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雖然沒有子嗣,但在相府的地位卻比江小娘高得多,這裡面的緣由除了有高氏刻意打壓江小娘的緣故,亦有張氏的兄長在皇宮混得愈發風生水起的原因。
阮安前世對江小娘和霍樂識都沒怎麼關注過,但張氏的兄長卻是李淑穎丈夫,亦是當朝太子的近侍小黃門——張庸。
等太子繼位為帝後,張氏的哥哥張庸便成了禁廷中權柄最大的宦官,那時阮安聽得,相府有個貴妾因此受了不少庇護,卻不知前世的相府是個什麼樣的局勢。
那得受張庸權勢蔭萌的貴妾應當就是張氏。
隻前世那次就是因為張庸的算計,她才險些被太子輕薄,阮安雖然是醫者,卻也不是事事都秉持著慈悲為懷的聖人,前世的那些舊仇擺在這兒,她注定不會對張小娘產生什麼好感。
日後與她保持距離便好。
霍長決的模樣她依稀認得,再者憑他身上穿得那身同黎意方相似的官服,她也能辨出他的身份。
隻她沒看見,霍家的第三子——霍樂識。
坐於她身側的霍平梟倒是與她思維同拍,語氣懶散地問了嘴:“三弟去哪兒了?”
霍樂識是江小娘所出,可當霍平梟問起他時,江小娘卻選擇了緘默,她似是在正堂沒有說話的份兒,隻柔順地微微垂下了首。
還是高氏替她,回霍平梟道:“你三弟去年好不容易考上國子監,比別家的公子都晚了三年,別家公子哥兒十三歲進國子監,你江小娘給你生的三弟,十六歲才進。自然是得笨鳥先飛,早點去學堂溫書啊。”
話音剛落,高氏頓覺背脊一悚。
原是身側的霍阆眼神冷然地往她方向看了一眼。
高氏心中大駭。
她今兒個可真是得意忘形了!怎麼能當著相爺的面兒敲打江小娘呢?
她千不該,萬不該還要拿霍樂識的學業來調侃,霍樂識怎麼說,都是相爺的孩子。
Advertisement
相爺這回定是生她的氣了!
高氏剛要起身對霍阆賠不是,霍阆的語氣卻算平靜,但卻隱隱透著森然,對著蘇管事命道:“推我回去。”
“是。”
等霍阆坐著輪椅離開了高堂後,霍平梟亦“叮啷”一聲撂下了手中茶碗,也對高氏低聲道:“軍務繁忙,我也先去軍營了。”
霍平梟穿著一襲黯色勁裝弁服,氣宇矜朗,待起身後,那雙略顯冷淡的深邃墨眸也看向了還坐在圈椅上的阮安。
似在無聲向她示意——知道你待得煩了,可以跟我一起離開了。
今晨男人確實有對她說,春夏兩季最適宜訓兵養兵,是以他最近的軍務很繁忙,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府。
阮安倒是沒那麼貪戀他的陪伴,如果他晚上不在,她也有許多事情要做,她還沒來得及跟男人提起,要先找個夫子教教她字呢。
況且適才霍阆突然陰臉離開,她也沒來得及詢問霍羲的下落,不過她猜,霍羲應當是暫時被養在霍阆那兒的。
在這正堂裡做了幾盞茶的功夫,就又讓她體會到了前世在東宮當差時的滋味。
依阮安看,這相府和東宮也有大同小異之處。
當年皇後為了讓李淑穎的氣焰不那麼囂張,也是往太子身旁塞了個世家出身的良娣,欲對其起到制衡作用。
可沒過多久,李淑穎也塞了個貌美的侍婢到太子身邊,這等子手段,倒是同高氏對付江小娘的法子一樣。
隻不過前世她是局外人,而今看來,就算是搬出相府,她也是裡面的局中人。
阮安在霍平梟的注視下起身後,剛要向高氏告辭。
霍平梟卻先她開口,對高氏淡聲道:“我想讓表妹送送我,夫人不介意吧?”
高氏輕笑一聲,掩住了眼角的微訕,回道:“你們新婚燕爾,我哪兒能介意啊?”
心中卻在想,活閻王雖然一如既往的桀骜難馴,但有了妻子後,卻會同她說客氣話了。
也是,活閻王去了軍營後,要很晚才能回來,小表妹可還是要在相府待著的。
她可有的是機會和她相處,不急於這一時。
***
時近黃昏,斑斓的錦鯉在菡萏池中歡快地遊動,滿池的荷花含苞待放。
上午回到院子裡後,阮安派小廝去打探過霍羲的下落,得知霍羲果然在霍阆那處。
她已有好幾日都沒見過兒子,自是想盡快見到他,卻又礙於霍阆的威嚴,不太敢自己一個人去霍阆那處,將霍羲接過來。
正想著要不要先派個下人去霍阆那兒探一下口風,卻恰好在菡萏池的曲橋上,跟剛下學歸來的霍樂識打了個照面。
“大嫂好。”
霍樂識穿著一襲月白色的襕袍,同江小娘病病恹恹的氣質不同,少年的氣質很清朗健氣,一看就是個脾性很好的人,面上也總是掛著溫潤的笑意,給人的感覺很親切。
阮安身為長嫂,見他身後跟著的侍童還提了個書箱,便關切問道:“三弟這是下學了,在國子監上學累不累啊?”
聽到阮安問起了他的學業,霍樂識清咳一聲,溫聲回道:“還好還好。”
僅回了四個字,他趕忙將話題岔開,又問阮安:“我聽說大哥最近要很晚才能歸府,這還沒到用晚食的時辰,大嫂這是要去哪兒?”
霍樂識向來自詡是無憂無慮的一侯門庶子,同每時每刻都在努力的霍長決不同,他倒是對自己的身份和現狀都挺滿意的。
長兄的優秀是與生俱來的,別人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拼得過。
而二哥的努力,是被主母高氏逼的,再怎麼說二哥也是主母唯一的嫡子,自然被寄予厚望。
隻有他這個老幺庶子,看似是邊緣人物,實則最輕松自在,有些東西本來也輪不到他,他也不怎麼在意。
每日去國子監上學的樂趣來源,也不是夫子教的那些知識,而是從各個貴族子弟那裡,探得的那些世家八卦。
除了打探世家八卦,霍樂識的另一樂趣便是——寫話本。
他喜歡寫話本的事,隻有他兄長霍平梟知道,而他肯將這些事告訴霍平梟的緣由,也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大哥不會嘲笑他。
每次他的月銀不夠花了,隻要同霍平梟提一嘴,男人肯定會讓魏元從他自己的私庫裡掏銀子,給他添補虧空。
隻是霍樂識在面對阮安時,心態多少有些復雜。
他一直都對劍南的女鈴醫阮姑很有興趣,便準備以她做為主角之一,寫成自己以長安為背景的話本。
正巧他大哥此前被那女鈴醫救過,霍樂識便也從霍平梟那兒探得了許多的素材,前陣子長安城中盛傳的話本子,就是他寫的。
他對女鈴醫阮姑是有敬佩的心思在的,亦知兄長派人將那話本分發於各個酒肆的說書人處,就是為了向世人宣告,他和那女鈴醫是有些曖/昧關系在的。
他本以為,霍平梟要娶的是那個阮姓的女鈴醫。
卻沒成想,他竟然娶了房家的遠方表妹為妻,還同人家有了個孩子。
雖然外人都說,男人有個一妻二妾太正常不過了,可霍樂識一直以為他長兄霍平梟會是個專一的人,不會像別家風流子弟一樣,到處沾花惹草。
可結果,霍樂識還是被現實打了臉。
他大哥在家裡有嬌妻稚兒,在外面還有紅粉知己,跟別的男人也沒什麼不同。
可這到底是大哥的私事,他並無權利去幹涉。
隻是在他看見了大哥的妻子後,覺得她實在是個溫柔良善的人,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可大哥心裡愛慕的女人,卻不是她。
思及此,霍樂識在心底嘆了口氣,也愈發同情起眼前的長嫂來。
阮安還未回復霍樂識的話,卻見這少年的面色已是變幻莫測,她弄不清楚霍樂識到底是怎麼了。
“三弟,我想問問,你方便隨我去趟相爺那兒嗎?霍羲在他那兒,我已經好幾日都沒見到他了。”
阮安溫柔的話音甫落,霍樂識方才斂去了眼裡的憂傷,連連對著她點了點頭:“方便,父親也許久沒考校過我的課業了,大嫂正好可以隨我去一趟。”
其實霍樂識相當懼怕霍阆這位性情嚴厲的丞相父親,但一想到,眼前好不容易有個能幫大嫂的機會,他當然得好好抓住。
他不能再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在這種事上還不順心了。
***
-“愛親者,不敢惡於人。”
-“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①
這廂霍阆回到私人別館通鑑園後,依著平日的習慣午憩了會兒,等清醒後,時已至申時三刻。
霍羲穿戴整潔,用兩隻小手在書案前捧著那本《孝經》,奶聲奶氣地誦背著裡面的內容。
男孩的嗓音清亮,背東西時神情認真,咬音咂字的,甚是可愛。
蘇管事和霍阆這幾日都發現,霍羲這孩子實在是不同於常人,按說霍平梟年幼時就比尋常的孩童聰慧,可卻也沒像霍羲一樣,有著令人嘖嘖稱奇的過目不忘本領。
蘇管事總覺得,像霍羲這般大的孩子,是絕不會主動有意識去鑽研學問的,這麼丁點兒大的孩子,不調皮搗蛋就不錯了。
小世子這麼刻苦,會不會是他親娘逼迫的?
可當他想起阮安那溫軟好欺的相貌時,又覺得不甚可能。
不過不管怎麼樣,看著相爺子孫繞膝的溫馨場面,倒是頗為有趣。
蘇管事推著霍阆的輪椅往霍羲的身前走,小霍羲見是阿翁來了,趕忙撂下了手中的書卷,他微微張了張訝然的小嘴,要從書案前站起身,軟聲喚道:“阿翁~”
霍阆卻伸手,示意他接著坐在原處,他問:“倒是沒見你歇過,不想尋幾個同齡伙伴玩樂嗎?”
霍羲卻搖了搖小腦袋,這幾日他一直待在通鑑園中,雖然很想念娘親,卻也自然而然地對身為祖父的霍阆產生了孺慕之情。
霍羲很信任霍阆,故而他用那副稚嫩的嗓音,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因為我想去考童子試,隻有這樣才能入仕做官!”
這話一落,蘇管事的面色大驚。
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就立志要入仕,可真是稀奇啊。
霍阆的神情還算平靜,可眉宇還是輕輕地蹙起,又問:“為何要入仕?你娘要求的?”
霍羲懵懂地搖了搖小腦袋,瓮聲瓮氣地回道:“不是的,我娘還不知道我的想法。”
霍阆眉宇稍舒,淡聲又道:“你就是不做朝廷的官員,將來也是要襲爵的。”
霍羲卻語氣堅決地回道:“不,阿翁,我還是要做官的…”
因為隻有他做官了,那個自稱是他爹的人才能寫放妻書!
另廂,下人引著霍樂識和阮安進了軒堂內。
還未繞過疊扇屏風,霍樂識卻聽見了那道熟悉的男音,很快,他便因著過於驚詫而停住了腳步。
他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適才那道淺淡的笑聲,好像是……
熱門推薦
穿成男同校霸,系統說狠狠性騷擾直男男主。 我直接本色狂演,等待女主救贖瘋批男主。 可當女主轉學過來,男主卻瘋了。 「你是不要我了嗎? 「為什麼要把我推給別人。」 我淦! 大哥,這是言情小說啊,你的設定不是直男嗎?
"給周宿下藥的前一秒,我覺醒了。 原來我是一本甜寵文裡的惡毒女配。 在原劇情中,我暗戀男主多年,男主周宿卻是一朵高嶺之花,不動凡心。 數次勾引無果後,我給他下藥將生米煮成熟飯,並借機逼他和我結婚。 可是真正的女主,能讓他動心的唯一,會在我們婚後出現。 到那時,周宿為了給她一個名分,會不惜一切代價和我離婚。 而我這個女配嘛,則是因愛生恨,從此在違法犯罪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許庭淵被秘書電話叫走那天,我的貓丟了。 他急著趕過去,忘了關門。 縱使我在小區裡貼遍尋貓啟事,它也沒再回來。 後來,他的秘書用小號發了條朋友圈。 「人和貓都有了,就差一張結婚證。」 照片裡男人抱著一隻布偶,手上的婚戒灼痛了我的眼。"
"我做了徐子洲十年舔狗,他卻愛上霸佔我身體的穿越女。 待我奪回控制權後,他不擇手段地要我將穿越女還回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與他心愛的女人,原為一體。 後來,失魂落魄的徐子洲捅了自己一刀,顫聲求我原諒。"
"女友用小號在某乎提問。 「肚子裡來過小天使,婚檢能查出來嗎?」 我傻了。 我們每次都會做安全措施,絕對沒中過招。"
"被薛暮強取豪奪的第二年,我又逃了。 這一次,他截住我出逃的船,將被打得半死的青年,扔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