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天旋地轉。
我想大喊,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喉嚨像堵滿了棉花。
千鈞一發之際,側方一柄冷箭從陸砚手背擦過。
陸家親兵立刻圍在陸砚身邊,警惕四周。
街上空無一人,隻有張修謹回府的馬蹄聲昭示剛剛險象環生的一劫。
我脫力躺進青碧的懷裡。
若不是那人,張修謹定也如前世般墜馬而亡。
熟悉的身影再次晃進我腦中。
王清茹到底在扮演什麼角色?
她的侍衛為何會出現在此救人呢……
等我回到府中已是暮色四合。
姨娘在院外轉著圈圈,望見我時,先是一喜,看清我的疲憊,憐愛地捧著我的手。
「菀宜,你嫡姐找你。」
12
燭光搖曳,歲月靜好。
我穩了穩心神走進王清茹的屋內,她正歪在榻上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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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本民間鬼怪故事集。
她翻看的那頁正是我心有餘悸的一篇。
書中女主是一位卸甲的女將軍,被迫嫁給男主,在男主的糖衣炮彈下,沉湎情愛,最後被人謀害至死。
然一場陰謀詭計還沒消散,女主重生在另一個軀殼當中,攪弄風雲,為自己報仇。
文中有多爽快,現實就有多殘酷,這種死而復生的離奇事件果真印證在我們三人之間。
空有預知能力,卻隻能一味逃避。
重生於我而言,是茫然也是恐慌。
我垂眸發呆,王清茹終於蓋好話本子,她赤腳下地,遞給我一盞苦茶。
艱澀入口,綿有回甘,我默不作聲地咽下。
「菀宜,你喜歡張修謹嗎?」
來了!
我松了一口氣,端著茶杯抵在唇邊思索。
久等不應,王清茹失了耐心。
「怎麼不說話,難不成你喜歡陸砚?」
怎麼可能?!
我忽地抬眼,看清她眼中盛著玩味的笑意。
「好了,還是不禁逗……」
「阿姐從前說要為你尋一個好夫婿,我考察張修謹許久,他潔身自好,至今房中無人,他張家還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你為何而拒?」
「菀宜,你在怕什麼?」
「怕阿姐害你?」
她自說自話,我依舊垂眸不語,她無奈一嘆。
「怪我當眾打你?你可知,若我不打你,陸砚就會以你與他有了肌膚之親為由點你為繼室,抑或者為妾。隻要我越反感,他才會有所顧忌。」
「菀宜,妾者,接也,以賤見接幸也。妾隻不過是標榜男子的社會地位。阿姐並不希望你落到為妾地步。而張修謹是阿姐能給你安排的最好歸宿。」
她踱步走近我身前,撩起我耳邊散落的發,聲線清冷。
「你莫怕,阿姐定為你拂清前路,必不讓陸砚損害你分毫。」
「回吧……」
我身後傳來王清茹劇烈的咳嗽聲,我五味雜陳地回首,眼見她把咳血的帕子塞進袖裡。
蒼白如紙的她,儼然是在強撐。
我狠狠心,任她繼續咳嗽。
坐等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13
我決定不能坐以待斃。
若等陸砚再發瘋,後果不堪設想。
然消息閉塞,錢財有限,我隻能迂回在陸府周邊安插幾個乞丐,實時打聽陸府動向。
他們每日與我傳信三回。
前幾日,都是無用的雞毛蒜皮之事。
繼王清茹見面五天後,王楚雲總是來我院中串門,不是請教雙面繡,就是描花樣子。
青碧整理衣物時,還發現失竊了幾張半新不舊的手帕。
這無關緊要的事,被我拋之腦後。
與此同時,陸府也出了大事,有人狀告陸砚暴力剿匪,逼無辜百姓與匪抵抗,造成百人傷亡。
這消息一經曝出,京城哗然。
與王家有往來的人家紛紛劃清界限。
王清茹提前收到風聲,把一雙兒女送到王家避事。
陸砚依舊我行我素上朝。
他自斷臂膀,推出親信擋災,陸砚的超一品國公地位不過是傷了皮毛。
原來這就是王清茹葫蘆裡賣的藥?
我決定為她助一把力,以祈福為由,向嫡母提出去福安寺。
乞丐窩裡多的是不怕死的小屁孩,我撂下銀子,他們蜂擁為我探路。
大致確定方向後,我速寫信讓青碧務必派人送到王清茹手中。
信中為她指明了另一條路線。
那就是郊區山外的莊子。
這是陸砚前世屯兵的起始點。
陸砚早就對皇權不滿,以世家為首,想架空皇帝手中的權力。
但寒門崛起,他整整努力十幾年,也未動分毫。
既如此,那就把他的老巢先端一端。
哪怕隻有一成的把握。
多日忙碌,身心俱疲,青碧扶著我從後門進府。
我腦中盤旋著王清茹的事,一進府中,就被一群婆子堵住了去路。
王楚雲提燈肆意大喝:「王菀宜,你這私會外男的賤種!」
……
孔武有力的婆子把我和青碧推搡到王楚雲的面前。
這是哪一出?我還處於懵逼狀態。
陸陸續續來了一群人,姨娘披頭散發跑過來,把王楚雲重重一推。
「你算哪根蔥,敢這樣對我的女兒?你們這些老妪婆,瞎了眼嗎?」
她似頭母獅子般張牙舞爪地護著我。
嫡母最後出場,她顯見蒼老許多,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
婆子們紛紛退至一旁。
「嫡母,近日王菀宜屢次外出,與外男整日膩歪在一起,無媒苟合,是為下賤。請嫡母賜她入庵中修身養性,切勿敗壞我王家兒女名聲。」
她言之鑿鑿,拿出我私會外男的證據。
一張署我名的帕子,和一個長相猥瑣的臭男人。
14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原來王楚雲盜帕子是為汙蔑我清白。
不巧。
她也有幾張帕子在我手裡,分別被我送給了府中小廝和門外的乞丐。
王楚雲篤定我辯無可辯,倨傲如斯。
我上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響亮。
她捂著臉不可置信地質問我:「王菀宜,你瘋了!」
瘋?
還有更瘋的。
我抽出藏於袖中的匕首,插入跪地男人的肩頭。
他驚恐萬分,眼神裡滿是對王楚雲的求救。
「把舌頭捋直了說話!否則,下一次,匕首扎的就不是這裡了!」
青碧抽出男人懷中的絹帕,與我的絹帕作對比。
源於我的習慣,每次署名「菀」字時,我喜歡把草字頭寫成竹字頭,把字體變成花草模樣。
無心插柳柳成蔭,兩相對比。
造謠不攻自破。
王楚雲嘴硬:「就算沒有又如何?你成日外出,鬼知道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懶得廢話,命管家把平日裡與王楚雲勾搭的小廝一一點出來。
王楚雲好美男,還是上一世得知的訊息。
證據確鑿。
嫡母當即把她關進祠堂。
僅僅三日,她便被送去了外地做妾。
陸府依舊沒什麼變化,就是打死了幾個丫鬟。
盛夏時節,人心浮躁,嫡母也病下了。
我右眼直跳,青碧來來回回跑了數次,也沒接到有用的信息。
一夜過去,我輾轉反側,總覺得忽略了重要的事。
好不容易睡眠來襲,青碧把我推醒,身後跟著王清茹的奶嬤。
她渾身是血,來不及與我多說,直接把披風往我身上一裹,腳步飛快地把我塞進了馬車裡。
她緊張萬分,時不時地掀開簾子催促馬夫加速,趕在城門開放的時辰衝出了城外。
「嬤嬤……怎麼回事?」
她掩面痛哭:「大小姐不行了,她要見你最後一面。」
我不由得一愣,怎麼會?
15
馬車在路上極速奔馳。
大約一時辰後,停在了無名的庵堂門口。
破舊不堪的屋內,王清茹灰敗地躺在草垛裡。
四周血跡斑斑。
聽到聲響,她張開雙眼對著我柔柔地笑。
她瘦骨嶙峋的五指伸向我:「菀宜,來阿姐這裡。」
她渾身瘦成皮包骨,衣裳氤了一片髒汙,哆嗦著手抽出並不幹淨的帕子擦拭面頰,下一秒,哇地噴出一大口血。
我不知所措地抱著她,血從她嘴裡湧得越來越多,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不是有了救命藥嗎?
她不是重生者嗎?
「為何,為何還如前世一樣?」
我失口質問,她愣了幾秒,欣慰道:「好好好,極好……極好……」
「這樣阿姐就放心去了。」
王清茹命嬤嬤打開一個木盒,裡面裝了萬兩銀票並一些碎銀子,還有各種地契,她抽出青碧的身契,遞給我。
「青碧是個好姑娘,有她陪你,阿姐很放心。」
「阿姐,你……」
「菀宜,我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這是你們二人的路引,我在汴州碼頭給你安排了一艘船,是開往江南的,你上船之後,途經下一個碼頭就立刻下來,去往萬通鏢局找一個姓杜的鏢頭,他會帶你往北走。」
「咳……咳咳咳……」
「他會把你放在不日城,那裡是三不管的地方,陸砚不會找到你的。」
「阿姐唯一對不起的隻有你。菀宜,過好自己的一生,答應我,好麼?」
16
王清茹準備十足,衣食之物應有盡有。
嬤嬤把包袱掛在王清茹的侍衛身上。
他是個孤兒……王清茹撿到他時,才十歲不到,一轉眼,十幾年過去。
他是王清茹最忠誠的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姐,我已不是孩子了。我明明為你指出陸砚有叛逆之心……」
「沒用的,卵怎可擊石?我們不過是窺得一絲先機,是我不自量力了。」
王清茹自嘲地笑了笑。
她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給我。
「菀宜,等你在不日城安頓下來再打開,信裡會為你解惑。此時時間緊迫,陸砚隨時會發現這裡……咳……」
人定勝天真是荒謬。
重來一世,我們和陸砚猶如天塹。
王清茹,不,我的阿姐,殚精竭慮為我籌謀。
她的一雙兒女呢?
我問她。
她說,他們姓陸,他們自有他們的人生路。我是我,我是王菀宜。
呵,那前世呢?
都是假的嗎?
我抹去眼角的淚,最後一次再看她一眼。
我走後,山中起了大火。
我聽到嬤嬤叫囂:「王菀宜死了,陸國公,你給我家小姐下藥,我就把你的心上人燒死,讓你連灰都落不著。」
陸砚發怒狂吼。
山中飛鳥被驚醒,我聽見風的聲音、水的聲音,和人的聲音。
「小姐,您已三日未飲食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熬得住?您再難受,也不要和自個兒的身子過不去……要是大小姐知道……」
她會知道嗎?
她才不會……她明明可以過得很好,為何非要為我與陸砚作對?!
她前世讓我良心不安十五年,今生又要我愧疚一輩子。
哪有這麼好的事?王清茹,你倒是一死了之……
你以為,你的安排我就要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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