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放藥材的太醫院竟多了一股莫名的醋味。
10.
回到寢殿後,穆行止便開始為我施針。
我躺在床上,像一塊任他隨意處置的魚肉。
「我當時就該將你從禛國帶回來,你看看這些年將身子折騰成什麼樣?」穆行止的眉心從進門開始就沒舒展開過。
「我如今不就被你要過來了嗎?」
「若不是那日我察覺到你臉色不好尾隨你潛入寢殿,你什麼時候才肯將李慬對你下毒一事告訴我?」說著,穆行止繼續將銀針扎入穴位中。
我疼得稍稍一縮,很快又被他定住。
「如今知道痛了?」
「我不跟你說,還是怕……這些年你我之間回不去了……」
「我以為你看到那支箭就會明白的。」他目光一滯,看著我驚訝的目光自嘲地笑了笑,「所有人以為我留著那支箭是想激勵自己有朝一日要報仇,其實……隻是因為它是你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那也是我在被追殺時唯一的信念,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原來在你心裡,我比李慬,比你父皇,比大禛都重要。我告訴自己,我要活下去,然後娶你。」
臉上的涼意被他拭去,眼前的人影由模糊變得清晰。
「你如今身子弱,情緒起伏過大也很容易傷身的。」他語氣裡透著一絲無奈。
「還不是你,裝作若即若離,讓我根本都看不透。」我將錯通通都甩給他。
穆行止含笑低頭:「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Advertisement
「對了,你為何會想要抓住宋進朝,還故意要砍他一隻手羞辱他?」在我看來,穆行止這一世突然攻打大禛的舉動有些讓人意外。
「誰讓他想娶你?」穆行止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既然這麼不自量力,自然是得讓他吃些苦頭。」
「至於為什麼要砍他的手?」穆行止假裝沉思,「自然是因為他用那隻手碰的你。」
穆行止的話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碰我?」
「嗯。」說著,穆行止伸手捏住我的下颌,我這才想起,這是那日在山上宋進朝鉗制我的動作,但力度卻天差地別。
也就是說那天穆行止也在……
我猛地拍開他的手:「你……為何要來?」
得知穆行止曾經看到過自己狼狽的模樣,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穆行止聳了聳肩:「剛醒來就聽到你要成親的消息,沒想太多,想先來看看你。」
「穆行止,那個姻緣符是不是你的?」我此時好像被人喂了一碗苦藥和一碟甜糕,兩種味道混在一起。
不知怎地,我想起了那天那枚姻緣符。
因為宋進朝一直沒提過,而那天原來穆行止也在,那個姻緣符會不會……
「嗯,師傅說,一對姻緣符一人一枚便能白頭偕老。」他將臉湊上前,「不過,好像沒什麼用。」
這自然指的是我將姻緣符踩爛一事……
我記得穆行止從前最不信神佛,沒想到他為了我竟然去求過姻緣符。
心口好似被人堵住,悶悶的。
我十分心虛地輕咳了兩聲:「誰讓你這般偷偷摸摸,我以為是宋進朝的,當時又正氣頭上,就……」
「不過,」我伸手輕輕捏住他的下颌,「一個人求姻緣怎麼可能會準?等有機會,你帶我去梁國最靈驗的姻緣寺,我們一起求,心誠所致,我想菩薩會保佑我們的。」
穆行止的五指趁機溜進了我的指尖的縫隙,掌心貼掌心地扣著:「首先,你需按時用膳,按時喝藥。說好要白頭偕老,這次你可不許先走一步了。」
11.
李慬得知穆行止並未處置我後,又派了細作來查探我的情況。
之前太醫院一事,李慬讓細作給我的解釋是,穆行止察覺了一切,讓我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穆行止便做足了一副要禁我足的架勢,讓李慬相信穆行止已經對我失去了信任;朝堂之上,在我的安排下,我的黨派下的臣子與宋進朝一黨之間的摩擦愈來愈多。
為了穩住朝內的局勢,李慬放棄了取我性命,派人送來了一年的藥。
在梁國的這半年,穆行止果真日日守著我,讓我三餐及時。
還將藥送到嘴邊,一口也不能少。
連侍候我的宮女都說我圓潤了不少。
我將此事說與穆行止時,他對此表示很贊同,甚至還伸手捏了下我臉頰上的肉。
「圓潤些好,有福相。」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迷信了?」我瞪了他一眼。
「該喝藥了。」說著,他握住我的手腕輕探我的脈象,另一隻手則將藥送到我面前。
「為何今日沒有佐藥的山楂糕?」我捏著鼻子躲開。
「昨日聽說你與周妄深談至半夜?」穆行止漫不經心地稍稍抬眸,捏著手腕的手指稍稍加重了力度。
「我就說今日宮中怎總是聞到一股酸味,原來是陛下你醋了……」
尾音被他堵在喉嚨,城門打開,步步潰敗。
一吻盡矣,我已是精疲力竭。
「昨日周妄同我說,如今李慬太過信任宋進朝,不顧群臣勸阻,讓其攝政,其中有一些極力反對的老臣都被李慬用以殺雞儆猴,朝中怨氣四起,大家敢怒不敢言。更讓人擔心的是,宋挽珠再次有孕,我怕……等孩子落地,就是李慬的死期,屆時整個大禛就跟改姓宋沒有區別。」我喘著氣,將昨日周妄同我說的一一說與他聽。
「喝藥。」穆行止並未理會我的話,苦澀的藥汁再次被送到了我的嘴邊。
我隻好先乖乖地將藥喝完,剛咽下最後一口就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阿瑤,李慬輕信外戚是他自己自討苦吃,你身子如今漸漸有了起色,不宜過度思慮。」
「再說,你忘了李慬上次是如何賣你的?」
「阿瑤,你要為自己打算打算。」
「我知道。」我投入他的懷抱中,「但我也不能看著宋進朝一步一步地吞噬掉大禛的基業。再說了,奪回大禛難道就不是為我自己打算了嗎?」
「如果你是要奪回皇權,我自會幫你,何須你親自操勞?」穆行止仍舊不肯讓步。
「行止,可這是我的大禛,守護它本該是我的使命。我有把握能贏宋進朝,也不想一輩子都做一個需要你庇護的廢物。」
「所以……你是已經打算好要再次犧牲我們的感情了是嗎?」穆行止試探性地問道,將我的手攥得很緊。
「當然不,」我迅速脫口而出,「正因為我這一世想好好珍惜上一世所失去的,我才更明白,握在手裡才更有底氣。既然要攜手到老,我更應該讓自己站到跟你一樣的高度,這樣才能走得更遠。」
沉默了一陣,最終還是穆行止敗下陣來。
「好,我隻有一個要求。」
「嗯?」
「若你回大禛,我跟你一起。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可……國不可一日無君……」我覺得穆行止有些荒唐。
「可我也不可一日無妻。」穆行止臉不紅心不跳地反駁我。
12.
就在我準備動身回大禛時,李慬忽然派使臣前來,願意用十座城池換我回去。
是真心還是假意,讓人難以分辨。
但無論如何,大禛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我讓穆行止同意交換,讓李慬和宋進朝認為我與穆行止經之前一事已不再相互信任,隻有他們開始相信穆行止已經徹底放棄我時,他們才會徹底放松警惕。
過了邊境,宋進朝竟親自動身來接我。
「臣恭迎長公主歸來。」
「大半年未見,將軍英姿依舊。」我目光落到他空落落的袖口上。
「多謝公主誇獎。」宋進朝眸底隱隱翻湧著恨意。
「聽聞宋貴妃前日為皇上誕下一位皇子,恭喜宋將軍了。」我又道。
宋進朝笑著應我:「公主有所不知,皇上已經打算立其為太子,封挽珠為後,以穩江山社稷,安撫後宮。」
「那還真是喜上加喜啊。」我應承他。
「皇上向來重情,不然也不會願意用十座城池來換公主回來,還希望公主與皇上能冰釋前嫌。」
「冰釋前嫌?」我搖頭失笑,「將軍是有所不知,皇上與本宮之間的嫌隙皆是因你們宋氏兄妹所起,想必冰釋前嫌……得是你們宋家滅門之時。」
宋進朝聞聲頓時笑意斂盡:「公主這話臣聽不懂。」
我「撲哧」笑了出聲:「本宮不過隨口一句玩笑話,將軍何必如此當真?如今李宋兩家已為一體,若不是梁國來犯,本宮與將軍早已親上加親。將軍當真覺得本宮會對宋家痛下殺手?還是……宋將軍的想法正好對上了本宮的玩笑話?」
「不敢。」宋進朝垂眸,「是臣過於嚴肅,誤解公主了。」
「無妨。若馬車能快些便好了,本宮還真想快點看到剛出生的小侄子。」
「來日方長,公主又何必急在一時?」宋進朝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將軍說得是。本宮還聽說……皇上近來身子不大好,這早朝也不時免了?」
宋進朝睜開眼,揉了揉額角:「之前貴妃有孕時因身子不好,險些再次滑胎,皇上擔心過度,不小心染上風寒大病了一場。如今皇上身子漸好,公主不必擔心。」
「本宮也隻是想為皇上分擔罷了,皇上為了本宮不惜割城相換,如今皇上身子不適,本宮自當為皇上分憂朝政。」我故意提及朝政來試探宋進朝的反應。
果然,他輕蔑地笑了一聲:「皇上讓臣前來時曾說過,公主前半生為大禛鞠躬盡瘁,後半生理應讓公主享享清福。」
「追隨公主的臣子一個個都忠心耿耿,但他們似乎並不清楚,公主也是皇上的臣子。皇上認為最能讓他們順從的方式便是——繼續完成我與公主之間的婚事。」終於,宋進朝說出了他們贖我回大禛的目的,那就是想要不費一兵一卒將我多年的部署收為己用。
若是在前世,我可能還會為了與李慬之間的姐弟情誼拱手相讓,但是如今,我一步都不會再退。
「本宮已是殘花敗柳,恐配不上將軍。」我佯裝悲傷,目光拋向窗外。
「臣已是一副殘軀,公主肯嫁,臣又怎敢嫌棄。」宋進朝以為自己將我的退路封住,裝作誠意滿滿。
13.
再見到李慬時,他臉色透著一股病態的蒼白,眼底兩團烏青又重又深。
與走時的態度不同,他見了我便疾步上前扶我。
「皇姊,你終於回來了……咳咳咳……」話還沒說完,他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似要將肺腑都咳出來似的。
「皇上的身子怎變得這般差了?」我目光停在他嘴角的絲絲血跡。
他下意識地用手帕去擦:「此事……還需從宋挽珠那個賤人說起。她竟敢給朕下五石散,起初朕隻覺得有些頭暈易忘事,並未在意,直到發現時,身子已虧損至此。」
他猛地握住我的手:「不僅如此,宋進朝還假傳朕的旨意,如今大權在握,隻待朕一命嗚呼,擁護幼子為帝,便能隻手遮天……」
李慬見我無動於衷:「皇姊,朕錯了,還錯得很離譜……若非皇姊在朝中布局深遠,如今大禛已是他宋進朝的江山。皇姊,這次宋進朝假意傳朕旨意贖你回來,為的就是娶你,讓那些臣子都歸入他的麾下。皇姊……你千萬要小心……」
「婚事一事,他已告訴過我。」我抽回手,「宋進朝的意圖我很清楚,但皇上……我是不敢再信了。」
李慬臉上寫滿了失落:「阿姊可還在怪朕從前所做的一切?梁宮太醫院一事是宋進朝假傳朕的旨意,是他試圖要置你於死地!至於那藥,朕本已讓細作給皇姊送去解藥,殊不知卻讓宋進朝半路截下。」
「對了,解藥……解藥……」說著,李慬焦急地從身上找出解藥給我,「皇姊,這是解藥。」
我看著李慬真誠地將藥遞到我面前,始終不為所動。
「皇姊可是不願意信朕?那朕先吃,」說著,他將藥喂入自己口中,「如今皇姊相信了罷?」
我捏著藥丸,半信半疑地服下。
我身上的毒藥雖解了,但在沒搞清楚李慬和宋進朝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之前,我都需先獲得雙方的信任。
而且我篤定,在我沒完全交出全盤布局之前,他們都不會殺我。
「那皇上可有除去宋進朝的法子?」
李慬朝我點了點頭:「但如今朕手上可用的人不多,需要皇姊配合。」
「要我如何配合?」我又問。
「朕認為,大婚當日動手最好。屆時宋進朝放松警惕,皇姊與朕的人打他個措手不及,就算他重兵在握又如何?遠水救不了近火,待宋進朝一死,群龍無首,那些人還不是要乖乖歸順。」
我聽完後贊同地朝他頷首:「皇上經歷此事後,倒有了一國之君的謀略。」
李慬聞聲淺笑:「朕不過是在彌補自己犯下的罪罷了。待事成之後,朕會帶著幼子退位。」
熱門推薦
忘帶抑制劑,哭著求死對頭咬我。死對頭愣了下,隨即笑得惡劣: 「行啊,但我有要求。」「我要以後每天都能看見你這張漂亮的臉,對我露出這種……迫不及待的表情。」
我是家裏的嫡次女,生來就被長姐踩在腳下。 父母偏愛,長兄寵溺,就連我清冷禁欲的未婚夫,也在書房裏掛了長姐的畫像,日日思慕。 上輩子,我不服輸地和她爭,最後被打斷腿趕出家門,凍死在大街上。 這輩子,我不想爭了。 父母的愛,長兄的寵,那冷漠似天神的未婚夫,我統統不要了。 哪怕無人愛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結婚兩年,丈夫從沒踏進家門看她這個‘醜妻’一眼,還天天在外面和各路小明星鬧緋聞。 蘇薇受夠了,決定放他自由,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隻是當她提出離婚後…… 傅言安發現公司裡的這位設計師格外惹眼。 他耐心地扒著她的小馬甲,直到某一天,他扒到了她的真實身份。 他後悔了。
我撿到一隻八哥。這個八哥嘴很溜,天天大聲說主人前女友 的壞話。八哥才來了一天,我就知道了它主人前女友脾氣暴 躁、小心眼、冷暴力還無情無義。
翟星辰穿進了一篇豪門戀愛綜藝文裡,八個嘉賓幾乎個個集美貌與財富於一身,堪稱戀綜天花板。而他卻是這篇戀綜文裡的炮灰,幹最多的活,獲得最少的鏡頭,從頭到尾沒有收到過一條心動短信,徹頭徹尾的炮灰工具人。但翟星辰卻對自己的炮灰人設十分滿意,他兢兢業業的做好一個工具人該做的事。
我進宮那年,隻有十四歲,參加皇太孫 選妃。皇太孫金尊貴,而我在秀女之中並不出眾,從未想過能當選太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