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水果還沒吃完,影棚裡飄起了火鍋香味。
今天劇組改善伙食,全體吃羊肉火鍋,後勤一早去市場買了食材回來。
桌凳有限,隻能分批吃。
溫笛和周明謙他們一起吃,七八個人擠一張小桌子。
尹子於說最近好像少點什麼,又說不上來哪裡少東西。
顧恆道:“桌上沒花了。”
所有人恍然。
從開機至今,劇組裡每天都有不同的鮮花。
休息室、吃飯的桌上,但凡能擺花又不妨礙拍攝的地方,都會有杯子或是礦泉水瓶裡養著花。
大家都知道鮮花是秦醒訂的,說是養點花心情好。
忽然不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周明謙看向秦醒:“最近手頭缺錢?”
秦醒:“......還是你了解我。”說著自己也笑。
他很心虛地看了一眼溫笛。
這個眼神正好被溫笛捕捉,溫笛猜到怎麼回事,原來這麼久的鮮花,都是嚴賀禹訂了送來,讓她看上幾眼。
吃過飯,秦醒去休息室找溫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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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笛正在琢磨劇本,他進來時她隻是抬頭看了一眼。
秦醒主動給溫笛倒了一杯熱水,在溫笛對面坐下。
他坦白交代了鮮花那事,包括每次讓園園專門抽一朵出來送給她。
溫笛還能說什麼,“都過去了。”
“是啊。”秦醒渾身輕松,現在終於不用再做牆頭草,無需在夾縫裡求生存。溫笛跟嚴賀禹的那七天旅行之約,不僅讓他得以解脫,也讓嚴賀禹放下過去,回到正軌。
而溫笛,連周明謙都說,她狀態很不錯,慢慢找到劇本裡人物該有的情緒。
他們都心死過,又輕裝上路。
過去翻了篇,秦醒跟她聊工作。
他們十一月底要轉場去曼哈頓拍,在那邊大概要兩三周這樣子,需要提前協調場地。
秦醒說:“下周我過去一趟。”
溫笛從劇本裡抬頭,“我跟你一起過去。”
“那最好,你知道什麼場地更能還原你想要的場景。”
秦醒讓園園給他們訂下周五的機票。
溫笛的手機響了,是母親的電話,秦醒讓她先忙,他帶上門出去。
趙月翎打電話給女兒是讓女兒幫個忙,她們大學班長的女兒生了孩子,雙胞胎,這周六辦滿月宴。
她人在國外出差,暫時回不來。
這麼重要的朋友關系,安排公司的人把紅包送過去,不是很妥。當年女兒編劇的第一部電影上映,班長包場請了親戚朋友去看。有些人情,不是多給點份子錢能還清。
所以當初他女兒結婚,她千裡迢迢過去。
溫笛一口應下,“沒問題。”
她問母親,在北京哪個酒店。她記得母親當初專程去北京參加的婚禮,還說婚禮特別盛大。
感覺好像隻是不久前的事情,沒想到三年過去。
趙月翎:“在上海,距離你們片場不是很遠。要是在北京辦滿月宴我也不讓你跑過去。”
班長女兒小兩口的公司在上海,就在上海做的月子,也在上海宴請。班長請的人不多,都是經常往來的朋友和老同學。
她還特意從班長那打聽,有沒有邀請葉敏瓊,班長說那哪能好意思讓人跑這麼遠。
圈子差得遠了後,確實開不了口。
請了怕人不來,很尷尬。
趙月翎說馬上把滿月宴的酒店和宴會廳發給她,隨後掛了電話。
溫笛看了眼酒店名稱,離她住的地方也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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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北京再辦一次?”嚴鴻錦問妻子。
他們家也在討論班長女兒孩子的滿月宴。
葉敏瓊搖頭,她沒聽說。班長一家都在上海照顧女兒和寶寶,不會專程為了收份子錢回來辦酒席。
她是從校友群裡得知,這周六要在上海辦滿月宴,說是雙胞胎寶寶,把班長給高興壞了,人年輕了好幾歲。
“他跟趙月翎關系一直不錯,女兒女婿的公司跟運輝集團有業務往來,他肯定邀請趙月翎。”
葉敏瓊說:“我帶賀禹一塊去。”
嚴鴻錦盯著妻子看,不懂何出此言。
葉敏瓊解釋:“賀禹犯了錯,得面對。得拿出態度好好表現。”
嚴鴻錦越聽越糊塗,他沒記錯,這事翻篇了。那晚女兒給他打電話,哭得稀裡哗啦,怪他不給想想辦法。
這實屬不講理,他能有什麼辦法。
“不是翻篇了嗎?賀禹還什麼表現不表現?”
葉敏瓊:“溫笛算是給他一個機會,也不叫機會,賀禹對她來說,現在是個陌生人,不在她黑名單裡,但也沒在白名單。全看以後他跟溫笛有沒有緣分。”
嚴鴻錦還不是很明白,他關了電視,問妻子:“你帶他去見家長?”
“見什麼家長呀。他這幾年在江城搞那麼大動靜,GR兩次金融論壇都是在江城舉辦,為園區和江城出了力,梁書記都是委託溫長運和趙月翎好好接待。不接待又不好,接待了又不爽,壓得人家喘不過氣來。”
他追人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事情,給身邊太多人帶來困擾。
之前不管誰勸都沒用,直到他在雲樹村沒找回溫笛,總算放下執念。
葉敏瓊說:“困擾了溫長運跟趙月翎兩年,讓人家啞巴吃黃連,不得跟人家好好道個歉?”
嚴鴻錦點頭,“道歉是應該的。”
隻是說溫笛給了他機會,有點不靠譜。
“賀禹這麼跟你說的?”
“嗯。溫笛將過去一筆勾銷,人家想往前走,不想一直被過去纏著,也不需要賀禹的追悔跟彌補。”
就看賀禹還能不能再打動溫笛一回。
這些她幫不了兒子。
有緣怎麼都能遇到,沒緣分的話,就算同去了雲樹村,還是錯過。
嚴鴻錦神情嚴肅,他總覺得吧,是不是兒子執念太深,嘴上說著放下,心裡壓根沒放下,於是不斷暗示自己,溫笛把他當陌生人,原諒他過往的一切,就等於溫笛給他機會。
他對妻子說:“要不,你找個心理醫生給他幹預幹預?”
葉敏瓊:“......”
她眨了眨眼。
忽然間不太確定,兒子所謂的機會,到底是不是真的機會。
“你們是不是接下來要開始商量,替我預約哪個醫生?”
嚴鴻錦和葉敏瓊齊齊回頭,兒子從樓梯上走下來。
嚴鴻錦看手表,“以為你回去了。”
今晚兒子回來吃飯,吃過飯他們沒看到他人,沒想到他在樓上。
嚴賀禹在書房開了個視頻會,打算回自己公寓,結果在樓梯聽到父親要找心理醫生給他做幹預。
他點開和大表弟的對話框,把手機給母親。
葉敏瓊看後,遞給嚴鴻錦。
“你心理沒毛病,我們求之不得。”嚴鴻錦將手機還給兒子。
葉敏瓊起身,“我去給你們泡茶。”
嚴賀禹坐下來,他跟父親很多年沒這樣好好坐下來聊聊天,聊和工作無關的天。
嚴鴻錦現在說了實話:“我覺得你沒必要再跟溫笛有交集,各有各的生活多好。她原諒你,不是你值得原諒,是她想跟以前做個徹底了結。”
嚴賀禹難得沒反駁,頷首,“我知道。”
他也說了實話:“就是現在讓我去追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追。”他想好好愛她,又不知該從哪裡愛起。
自從那天接到大表弟的消息,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直到今天,還是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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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那天,嚴賀禹陪母親去參加滿月宴。
他現在不再去江城,那邊的分公司上了正軌,有高管人員負責。
今天來見趙月翎,是想在一個不是很正式的場合下,道個歉。
專程約了見面,又要讓趙月翎有心理負擔,見與不見都難做。畢竟運輝集團跟京越集團在江城有扯不斷的合作。
那是戰略層面的合作,是運輝集團董事會決定,不是溫長運一個人拍板說了算,再者,他也不可能感情用事,不會因為自己女兒的感情問題,不顧集團的長遠發展,不顧其他股東的切身利益。
這兩年,他跟運輝集團,跟溫長運和趙月翎之間,一直處於壓抑的狀態。
他想讓他們看到他的改變,無形中又困擾了他們。
到了宴會廳,母親去找她的校友,也是趙月翎的班長。
班長姓張,他打招呼,喊對方張叔叔。
怎麼都沒想到,他在這裡看到的是溫笛。
張叔叔還將他和母親跟溫笛安排在一桌坐,可能覺得他跟溫笛家有合作,能聊得來。
葉敏瓊這時隻能假裝不知道他們的過往,笑說:“真人更漂亮。”
溫笛客氣道:“阿姨過獎。”
葉敏瓊又替他們介紹,“這是我兒子,嚴賀禹。他不忙時也看過你的劇。”
嚴賀禹伸出手,“久仰。”
溫笛:“幸會。”
葉敏瓊讓他們聊,她去另一桌跟老同學打個招呼。
嚴賀禹替她拉開椅子,他在旁邊坐下。
他解釋為什麼出現在這,“我是專程來給趙阿姨道歉,以後兩家公司的合作,全部回到理智狀態,我也不會再摻和原本不該我過問的合作。代我跟阿姨和叔叔,說聲抱歉。”
溫笛:“我會帶到。”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
嚴賀禹也想要杯溫水,但沒讓她幫著倒,等她把玻璃茶壺放桌上,他才端起來往自己杯子裡倒水。
他聊起《欲望背後》,裡面有肖冬翰授權的角色,他知道她對肖冬翰哪幾個並購案例感興趣。
他提醒她:“你要是按真實的拍,拍出來不一定過審。”
肖冬翰收購的手段隻能被拿來津津樂道,不能被當成正面的教材。
溫笛點頭,“改過了,也咨詢過律師。”
“那應該沒問題。”嚴賀禹不再刻意找話題聊,他拿出手機,給父親編輯了一條短信:【趙阿姨沒來,我遇到了溫笛。爸,您那天的話我認真考慮過,是不是跟溫笛該各過各的。今天遇到後,不想各過各的,還是想以後每天跟她坐同一張餐桌吃飯。不用再回,勿潑冷水。】
嚴鴻錦正在吃午飯,手機在自己身上,他尊重兒子的任何決定,但還是忍不住要說一句:【你不用出差了啊,還每天坐同一張餐桌吃飯。】
嚴賀禹刪除短信,不想多言。
他收起手機,轉身問溫笛:“有沒有紙和筆借我用用?”
溫笛撕了一張便籤紙,又找了一支筆給他。
嚴賀禹寫了自己的兩個號碼,一個是她知道的,另一個是江城號碼。
“想找你合作一部電影,《人間不及你》。”
他把便籤紙連筆一起給她。
“電影版權被你買去了?”
“嗯。”
嚴賀禹原本打算直接拍好,等放映時給她驚喜,但也隻能是個驚喜,當時或許她被感動一下,可她不會因為一個感動對他改觀。
還有一個原因,他不想再瞞著她追她,給其他人添麻煩。
“我跟你聯合編劇這部電影。陌生了快三年,你跟以前不一樣,我也是。共事過程中,我們再認識一遍。”
溫笛隻收了自己的筆,便籤紙還給他,“我記得你號碼,但最近太忙,沒時間接其他工作。”
嚴賀禹:“等你忙完《欲望背後》,導演也是周明謙,他不拍完你的,我這邊也沒法開工。”
他又把便籤條擱在她水杯旁邊,“溫笛,我們都給自己一個機會。電影版跟劇版的故事不一樣,我找了一個新的切入點。”
溫笛很關心自己的作品,“什麼切入點?”
“就是女主寫在日記上的那段話。”他問:“還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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