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媽媽的衣服怎麼說?也怪媽媽把內衣和你的衣服一起洗……」
「你還頂嘴?!你看有哪個好女孩穿短裙?你就是賤貨,不光自己賤,還差點害了你弟弟!」
不等我說完,媽媽的巴掌已經落下,我被打得偏向一邊,臉瞬間就腫了。
弟弟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給我一個得意的笑容。
7
從那天起,我就把所有的裙子都收了起來,不給弟弟偷穿的機會。
媽媽也改變了風格,收起那些新款衣物,改成了中年婦女裝,有意無意地總是給弟弟灌輸一些正能量。
爸爸也經常和弟弟來一次「男人」之間的對話,除了上課,其他時候根本不讓他出門。
整個家裡的氛圍變得有些緊張兮兮,弄得弟弟煩不勝煩,他想搬回學校住,但爸媽不同意,害怕他再出什麼問題。
可是越怕出問題,越有問題。
我剛回家就聽到媽媽驚恐的叫聲。
「我的裙子不見了!」
爸爸手裡的遙控器摔在地上碎成八瓣:「該不會是鵬鵬他……又穿錯衣服了吧……」
今天弟弟說早上學生會要開會,就匆匆出門了,媽媽越想弟弟當時慌慌張張的樣子就越是懷疑,當即決定去學校找他。
這種看熱鬧的事情怎麼少得了我?
等我們來到學校,弟弟正在臺上慷慨激昂地演講,今天是他競爭學生會會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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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哪裡管得了那個,直接衝上臺去,一邊說話一邊扯開弟弟的外套。
「鵬鵬,你是不是又穿錯媽媽的衣服……」
話還沒說完就停止了,外套裡面是一件白色 T 恤。
這時樓下鄰居也打來電話,說是媽媽的衣服飄到了樓下。
這麼一折騰,弟弟的競選也失敗了,他在學生會同學面前丟盡了臉。
8
家裡,面對弟弟的冷臉,媽媽還小聲埋怨。
「要不是你有前科,我們能這麼擔心嗎?!」
「我說了那隻是穿錯衣服!」
爸媽面面相覷,這麼長時間他們也去網上搜索過,本來隻是好奇,但是越搜索越心驚,歐鵬可是獨苗,就指著他傳遞香火呢。
要是成了不男不女的二椅子,這可讓他們怎麼活啊?
見爸媽不信,弟弟咬了咬牙:「好,我就把我女朋友叫來,你們總該信了吧!」
見到漂亮的蕭瀟,爸媽眼睛都亮了。
「叔叔、阿姨,我是鵬鵬的女朋友,你們不要胡思亂想,鵬鵬可男人了。」
說完,蕭瀟像是想到什麼,看向弟弟,然後嬌羞一笑。
爸媽臉上樂開了花:「好好好,你可是我們歐家的貴人啊!」
沒錯,蕭瀟是貴人,但不是歐家的,而是弟弟的。
蕭瀟喜歡看小說,可是看得多了,她就不滿足於書本上的情節,直到她遇到了弟弟。
一開始,弟弟有些礙於世俗枷鎖,以及自己作為歐家獨苗的身份,還放不開。
但蕭瀟不斷地勸說他,告訴他要勇於認清真實自我,不要被外界束縛,鼓勵讓他穿女裝。
上次被跟蹤時,並不是弟弟第一次穿女裝。
蕭瀟經常和穿女裝的弟弟混跡酒吧。
包括上次弟弟被人跟蹤,蕭瀟也是在場的。
9
見過蕭瀟後,爸媽徹底打消疑慮,也不再管弟弟,弟弟重獲自由,每天都借著和蕭瀟約會的名義出門,而且再也沒有出現過「穿錯衣服」的事情。
那是因為他不用偷穿我和媽媽的了,他可以自己買喜歡的。
爸媽每月多給他兩千塊錢的約會基金,用來吃飯和逛街。
他甚至還明目張膽地在網上挑選各種女裝,甚至是內衣。
「媽,你看哪套好看?」
弟弟舉著手機,讓媽媽挑選,媽媽老臉一紅:「哎呀,你們年輕人的情趣,我哪裡懂?」
「媽媽眼光最好了,您就幫我挑挑吧,我想給他個驚喜~」
「哎呀,蕭瀟可真有福,遇到你這麼體貼的男朋友。」
「可不是。」
弟弟蹭著媽媽的胳膊,今天格外高興。
因為他網戀的男生答應他見面了。
10
去的時候弟弟很高興,手裡提著一大袋衣服。
媽媽還特意塞給他一千塊錢,讓他第一次出去住別太小氣,開個好點的房間,買點玫瑰花,增加點氣氛。
弟弟紅了臉,一臉嬌羞。
「你看這孩子,蕭瀟都沒害羞呢,你倒是害羞上了。」
門口等著的蕭瀟眼冒金光:「把他交給我,阿姨您就放心吧!」
這次還是蕭瀟給他打掩護,好處就是讓她能直播嗑 CP。
那個男生可是弟弟聊了很久的,也是最滿意的。
本來礙於爸媽管教,不能見面,現在有了蕭瀟打掩護,弟弟恨不得立刻就飛到他身邊。
等弟弟和蕭瀟興衝衝地走後,我打開微博切換小號,小號隻關注了一個叫「瀟女孩」的用戶。
「瀟女孩」就是蕭瀟。
上輩子是蕭瀟和弟弟一起給我下的安眠藥。
當時她已經結婚生子,過著平靜卻幸福的生活。
但這隻是表面現象,在我昏睡過去之前,蕭瀟打開了微博小號,記錄的是她和弟弟為「愛」抗爭的全過程。
而我是蕭瀟口中的大惡人,後期的微博都是對我的控訴,說我毀了弟弟和她的一生。
他們不該如此平庸而失敗地過完這一生。
導致他們失敗的原因就是我。
我不死,他們就無法成為自己。
多麼虛偽又偏執的理由。
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介入,他們會成為什麼樣的自己。
11
蕭瀟每隔幾分鍾就發個微博,什麼出門啦、在路上啦,透著掩蓋不住的雀躍。
最新一條是一分鍾前發的,本市最高檔的酒店大門的一張照片,雖然沒有露臉,但是照片上的背影一看就是歐鵬。
配的文字是:「我們終將都會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我剛看完,又一條新的微博發了出來。
是他們開了房間,一間情侶主題房。
然後就是用玫瑰花從門口鋪到了床上,還訂了一瓶高檔紅酒。
同樣是一張不露臉的照片。
照片裡的弟弟身穿短裙坐在玫瑰花鋪滿的床上,手裡還拿著一杯紅酒。
不知情的網友還在下面評論,「身材真好」「當我女朋友吧」「我好愛」之類的話語,蕭瀟每個都回復「謝謝」,看來她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
從最後一張照片的角度和光線來看,像是躲在樓梯間偷拍的。
內容是一個男子的背影正站在房間門前敲門。
配的文字是:「當幸福來敲門。」
隻是這個背影有些眼熟啊。
正當我琢磨這人在哪裡見過的時候,爸爸接到了大伯的電話,說是我堂哥來我們城市,正在××酒店,讓爸媽接待一下。
××酒店?不就是弟弟和蕭瀟去的酒店嗎?
我突然反應過來,我說那背影怎麼那麼眼熟,原來是我五六年沒見的堂哥!
12
半路上又接到了大伯的電話,說是堂哥出了點事,被人騙了,現在已經報警,讓爸媽趕快過去。
我點開蕭瀟的微博,從最後一張開始,已經半個小時沒發了。
到了酒店,還沒進去,就聽到吵鬧的聲音。
大堂圍滿了人,因為堂哥比較高,所以一眼就看到被人群包圍的堂哥的腦袋。
爸爸撸起袖子:「誰敢騙我們歐家人,我非打死他不可!」
說著就衝進了人群裡,就見堂哥裹著浴巾,正在拉扯一個短發女生,女生被堂哥按在地上抬不起頭。
不由分說,爸爸直接過去就踹了那女生一腳:「叫你騙我侄子!」
堂哥看到爸媽來了,有人撐腰了,立刻委屈了起來。
「三叔,三嬸,你們可來了,這有一個女裝變態想騙我色!」
「你們不知道,我和她聊了三個月,已經把她當成女朋友,這次來還打算商量見雙方父母把婚事定下來,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他是個男的!」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人也哭了出來,他可是個大直男,從小我就知道他痴情,小時候喜歡幼兒園的女生,結果人家轉學了,他都能哭三天。
我爸又是特別看重家族的人,一聽這還得了,當即對警察說要嚴懲騙子。
警察隻能把雙方帶回派出所。
「起來啊,你怎麼不動了?剛才不還說和人家是真愛,怎麼現在就不敢抬頭了?」
警察呵斥著倒在地上的短發女孩。
爸爸生氣,過去又是一腳:「讓你不說話,讓你騙人!」
人被踢得翻過身來,看著他那張濃妝豔抹的臉,爸爸僵在原地,還是媽媽打破了平靜。
「鵬鵬?」
13
不怪堂哥沒認出來,五年沒見,弟弟變化很大,而且還化著這麼濃的妝。
警察雖然察覺出氣氛不對,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一家人,還過來勸:「你們認識?那就好說了,畢竟沒有財務損失,調解調解……」
剩下的話,被弟弟一聲「爸媽」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爸媽,你們聽我說……」
沒想到堂哥和弟弟五年沒見,居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重逢。
這件事讓爸媽丟盡了臉,不管是在親戚面前還是在社會層面。
他們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居然是個穿女裝、網聊欺騙感情的騙子,最重要的是,弟弟主動送上門,還讓人報警了。
這件事後大伯家和我家斷了聯系,所有聯系方式都拉了黑,甚至還放出話去,讓爸爸一輩子都別回老家了,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爸媽氣得不行,大伯那邊又不好太過糾纏,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所以他們決定先解決問題的源頭。
他們不由分說地給弟弟辦了休學,告訴他什麼時候改好了,什麼時候再去上學,然後又斷了他所有社交,把他關在房間裡,隻有吃飯時才能出來。
14
「你以後還穿女裝嗎?!」
飯桌上又開始了每天一問。
「兒子啊,你這樣是不對的,是變態,你還太小,不懂,爸媽不會害你的。」
弟弟低著頭不說話,爸爸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還委屈上了?你幹的那些事多丟人知不知道?一個大男人穿什麼女裝,還勾引自己的堂哥,你要不要臉,賤不賤?!」
這句話像是火星般,點燃了弟弟。
他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那是我的自由,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不想當男人,我就想當女人怎麼了?國外還有一百一十五種性別呢!我就喜歡穿女裝,我不改!」
「你們憑什麼管我?我都成年了,不需要你們管了,你們這是拘禁!我要報警!」
手機已經被爸媽收起來了,要不然他真的幹得出來。
爸爸險些氣出心髒病來,於是給他報了一個為期一個月的「改造訓練營」。
這個訓練營曾經曝出各種問題,且不說裡面充斥的霸凌和排擠,包括改造方式也是單純的打罵暴力。
上輩子,爸媽也提議把弟弟送進去,可我覺得那不是好辦法,沒想到命運又回到了原點。
看來這才是弟弟應該走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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