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前倒是鬧出來一個事情,」阿清說,「但是張老師的公關,一直都做得特別好,從來沒有過什麼負面新聞的,要不是我這種老粉估計都不知道。」
「五六年前,好像是一個音樂學院的女生吧,懷孕了,然後她精神也挺不正常的,瘋瘋癲癲要跳樓,說孩子就是張老師的。」
「本來大家都以為是個神經病發瘋,沒什麼可信度,但是她倒是說出來了張老師的身份證號和家庭住址。」
「最後還有人扒出來,張老師確實給她轉過錢。」
阿清咋了咋舌:「那女孩年紀不大,才十八九歲呢。」
「這個事情引起的轟動特別大,但是公關力度也特別狠,當天就被壓下來了,後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後來張老師的工作室出面澄清,說那個女生勾引張老師失敗,才受了刺激發瘋,做出這種行為了。」
「十八九歲的小女生,勾引四五十歲的老男人?!」我瞪大了眼睛說,「怎麼可能啊,這種沒譜的話他們也敢說?」
阿清也覺得很可惜。
她嘆了口氣:「社會面影響就是這樣的,不管什麼事情,你隻要把這個髒水扣在女人的頭上,所有人都會信的,就好像,咱們天生就是為了背鍋一樣。」
「咱們做了這麼久的網紅啊,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啊。」
想到白天周媛媛的所作所為,阿清無精打採。
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嘟囔著:「這一次綜藝結束了以後,咱們還是回去混互聯網開直播吧,我覺得這個娛樂圈也就這麼回事兒,沒啥意思。」
我遲遲沒有說話。
十八九歲的女學生,不管是社會閱歷,還是各種方面,都肯定不是四五十歲中年男人的對手。
而且張盛大還是個有一定社會地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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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樣輕易地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最後還要承受一切罵名。
到最後,女生懷孕跳樓,身敗名裂。
可是張盛大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無辜的,他都順風順水地走到了後面。
哪怕他已經過氣了,還能夠因為以前的名氣而參加綜藝賺錢。
想起他今天古怪的言語和行為,我心裡越來越不安。
我開始後悔了。
或許,這還不如去 2 樓娛樂室的沙發上擠一晚上呢。
「這床也太小了,晚上怎麼睡啊?」
阿清有點發愁:「不是說有兩個保姆間嗎?咱們一人一間吧。」
我驚醒,連忙說:「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就行,咱ṭů⁻們可不能分開。」
阿清很不理解。
但是也沒有拒絕這個安排。
09
我們把被子鋪在了地板上,開始準備睡覺。
夜晚很靜。
屋外風雪變小了,透過窗戶依稀可以看見漂亮的萬裡星空。
阿清躺在床上,我躺在地上,都睡不著覺。
她說:「希望這個綜藝能快點結束。我想回去唱歌了。」
今天太累了。
體力消耗得很厲害,又沒吃什麼東西,我肚子咕咕叫,眼皮卻越來越沉。睡意襲來,連阿清說了什麼,我都聽不見。
半夢半醒裡,一陣風吹過。
我有點兒冷,翻了個身,人又往被子裡縮了縮。
等一下。
保姆間這麼小,哪來的風?
我一下子睜開眼睛,發現房間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
有個人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我們倆。
我靠!
我一下子就醒了,慌張地爬了起來,把阿清也推醒了。
這個傻×綜藝!
先是變成了絕地求生,現在這是夜半鬼話嗎?
好在半夜推開我們房間的門,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房間門口,欣賞我們睡顏的人——是個活人。
張盛大老師穿著睡袍,手裡還端著一隻紅酒杯,站在那兒。
看見我們醒了,他並不意外。
而是好整以暇,微微一笑。
「張老師。」
阿清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她賠著笑說:「您是晚上睡不著嗎?」
「怎麼睡得著呢?」這個老男人慢吞吞地說。
他還往房間裡走過來,眼神不帶任何掩飾地、非常直白地落在我們身上:「我一個人在這裡,晚上孤枕難眠吶。」
「張老師家庭和睦,擔心家裡人也是應該的!」
我趕緊提他的家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我相信應該過不了幾天,我們就會被救出去了。這麼晚了,我看……」
張盛大看著我,笑了一聲。
「裝,你跟我裝什麼呢?」
這位老牌歌星終於放下了他儒雅的外皮,在這個寒風凜冽的冬夜,對新人露出了獠牙。
他走上來就扯住了我,話語非常露骨:「我一喊你,你就進了我的房間,現在跟我半推半就,有什麼意思呢?」
「不如我們都快一點,這樣也是結個善ẗũₔ緣。出去了,我又不會虧待你們倆,你們倆是新人歌手吧。那你們應該知道,我能給你們什麼資源吧?」
我倆哪知道啊?
我和阿清噔噔地爬起來,就往外面跑。
10
張盛大猝不及防。
他也沒想到我們反應這麼快,一下子就被我們推開了。
眼看我們已經逃到了走廊,他才意識到——我們真的不懂規矩。
這下子,張盛大臉色沉了下來。
他追出來,輕而易舉地揪住了我的衣領。
我是給阿清殿後,結果背後傳來一陣大力。
猝不及防之下,我的毛衣和裡衣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大片肩背的肌膚一下子暴露在微冷的空氣中。
好在這個時候,我和阿清已經逃到了走廊。
但是張盛大不想放過我們。
他追了出來,看著我們這狼狽不堪的樣子,連連冷笑。
「是你們先主動進的我的房間,現在又裝起清純了。」他諷刺,「這是幹什麼?真是倒人胃口!」
阿清幫我遮擋著後背。
她氣得臉都紅了:「你!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本來以為你是好心,讓我們借住,結果你真的是居然想做這檔子事兒!」
結果張盛大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簡直哈哈大笑。
他樂不可支地看著我們,滿臉嘲弄:「你們白天得罪了周媛媛,誰還敢好心對你們吶?」
「我讓你們進來陪我已經是對你們很好了。」
「這也算是給你們一條生路,」他毫不掩飾地、赤裸裸說了出來,沒有任何的畏懼,「你們把我陪得高興,出去了我還給你們一口飯吃,不然,你們就等著周媛媛弄死你們吧!」
我跟阿清簡直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而張盛大話鋒一轉。
他冷笑著說:「你們房間窗戶被砸了,那麼大的陣仗。我在 4 樓都聽見了。」
「現在呢?你們大半夜地跑到走廊上大喊大叫,睡著、沒睡著的人都知道了,你看有人出來理你們嗎?」
「沒有人管你們的,這就是娛樂圈!」
「我勸你們倆要是識相的話,就自己脫了衣服進來,再花點心思哄我開心。這樣子,出去了還能混。」
這一刻,我盯著他,不知道怎麼想的,我腦子一抽。
我問他:「所以那個音樂學院跳樓的女生,是不是被你強迫,然後懷孕了?」
11
提到這個事情,張盛大眼神閃爍。
但是此時此刻,我們在荒郊野嶺大別墅裡面,與世隔絕。
這裡甚至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聯系的東西,連我們手機都沒有信號。
他用不著怕。
所以他也就無所顧忌地說:「你們女人就是這樣的,嘴上說著不要不願意,實際上呢?拿了好處,笑得比誰都開心。」
「但是呢,人要學著聽話,也要學著認命。」
「她就是,不認命,還嚷嚷著說什麼要去媒體那兒舉報我,結果呢?還不是她身敗名裂!」
張盛大肆無忌憚地說:「我告訴你們,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哪怕你們離開了這裡,出去到處宣揚,人家也隻會說是你們兩個來勾引我!」
他已經完全攤牌了。
走廊黑漆漆的,隻有幾盞壁燈亮著微光。
確實如同他所說,沒有一扇門為我們打開,也沒有一個人為我們發聲。
大家心照不宣選擇了沉默。
即使今晚會有人因此被強迫、被毀滅,但是事不關己就絕不出頭。
張盛大的話確實不假。
等我們從這裡出去,就算是我們把他今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我們去告他,到了最後,他隻需要付出一點錢公關,就能輕而易舉地讓我們落得一個勾引不成的罵名。
就像那個女學生一樣。
放蕩,是攻擊一個女人最好的武器。
眼看張盛大步步逼近,我們已經被逼到了走廊盡頭。
他遊刃有餘,笑容嘲笑,輕蔑地看著我們,像是看著蝼蟻反抗。
可同時,他的表情又貪婪,帶著欲望的眼神在我們身上流連,像是打量著待會兒先往哪兒下口一樣。
我們被他逼到了絕境。
已經無路可走。
不管是我們的身體和自由意志,還是職業生涯,還是我們的名譽,在今夜,都會消失殆盡。
「你那樣傷害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你難道不會內疚嗎?」
我大聲地痛罵他:「你心裡過得去嗎?!」
而張盛大非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隨意地伸手上來抓我們兩個。
他笑著說:「像這樣的女生多了,每一個我都要對她心存愧疚,我還忙得過來嗎?」
這一刻,我下定決心。
我伸手重重地推倒了身邊的阿清,然後抓住了張盛大的手。
阿清錯愕地倒在地上,看著我撕扯著張盛大,用身體撞破了落地窗——從四樓一躍而出。
對,我發瘋跳樓了。
身體急速下墜,張盛大面露恐懼。
可我死死地拉著他,像是要就這樣把他直接拉進地獄裡面。我歇斯底裡地大喊,寒風夾著我的聲音吹向遠方。
「你這樣的人,怎麼不會有報應?!」
「他媽的老逼登!老子今天跟你拼命!!」
12
張盛大被我揪著往身上帶,還以為是我想開了主動投懷送抱。
他沒有想到——我直接死命拽著他,撞破玻璃,從 4 樓往外跳了下去。
寒風從破了的窗戶瘋狂灌進來。
阿清頂著風雪,把頭從四樓的窗戶伸出來,卻找不到我們的人影。
「救命啊,救命啊!!」
阿清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去拍門:「小恩摔下去了!求求你們,求求了!你們救救她啊!」
一扇扇房門緊閉。
有幾個人開了門,卻還是猶豫。
阿清眼看著指望不上他們,就趕緊自己就往一樓跑去。
一樓的門已經被外面的雪堵得嚴嚴實實了。
阿清拼盡全力,也推不開門。
她哭了。
「小恩我們不進娛樂圈了,我們不唱歌,我們可以找個班上,你不要這樣嚇我!」
阿清扶著門,跪倒在地,哭得渾身發抖。
「救命啊!」她絕望地對這群冷漠的人大喊,「救救她!!」
二樓傳來了腳步聲。
阿清下意識地抬頭,看見了齊蘊的團隊人員。
她立刻跌跌撞撞地往 2 樓跑去,還不等她跪下來求對方,人家兩個保鏢大哥已經在腰上拴好了專業的繩索,從二樓窗戶跳下去雪海撈人了。
多虧了前幾天的這場暴風雪。
屋外的新雪非常地松軟,雪層也非常厚。
人從四樓摔下去,直接在雪面上砸出來一個人形的坑洞,位置非常好認。
兩個保鏢大哥拴著繩子下去,沒幾下就把人給撈上來了。
張盛大隻穿了一件睡袍,被我拉扯著直接砸進雪裡,已經凍得昏迷了。
我還有點意識,身上也有幾處擦傷,隻是也凍得厲害,話也說不清。
說著身份敏感不能再出現的齊蘊,此時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他哭笑不得,臉色陰晴不定。
「你是真能造啊!」
齊蘊還想說點兒別的,被肖詞制止了。
肖詞似乎是忌憚什麼東西,救出了我們,立刻就帶著齊蘊回到了他們的房間。
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該醒的不該醒的人全醒了。
大家伙要麼站在圍廊邊上,要麼站在樓梯上,都看過來。
我裹著厚毯子,依然冷得渾身發抖。
齊蘊的助理 Joy 被留下來了。
他殷勤地給我倒熱茶,讓阿清給我搓身上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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