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教室安靜下來,LED燈管閃爍一下,發出電流不穩的嘶啦聲響。教室裡隻剩下方老師、葉千盈以及沈瀚音,還有桌上攤開的習題,以及密密麻麻的草稿。
三個人都沒有對這個環境表示出任何異議,畢竟,對於學習數學的大家來說,無論是深夜、孤燈、還是眼前值得徵服的題目,都是大家一天又一天所面對的日常。
第三套習題做完,已經是十一點。
這一套題,沈瀚音和葉千盈都考得不好,兩人都是十八分。沈瀚音第一題扣了兩分,第三題扣了一分;葉千盈第一題扣了一分,第二題扣了兩分。
方老師看了看兩人的試卷,建議道:“是不是累了?已經這麼晚了,你們要是想休息可以提前回去。”
“還是把題做完吧。”沈瀚音啞著嗓子笑道。
“是啊。”葉千盈也相當同意:“讓我們繼續吧,老師,我還差一分沒有贏呢。”
沒有多說什麼,方老師搖了搖頭,但還是尊重兩個人的醫院,把卷子遞給給了他們。
最後的三道題,合著窗外如墨的夜色一起書寫在卷子上。高強度的計算和長時間繃緊的思維,已經讓兩個人的腦子就變成了一團團發痛的飛絮,在把卷子交上去的那一刻,無論是葉千盈,還是沈瀚音,都感覺自己已經疲憊無比。
“我的腦子好像沉澱了一樣,”葉千盈痛苦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感覺針扎一樣的隱痛簡直在大腦皮層裡揮之不去,“我希望那不是澱粉樣蛋白沉積,我還沒做好這麼早就得阿爾茨海默的準備……”
沈瀚音則靠著瘋狂揉臉來保持自己神智清醒:“是嗎?僅僅是澱粉樣蛋白沉積那麼微小的顆粒嗎?我感覺我現在腦子裡一晃都是豆腐渣啊。”
“大力點晃試試,”葉千盈給出了當前智力下最善良的友情建議:“也許能衝杯豆漿喝喝。”
方老師聽他們兩個鬥嘴聽得有趣,慢悠悠地笑了一聲才公布答案。
他和袁老師都已經人過中年,不像這兩個小年輕還有體力熬夜,之所以還堅持在這裡守著,當然是因為看他們兩個實在是可塑之才。
“沈瀚音,十九分,你扣了兩分。”
沈瀚音困得甚至要刻意想一下,才能記起來這個分數和第一輪葉千盈所考出的分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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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問葉千盈的分數,方老師就已經自行把分數報了出來。
“葉千盈,二十一滿分,恭喜你。”他放下卷子,對眼皮耷拉,像一隻倦頭倦腦小鳳凰的葉千盈微微一笑,調侃兩人道:“從這次考試來看,是你比沈瀚音強一點,誰說女子不如男啊。”
一聽結果,沈瀚音頓時困意全消,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葉千盈原本困得閉上眼睛就能睡著,但在聽到這個分數後,頓時被催得短暫地精神起來。
“我這回比沈瀚音高兩分?”
方老師含笑:“對,高兩分。”
葉千盈又確定一遍:“我贏了?”
這回,連袁老師都縱容了葉千盈有點不規矩的行為:“按照這次小考的標準來看,你贏了。”
不過要是這是一場IMO制式考試,那前六道題決勝負,葉千盈總分還是比沈瀚音要低一分的。
葉千盈眼睛一睜,這下徹底醒了。
連系統都有點驚訝,以自己宿主現在的困倦程度,竟然能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重新振奮精神。
“您就這麼激動嗎?”系統有些猶豫地問道。
“我當然激動了。”葉千盈不假思索地說:“我憑自己的硬實力直接考過了沈瀚音啊。”
雖然是十七歲的沈瀚音,但這也夠值得紀念了的。
要知道,發現新的數學定理本來就是幾率非常小的事件,上輩子沈瀚音二十三歲就能發現新定理,那簡直未來必定稱霸一方的數學界妖神——不過,同樣也因為太過年輕,所以更多人都願意相信那個“德高望重”的導師,而不是黃皮膚的沈瀚音。
葉千盈是直到重生回來,學了數學,才知道發現新定理是個何其厲害的事,特別是在當下幾大數學規則已經被固定的當下,有時候一條新定理就代表著一條未知的新道路。
雖然嘴上不說,但葉千盈心裡對沈瀚音是很佩服的。
在她的心裡,一直把沈瀚音的格調定得更高一些——不僅局限於市賽省賽,當然也不止局限於IMO,沈瀚音可是個未來會發現新定理的數學家!
憑借數學上的真本事,考過少年時代的沈瀚音不值得激動嗎?
換位思考一下,假如你變成了一個五歲的小毛孩,哪怕不靠數學呢,隻是憑借著體重優勢,在搶奪玩具的過程中打哭了四歲的愛因斯坦,那你也會很激動的啊。
系統:“……”
宿主的變態程度每日劇增,它有點扛不住了。
“好了,快去睡覺。”袁老師無力地揮了揮手:“你們兩個,真是夠犟的……唉,下一次可不讓教練組每個人都出題了,隻要九道題就夠多的了。”
方老師雖然臉上也有困倦之意,但神色卻較袁老師溫和許多。
“老袁,話不是這麼說的,你說像他們兩個孩子這樣,能做得上咱們這些壓箱底題的情況,還要猴年馬月能等來?看他們把題做這麼好,熬一個通宵也值得啊。”
袁老師沒有答話,顯然是默認了方老師的意思,隻是片刻以後埋怨他:“不該當著年輕人的面誇人。”
說完,他用手裡的卷子點了點葉千盈的肩膀:“快快快,我和老方先送你回女寢,再送沈瀚音回宿舍——你們兩個宿舍半夜不鎖門吧,進去的時候手腳輕一點,吵到室友給他們道個歉,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
葉千盈有點驚訝地抬起眼睛:袁老師竟然說出了這樣富有生活氣息的話來,也不板著臉像最開始一樣故意嚇人,可見現在真是困得不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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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自習的時候,葉千盈依舊十分困倦。
她有學習空間,所以睡眠可以勉強補足,現在主要是用腦過度的後遺症。
她的新同桌——哦,現在同桌又成沈瀚音了——才一看到葉千盈就噴笑出聲:“你還好嗎?”
他昨天剛剛被葉千盈以一分之差當面擊敗,鑑於這可能是沈瀚音人生中第一次品嘗到失敗的滋味,現在他的心態還能這麼平和,想來確實心理素質過硬。
葉千盈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她是一向知道沈瀚音笑點奇低無比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麼低:“你笑什麼?”
總不能是想到自己終於輸了一分,所以高興地笑出來吧?沈瀚音不像是這麼變態的人啊。
“抱歉,我不是……”沈瀚音抬頭看了葉千盈一眼,又狂笑出聲,這次幹脆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葉千盈:“……”
“不好意思了,”幾十秒後,沈瀚音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建議葉千盈一會兒自習以後去超市買包冰敷一下:“昨晚熬了太晚,你有眼袋了,一會兒冰鎮一下能好一點。”
葉千盈狐疑地看著他:“我有眼袋值得這麼笑?”明明現在沈瀚音自己也有啊。
沈瀚音又露出那種忍俊不禁的表情:“不是,眼袋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但主要你是鳳眼……我還真沒見過鳳眼的眼袋,感覺真的很奇怪啊。”
葉千盈:“……”
草(一種植物),這個男的簡直比竇信然還直。
起碼竇信然在人生最直的時候,看到她毀容臉孔上的紅痕,還會問她是不是什麼人體彩繪呢。
這兩個鋼鐵直男,總有一天她得想辦法鯊了他們兩個。
沈瀚音笑著替葉千盈拉開椅子,過了一小會兒,又忽然停筆。
“咱們都這麼熟了,問你個問題不算冒犯吧?”
這個問題是沈瀚音突然想起來的。
他剛才思考了一下,覺得在初見的時候問出這種話可能比較冒犯,但放到現在,對著葉千盈,沈瀚音覺得還是可以提的。
葉千盈有點意外:“你要有問題,當然什麼時候問都可以啊。”
“好。”沈瀚音稍稍一沉吟,舌尖上一時組織過數種語言,最後還是挑了最為委婉的那一種來:
“葉千盈,為什麼剛見面的那一回,你見著我,像是以前咱們遇見過一樣?”
其實,沈瀚音已經在這句話,把葉千盈那別有意味的眼神程度削減了數倍。
——實際上,要是按照沈瀚音的感覺,葉千盈不止是剛剛見面的那一回。她是在三人剛認識,還不熟悉的那一整段時間裡,一直都用一種特殊的眼神看著沈瀚音。
那眼神也不能算是認識,更不像是聽竇信然說了沈瀚音相關的事情,更像是……她預料到了沈瀚音身體裡會突然長出個什麼人來?
要知道,最開始,因為葉千盈偶然露出的那種神色,沈瀚音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和蝴蝶一樣存在變態發育過程——假使某一天,他身上的人皮裂成兩半,就會從裡面走出一個新的、葉千盈一直隱隱透過他看著的“沈瀚音”?
——由此可見,理科生的思路確實和文科生不一樣。
文科生這種時候,通常會想到“移情”、“替身”、“我在陰影裡,而你在燈火闌珊處”等大片悽婉幽涼的意向。
而沈瀚音這個理科生呢,他能想到,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生物學上的變態發育。
也幸好沈瀚音沒有給葉千盈舉這個例子,這話要是說給葉千盈聽,沈瀚音就能給自己爭取到一陣新鮮的、熱乎的當頭暴揍了。
葉千盈眼神一凝。
她一來沒想到自己之前竟然會這麼看著沈瀚音,二來則是意外沈瀚音的感覺竟然這麼敏銳。
……所以想想上輩子的事還是來氣,既然沈瀚音這麼聰明敏感,他到底是怎麼給自己挑了那麼一個導師的?
“咳,”葉千盈摸了摸自己的筆尖,真話肯定是不能說的:“如果我冒犯到你……”
“不,也不是冒不冒犯的問題,”沈瀚音的表情顯然有點苦惱:“我就是一直都想知道,為什麼從我們一開始認識的時候,你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我被掛在菜市口晾著了一樣?”
葉千盈:“……”
這比方真是……在某種意義上極其偏離,又在某種意義上神奇地正中靶心,真難為沈瀚音怎麼想出來。
那當然是因為,當時葉千盈還沒看透少年沈瀚音的沙雕本質,依舊對他抱有人性上極大的希望和寄託,覺得他簡直是個當代普羅米修斯,天天都在往山上推石頭啦。
“哦,你問眼神啊,那可能是因為我有點散光。”葉千盈一臉認真地說。
沈瀚音:“……”
沈瀚音依舊抱有疑惑地追問:“但你現在就不……”
“那當然是我上個星期剛剛做了全飛秒近視手術啊。”葉千盈鎮定自若地說道。
沈瀚音:“……”
聽到這種一個比一個離譜的答案,沈瀚音不由得笑著搖搖頭。
他本來就不是刨根問底的人,如今看葉千盈好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也便一笑了之了。
“你考過不是第一的分數嗎?”沈瀚音想了想:“在高一下學期之後?不算之前集訓隊裡考組合的那一次。”
葉千盈回憶了一下:“沒有吧。”
“我本來也沒有。”沈瀚音短促地笑了一聲,對葉千盈比了一個宣戰的手勢,“至於以後會不會一而再再而三……那要看你下次的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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