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賭,卻又不敢賭。
他怕她不願意。他自己也有所顧忌。
顧忌她的父親是蜀陵侯府,即便她回來,他們還是不能在一起,顧忌蜀陵侯當年能拋了她第一次,就能拋第二次,顧忌這京都的禮法會翻開她的過往,讓她面對爭議,顧忌她已經喜歡上了在岐山山裡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願意回到京都裡來。
更害怕她回了京都,卻還要嫁給別人。
這念頭一入腦海,便覺得坐著悶得讓人喘不過氣,想站起來開窗透透氣,卻坐得太久了,一站起來還沒走,就發現腿已經麻了,便剛邁開腿,便直直的摔了下去。
轟隆一聲,連著桌子上的紙張和墨汁都摔了下去,嚇得守在外頭的劉太監連忙進去,著急的喊了幾句殿下,就要去扶起太子時,卻見他擺了擺手。
“你出去,孤自己靜一靜。”
他就這麼坐在地上,十一月的天涼的很,他卻覺得那涼意正好,讓他清醒過來。
他閉上眼睛,內心掙扎,他渴望她回來,卻又害怕打攪她的一生。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滿是狼藉上。
太子索性直接倒在地上,睜開雙眼,去看窗外的桃樹。已經入冬了,要想再看它開花,便要等明年三月。
明年三月,總會下雨,桃花終究會開。
他內心深處,自然還是想要跟她看一輩子的桃花雨,之前不得已送了她走,尊重她不做妾室的選擇,那現在,她可以做他妻子的時候,他能再接她回來嗎?
蒼天庇佑,在他們恐此生不見的時候,又多給了一個希望,太子不願意再次失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喉嚨裡喟嘆一聲,終究是自私的心佔了上風。
“筠霧,孤……這回,也讓你做個選擇。”
你若是想著孤,願意回來,孤拼盡全力,也要讓你坐上太子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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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願意回來,那孤拼盡全力,也會護住你的安平一生。
第48章 回京(1) 一更
臘月十八, 岐州府突然下起了雪。
不同於京都的雪大,每回京都下了雪,東宮裡就要有小太監早起掃雪, 岐山的雪, 卻細的很,小小一球, 落在地上就化了。
但即便如此,沈箏還是高興的很, 她歡喜道:“珺珺,快些, 阿娘帶你去折紅梅。”
沾著雪的紅梅,似乎就馬上沾上了雅之一字, 不僅是沈箏喜歡, 翁瀧也喜歡。折筠霧還沒應聲,翁瀧就開了口,“夫人, 我也去,且留幾枝鮮豔的給我。”
折筠霧這才穿好衣裳起身。她來了岐山之後, 先是有一個小丫頭說是要伺候她,折筠霧趕忙拒絕了,她不習慣也不喜歡別人伺候自己,沈箏見狀,便隨了她去。
“你自己喜歡便好。”
他們夫妻二人都是隨性之人, 並不要求她如今是主子,就一定要丫鬟伺候。翁瀧還很高興,“是嘛,我們小時候, 哪裡有人伺候穿衣用膳?還不是自己來的。咱們兩父女,果然很像。”
沈箏扶額,“那是你家窮。後來你有了銀子,便叫人服侍,什麼都不願意動彈了,你跟珺珺是一般的麼?”
折筠霧就在旁邊笑。夫妻兩個吵嘴,旁人是不能插嘴的,她披上一件紅色的披風,道:“阿娘,咱們這就能走了。”
沈箏:“走走走,待會雪停了,折梅便沒了那股意蘊在。”
三人一起出了門,梅園裡面果然因白雪點點落在紅梅上顯得格外雅致,折筠霧依舊是不太懂這些,不過覺得好看便也算是懂得梅花之美。
她用剪刀剪了兩枝下來,也沒有要多,翁瀧那邊卻是折了好幾枝下來,沈箏瞧了,笑著道:“還真是茹毛飲血一般。”
翁瀧也不惱,隻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沈箏:“貪心倒是總是有道理,你看珺珺,比你懂得節制。”
翁瀧就馬上轉過身教折筠霧,“為父剛剛說的詩句你可聽過?可要記住,這人該享樂的時候,就該享樂,若是壓抑著自己,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就喜歡這般活著,喜歡梅花,就多折幾枝,不喜歡菊花,我看都不看,人麼,活著總要肆意對吧?若是隻壓抑自己隻折一枝兩枝的,那過了今天,沒有了這股落雪的意境,再折梅花便隻有遺憾。”
他懷裡抱著一捧紅梅,一邊折一邊有模有樣的教女,“所以啊,別看為父折的多,為父隻是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罷了。”
折筠霧認真聽教,記下了,乖順的點頭:“謹遵父親教導。”
沈箏:“……”
她好笑道:“如今你可找到一個乖孩子聽你胡扯了。”
她搖搖頭,“走了,別折了,再折下去,這梅花樹都要被你折禿了。”
翁瀧也很高興,這麼多年,折筠霧還是第一個這般乖順聽他說這些的人,於是回去將梅花都擲於窗巖,“來,珺珺,為父再教教你其他的道理。”
但話音落下幾瞬,也沒見著聽話的閨女像平時一樣附和他,而是看著他放在窗沿邊的臘梅發呆。
“怎麼了?”
翁瀧不解,“為父做錯什麼了嗎?”
折筠霧搖頭,“無事……隻是阿爹,女兒想拿花瓶將梅花都裝起來。”
翁瀧笑著道:“那你便去。”
他的說教之癮還是能忍忍的。
折筠霧便哎了一聲,鄭重的從庫房裡面端出了幾個花瓶,一枝一枝剪掉多餘的枝節,花蕊,讓這些梅花在花瓶裡面錯落有致,看著便賞心悅目。
翁瀧:“想不到你還會插花。”
他好奇道:“見你插花的技藝有跡可循,可是有誰教過?”
一剪一折,皆有章法,不是普通的隨意插花。
折筠霧手一頓,便小聲的道了一句:“是殿下。”
當年她折了桃花擲於窗沿,殿下見了覺得不好,便教了她用花瓶裝花。
她落寞了一瞬,“阿爹,我捧一瓶梅花給阿娘吧?”
翁瀧連忙道:“好。”
她笑著出門,卻在出門的一瞬間嘴角落了下來。看看外面飄落的雪花,她嘆了一口氣。
她想殿下了。這份思念,先是濃烈,每每想起來就會哭一哭,後來越來越淡,但淡繞在心頭,卻再沒消去。
前幾日,翁健大伯上山說接他們下山去過年,順便去參加小侄女的婚禮。
——是他的小孫女,她的小侄女。
畢竟她叫翁健是大伯,翁瀧阿爹,輩分一高,折筠霧便想著要給禮。沈箏笑著道::“沒事,阿娘都給你準備好了。”
翁健取笑,“弟妹怕是連你的嫁妝都開始攢了。”
一屋子的人笑起來,她也跟著笑,但在她心裡,卻開始迷茫。
除了殿下,她好像覺得嫁給誰也不行。
但這些話肯定是不能說的,她隻跟著笑,然後默默的坐在一側,聽長輩們說話。
山中的歲月其實挺好的,有阿爹,有阿娘,天晴了曬太陽,下雨了聽阿爹彈琴,雪花一揚,一家子人去折紅梅。
她低頭看看裝紅梅的花瓶,緩緩的嘆息一聲,然後繼續笑起來去見沈箏。
但卻還沒走到沈箏的屋子門口,就見外頭傳來車馬聲。折筠霧好奇的看過去,隻見翁健帶著一個看起來大概二十歲的少年郎出現在門口。
她好奇的走過去,“伯父,您怎麼來了?這位是?”
那少年郎卻激動的上前一步,卻又不敢認,去看翁健,見翁健點了頭,這才又上前一步,喊了她一聲,“你是杳杳!”
折筠霧雖然不解,但還是搖頭,“不是,你認錯人了。”
結果話剛說完,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後走了出來,見了她,也激動的喊了一聲:“三丫。”
折筠霧睜大了眼睛:“大哥?”
她走幾步,又退回去,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折大田太過於激動,有些說不出來,折筠霧隻好看向翁健。
翁健就摸摸鼻子,道了一句:“珺珺,此事說來話長。”
說話之間,就見弟弟和弟妹走了出來,翁健嘆氣,覺得這事情實在是亂七八糟。他將所有人叫到屋子裡面坐下,斟酌了一下,才道:“這位公子是京都蜀陵侯家的大公子,折致遠。”
然後又指著折大田道:“這是珺珺之前的養父兒子,叫大田。”
翁健說完就忍不住嘆氣一聲,艱難的對翁瀧夫妻道:“折公子說,珺珺是他的親妹妹。”
翁健很頭疼。好不容易太子給送個人來吧,他哄著弟弟弟妹收了個女兒,然後見著他們歡歡喜喜的過日子,他心裡也高興,以為今年過年,弟弟弟妹也有女兒孝敬時,好嘛,突然蜀陵侯家的公子就帶著人上門了。
翁健當時就覺得不好。當時改掉折筠霧進宮的痕跡,便埋了一條線到了他們府裡。這本就是掩人耳目,做的也沒有那麼細致,但這般一來,人家要查,也查的快。
而且這期間,太子一直沒有露出聲響,翁健都不知道蜀陵侯能查得這麼快,他到底插手了沒有。
隻是萬般想法,皆不能露出來,無論太子有沒有插手,是什麼想法,這找來的人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家,而是蜀陵侯府。
退一萬步說,不管現在蜀陵侯府快不快找到珺珺在他們家,之後總是能找到的,畢竟珺珺這般的容貌,以後出嫁還是其他,總能被人找到,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再者說,人家是親生父母,還是蜀陵侯家,這個身份就很巧妙,翁健拿不住太子的想法,也不知道要不要替珺珺拒絕。
所以左思右想,認為人來了,他隻能帶著來。
翁健嘆氣一聲,大概說了被找上門的事情。
翁瀧雖然隱居山林,是個舞文弄墨之人,但是性子卻不是好惹的,他眼睛一瞪,開口質問折致遠:“你說她是你妹妹就是你妹妹啊,你有什麼證據?”
折致遠也不覺得對方語氣衝,連忙拿出了一把羽冠扇子,折筠霧看著那把扇子,看向折大田。
“大哥?”
折大田小心的道了一句,“三丫——不,杳杳,他真是你親大哥,你是,你是阿爹撿來的。”
當年他也不大,對小時候沒有記憶,等記事的時候,就已經被家裡人教導三丫是親妹妹。誰也沒懷疑,雖然三丫長的不像是他們家的人,但是阿娘說,三丫是菩薩託夢送來的,自然不同,她是個富貴命。
誰知道阿娘賣了三丫後對他們說,三丫是撿來的。如今沒糧食吃,她再舍不得,也該舍得了,難道叫她賣了自己親生的麼?
阿娘哭,他們也哭,但是已經追不回來了,災年多屍骨,他們追到了鎮子裡面,卻不敢再追出去,否則他們自己就是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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