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人群漲潮似的湧過來,吱哇吱哇爭論片刻,又退潮似的跑了,改答案的人不到十個。
江添並不在意自己的答案被不被認同,但他顯然不喜歡被人圍著。人群散去,他皺著的眉終於松開一些。
高天揚退回座位前瞄了一眼他手裡的書:“抒情文寫作指導?你買的啊?”
“我買這個幹什麼。”江添翻都沒翻就塞進桌肚,“辦公室拿的。”
高天揚納悶片刻,恍然大悟:“哦,招財給你的?”
他口中的“招財”是個微胖的圓臉女老師,教A班語文,因為長了一張笑唇,很像招財貓,便得了個這麼富貴的外號。
“她給你這個幹什麼?”高天揚問。
江添毫無聊天興致,三個字終結話題:“不知道。”
高天揚“哦”了一聲,老老實實回到座位。
他們這個年級上午下午各有五節課,這天早上A班兩節數學、一節化學、兩節語文。下午則是物理、英語中間夾了一節體育。
除了已經上過晚自習的物理,其他幾門基本都是在講周考卷子。
前三節課裡,盛望和江添兩人出盡了風頭,前者是因為超強的自學能力,後者是因為真的牛逼。
這次周考裡,江添數理化三門一共才扣了3分——化學不定項選擇漏了一個選項,數學少了一個“解”。
兩位老師逮住機會就誇、逮住機會就誇,愣是灌了130多分鍾的迷魂湯。直到語文老師招財上線,這種局面才得以扭轉。
主要扭轉了江添那一半。
招財讓每組第一位同學把卷子往後傳,自己扶著講臺總結這次的周考情況:“語文160分的總分,我們班這次平均分是109,什麼概念知道嗎?就是隻比你們120分的物理高5分。你們跟我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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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安靜如雞。
這群在數理化上張牙舞爪的學霸一旦碰上招財和楊菁,就隻有灰溜溜的份。
其實A班作為尖子班,偏科並不嚴重,否則總分說不過去。但相較而言,他們語文和英語的成績沒其他三門那麼驚豔,時不時還能把老師氣出青煙。
“是,這次卷子確實難一點,作文容易偏題,第二篇閱讀整個年級的得分率都很低,詩詞鑑賞……算了,詩詞鑑賞我對你們也沒什麼指望。但你們也不能瞎掰吧?”
“這裡重點表揚一下新同學。人家雖然剛轉過來,進度不一致,但基本功非常扎實。詩詞鑑賞和閱讀我記得他一分沒扣,作文也寫得很漂亮——”
帥哥誰都喜歡,成績好的帥哥更是如此。招財誇起人來毫不吝嗇,一說就是一大段。
盛望靈魂在舞動,但臉上保證了基本的矜持和淡定。他靠在椅背上,夾在中指和無名指間的水筆一翹一翹的,輕輕點著卷面。
他正被誇得通體舒暢呢,招財忽然轉向他補了一句:“就是你那個字啊,最好還是練一練,也不用練得多漂亮,就是盡量讓它們站著,別爬。”
盛望:“……”
班上男生鵝鵝鵝地笑起來,女生略微含蓄一些,好幾個低頭笑得臉紅,然後借著喧鬧偷偷回頭看他。
招財拍了拍桌子:“笑什麼呢?有臉笑?就這次這個作文,我敢說全班隻有他和課代表兩個人的拿出來能算高分,其他那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還有個別同學注意一下,題目要求你寫抒情文,能不能稍微感性一點?不要寫得像公式推導一樣幹巴巴的,您加點水行嗎?我就不點名批評了,是吧江添?”
盛望忽然想起早上江添拿回來的那本“抒情文寫作指導”,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班上又是一陣鵝鵝鵝。
他偏頭看了一眼,被批評的江同學本人情緒穩定,也不知道是真高冷還是抹不開面子裝高冷。
招財精準打擊了十分鍾,終於開始講試卷,哪怕講的過程中,也不忘把某些同學拎出來再懟一遍。
講到閱讀題的時候,她抬眸掃了一圈,點到:“江添。”
盛望聽見椅子嘎啦一聲響,身後的人站了起來。
“你看看第一題,應該選什麼?”招財問。
一堂課下來盛望已經知道這老師的風格了,誰錯點誰,
也許是出於對那張便籤條的回應,也許隻是單純的孔雀開屏,盛望鬼使神差把自己的卷子往左挪了一些。
他這篇閱讀全對,江添垂眼就能看見答案,隻要他不瞎,就知道第一題應該選C。
盛望朝江添瞥了一眼,剛巧碰到對方的視線。他倏然坐直,心裡卻放心了點——這說明江添看見了卷子。
結果下一秒,他就聽見江添說:“A。”
盛望:“???”
招財果然瞪起眼睛:“選A?你再看看究竟選哪個?”
盛望把卷子又往左邊挪了一點,結果就聽江添冷靜地更改道:“D。”
他忍不住勾頭看了一眼,這貨卷子上打叉的是個“B”。
盛望:“……”
您故意的吧???
第9章 霸王餐
上午的課過得飛快。
招財講到最後一篇作文範文時,高天揚突然朝後一靠,背抵著盛望的桌子小聲說:“招財不拖堂。”
“嗯?”盛望前傾身體,納悶地問:“不拖堂然後呢?”
“然後我們可以踩著準點去食堂。”高天揚道:“友情提醒,你先認一認食堂的方向,鈴聲一響撒腿就奔。這樣還能搶到食堂唯二能吃的菜。”
盛望臉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為什麼要跑?昨天不是走著去的麼?”
“你也說了,那是昨天。”高天揚嘆了一口氣,“今天起,好日子到頭了。因為高一的也開學了,搶飯的人多了一倍。”
高天揚搖了搖食指說:“人生很艱辛的,你感受一次就知道了,那幫高一的牲口跑得比狗還快。”
沒等盛望回話,招財突然敲了敲講臺:“高天揚!”
盛望摸著鼻尖立刻坐直身體,前座的人已經訕訕地站了起來。
“跟我搶戲呢是吧?”招財毫不客氣地問:“剛剛叭叭說什麼吶?還非要拉著盛望陪你。”
高天揚撓著頭發說:“也沒什麼。”
“哄鬼呢?”招財撐著講臺一抬下巴:“反正快到點了,來,把你剛剛說的話跟我們分享一下。”
高天揚動了動嘴唇,活像蚊子哼哼。
“牙疼啊?”招財說:“復述三遍!什麼時候說完什麼時候下課,不說我們就耗著。”
四十幾顆腦袋刷地轉過來,高天揚中氣十足地說:“我說那幫高一的牲口跑得比狗還快!”
招財:“……”
盛望心說這懲罰也是絕了。
招財指著高天揚說:“閉嘴坐下,你給我把今天三篇範文抄一遍,晚自習交過來。然後——下課!”
說完,微胖的女老師敏捷地側開身讓出一條路。
就聽班上咣咣一陣椅子響,還沒等盛望站起來,教室基本空了。
A班學子山呼海嘯順著樓梯俯衝下去,衝到大半的時候,下課鈴響了,更多人加入隊伍,浩浩蕩蕩往食堂狂奔。
這是什麼餓狼傳說的場面哦?
盛望目瞪口呆,就聽招財吊高了嗓門說:“哎?你倆怎麼沒跑啊?”
“我……倆?”盛望轉過頭才發現背後那個“倆”。
江添非但沒有拔足狂奔,他甚至還在寫卷子。
招財看到試卷一角,禁不住有點感動:“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啊,你居然訂正卷子訂正得這麼認真?我看看,你在記哪題的答案呢寫這麼久,有不會的?”
“沒有。”江添曲著左手食指刮了刮鼻尖,右手的筆卻沒停,寫字速度更快了。
據有關專家說,摸鼻子代表心虛。
盛望悄咪咪伸頭一看,嘿,物理卷。
招財走下講臺,江添剛好代入化簡完最後一個式子。他筆尖在末尾打了個點,麻利地把卷子送進桌肚,在招財過來之前站起身說:“老師我先去吃飯了。”
說完,他抬腳就出了教室門。
盛望“唔”了一聲,也衝招財擺了擺手說:“老師那我也下樓了。”
“哦行,快去吧。”招財被他們弄得一愣一愣的,眨眼的功夫,兩個少年一前一後拐出了門。
“見了鬼了跑那麼快?”她咕哝著,走到江添座位旁瞥眼一看,桌肚裡的卷子露了一角出來,上面是他剛寫完的那句結語:可知小球受力平衡,以Vt的速度保持勻速直線運動。
招財:“……”
她一個弓箭步衝到後門口,怒道:“江添!晚自習給我滾到辦公室來面談!”
少年人寬大的校服在樓梯拐角一閃而過,沒影了。
教室裡冷氣格外足,盛望蹭蹭下到樓底,這才意識到自己跑得太快,校服外套都沒脫。語文課上寫物理卷子的人又不是他,也不知道他跟著虛個什麼勁。
剛剛下樓還不覺得,這會兒烈陽一照,汗意後知後覺蒸騰出來,盛望一刻也忍受不了,脫了外套抓在手裡。
江添快他幾步走在前面。
這人仿佛不會出汗似的,校服沒脫,隻把袖子撸到了手肘。常年伏案的學生稍不注意就會駝背,他卻一點兒毛病都沒有,筆直利落,像太陽底下一支行走的冰糕。
帥哥在哪兒都是受人矚目的,更何況一次來倆。
好幾撥女生在路過的時候都看了過來,相互推搡悶笑,有兩個沒注意,被起哄的同伴鬧得差點兒撞上盛望。
盛望側身讓了一下,在一連串的“對不起”中衝她們笑笑,然後兩步趕上了江添。
“喂,有紙麼?”他抹了一下額前的汗意,問道。
學校廣場上的噴泉沒開,江添順著噴泉臺階往下走,充耳不聞。
“跟你說話呢。”他又說。
江添依然選擇性耳聾。
盛望“嘖”了一聲,不滿道:“我是被你牽連才一路小跑下來的,你連張紙都不肯借?”
這會江添終於有了應,他說:“先學會怎麼叫人再跟我要紙。”
盛望不滿地看著他的後腦勺,嘴唇無聲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不情不願拖著調子說:“江添同學,麻煩借我一張紙,夠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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