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抿了下唇,想慢慢地捋順當時的所有事情,也漸漸漸被這夜晚和心情,拉扯進了那一段,她再也不想回想分毫的回憶裡。
……
溫以凡是在高二下學期的時候,跟著大伯一家搬到北榆的。
一開始,所有一切跟在南蕪都沒有任何不同。無非就是,從一個寄人籬下的熟悉城市,換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城市罷了。
當時溫以凡並不太在意這個事情。
她覺得無可奈何,卻也知道沒有什麼辦法。她隻想努力提高自己的成績,考到一個好一點的大學。也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
她能快一點高考,快一點成年,快一點能通過自己的能力來賺錢。
快一點結束這樣的生活。
對溫以凡來說,盡管那個時候的日子是壓抑而痛苦的。
但她也依然有盼頭。
覺得隻要熬過這段時間,就什麼都好了。
所有一切,都從她上高三之後開始有了變化。
那一年,車興德從另一個城市搬來北榆。他沒有工作,沒有錢,隻能靠他這個姐姐過日子。之後的時間,都一直住在大伯家。
從第一次見面起,溫以凡就對她這個所謂的“舅舅”毫無好感。
溫以凡是個非常遲鈍的人,對各種情感的敏感度也都比別人慢一拍。可她一直覺得他看她的眼神非常奇怪,說話也油膩又猥瑣,抱著極其不好的意味。
她不是太會表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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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她的錯覺。
一開始,車興德沒做什麼太過份的事情。
還沒找到工作的時候,車興德幾乎每天都在家裡不出門。他會經常挨著溫以凡坐,亦或者是借著拿什麼東西的理由去碰觸她的身體。
一次次兩次溫以凡還能覺得是意外,多了她也覺得不對勁。
溫以凡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很好,她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完全該怎麼去處理。好幾次,趙媛冬跟她打電話的時候,溫以凡的話在嘴邊,卻又完全說不出口。
這對那個年齡層的女孩子來說,是非常難以啟齒的一件事情。
所幸是高三學業重,學校同意高三生周末可以留在學校自習。
溫以凡幹脆減少回家的次數,長時間都留在學校裡。如果不是節假日學校不讓學生留校,她甚至不會主動回大伯家。
高三上學期結束後。
溫以凡進入了她高中的最後一個寒假。算起來其實也不到兩周的時間,但就是在那個時候,車興德的行為變本加厲了起來。
溫以凡再無法忍受,隻好跟車雁琴提了一次。
車雁琴完全不把這放在心上,隻說是她心思太敏感,讓她不要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也不要為這小題大做。
提之前,溫以凡也不覺得車雁琴能站在她這邊。她幹脆又跟趙媛冬提了這個事情,大致意思是想自己在外邊租個公寓住。
趙媛冬聽了也覺得擔憂,卻又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邊。說到最後,她隻跟溫以凡說,會跟車雁琴好好再提提。
可卻再無後續。
似乎是察覺到了溫以凡的躲避和忍讓。
車興德極為猖狂,開始在深夜的時候,試圖撬開她房間的門鎖。偶爾還會借著醉酒的狀態,用力地拍打她的房門,裝作自己走錯了房間。
溫以凡警告過他幾次,卻毫無任何效果。
得到的隻是他愈加囂張的拍門聲。
每當有這種事情發生。
溫以凡隻期盼凌晨三點的到來。
溫良賢和車雁琴一塊開了家燒烤攤,每晚營業到到凌晨兩點半,走回家要半個小時。每天差不多凌晨三點他們就能到家。
車興德怕溫良賢。
有溫良賢在,他會收斂不少,做事情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
盡管有門鎖,盡管溫以凡回房間後會把書桌抵在門前,她依然毫無安全感。她開始在枕頭下邊藏剪刀和美工刀,在家的時候,不到凌晨三點不敢睡覺。
生怕在她不經意間,車興德就能破門進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高考結束。
在這期間,溫以凡又陸續跟趙媛冬打過幾次電話。趙媛冬一直表示出來的意思是,鄭可佳那邊已經漸漸在接受她了,等她再勸說一段時間,應該能讓溫以凡搬回來住。
成績出來後。
在溫以凡準備填報志願的時候,趙媛冬也提出讓她填南蕪大學的要求。
意思是讓溫以凡離得近一點,以後好照顧她。
盡管當時趙媛冬因為新家庭把她暫時安置在大伯家。但在很多事情上,溫以凡還是極為依賴她。她隻想脫離現在的生活,趕緊讓這般的日子成為過去。
她也想試試,跟新家庭和諧相處。
也因此,溫以凡答應了趙媛冬的話。
因為對於她來說。
除了北榆這個城市,其餘的地方對她來說,區別都不大。
再加上。
溫以凡想到,桑延也在南蕪。
他可能會比較想呆在這個城市。
開始填報志願的那一周。
桑延陸續給她發了幾條短信,全都是在問她志願的事情。
怕他會因為自己報了不想報地學校,溫以凡嘗試地問過他想報哪所,但他一直沒提。最後她隻能明確地告訴他,自己會報南蕪大學。
她會回南蕪。
會當做這兩年的痛苦都隻是過往雲煙。
他們也不需要再隔著兩座城市。
溫以凡不需要再讓他,每次都那麼辛苦地跨越一座城市來找她。
之後,他們可以每天都見面。
可以變回高一時那樣。
所有的日子都像是漸漸在好起來。
直到高考志願填報截止那天。
那天凌晨,家裡隻有溫以凡一人在。那段時間車興德找到了工作,一周有好幾天不在家。她不清楚車興德的工作時間,也不太確定他今天回不回來。
不到三點鍾,溫以凡也不太敢睡。
溫以凡用手機跟桑延發短信說話,邊注意著床頭櫃上鬧鍾的時間。
桑延:【我明天來找你,行不?】
溫以凡想了想,回道:【我過段時間要去南蕪,你別過來了。】
桑延:【什麼時候?】
溫以凡:【等錄取通知書寄到吧,我們得回學校拿。】
桑延:【那都七月多了。】
過了一會兒。
桑延又發來一條:【錄取結果出來那天我過去一趟唄。】
直至凌晨一點半,車興德都沒有回來。
溫以凡覺得車興德可能不回來了,但又有些不安,像是山雨欲來。她躺在床上,跟桑延聊著聊著天就開始困。
她強撐著眼皮,想撐到凌晨三點再睡,最後還是沒敵過睡意。
隻覺得,都這個點了。
再過一會兒,大伯應該也要到家了。
之後,溫以凡是被門的動靜聲驚醒的。
這次門鎖那傳來的不再是被撬動的金屬聲,而是被鑰匙打開的咔噠聲。她睜開眼,在一片黑暗中看到門前的書桌因門的開啟倒下。
溫以凡抬眼,隨之對上了車興德的臉。
車興德用一根手指晃著手中的鑰匙,笑聲猥瑣而又}人。他的身材偏胖,一進來就把鑰匙扔開,往她身上壓,帶著鋪天蓋地的汗臭和酒氣。
極為強勢地,用男女間懸殊的力氣將她壓制。
溫以凡瞬間清醒過來,能感受到他將她身上的被子扯開。他的來意極為明顯,一手用力扯住她的頭發,另一隻手試圖將她的褲子往下扯。
她不受控地尖叫了聲,邊掙扎邊開始求救。
溫以凡覺得自己在那一刻,像是從軀體裡脫離出來,成為了一個旁觀者。她看到自己瘋狂抵抗著,從枕頭下邊摸到剪刀,毫無理智地往車興德身上捅。
車興德吃痛地後退,很快又往上撲,奪過她手上的剪刀。
“操你媽的婊子。”
溫以凡紅著眼,身子往後退,再度從枕頭底下摸到美工刀。她的身體緊繃至極,全身心都在防備。她控制著聲音裡的顫意,一字一頓道:“你這樣要坐牢的。”
車興德笑了:“你敢報警嗎?”
“……”
“讓人知道你被你舅舅上啦?”車興德呸了聲,“霜降,這要被人知道了,你以後怎麼嫁的出去?這是很丟臉,很羞恥的事情,知道嗎?”
溫以凡像沒聽見一樣,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唯恐他會再度上前。
少女頭發凌亂,膚白唇紅,五官極為豔麗。她的四肢白皙纖細,隨著舉動勾勒著曲線,全身柔軟至極。她縮在角落裡,像隻長了刺的奶貓。
因她這幅模樣,車興德那未消退的欲火再度湧起:“沒關系,舅舅娶你。別去上大學了霜降,來當舅舅的媳婦……”
說著,車興德再度壓到溫以凡的身上。
這次他像是早已察覺,眼疾手快地從她手裡扯過那把美工刀。他再度把她的褲子向下扯,粗重的氣息一下又一下地噴到她的身上。
溫以凡用全部力氣在掙扎。
是她覺得最崩潰,最無力,最絕望的時候。
也她覺得自己最髒,最想直接這麼死掉的一個時候。
那個房間黑暗至極。
窗簾明明半開著,可在那一刻,溫以凡覺得自己再也看不到光了。
她希望自己立刻就能死掉。
如果活在這個世上要承受這種事情。
那麼她寧可不活了。
在車興德摁著她的雙手,把她的衣服往上推的時候。
玄關處傳來動靜聲。
溫以凡的眼裡含著淚,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側頭盯著床頭櫃上的時鍾。
凌晨三點。
溫以凡原本空洞下來的雙眼漸漸亮起,再度開始求救。因為長時間的叫喊,她的聲音變得沙啞,還帶著哭腔:“大伯!救救我!”
車興德的舉動停住,暗暗罵了句髒話。
隨後,客廳的燈大亮。
傳來溫良賢的聲音:“怎麼回事?”
車雁琴也道:“霜降,你這大晚上的吵什麼――”
看到房間裡的場景時,車雁琴瞬間消了音。
溫良賢對車興德不滿很久了,看到這個狀況,瞬間火了。他走過來把車興德往床下扯,大聲吼:“你在幹什麼畜生事?這孩子多大你不知道?!”
脫離了地獄,溫以凡立刻用被子包住自己的身體,她低下頭,盯著手上的血,是用剪刀把車興德手割破時沾上的。
她用盡全身力氣,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絕對不會,為這種人渣流半滴眼淚。
絕對不會。
“不是,姐夫。”車興德解釋,“我喝多了,這剛進來還什麼都沒幹呢……”
聞言,車雁琴松了口氣,過來勸:“老公,這不是啥都沒發生嗎?你也犯不著生那麼大氣。德仔就是喝多了,認不清事兒……”
沒等她說完,溫以凡出了聲:“我要報警。”
“……”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報什麼警!”車雁琴皺眉,“你舅舅就是喝多了,你看你這衣服不還穿得好好的?這被街坊聽了多丟人。”
溫良賢極要面子,怕被人知道自己照顧侄女照顧成這樣:“阿降,沒事兒就行。大伯會給你個交代的,但這事兒沒必要鬧到家外。”
溫以凡抬頭。
目光從車雁琴和溫良賢的臉上劃過,而後定在了車興德那張略帶得意的臉。她想起了他剛剛的話,情緒很平,身上還發著顫,重復了一遍:“我要報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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