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凡半趴在他身上,沒再不好意思,唇角彎起:“阿延。”
桑延喉結滑動,輕吻了下她的唇角。
“嗯,以後都這麼喊。”
-
這次跟桑延父母的見面,讓溫以凡每周的日常生活加多了個行程。她很喜歡桑延家裡的氛圍,所以有空就會拉著桑延回他家吃飯。
讓桑延這段時間回家的次數加起來可以跟去年下半年相抵了。
兩人把搬家時間定在28號。
提前一周就陸陸續續開始收拾東西,搬家前一晚,溫以凡繼續著收尾的工作。她的房間已經被整理了大半了,隻剩一下雜物還沒清理好。
溫以凡收拾了一陣,房門從外頭被敲響。
她隨口說了句:“你直接進來就行。”
桑延推開門進來,往她方向四周掃了眼,皺眉:“別坐地上,不是還生理期麼。”
溫以凡隻好站了起來。
桑延:“要我幫忙麼?”
溫以凡指了指書桌的方向:“那你幫我把那邊的東西裝進去,我已經整理好放桌上了。”
“行。”
說完,桑延搬起桌上的資料,一摞一摞地往箱子裡塞。搬到最後一摞時,像是注意到什麼,他的動作一頓,慢騰騰地拿起來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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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小本子。
此時被反著放,露出本子的背面。上邊被人用水性筆籤了個巨大的名字,佔據了背面的整一頁,看著亂七八糟地,很難辨認出對應的是什麼字。
旁邊的溫以凡還在說話:“你房間收拾得怎麼樣了?”
桑延沒應話。
溫以凡又說:“我一會兒也去幫你吧?”
桑延依然一聲不吭。
溫以凡覺得奇怪,順勢看了過去。
就見桑延手裡拿著個本子,神色意味不明地。本子上面是很久之前,穆承允給她籤的名。
“……”
溫以凡一頓,頭皮發麻,但也覺得他應該認不出是什麼字。她又垂下眼,故作如常地繼續收拾東西:“我們十一點前應該可以收拾完――”
“溫霜降,”桑延打斷了她的話,“你膽子還挺大。”
“……”
“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你這麼珍藏你那追,噢――”桑延咬字重了些,極為刻意地改了口,“前同事,的籤名做什麼。”
溫以凡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認出來的,實話實說:“我就是放在那,沒有珍藏。”
“這小子是什麼人物?”
“就《夢醒時見鬼》裡那個鬼。”想起之前蘇恬提過的話,溫以凡又道,“他現在好像參加了個選秀節目,人氣還挺高。”
桑延隻看過這個影片,回想了下,面無表情地說:“我還挺喜歡。”
溫以凡:“?”
桑延:“行,送我了。”
“……”
溫以凡覺得他這個樣子有點好笑:“你喜歡就拿去。”
……
把剩餘的一點東西收拾完,溫以凡覺得差不多了:“可以了,剩下一點等明早起來再弄。現在去收拾你的房間吧,客廳和廚房也還有些東西沒整。”
桑延嗯了聲,手裡拿著寫著穆承允的那個小破本,跟在她後邊。
進了房間之後,桑延把本子隨意擱到桌上。恰好碰到鼠標,屏幕亮了起來。溫以凡下意識掃了眼,突然注意到他桌面上有個熟悉的網遊圖標。
溫以凡盯著看了幾秒,指了指:“你也玩這個遊戲嗎?”
桑延輕瞥:“嗯。”
溫以凡跟他分享:“我大學的時候也玩過這個遊戲,不過好久沒玩了。”
桑延笑:“是麼。”
之後溫以凡也沒再注意這個,掃視著房間的模樣。比起她的房間,桑延的房間倒是整整齊齊,各種物品都被擺放進了紙箱裡,全數擱置在一旁。
看著也沒什麼要收拾的東西。
“坐著,沒什麼好收的。”桑延想起個事兒,又往房門走,“我剛給你熬了紅糖水,我看看成什麼樣了。”
溫以凡點頭,但還是幫他檢查著有沒有遺漏的東西。往書櫃掃了眼,裡頭空蕩蕩的。她轉身,打開衣櫃,看到裡頭隻剩零星幾件外套。
視線自上而下。
溫以凡突然注意到,衣櫃下方角落放了個中等大小的置物箱。以為是他遺漏的東西,她抬手去搬出來。箱子很重,不知道裡頭放了什麼東西。
感覺這重量不像是衣服,更像是書。
溫以凡隨手打開。
一入眼,就是一張已經泛了黃的報紙。
溫以凡頓了下,又繼續往下翻了翻,發現全部都是報紙。也不知道桑延為什麼要放這麼多舊報紙在這裡,她好奇地拿起最上方的那張來看。
盯著主版面的字眼。
宜荷日報。
2013年7月27,星期六。
宜荷的報紙?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溫以凡一愣,腦子裡瞬間有個念頭浮現了起來。她覺得不敢相信,飛速掃著版面上的各個署名。而後,她翻了個面,目光定住。
在其中一個版塊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宜荷日報記者溫以凡
“……”
溫以凡的神色僵住,順著往下翻。
再翻。
再翻。
2012年9月5,星期三。
……
2012年4月22,星期日。
……
2011年3月11,星期五。
直到翻到最下面那張。
2010年12月13,星期二。
這一天,溫以凡記得還挺清楚。
是她去宜荷日報社實習之後,第一次過稿的那一天。
壓在這之下的。
還有數不清的從南蕪和宜荷往返的機票,各種不知名的小票,以及一張照片。
溫以凡呼吸屏住,把手心的汗蹭到衣服上。過了半晌,才伸手拿起那張照片。
照片上站著大片的學生,全部穿著黑色的學士服。其中一個外貌格外出眾的女生站在中間。她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區別於其他人,朝鏡頭的方向看來。
眼裡帶著茫然,無半點焦距。
看著根本不知道,拿著相機的人將她拍下來的人會是誰。
是她曾以為隻是夢境的一幕。
溫以凡喉間發澀。
她捏緊拳頭,將照片翻了個面,立刻看到男人力透紙背的字跡。
跟以往的肆意狂妄不同,這字寫得端端正正,一筆一劃。像是認真到了極致。
隻四個字。
――畢業快樂。
第85章
一時間, 所有記憶順著此刻往前拉。
生日那晚,他背著她輕聲說:“溫霜降,再許個願。”
飛到宜荷去找他那次,兩人在酒店裡, 聽她訴說完一切後, 他鄭重而又無謂似的說:“我原諒你了。”
看到她被車興德弄出的傷口, 桑延模樣沉而無力:“你能考慮下我的感受?”
再繼續往前。
兩人在一起那天, 桑延忽然出現在面館裡。在盛大的雨幕下,他低著眼看她,眉眼間少年感十足:“這麼多年,我還是隻喜歡你。”
向朗回國後,幾人吃完飯玩大冒險, 他抽到了個“最近坐飛機去的城市”的真心話, 無甚波瀾地說著“宜荷”兩字。
再前。
因為各種意外, 桑延莫名成為了她的新室友,也因此,兩人爭執了一番。他盯著她, 語氣毫無溫度:“倒是沒想到,我在你心裡是這麼長情的人。”
直至。
重逢後, 第一次在“加班”見面的那天。他神色淡淡, 往她身上扔了件外套,卻像是對待陌生人般地自我介紹了起來:“我是這家酒吧的老板, 姓桑。”
……
與此同時, 桑延手上端了個碗進了房間。注意到地上的報紙和雜物,以及溫以凡手上的照片, 他的神色稍愣,卻沒半點被窺探到秘密的情緒, 隻是說:“怎麼又坐地上。”
溫以凡抬眸看他。
桑延走到她旁邊,朝她伸手:“趕緊起來。”
溫以凡沒動,聲音輕不可聞:“你一直有來宜荷找我嗎?”
“嗯。”桑延承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
“什麼?”
桑延沒再繼續說,從一旁拿了個軟墊給她:“墊著。”而後,他又將手裡的紅糖水遞過去,抽走她手裡的照片:“先喝了,一會兒涼了。”
溫以凡順從地接過,雙手捧著碗,低下眼,眼眶漸紅。極強的愧疚和不知所措一點點地往她身上壓,讓她連看桑延表情的勇氣都沒有。
她想說,你都過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可她又想起了自己說的那些話。
溫以凡垂著頭,慢慢道:“你幹嘛來找我……”
她都說了那樣的話了。
那麼多過分的話。
桑延扯起唇角,模樣風輕雲淡地:“不是說了,跟你說過了嗎?”
而後,他又補充了句:“自己想想。”
溫以凡盯著碗裡的紅糖水,腦袋裡漸漸浮現起溫良哲去世那天,桑延在公交站對她說的話。
――“我不是太會說話的人,但不管怎樣,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論你知不知道。
就算已經說過,我不會再纏著你。
也依然會信守承諾。
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溫以凡手上的力道漸漸加重,遲鈍地喝了一口紅糖水。隨著咽下的動作,眼淚也順勢掉出來,砸進碗裡。她用力抿唇,又喝了一口。
瞥見她的模樣,桑延偏過頭,半開玩笑道:“不是,這麼難喝啊?”
“……”
“溫霜降,不準哭,聽見沒有?這有什麼好哭的?”桑延沒再避開這話題,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跟我在一塊前遇到什麼大事兒都不哭,現在哭多少次了。你這樣我成什麼了?”
溫以凡不吭聲,邊哭邊喝著紅糖水。
盯著她這模樣,桑延心疼之餘又莫名有點兒想笑:“你這怎麼這麼委屈?不想喝咱就不喝,犯得著邊哭邊喝嗎?”
溫以凡停下動作,哽咽著說:“我…畢業典禮的時候好像看到你了,但我覺得你不會來的…我就以為是認錯了……”
“那不挺好,”桑延輕描淡寫地說,“你要認出來了,我多沒面子。”
溫以凡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進碗裡,濺起小幅度的水花:“…我就該跑過去的。”
就算隻有絲毫的可能性。也不該就這麼忽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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