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自喂我吃藥,一如當年我剛入王府,下著鵝毛雪天還非要在外面打雪仗把自己凍病了那回。
「朕有件事想同你商量」,皇帝的話將我的思緒拉回。
「如今熹貴妃要照顧一雙兒女,敬妃養著朧月,端妃帶著溫宜。朕想著,你既喜歡孩子,不如撫育靜和公主?」
我冷冷地看著皇帝,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我曾經對沈眉莊做過的事嗎?還是不知道我本可以有一個流著同我一樣的血的孩子?
「怎麼?你不喜歡這個安排?」皇帝問。
我反問,「皇上問過太後的意思了嗎?可與熹貴妃商議過?」
這次輪到皇帝不說話了。
我冷笑一聲,笑他虛偽、笑他活著太累。
「你笑什麼?」
「臣妾多謝皇上替臣妾想著」,我答道。
其實大家是一樣的虛偽。
皇帝沒再多與我說什麼。聰慧細微如他,如何看不出我說這話時何等敷衍?
中秋家宴,皇帝沒讓皇後參加。這大約也是在警告她莫要失了分寸。
其實皇帝明白滴血驗親的事兒皇後參與了多少,隻是終歸有著純元皇後的情分在。
席間,果郡王不小心掉出來了一枚荷包,裡面有張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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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碧說那張小像是自己的,我卻覺得那應該是甄嬛才對。原因無他——浣碧是婢女,按照規矩是不能梳旗頭的,可那張小像上的女子卻是旗頭。
許是喝醉了酒的緣故,皇上就草草得把浣碧嫁給了果郡王。熹貴妃為她請封,想讓浣碧名入族譜,以鈕祜祿家二小姐的身份風風光光的出嫁。皇帝答應了。
我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恭喜。甄嬛還真是事無巨細的勝我一籌,就連安排身邊人出嫁都安排的如此風光。
浣碧出嫁後,皇帝的一雙眼睛總盯在甄家二小姐身上。那也是個標志美人兒,一身暖橙色的衣裳穿在身上,看的人心裡暖暖的。
聽人說:甄家二小姐長的很像純元皇後。
後來不知怎麼的,皇帝竟然給甄家二小姐與慎貝勒賜了婚。
難得他肯割愛,竟然放過了一位相貌與他心儀之人最相像的姑娘。
甄家二小姐大喜之日當夜,太後仙逝。聽壽康宮裡的人說,太後生前唯一的心願是想見見被關在宗人府裡的十四爺。
心狠如皇帝。他哪裡會縱虎為患?哪怕這隻老虎的爪牙已經不鋒利,早已不會傷人。
我的身子越來越不濟了。太醫開了一個又一個的藥方我也遵從醫囑吃著,但就是不見好。皇帝那邊也讓人流水一樣的送補品來。我胃口缺缺,補品大都放在了庫房裡。
在我病中,皇帝發落了安陵容。我一早猜到重回後宮的甄嬛最不可能放過的就是安陵容。但甄嬛手腳很幹淨,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據說,鸝妃走的那天夕陽爬滿了天。
這個世上,似乎沒人把鸝妃之死放在心上。到最後,不過是太監口中的一句「鸝妃娘娘歿」打發了這件事。
皇後沒了鸝妃可謂是孤家寡人。她有心再選秀培養自己的勢力,皇帝拒絕了。
大約是年歲漸長的緣故,這些日子皇帝偶爾來來我這兒,偶爾去去端皇貴妃與敬貴妃這些從潛邸就陪伴他的人的宮苑裡。
其實我們三個都知道皇帝是什麼樣的人。敬妃對皇帝感情不深,就連當面納她也不過是我年家獨大,來分我的寵愛罷了。端妃是將門之女,這樁姻緣本建立在政治之上。皇帝對她是禮待,感情寥寥。
那皇帝對我又是什麼呢?
這幾日我時常在想這個問題。
前人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真不是唬人的,我看的透皇帝對他們二人的感情,卻理不清皇帝對我究竟如何。
甄嬛又懷孕了,但孩子沒生下來。她把孩子之死嫁禍給皇後。連我都看出來這是一場嫁禍,皇帝竟然禁足了皇後。
我愈發猜不到皇帝內心所想。
之後,剪秋給熹貴妃下毒害了果郡王的側福晉。由此之事,貼身伺候皇後的人進了慎刑司,吐了不少東西出來。
皇帝在養心殿震怒。我卻覺得這事兒壓根沒有什麼好生氣的。
皇帝算計後宮的女人,後宮的女人也算計他。從前,皇帝讓慎刑司的人從周寧海嘴裡吐了不少我昔日做過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兒。
這種事,查誰誰都有。
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熹貴妃沒有嗎?那是皇帝沒查。
還有與世無爭的敬貴妃。她就沒做過違心事兒?我才不信!
最後的結果是皇帝說與皇後死生不復相見。我覺得這個懲罰輕了,皇後害死的可是他心頭摯愛。
皇帝從景仁宮出來後,直接來了翊坤宮。他緊緊地抱住了我,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念叨我的名字。
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溫聲軟語地安慰著。
他突然眼眶通紅,「世蘭,朕是不是錯了?」
「嗯?」我引著他繼續說下去。
「這幾年,朕時常想如果朕不做這個皇上,會不會過的比現在過的好?」
會。我肯定。
但我換了一種溫和的方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
「可朕為了承擔這份責任,做過許多迫不得已的事」,皇帝深深地嘆了口氣,「罷了……」
「皇上說的迫不得已包括臣妾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與歡宜香嗎?」我問。
自從知道真相後,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如何將這話問出口。在我的設想中,無外乎兩種情況——要麼是魚死網破的情境,要麼是悲痛欲絕的發問。總之,沒有一種是像現在這般平靜的。
皇帝久久不語。他大約也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些事。
「你怎麼知道的?是皇貴妃告訴你的?還是熹貴妃?亦或是哪個太醫?」皇帝問道。
我苦笑一聲。誰告訴我的真的重要嗎?還是說,如果我一直假裝不知道,皇帝的負罪感會降低?
皇帝見我含笑不語,明顯的慌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皇上想瞞臣妾多久?」我反問。
「不、不……世蘭你聽我說,朕……」不等他說出什麼來,我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他為我擦掉眼淚後落荒而逃。
從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皇帝都沒再來翊坤宮,甚至很長時間沒踏入後宮。
蘇培盛來過幾次,向底下人問了我病情如何,還讓宮裡最好的太醫給我診脈。皇帝不再送什麼賞賜。他也知道,無論什麼賞賜都不能彌補他對我的虧欠。
其實,我哪裡是想要他的彌補。從前,我求一心人。現在,我隻求彌補中有那麼一點兒真心!
隻可惜,他不懂,永遠不懂。
時間荏苒,轉眼入了夏。皇帝帶著各宮嫔妃、皇子去圓明園避暑,我也在其中。
從前,我很是在意這份殊榮。因為隻有得寵的嫔妃才有機會同皇上一起去行宮。眼下,眼下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住。
七月七,皇帝在圓明園接待摩格可汗。蘇培盛來請我赴宴,我答應了。因為這位可汗來自西北,哥哥也在西北。
我讓人替我好好梳妝,綴了滿頭的珠翠,一如我剛入王府時。
皇帝似乎被我冠上的珍寶晃了眼睛,他的目光總時有時無的落在我這兒。我能感覺到他在往這兒看,但我抬頭看他時,他便將目光匆匆挪開。
這幾年憂思過度的緣故,我的精神已大不如從前。沒多久就覺得疲乏。
摩格可汗看了我一眼,舉杯道:「本汗與清軍在西北邊陲小打小鬧了幾場,幸與華妃娘娘的兄長年將軍有數面之緣。此次進京,理當敬華妃一杯酒。」
我起身致禮,滿飲了這杯酒。
「本汗聽說,年大將軍近來身體不適,華妃娘娘伺候皇上之餘,也要時常問候家人幾句才是。」
聞言,我驟然看向皇帝。他安撫似的擺了擺手,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任面前是山珍海味玉盤珍馐也食之無味。
席面散了後,皇帝與摩格可汗有要是相商。我了解皇帝,所以也清楚在他心裡國事與家事的地位不能相提並論,就在門外等著,等著皇帝忙完了見我。
這一等,我便暈在了養心殿門前。再醒來時,皇帝守在我床前。瞧著他那副心急如焚都樣子,我很是歡喜。
「醒了?」皇帝扶著我坐了起來,我累極了,勉強靠著枕頭才得以坐穩。
「太醫說你這是心病,朕知道你擔心什麼。朕已經下旨,命年羹堯速速回京!」皇帝握著我的手,指尖微微顫抖。
我點了點頭,「皇上能抱抱臣妾嗎?」
皇帝即刻將我摟在懷裡,雖然隔著衣服我依舊能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他心髒跳動的頻率告訴我, 他並沒有表面看著的這麼從容。
我猜,是因為太醫告訴了他我的病情。
「小主,皇上去碎玉軒歇息了」,頌芝道。
「皇我」其實, 我對生死之事一向看得開。若非明白命不由己,在知道數年情分不過是枕邊人的算計時,我便尋短見了。
「臣妾想過孩子的名字。安,平安的安……」我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微微歪著腦袋輕聲說道, 「我知道歡宜香的秘密, 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僥幸同純元皇後一般有幾分英氣,皇上才喜歡我、對我好……」
「世蘭……」皇帝哽咽。
「噓,聽我說完」,我親了親他的耳垂, 輕聲道:「可是皇上……這世上沒有兩個人是相同的。我不是,熹貴妃也不是。」
「朕知道」, 他的聲音有些顫,「所以, 朕給了你另一支金簪, 賞了你新的香料, 帶你放風箏……這些都不是因為年羹堯又帶兵了。」
我輕輕扯了扯嘴角,晚了, 什麼都晚了。
「皇上再答應臣妾最後一件事吧。」
皇帝抱著我的手臂收緊了幾分,「朕知道。年羹堯回京後, 朕會保全他的榮華富貴。你放心!」
我輕輕地應了一聲,在他的懷裡睡了過去。我本以為,我會這樣死在他懷裡,但幾位太醫一起將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其實, 我自己也知道,遲早有那一天。
我這一病,皇帝幹脆整個人住進了翊坤宮。除了早朝,其餘的時候我睡醒了都能看見他。
我說讓奴才們伺候就行了,他卻說他虧欠我的,所以要連本帶利的補回來。我笑笑, 安靜地看著他批閱奏折。那執筆認真的神情,一如從前。
這日, 不知是夢還是現實, 我仿佛看見蘇培盛抱著一堆折子進來,還與皇上說話。
皇上:「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 支支吾吾的做什麼。」
蘇培盛看了我一眼,「皇上,年大將軍在回來的路上舊傷復發……歿了。」
我突然睜開了眼,皇帝站在我身邊。
「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我搖了搖頭, 目光有些渙散, 意識已經逐漸模糊,「王爺,你抱抱我。」
皇帝抱住了我,我輕輕笑了笑, 「哥哥,我想嫁給雍親王,你去替我說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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