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也看著顧飛:“沒破。”
顧飛沒說話,就嘖了一聲。
“想說什麼就說。”蔣丞也嘖了一聲。
“你穿了我的呢。”顧飛說。
“……哦, ”蔣丞低頭扯開自己褲腰看了一眼, “你就這一條內褲了是吧, 給我了就沒了?”
“嗯。”顧飛點點頭。
“以後一千塊別隨便給人充卡買大五花,”蔣丞一臉憂傷地說,“好歹先把內褲買了。”
“你怎麼還記著那一千塊啊。”顧飛笑了。
“一千塊啊,”蔣丞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下, “得有這麼厚了。”
顧飛嘆了口氣, 把他倆手指頭往一塊兒捏了捏:“這麼厚, 你那個得有一萬了,我以前真沒發現你目測能力是這樣的。”
“說明我視錢財如粑粑,”蔣丞說,“走吧,沒落東西了吧?”
顧飛看著他,沒有說話。
蔣丞迅速指著他:“你別肉麻啊。”
“嗯。”顧飛樂了。
送顧飛去車站, 這是第二次。
大概是因為這次出現得太突然,蔣丞一直都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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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鐵上站著了,他才猛反應過來,顧飛要走了。
昨天下午才到的今天上午就要走了。
這一瞬間湧上來的不舍讓他頓時有點兒不能忍,盯著車窗上映出的自己和顧飛的影子出神。
“五一我來看你吧,”顧飛說,“說不定到時能把二淼帶出來了。”
“好啊,”蔣丞轉頭看著他,這句話還是讓人心定,“不過二淼能那麼快就有那麼大進步嗎?”
“也許吧,許行之說我給了二淼很多負面的暗示,”顧飛笑笑,“也許我不再……那樣了的話,她也能感覺到。”
“嗯。”蔣丞點點頭,有種隱隱的興奮,期待,期盼,有希望是最舒心的事,特別是兩個人都能盯著希望。
下了地鐵,往車站裡走的時候,身邊拖著行李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蔣丞輕輕嘆了口氣,雖然他跟顧飛之間還是會有微妙的感覺,但在即將分別的時候,那種強烈地想跟他一塊兒上車的衝動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跟以前一模一樣。
顧飛伸了手過來,抓住了他的手,然後一塊兒揣進了兜裡。
“你一會兒出去的時候知道怎麼走嗎?”顧飛問。
“知道,”蔣丞說,“還能總分不清麼。”
“那你知道來接站的話在哪兒接嗎?”顧飛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蔣丞笑了笑,“我可以找個地兒呆著,你過來找我就行。”
“也對。”顧飛點頭,捏了捏他手心。
兩個人的手都揣在兜裡,沒多大一會兒就開始發熱,掌心也開始出汗,但他倆誰都沒有把手拿出來的意思。
越是接近進站口,蔣丞就越有些說不清的慌亂,指尖一直無意識地在顧飛手心裡摳著,發現自己的動作之後他就會停下來,但過不了幾秒鍾,就又開始摳了。
到了進站口,他倆站下了,顧飛把手從兜裡拿出來看了看手心。
“我操,”蔣丞看了一眼,發現他手心裡有兩條特別紅的道子,“我摳的嗎?”
“嗯,再走兩分鍾估計就要破皮兒了吧。”顧飛笑笑。
“我控制不住,就跟有些人緊張了就想抖腿一樣。”蔣丞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裡搓了搓,又吹了口氣。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不像以前,拖著時間進站的時候,他們多少會找幾句廢話出來說說,但今天,兩個人都很沉默。
明明覺得想說的挺多的,但是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就這麼愣著吧。
照例是等到廣播裡提醒乘客快上車了,顧飛才說了一句:“我進去了。”
“嗯。”蔣丞點點頭。
顧飛把肩上的包拿下來,從裡面拿出了那個小燒瓶:“這個你宿舍的人不會說什麼吧?”
“平時的話是不會說什麼的,我的事兒隻有趙柯知道,”蔣丞說,“今天回去就不一定了。”
“嗯?”顧飛愣了愣。
“畢竟我昨天剛跟一位非本校的不知名帥哥在超市門口當眾深情相擁,”蔣丞說,“他們肯定能猜到了。”
“那……”顧飛皺了皺眉。
“沒事兒,”蔣丞拿過裝著燒瓶的袋子,“沒人會說什麼的,我又沒果奔,你進去吧。”
“嗯,”顧飛往前過來摟住他,用力地收了收胳膊,“那我進去了。”
蔣丞點了點頭。
顧飛松開胳膊,轉身大步往進站口走進去。
蔣丞想起來忘了交待他一句別回頭,但想想又覺得或者應該交待一句回頭。
正琢磨著自己到底是想要顧飛回頭還是不回頭的時候,顧飛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衝顧飛揮了揮胳膊。
顧飛轉身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又回過了頭。
蔣丞再次揮胳膊。
繼續往前走,再第三次回過了頭。
“你大爺,”蔣丞繼續揮胳膊,“玩我呢?”
這次顧飛沒再轉身繼續往前走,而是一直退著走,走到拐角了才衝他笑著擺了擺手。
蔣丞揮胳膊:“快滾。”
顧飛從拐角消失之後,蔣丞轉身離開了進站口。
這次他很順利地就順著路走了出去。
回學校的路上他收到了顧飛的消息。
-開車了
-嗯,我快到學校了
-那我睡會,你回學校也補補瞌睡吧
-好的
回學校是補不了瞌睡的,蔣丞拎著燒瓶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裡三個人居然全在,他推門進去,三個坐在電腦前的人同時轉過了頭。
“錢。”趙柯把椅子往後一蹬,回頭向魯實和張齊齊伸出了手。
魯實和張齊齊一人掏出二十塊錢放到了他手裡。
“怎麼個意思?”蔣丞看著他們。
“我說你中午之前會回來,”趙柯說,“他倆說你得明天下午才回。”
“你們很有樂趣啊。”蔣丞笑了。
“給,”趙柯拿了二十放到了他桌上,“一人一半。”
“……謝了啊。”蔣丞說。
“柯啊,”魯實看著趙柯,“你是怎麼判斷的?”
“因為他沒有換洗衣服啊,”趙柯說,“他平時多講究,倆晚上不換內褲他肯定受不了。”
“你真……”蔣丞看著他,“了解我啊。”
“還行吧。”趙柯說。
“那我不能去買一條麼?”蔣丞說。
“你上月剛買了四條,”趙柯說,“按你平時摳門兒的程度來看,應該不會又花十幾塊買一條,直接回來拿比較劃算。”
“滾蛋,”蔣丞笑了半天,“我有這麼摳麼。”
“有啊。”趙柯點頭。
“走,我也有不摳的時候,”蔣丞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我請你們吃烤肉吧。”
雖然有點兒舍不得,但他還是打算按顧飛的安排,請同學去吃烤肉,畢竟一個宿舍這麼長時間,大家處得一點兒矛盾都沒有,相互之間也很照顧,挺難得的。
“你不是回來拿內褲的嗎?”張齊齊問。
“吃不吃烤肉?”蔣丞看著他。
“吃。”張齊齊馬上站了起來。
兩個車站,每次都能形成鮮明對比。
從繁華到落寞,連溫度都猛地降了下去,顧飛走出車站的時候拉了拉衣領,轉頭看了看車站。
其實他來車站的次數並不多,在蔣丞出現之前的十幾年裡,他沒有需要接送的人,也沒可以去的地方。
幾次短途的旅行他也都選擇的是大巴,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著這個車站。
從本地的新聞裡能知道,車站大概這麼幾十年裡就翻修過兩次,一次是加蓋候車區,一次是擴寬站前廣場。
除此之外,車站就一直是這樣了。
他站在廣場中間,盯著這座一眼過去都不用加上全部餘光就能看完整的火車站。
心裡有些情緒在翻湧,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哥們兒要車嗎?”旁邊停著的一輛車裡探出一個腦袋問了一句。
顧飛搖了搖頭。
“我們這兒去哪兒坐公交可不方便,打個車多好,”腦袋說,“不繞你道,放心吧。”
“公交車到我家那條街停。”顧飛說。
“本地人啊?”腦袋一聽他說話就愣了愣,然後嘖了一聲,“看著不像……你是多少年沒回來了嗎?這破車站盯著看半天。”
“啊。”顧飛應了一聲,沒再說別的,轉身走了。
公交車的確是能到他家店鄰著的那條大街,中途都不用倒車。
顧飛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看到了正踩著滑板站在路邊的顧淼,估計是李炎過來了,看得出顧淼的頭發被剪短了。
不過今天顧淼的情況和平時不同,今天她不是一個人,她跟前兒站著個小姑娘,正跟她說著什麼。
顧飛走過去,倆小姑娘都沒看到他。
“可大了,”那個小姑娘挺興奮地說著,“你見過嗎?最大的熱氣球,可以上去一百個人,站在一個大筐裡!”
顧淼一臉面無表情並沒有影響她的熱情,她似乎也不需要顧淼有回應,自顧自地說著:“然後一點火……就跟點炮仗一樣,嘭!熱氣球就點著了,燒著就往上飛走了,飛得可快了!”
“這麼厲害啊。”顧飛在旁邊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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