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被吸幹血的骷髏。
大鍾還有其他幾個隊員給我發消息,說想請我吃飯,感謝雪崩那天我救了他們。
我拒絕之後,大鍾不時和我透露周砚的消息。
「砚哥和林薇又吵架了,我估計不到年底他們就得分手。」
「我們兄弟幾個都看得明白,砚哥就是一時鬼迷心竅,其實心裡最在意的還是你。」
最後他試探著問道:「等砚哥回頭,你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一言不發地聽著。
最後他急了:「你也知道,周砚的性子就像個衝動的小孩,你就看在這麼多年的感情上,再等等他,算我這個當兄弟的求你了,我真怕他醒悟過來以後會後悔死。」
我明白大鍾的意思。
但是——
「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了。」
周砚一時衝動抱著我的骨灰跳海。
讓我在一段感情裡就算被背叛也無法理直氣壯去怨恨、報復。
很多人說,隻有死了的,才能成為男人心裡永恆的白月光。
活著的人,終將被油鹽醬醋磨成蚊子血。
周砚是很喜歡追求新鮮刺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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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的第一個寒假,他興致勃勃地拉著我去跳傘。
三千米的高空,風聲呼嘯,我害怕得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周砚從身後抱著我,在我耳邊用力地喊:
「我要永——遠——和若若在一起!」
落地之後,我蒼白著臉靠在他懷裡:「我不喜歡跳傘。」
周砚一下子就慌了,捧著我的臉認真地保證:「那以後我也不喜歡了。」
往後幾年,這類刺激的遊戲項目,他即便眼裡再心動,卻也真的從沒再嘗試過。
他說,如果快樂不能和最愛的人分享,那他就不要這份快樂。
這句話我記了很久。
說這句話的人卻早就忘了。
在周砚心裡,愛情原來不是能永遠保鮮的東西。
時間讓他露出本來的面目。
即便不是林薇,也會有其他人成為他沿途的風景。
我曾經,把報復渣男小三當成爽文女主標配。
看到女主被渣男背叛,我氣得牙根痒痒,恨不得衝進去替女主狠狠抽渣男兩個耳光。
恨不得渣男和小三原地去世。
可是親眼看著愛人為你殉身。
他沉落海底的那一刻,他的愧疚和每一聲抱歉,都會成為困住你的枷鎖。
我不明白為什麼,周砚可以為了我決絕地死,又可以那麼輕易地轉身愛上別人。
但這些也不重要了。
十七歲的夏天,在我最灰暗的日子裡,那個少年替我撐起了半邊天。
從此,兩不相欠。
13
年三十,到處張燈結彩。
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已經沒有力氣貼春聯了。
李明熠送了個「福」字,板板正正地貼在我家大門上。
還送了我一份餃子。
他腼腆地撓撓頭:「我們老家說年三十吃餃子,會給新的一年帶來好運氣。」
我謝過了他,回家把餃子裝好,保鮮盒洗幹淨還回去。
李明熠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傻傻地看著我:「我又不急著要,不用這麼快就還回來的。」
我笑了笑。
現在不還,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餃子煮了五隻,煮好以後忽然又沒了胃口。
我拍了一張照片發朋友圈。
微信裡收到了很多拜年信息,我都一一回復了。
遺囑也在三天前委託律師立好。
哦,對了,還需要給林開顏寫一封信。
不然等我死了,她今後想起來肯定會罵我沒良心。
晚上十點一刻,我把信件交給上門取件的快遞小哥。
然後關掉家裡的水電出門。
在門口又碰到了李明熠,他面露詫異:「今天年三十晚上,還要出門嗎?」
被發現了啊。
我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有點想家了,打算回老家和家人聚聚。」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年後應該也不會來這邊了。」
他追出來好幾步,又硬生生地停下。
「怎麼了?」
「沒事。」他尷尬地把手背在身後,一雙黑亮的眼睛擔憂地看著我的臉。
「新的一年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我朝他笑笑:「你也是,新年快樂,萬事順遂!」
我體力不支,一路走走停停。
腦中那道聲音又響起了:「為什麼要自殺?反正你也活不了幾天了。」
我笑它不懂人情世故。
我要是死在家裡,那套房子就不值錢了。
小孩子們要是知道住在樓上樓下的房子裡死了人,半夜說不定會被嚇哭。
還是死外面算了。
我想到了跳海,省時省力。
況且看周砚死過一次,我也算是有經驗了。
海水浸沒半個身子的時候,周砚忽然打來電話。
我掛掉,他又锲而不舍地打過來。
真煩人,連死都不讓人清淨。
我把手機直接扔到了海裡。
海水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冷,反而有點溫暖的感覺。
我是要死了嗎?
沉落海底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夜空中炸開的煙花。
我問腦中那道聲音到底是誰。
我以為得不到回應了。
過了好久,它用人類感慨的語調說:「一個錯誤的制造者。」
它問我,還有什麼心願嗎?
耳朵、嘴巴、鼻腔被灌進很多很多海水,我用意念回答:
「下輩子做一隻貓吧,喵生幸福。」
做一隻漂亮的布偶。
算了,布偶太貴,林開顏買不起。
還是做一隻普通流浪貓吧。
我會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意識漸漸消散的那一刻,頭頂閃過許多陌生割裂的畫面。
有周砚,還有林薇。
「原來是這樣啊。」
我松開手,看著靈魂在蔚藍的海水中散作明淨的光輝。
大夢方醒。
了無遺憾。
14
接近年關,公司舉辦年會需要給員工挑選禮物。
行政部發了清單到周砚的電腦上,一等獎是一款珍珠項鏈。
周砚想起來,兩年前他給江若買過一條,她很喜歡,後來鏈子斷了她還難過了好久。
鬼使神差地,周砚讓秘書多買了一條,特意叮囑包裝得好看些。
秘書揶揄道:「這是您要送給女朋友的新年禮物吧?我特意在裡面放了張賀卡。」
周砚忽然覺得手裡的禮物有些發燙。
他壓低了聲音:「不是女朋友,是很重要的家人。」
分手以後,江若不見他,也不肯接他的電話。
年三十的晚上,在林薇的軟磨硬泡下,周砚帶她去坐郵輪。
船上一片繁華,喧鬧得很,周砚不喜歡這種場合,低頭無聊地刷著手機,看到了江若的朋友圈:
【謝謝,這個新年是餃子味的。】
桌上擺了一盤餃子,周砚數了數,隻有五隻。
胃口怎麼又變得這麼小?
周砚想起來上次在樓下看到的江若,瘦得厲害,好似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
剛認識江若的時候就發現這姑娘雖然漂亮,但很瘦,又格外挑食。
周砚翻遍了好幾本菜譜,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菜,養了一兩年,江若臉上總算是有了點肉。
周砚心裡莫名生氣,又有點復雜。
都是成年人了,她怎麼還是不知道照顧自己?
情緒上頭,周砚直接一通電話打過去,想好好教育江若。
江若沒接。
發了微信,依舊沒有回復。
周砚自認脾氣暴,但從沒對江若發過火,可現在恨不得直接衝到她面前狠狠質問她為什麼。
即便分手了,兩人相處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是假的嗎?
總是可以做家人,做朋友的吧?
江若的心真的狠。
新年的倒計時響起,岸邊開始放煙花。
林薇和兩個外國佬玩得不亦樂乎。
周砚又想到了江若。
船靠岸了。
他沒忍住,又發了短信:
【若若,新年快樂。】
過了一會兒,又發短信:
【生日快樂。】
石沉大海。
周砚心裡滑過一絲不安。
所以林薇舉著酒杯湊上來時,周砚推開了她。
「有點事,我回公司處理一下。」
周砚以最快的速度開車前往江若住的小區。
敲了很久的門也沒人回應,反倒是對面的門打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探頭問:「你找若若姐?你是她男朋友?」
周砚點頭,皺眉打量這個男人和江若是什麼關系,為什麼可以親密地喊「若若」。
男人搖搖頭:「她剛走,說要回老家,最近都不會回來了。」
周砚不信,懷疑這個人和江若聯合起來騙他。
他在樓下的長椅上坐了一夜,腳下堆滿了煙頭。
直到天亮也沒有看到江若回來。
林薇給他打了無數電話,都被他心煩意亂地掛斷。
不眠不休熬了一天一夜,周砚可以確定了,江若的確在躲著他。
第七天,周砚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說在海邊打撈上來一具女屍。
「我們調查到江若女士沒有別的親人了,如果您方便的話,可以過來一趟嗎?」
周砚握著手機頓了頓:「你說誰?」
「江若。」
「你他媽再亂說,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對方還是波瀾不驚的語氣:「請您配合工作,抽空來一趟。」
腦中那根弦一下子就崩了。
連拖鞋都來不及換,周砚抓起車鑰匙衝了出去。
在路上他想,待會兒一定要把那些人罵得狗血淋頭。
敢這麼咒江若,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明明是不相信的,可是到了停屍間,周砚顫抖著手,不敢去掀開那層白布。
法醫在旁邊說:
「屍體在水裡泡得比較久,可能看起來有些嚇人,經過我們的技術鑑定,的確是江若女士。」
「對了,我們在她身上還發現了一封遺書,你要看看嗎?」
周砚怔怔地接過被塑封好的一張紙。
清秀幹淨的筆跡,的確是江若的。
周砚的手一直在發抖,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紙上的內容:
【我應該是被打撈上來的吧?先對你們說聲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我現在的樣子肯定嚇壞你們了,真的很抱歉。也辛苦你們了。】
【我叫江若,海市人,已經沒有親人了,請你們也不要通知任何人來看我現在的模樣,這算是我最後的小請求了,謝謝你們。】
法醫輕嘆了口氣:「江若女士是自殺,請節哀。」
「不可能!」
周砚紅著眼,像要把手裡的紙捏碎。
江若怎麼會自殺呢?
這句冷冰冰的屍體怎麼可能是他的若若?
周砚不斷地在心裡否定,手抓向半空中好幾次,卻始終沒有勇氣掀開那層布。
隻要他不去看,江若就沒有死。
周砚回到公司,照常上班、下班、回家,忙忙碌碌的日子和以前似乎沒什麼區別。
林薇和他吵了好幾次架,抱怨他最近總是工作,不肯抽出時間陪她。
周砚不敢讓自己空闲。
因為隻要一闲下來,他就會想到江若。
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忍不住想,江若是因為他才自殺的嗎?
如果他當初沒有提分手,江若現在是不是還好好地活著?
這天下班回家,林薇正在屋子裡翻他的東西。
手表、領帶、鑰匙扣,統統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你幹什麼!」周砚憤怒地奪過她正要摔碎的石膏娃娃。
林薇蠻橫地叉著腰:「江若都死多久了,你還留著她的東西也不嫌棄晦氣!」
啪的一聲,周砚怒不可遏地甩了她一個巴掌。
「滾,別碰我的東西。」
林薇不可置信地捂著臉:「你打我?我是你女朋友,你竟然打我?」
「滾!」
周砚看也不看她,蹲下身一件件把東西從垃圾桶裡翻出來。
林薇離開了。
收拾到一半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來:「周先生,江若女士的骨灰您什麼時候來領?」
周砚手一頓,手表墜落,表盤四分五裂。
他第一次意識到,江若真的不在了。
江若的朋友不多,細數下來,真正同她親近的,好像也隻有林開顏一個。
周砚想,作為好朋友,起碼應該去墓地祭拜一下。
聽到江若自殺的消息,林開顏隻是「哦」了一聲。
察覺到她不同尋常的態度,周砚仿佛捕捉到了什麼信息。
他艱難地問:「若若自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林開顏冷笑:「是又怎麼樣?」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阻止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若若根本不會死!」
「你裝什麼深情?」林開顏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江若死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他媽歡歡喜喜和小三跨年!」
林開顏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周砚攥著手機遲遲沒有動作。
隔天,周砚在公司收到了林開顏寄來的快遞。
一張被撕碎又重新拼湊好的流產手術單。
姓名是:江若。
林開顏打來電話,語氣尖銳刻薄:
「江若不讓我告訴你,但我不甘心,憑什麼你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活著?」
「江若有多怕疼你是知道的,陪她流產那天她哭得滿臉都是淚,那時候你在幹什麼呢?你在醫院陪林薇看月經紊亂!」
「周砚,江若的命,江若肚子裡孩子的命,都是你親手害死的!」
林開顏罵完,憤怒地掛斷電話。
周砚蒼白著手指登陸江若的醫院就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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