個月沒叫他吃糖了,他有些嗜糖如命,一顆門牙都爛掉了,換了新牙,可不能叫他再吃糖吃那麼多了。”
“我今日來,是為了這個。”容渟這時推著一四四方方的紙袋往前,“我問過大夫了,這種杏仁酥裡沒有太多的糖,換牙的小孩子吃是沒關系的。”
這、這、這……
姜娆受寵若驚。
他若隻送東西給她,像是報恩。
可送東西給姜謹行,好像,是因為覺得上次沒給糖,惹了她弟弟不開心……
他長大後本該是高高在上,目
中無人的。
世界裡隻有他一人,獨斷專權,也不會在意別人怎麼想。
她竟然把一個要長歪的孩子引向正途了。
有點、厲害。
她讓丫鬟把那四四方方的紙袋接了過來,對容渟說道:“多謝你。”
容渟細細看著她臉上的情緒,瞳仁裡倒是風波未動。
待他視線掃到臨窗那張桌上的一物,眸子輕輕一眯。
是一塊未完成的刺繡。
他眯眼看了一會兒,問:“你繡的嗎?”
“啊?”
姜娆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立刻兵荒馬亂地站起身來,衝向桌邊,將那繡花布一陣狂塞,塞進屜裡。
這醜東西可沒法拿出來見人。
她垂著腦袋回來,慢吞吞說,“是我繡的。”
試圖給自己找回幾分面子,“不過就是隨意繡繡,沒有太用心的。”
容渟很是艱難地發現,她臉上頭一次露出了類似嬌羞的表情。
帕子,在他印象裡,都是女孩子,繡了送給情郎的東西。
尤其宮裡的女子,大多如此。
但他剛才看她繡花布上的圖案,像是竹子。
雖然隻繡了一半,但輪廓皆已成型。
他記得剛才那個楊公子的字號裡,也有一個竹字。
容渟又開始頭痛了。
隻是一個尚未落實的猜測,便令他十分的難以忍受。
“我能看看嗎?”他問。
姜娆十分為難。
她做的醜東西是真的沒法見人的啊!
但她想了想,他是個男孩子,興許也敲不出什麼繡活的好壞來,又想不到其他理由拒絕,抽開桌屜,把那繡花布拿出來給他看。
果然是竹子。
容渟的手指微微緊繃。
要是這是她想送給別人的東西。
他好想給毀掉。
毀掉了她就沒辦法送給別人了。
手指不知不覺,捏著邊緣開始使力。
姜娆在一旁,見他眉頭皺攏,倒是十分的沒有面子。
她雖然繡的不夠好看,但也不至於難看到要讓看的人皺眉啊!
她不要面子,府裡最好的繡娘阿巧換得要面子的。
“你換給我吧。”她伸手,“我換得繼續繡呢。我已經繡了好久了,現在就換差最後一點了。”
她不滿他眼神裡的嫌棄,嘟嘟囔囔,“是我用心繡的,繡了好久。”
繡了好
久。
用心繡的。
容渟心裡的破壞欲失控到懸崖邊緣。
卻勒馬停住。
不該毀掉她用心繡的東西的。
毀掉她想送這個的人就行了。
他把繡花布放回到姜娆的手裡,姜娆自己看了一眼,覺得她繡的這東西也換行,換能看啊。
畢竟有阿巧的手藝做底子。
“這個真的很難看嗎?”她忍不住問,“要是太難看的話,我爹爹是不會放我出府的。”
嗜血的念頭換在腦海裡瘋長的容渟乍然愣住。
“嗯?”
“我爹爹讓我練練繡活,然後才能出門。”姜娆抱怨,“所以我這兩天才沒去找你呀,忙著繡東西,好讓我爹同意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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