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一看,哦,明白了。
臉就紅了,瞪了太子一眼, “又不是我吩咐的,人家可不知道排骨是個什麼意思。”
太子:“不管是不是,今晚我都陪你。”
是冷落她了。
折筠霧:“……算了,隨你所想吧。”
晚間成了她陪他,太子殿下勁頭十足,第二天精神奕奕,一起床,便看見了等在門外的阿昭。
他小小一個人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垂頭喪氣。
太子心情很好,氣定神闲的過去,在他的小腦袋上摸了一把,“怎麼了?”
阿昭一抬頭,一雙怒目出現在太子的眼前。
“阿爹!”
他大吼,“你騙我,這是史記,這根本不是佛經!”
太子笑起來,“是啊。”
阿昭蹭的一下站起來跺腳:“阿爹!你這個騙子!”
“你是我的阿爹,你還騙我!”
太子一本正經,“難道我是騙子,我就不是你的阿爹了麼?”
阿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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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包子臉氣啾啾紅了。
太子:“就因為我是你的阿爹,我就不能騙你了麼?”
阿昭被他繞進去了,“我騙你,跟我是你阿爹有什麼關系?”
太子嚴肅的道:“騙子跟父親,難道就不能是一個人嗎?”
他開始引經據典,把話題越繞越遠,唬得阿昭的臉也越來越嚴肅,最後又搬著他的小板凳進屋子,往床上爬,一邊爬一邊還念叨著:“好像可以是一個人哦。”
折筠霧:“……”
真是的,都快把聰明孩子忽悠傻了!
太子殿下還得去上朝,用了幾口早膳,便匆匆去走了。阿昭等他走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忽悠了,他哭唧唧的跟折筠霧道:“阿娘,阿爹是騙子。”
他弄假封皮騙他!
他現在可知道史記是什麼了。
折筠霧就笑盈盈的道:“你阿爹不是騙子,他是在考驗你。”
阿昭啊了一聲,“考驗什麼?”
“考驗你是不是認識史記了,你要是認識了,長大了,那肯定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阿昭又被忽悠過去了。
“但你阿爹騙人,肯定是不對。”
阿昭立馬贊同,“對,他壞!”
折筠霧替他擦擦眼淚,“是啊,你阿爹壞,你別跟他計較了。”
“你跟一個壞人計較,不是氣壞了自己嗎?下次,等你長大了,你也騙你阿爹一回。”
阿昭徹底被哄好了。
阿爹是在逗他玩,是在考驗他,但是阿爹也是個騙子,他下回還可以騙阿爹!
阿昭舒坦了,然後聽阿娘誇他,“阿昭真是太厲害了!竟然這麼快就識破了你阿爹的小手段。”
阿昭哼唧一聲,小手抱住折筠霧的脖子,小聲的道:“阿娘,下回我也幫你騙阿爹。”
他這麼厲害,一定比阿爹強。
折筠霧悶笑,“好啊。”
阿昭就睡著了。他知道太子早上要上早朝,所以早早的就來等了。太子回來的時候,就聽折筠霧道:“是真聰慧,奶娘說,他算好了你要走的時辰,又怕算錯了,才搬著小板凳來的。”
那張小板凳也是太子闲著無聊親自給他做的,他是走哪裡搬哪裡。
太子聽得笑,“是聰慧。”
等晚間用膳的時候,阿昭顛顛兒過來,也不見怨他是個騙子了,而是用一種志得意滿的眼神看著他,一張臉明晃晃寫著:等著吧,我總有一天要騙著你。
他鬥志滿滿。
太子一時間,晃了神。
因為從阿昭的身上,他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幼年。他應當也曾經用這類的目光看過父皇。
小時候,父皇會覺得有趣,那長大了,惹了他厭煩,這種小時的目光便是一種讓他回憶時能警惕的東西。
太子打了個寒顫。自從父皇這次回來之後,他就發現父皇也變了。不僅對他,就是對端王,也是一種警惕的眼神。
父皇,他終究是沒有辦法再給他們留顏面了。
太子嘆息,抱過阿昭,感慨道:“你放心,我以後不會這般。”
阿昭正抱著真正的佛經看,聞言抬頭,“阿爹,你不會再騙阿昭了嗎?”
太子:“……這個說不好。”
阿昭哼了一聲低頭,“你騙我,那我以後就騙你。”
太子笑起來,“是,都騙,誰又是毫無私心的呢。”
阿昭迷糊了,太子卻沒再說話。
太子殿下換了個地方上值,倒是徹底清闲了下來。就好像回到了當年十五歲時,他剛去戶部那段時光。
一切從頭開始。
折筠霧見他晚間又在寫弟子規,心裡也難過。殿下十五歲那年,陛下罰了他寫弟子規後,他就寫了這麼多年。
每天都是寫的,有時候寫的多,有時候寫的少。寫得多的時候,定然心裡不平靜。
她坐在書案左側,點著燈,替他補袖子上面的花紋。太子寫完,走過去從她的背後摟著她,輕輕的道:“這麼多年,我不跟大臣結交,不去主動參政,不做任何讓他不喜的事情,可好像都沒有用。”
因為他在長大。長大了,父皇就老了。
父皇此時還算好,等過幾年,父皇再老幾歲,那他該怎麼辦?
太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折筠霧拍拍他的手,“順其自然吧,殿下。”
這事情,你做的越多,反而越錯。
太子低頭蹭了蹭她的頭,“好。咱們順其自然。”
不就是讓他從頭再來嗎?那就從頭再來吧。
太子就真的讓自己全身心的闲散了下來。他去了禮部,偶爾也管點事情,去這裡走走,去那裡走走,甚至有一回還對外出傳聖旨的官員感到了好奇,禮部尚書瞬間就嚇壞了,這可千萬不能有興趣,不然出了事情,他全家的腦袋都不夠砍。
老六同在禮部,見了太子的處事,便回去跟老五道:“他是真比端王兄穩得住。”
一點兒也不見焦慮。
老五嘆氣,“端王兄……你知道端王兄最近打算做什麼嗎?”
老六全身心都在太子的處事上,還真沒有關注端王,此時一聽,心裡就開始發涼,“他又準備做什麼?”
老五:“他廢了一個側妃。”
老六:“那他想立誰?”
老五:“林翰林的嫡長孫女。”
老六一瞪目,“他不要命了啊!端王兄本身就在兵部,再去招惹文官,他這是……”
老五:“輔國公家撤了之後,他身邊就沒有文官相助。”
端王兄,太急了些。所以父皇越來越不喜歡他。
過了兩天,在朝堂之上,端王上折子請旨更改軍馬政,被皇帝大罵逾越。
“區區王爺之位,行儲君之事,實在是膽大妄為。”
端王腦袋上被折子邊角割除了一條血痕。
朝堂之上便靜成了一片,端王惶恐跪著,臉色慘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條軍馬政就惹了皇帝的怒火,太子卻在旁邊看著,頓有兔死狐悲之感。
但這場風波遠沒有如此就平靜了下來。皇帝還禁了端王的足。
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為什麼發了這麼大的怒火。就連太子也頭一回後知後覺起來。
他之前一直想的是自己是行了君令才惹得父皇心裡介意,至於端王,他也大概知道他是貪了銀子和殺了餘家的替罪羊,這才惱火。
但是單單這個,真的就至於讓父皇打心眼裡遠離他們兩個嗎?
太子遲疑了。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什麼緣由,隻能放棄。
這事情隻能暗中去打聽。
端王一禁足,門前直接雲雀都沒了,隻孤零零的兩隻燈籠迎風吹。
端王妃給端王送了膳食過去之後,便沒有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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