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個側妃。
人剛穿越,在南朝靖王府後院。
一睜眼就聽到小姑娘的哭哭啼啼,我不反對女人哭,畢竟哭泣有時可以發泄情緒阻止乳腺增生,但是我反對女人對著我耳朵哭,尤其是在我還虛弱的時候對著我耳朵哭。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我霍然睜眼,翻身起來一巴掌拍在床沿上,「有完沒完!我還沒死呢!你號什麼喪?」
小丫頭被嚇著了,瞪大了圓圓的眼睛看著我。
我見眼前這個丫頭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圓圓的臉、圓圓的眼、圓圓的腦殼、圓圓的下巴,圓圓的雙丫髻上掛著兩個圓圓的白色毛球,圓圓的鼻頭一吸一吸,敦厚圓潤的上下嘴唇此時張成圓圓的形狀。
這孩子是被人用圓規畫出來的嗎?
看著她一副懵逼的樣子,我心裡暗罵自己脾氣急,這小孩才初中年紀,能懂什麼,自己家主子倒下了,一時慌亂哭泣也情有可原,郭嬌嬌啊郭嬌嬌,你嚇唬她幹嗎!
我趕緊扯出一個笑臉,摸了摸小丫頭的臉,原主的記憶湧上心頭,這孩子好像是叫思思?
「思思,你別哭啊,我沒事的,你出去囑咐小廚房給我做點東西吃,我餓了。」我和顏悅色地說。
「主兒,我這就去給您拿。」思思見我醒了,一臉欣喜,飛快地掀了簾子往外頭跑。
「思思慢點兒,別摔著。」我見她如此匆忙,趕緊在後面喊了一句。
「知道了,主兒。」思思一邊跑一邊回答。
等思思走遠了,我趕緊披上衣服坐在梳妝臺前,梳理原主的記憶。
原主出身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樣貌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父親是四品文官。原主性格比較急躁嬌氣,但是為人不壞,及笄之後去參加選秀,被先帝指給了靖王做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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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是個厚道人,為人和氣性格簡樸,也不善言辭,府內原有一正妃和兩個夫人,先帝覺得他府裡清冷便將原主賜給他,靖王也沒多說什麼,用一頂花轎把原主從側門抬回去了。
原主一開始以為天家難處,處下來卻發現靖王府的日子不錯。靖王是王爺有食邑,不算太缺錢,對自己的女人出手也大方,雖然不擅長言辭,但是處事比較公正。
什麼人娶什麼女,靖王不錯,王妃楚弄玉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古代大家閨秀,出身二品武將家裡,是個和善的人,除了寫得一手漂亮字之外,還擅長做女紅,經常繡了東西送人。
兩個夫人,一個是二品文官的庶長女,叫陸孤月,文採出眾,靖王的書房就是她負責打理的;另一個是御醫之女,叫俞當歸,俏皮活潑,和原主關系是最好的。
原主進了王府,就成了眾人眼裡的寶,她年紀比較小,比王府裡的人小五六歲,大家都把她當妹妹來看待,靖王處事比較公正,後院的女人也各有各的事情做,而且都不是什麼小心眼的壞人,因此府中也沒有那麼多的骯髒破事。
本來是和和美美的一生,卻隨著靖王出徵戰死而全部變了。
百年前還是部落的草原遊牧民族被統一後,逐發展強盛,有了南下之心,南朝出兵討伐,卻因為總指揮官的失誤而喪失了優勢,最後被北朝人在龍陌原上圍而殲之,五路大軍逃回來的隻有一萬多人,靖王也在那一戰中戰死。
靖王沒了,王府沒落了並不可怕,沒了皇家賞賜和封地,幾個女子相互扶持,靠娘家和宗室補貼也可以活下去。可是距離龍陌原之戰不到七年,北朝蠻人的兵鋒又直指帝都,而此時南朝,已經完全沒有了抵抗之力。
帝都陷落,幾個女子落入北朝蠻人手裡。
綾羅破碎,金釵喋血,玉環碎地。
陸孤月最為貌美也最為清高,為了不被凌辱,在蠻人舉行宴席勒令她跳舞的時候,趁機抽出刀來,殺一人後當場自盡,屍身被蠻族人喂了狗。
原主和正妃楚弄玉以及俞當歸被沒入浣衣院為軍妓,楚弄玉年紀最大,一直護著原主和俞當歸,為此觸怒了蠻族人,被砍斷了手,雖然有俞當歸盡力救治,但是浣衣院缺醫少藥,最後楚弄玉仍因大出血不治而死。
俞當歸和原主運氣比較好,兩個人都被北朝的樞密副使看上,被雙雙帶回去做妾。北地苦寒,兩人又是奴隸出身的賤妾,在後院時常缺衣少食,又兼之水土不服,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俞當歸在破舊的房間裡發著高燒,無論原主怎麼反復為她融化雪水物理降溫,她也沒有撐過那個寒冷的北國冬夜。
原主一直想要活下去回到南國,因此一直苟且偷生,可是即使是僅僅想要活下去,老天爺也沒有遂原主的心願。樞密副使死後,按照北朝風俗,原主這種賤妾是要殉葬的,原主不願意,拼死掙扎打翻了毒酒,卻被抓了起來,亂棍打死。
直到死,她也沒能再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家鄉。
「我隻道一生鐵富貴鑄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想當年我也曾撒嬌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塵。」
看著鏡子裡的年輕女孩,感受著原主的怨念,我胸口一悶,拍了拍胸口,我默默地在心裡說:「放心好了,我既然來了,一定會為你護住三個漂亮姐姐的,絕對不會讓你和她們過前世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剛剛發完誓,胸口就不再鈍鈍地疼了,我嘆了一口氣,拿起梳子,不算太熟練地绾了一個發髻,開始系衣服帶子。
穿來得不是時候啊,前線大敗,這會兒靖王的棺木已經在運回王府的路上了。
王府上下估計明天就能接到消息了。
還有不到七年……還有不到七年北朝的蠻族就打過來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思思很快端過來了瘦肉鹹粥,我也顧不上燙,胡亂吹了吹,幾口喝幹淨了,朝著王府正院走去。
先把靖王戰死的事情處理完再說吧。
思思追上來,給我披上大氅,「主兒,小心著涼。」
我反手抓住她的手,「帶路,我要去正妃那裡。」
不等婢女通報,我就闖進了正妃楚弄玉的屋裡。
榻上繡花的人聞聲抬頭,她生了一雙宜嗔宜喜的妙目,白皙鵝蛋臉上泛著微微紅暈,素色紗衫極薄,隱隱約約透出正紅色主腰,藏藍羅裙裙角墜了同色碎水晶,烏發上別著一支純金鳳簪。
見是我,楚弄玉連忙放下手裡的繃子,招手喚我,「嬌嬌,餓不餓?我囑咐小廚房給你留了荷花酥。」
我定定地看著她的手,一步一步挪到了她面前。
就是這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在浣衣院裡替原主和俞當歸包攬了不少髒活累活,在深夜裡給因為驚惶而連連噩夢的原主和俞當歸掖被角。
也是她,攔下想要拖走俞當歸和原主的北朝士兵,聲音平靜地表示用自己替她們。
等她再回來,是被門板抬回來的,原主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尖叫一聲撲了過去,「王妃,王妃,你的手,你的手……」
俞當歸也看著楚弄玉被布條草草包扎的血淋淋的雙腕,倒退兩步,一陣眩暈。
楚弄玉替她們到北朝露天宴席上奏琴,恰好北朝的上柱國不花刺路過宴席,誇贊了一句,「琴曲不錯,但是最美的還是奏琴的手。」
於是那群蠻子把她的手砍了,裝在金漆盤子裡呈給了不花刺。
俞當歸面無表情地丟下原主和昏迷不醒的楚弄玉,去軍醫帳中用自己換了藥材,帶著一身青紫匆匆回來,熬藥給她敷上,可是楚弄玉還是沒有再醒過來。
原主對她最後的記憶就是一副裹起來的草席,還有那光禿禿的手腕。
誰知她金尊玉貴,最後卻如殘枝敗葉。
我望著楚弄玉如今完好無損的手,強行扯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哪怕我隻是個局外人,因為原主的怨念而來,也對眼前漂亮姐姐最後的結局心生不平。
一把拉過楚弄玉的手,我聲音變得無比凝重,「王妃,將兩位夫人也叫過來吧,我有事宣布。」
楚弄玉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吩咐婢女把另外兩個人叫了過來。
先到的是離楚弄玉院子最近的陸孤月,她正巧在靖王書房裡整理文書,聽到王妃傳喚就過來了,衝我和楚弄玉行完禮後,就落落大方地在側座坐下了。
我打量著她,她比我和楚弄玉要高一些,身姿挺拔如竹,清水臉盤兒不施脂粉,肌膚色澤也如月夜下的新雪一般白,眉枝細長,雙眸如水卻帶著三分冷意,烏發用一支竹子造型的銀釵盤起,淺紫色裙擺上,一枝金色梅花熠熠生輝。
我和楚弄玉也都算是美女,隻是在這種頂尖白月光長相下,卻被襯得失了三分顏色。
人如其名,想來眾星捧月,捧的該是這彎朗朗孤月。
她落了座,見我和楚弄玉都沒有繼續說話,極為聰明地沒有開口詢問什麼,安靜地望著門口,等待俞當歸過來。
俞當歸還在小廚房忙著做藥膳,聽到王妃傳喚,匆忙跑了過來。我打量著她,為了幹活,她的頭發用一根紅發帶束了起來,眉眼飛揚,睫毛又黑又長,腰間掛著一個繡著芍藥的白色香囊,帶著股子藥味,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個爽利人兒。
見我打量著她,她皺眉上來攥住我的手腕寸關尺,摸了摸我的脈搏,說:「好啊,郭嬌嬌,虧我聽說你無緣無故暈倒了,跑到小廚房給你親手熬藥膳,你竟然騙我!一點事兒沒有,你裝什麼病?今天要是說不出來個一二三四,我可不饒你。」
我看著她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想起她臨死前一度高燒到胡言亂語,最後卻回光返照,死死地抓住原主的手,囑咐原主好好活下去。
我既然來了這個時代,就一定會改變你們的命運。
我抿住下唇,「我剛剛聽到了一個消息,過於驚懼,這才導致自己暈厥過去了。」
三人齊齊看我,我做出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帝都裡有人見過,前線潰敗的逃兵,說是龍陌原一戰輸了,王爺,王爺他戰死了!」
最後一句已然是帶了哭腔。
楚弄玉手裡的茶碗掉在了地上,她眼前一黑,身子後仰,倒在了榻上,俞當歸被這個消息震驚得回不了神,見楚弄玉倒下才驚呼一聲,趕緊去扶住她,從懷裡掏出一塊硝石在虎口處抹了兩把,掐楚弄玉的人中。
陸孤月也霍然站起,上前一步,拉住我的袖口追問道:「嬌嬌,你這消息是從哪兒來的?可是真的?」
我低著眼睛,「是王爺身邊的太監小秋子出去為府中採買的時候聽說的。」
陸孤月長眉一挑,聞言挑了門簾,吩咐外面的侍衛,「去把小秋子叫過來問清楚。」
不一會兒,侍衛在廊下回話,「奴才們在後院二門處抓到了小秋子,他正換了衣服帶著包袱想跑,被奴才們抓回來了。」
此時楚弄玉已經醒來,聽到侍衛們的匯報怒不可遏,非要親自審問小秋子,俞當歸和楚弄玉身邊的王嬤嬤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我和陸孤月跟在她們身後,也來到了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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