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在那頭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你媽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非在這個時候提那個男生幹嘛呢?你媽都接受你這事了,隻是想讓你找個優秀點的……”
“沒別的。”陳景深說,“這方面的事,她同不同意對我來說不重要,奶奶。”
老人家心力交瘁,掛了電話。陳景深手機扔兜裡繼續等。
雨大了,斜進來的雨滴越來越密。每戶經過的住戶都忍不住看他一眼,還有問他要不要傘的,陳景深搖頭拒絕。
大約半小時後,耳邊咔噠一聲,身旁的門開了。
裡面的人開了門就往裡走,陳景深轉身進屋,一條浴巾迎面扔過來。
陳景深抬手接住,喻繁剛洗完澡,邊擦頭發邊坐到沙發上玩手機,冷冷丟出一句:“擦完滾回去。”
喻繁打算睡了,屋裡隻有浴室燈和手機燈光。
陳景深手伸後把門反鎖,浴巾蓋在頭上隨便擦了擦,走過去跟他商量:“能不能待久一點?沒地方去。”
“寧城酒店都倒閉了?”
“沒訂到酒店。”陳景深說。
“那你來幹什麼?”
“找你。”
喻繁挺在手機屏幕上百無聊賴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
沒喝酒的時候還有精力周旋、寒暄,現在他那點忍耐和成年人的體面已經全被酒精推到。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喻繁抬頭,手機給他臉頰打上蒼白的燈光,他沒什麼表情地陳述:“陳景深,你有男朋友了吧。”
Advertisement
陳景深擦頭發的動作一頓,垂眼看他。
喻繁見他沒說話,於是又補一句:“我聽你朋友說了。”
對視良久,陳景深說:“嗯。”
喻繁今天就像將爆未爆的炸彈,陳景深一個音節就是點燃的火星。憤怒和酸澀全漲在心髒,喻繁扔下手機起來,滿面戾氣地抓住陳景深的衣領:“那你他媽還找我?陳景深,你玩我?”
他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感覺,想罵人想打人,舍不得,又難過。想問什麼時候談的,我們一分手就談了嗎?比喜歡我還喜歡他?但當初離開的是他自己,他沒立場問,兜兜轉轉隻能說一句你是不是在玩我?
陳景深任他抓著,不發一言,隻是看他。喻繁被看得更難受,抓他的力氣緊了一點:“你……”
“那你呢。”陳景深忽然開口。
喻繁一頓:“什麼?”
“當初為什麼走?”
陳景深一句話把他錘在原地。喻繁手指僵硬,聽著陳景深啞聲緩緩問:“為什麼一句也沒說,為什麼連好友也要刪,為什麼一次也沒回去過。你這麼多年,有沒有喜歡其他人,有沒有跟別人在一起?”
粉飾太平的牆皮脫落,露出斑駁腐朽的過往。
喻繁啞然許久,才找回聲音:“沒有,也沒為什麼。”
算了。他慢吞吞地把人松開,躲開眼轉身,“浴巾擦完扔沙發,出去的時候關……”
話沒說完,手臂被人抓住,喻繁直接被扔到沙發上,陳景深單腿跪進他腿間,手按著他肩膀和脖子,牢牢把他摁在沙發裡。
喻繁毫無防備,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去踹陳景深,掙扎想起來,卻一點沒推動身上的人:“陳景深,你……”
“真的過得好嗎?”陳景深問。
“……”
“那為什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為什麼瘦了,為什麼家裡這麼多藥。”
“……”
“這的人說話口音挺重的,我去的很多店鋪都說方言,來的時候能聽懂麼?”
喻繁掙扎一點點變微弱,最後死死抓著陳景深的衣領,沒再動了。他咬著牙,偏開眼不看陳景深,不帶語氣地說:“不關你事。”
陳景深抬手把他的臉抓回來,垂眸睨著他。
他們沉默對視,客廳沒開燈,彼此的眼睛是能看見最亮的東西。
陳景深發梢還是湿的,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低聲開口:“我是有男朋友。”
喻繁心髒猛抽了一下,都感覺不到疼了。
“在一起六年多了。”
無縫銜接。喻繁麻木地想。
“他很可愛,很努力,很乖。我們約好上一個城市的大學,一起租房子,他說喜歡我,要跟我私奔。然後他自己走了。”
喻繁緊咬的牙突然松開,他仰起頭,茫然怔忪地看著陳景深。
“他冷暴力,不告而別,遠走高飛。”陳景深說,“……走了六年。”
“他走之前我們見了一面,他什麼也沒說,隻跟我接了吻。我不明白什麼意思。”
喻繁眼眶燒紅一片。他張了一下嘴巴,卻一個音都沒發出來,他隻能感覺著陳景深冰涼的手指慢慢攏住他的脖子,聲音像在門外時混進了雨。
“現在我問你。”陳景深說,“喻繁,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第80章
喻繁一動不動,把陳景深剛才每句話一個字一個字拆開,在腦子裡反復咀嚼、理解。有點恍惚,又喘不上氣,呼吸的起伏都輕了很多。
陳景深說的事,樁樁件件都是他做的,所以陳景深嘴裡的那個男朋友……
喻繁茫然呆滯地睜大眼,那點都要溢出來的酸勁剛倏地退卻,“分手”二字又刀似的往他身上扎。
這兩字但凡說得出口,喻繁當年都不會一句話沒說就刪了陳景深微信。那天他刪誰都幹脆利落,唯獨對著陳景深的對話框發了很久的呆。他看著陳景深的每一通語音電話打來又熄滅,看著陳景深發了好多條“在哪”、“喻繁”,拖了一天一夜,直到高鐵到站,他拎著行李下車,才驅動手指去按下那個刪除鍵。
六年前說不出口的字眼,現在依舊堵在喉嚨。
而且……
喻繁低低叫了一句“陳景深”,迷茫又不解:“……你怎麼知道我沒回去過?”
陳景深沒說話。喻繁想起什麼,抓陳景深衣服的力氣一下又重了很多,指節全都泛白,他緊緊看著陳景深,明明心裡隱約已經有答案,但還是不敢相信地問出口,“你朋友說,你每個節假日都去找男朋友……陳景深,你找誰?”
陳景深還是沉默。
從何說起?
說他高三每周都要去那棟老房子四五次,在外面做題刷卷子,被保安驅趕才走?
說他畢業後給那棟老房子的上下左右戶人家都留了聯系方式,讓他們在看到鄰居回來的時候給他打電話?
還是說他這幾年,把之前他給喻繁劃出的每一所學校都逛了個遍,他對喻繁最喜歡的那所學校比對自己上的江大還熟,然後又去了周邊最近的幾個城市鄉鎮,滿頭扎進海裡撈了很久,連針的影子都沒碰見過。
做的時候沒知覺,講出來又似乎太沉重了。漆黑的房子安靜了許久,久到喻繁沒耐心,要張口催他說話的時候,陳景深才終於開口。
“找你。”陳景深說,“在等你。”
猜想被落實,喻繁心髒像被陳景深抓在手裡,登時酸得發苦。
他走的時候一句話沒留,一個人也沒說,陳景深去哪裡找?
喻繁沒力氣再攥住什麼了,他松開手垂在一邊,在黑暗裡叫了一聲:“陳景深。”
“嗯。”
“你是傻子嗎。”喻繁聲音有點抖。
“就當我是吧。”陳景深捏著他的脖子低頭吻他,吻到一片潮湿的酸澀。
陳景深手指撐在喻繁下顎,把他的臉頰抬起來跟自己接吻。陳景深親得很深,攪著喻繁的舌尖和那顆尖牙,發出密密灼灼的接吻聲。喻繁被親得全身發軟,狼狽又羞恥地吞咽,快在心跳裡窒息。
他們在狹窄的沙發裡緊密地擁抱、交換體溫,在陰涼的臺風天依偎取暖。
陳景深把人放開,抬起手指幫喻繁擦掉嘴角溢出來的唾液,抵著他的鼻尖,不知道問了第幾遍:“過得好嗎?”
喻繁被酒精和洶湧的情緒包圍,啞聲說:“不好。”
陳景深又偏頭下來,在細細碎碎的吻裡低著嗓音問:“這麼多年,有沒有想過我?”
喻繁被親得隻能模糊地“嗯”一聲,然後又點頭。想,每天都想,想得全身疼都會想,做夢也會夢到,本來沒打算讀書的,翻到你給我寫的筆記,還是又繼續念了,會百度你想上的那所學校,又不敢搜你名字。
“要跟我分手嗎?”
喻繁痛苦地閉眼,邊吻他邊說:“……不想分。”
剛說完,額間發被全撩到後面,陳景深低頭親他眼皮、鼻尖,然後又吻他嘴唇。
一切塵埃落定。陳景深嗓音平靜,眼眶發酸,很淡地嗯了一聲,說:“那我就等到了。”
-
喝了酒,喻繁腦子雖然還算清明,身體卻誠實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陳景深的手伸進衣服,溫溫熱熱按在他肚子上時,他的反應也隻是一個激靈,很虛無地咬了一下陳景深的嘴唇。
“喝了酒,胃難不難受。”陳景深問他。
被陳景深貼著的皮膚倏地發麻,然後四周擴散開。喻繁去抓他手腕想挪走,又想起這人剛才狗膽包天掐他脖子的時候手指涼得嚇人。
喻繁搖頭,然後說:“陳景深,你站門外多久了。”
“沒多久。三四個小時。”陳景深說完,窗外應景地響起一陣狂風驟雨。
“……”
喻繁無言一會兒,皺眉,“你來了不會告訴我?”
“你沒通過我微信。”
“……那你不會打電話??”喻繁手握成拳,沒什麼力氣地錘了一下陳景深伸在他衣服裡那隻手,“起來。”
燈亮開,喻繁眼睛被光亮刺了一下,幹澀地閉了閉眼,徹底清醒,後知後覺地覺得丟人。
以前就算了,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他媽哭成這樣……
再也不喝酒了。
感覺到自己眼睛的紅腫,喻繁低頭望地,開了空調,繞開陳景深走到衣櫃翻翻找找,挑出他特意買寬了當睡衣用的t恤,頭也不回地往後扔:“看合不合身,毛巾牙刷都在浴室櫃子裡。”
“嗯。”身後的人問,“有冰箱麼?”
喻繁面對衣櫃,手往後指了指,“那裡。”
陳景深不知道在幹什麼,後面各種聲音響了一陣,喻繁僵硬地站了半天,剛沒耐心,浴室門終於咔噠一聲關上。
喻繁松一口氣,剛回頭,浴室門吱拉又被打開,他神經一跳,立刻又面向衣櫃。
“熱水是哪一邊。”陳景深問。
“左邊。”
“髒衣服扔哪?”
“洗衣機,在外面。”
“有拖鞋麼?”
“沒有,光著腳洗。”
“我……”
“陳景深,你怎麼這麼麻煩?”喻繁咬牙。
“最後一個問題了。”陳景深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人,“我洗完睡哪?”
“……”
“問什麼廢話?沙發……”喻繁盯著自己面前的衣服,面無表情地繼續說,“睡得下你?上樓睡。”
浴室門關上,喻繁去沙發拿手機,剛才在他手下振了無數次,全都是汪月她們跟他報備到家的消息。
喻繁隨便回了一句,目光偏到亂成一團的沙發上。
耳朵又滾燙,他揉了把臉,把東西囫囵收拾了一下,轉身上樓。
然後趁自己腦子還沒被酒精的後勁攪暈,把黑色毛毡板上某張照片拿下來,隨手藏進了櫃子裡。
陳景深洗澡出來時一片安靜。
他悄聲上樓,走到最後一階臺階時下意識彎了一下腰背,然後又慢慢直起來。二樓的層高很低,他能感覺到自己頭發都要蹭到牆頂。
二樓空間更小,比一樓的生活氣息要重。桌上有兩臺顯示器,一大一小,電源鍵還亮著,能看出主人長期不關,旁邊一盞黑色臺燈。單反和鏡頭被好好的放在玻璃櫃裡,再旁邊是一塊簡單的黑色毛毡板,上面掛了很多照片。
床佔了這層的大半空間,看起來有兩米,深藍色床單裡滾著個人,背對著他睡在右側,給他留了一半的位置。
感覺到身邊的床很深地陷進去,喻繁滑手機的動作一頓,繼續往下劃頁面。
“喻繁。”身後人叫他。
“說。”
沒了聲音,隻是頭發被人抓了兩下。
喻繁說:“手不想要了可以繼續。”
於是頭發被放開,耳朵被碰了碰,喻繁放下手機忍無可忍回頭:“陳景深,你煩不……”
“閉眼睛。”
喻繁下意識做了,聲音和動作戛然而止。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