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2-12 10:20:224624

我抬頭,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我的枕頭下摸出那塊玉佩。

是他離開牢房的時候丟給我的玉佩。

也是他曾經離開時,許諾娶我而留下的信物。

我早就認出了,可我不想承認。

再抬頭時,我的目光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清冷:

「不記得了。

「前塵往事,國舅爺也不必記得太清楚。」

剛說完,我就有些後悔。

我還有事求他。

可秦越越是真生氣了。

他的拳頭「砰」的一聲砸在案臺上。

除了玉佩完好無損,其他茶具都被震碎。

他冷著臉,指著我:「周洛溪,你真是好樣的!」

他想走,卻被我拉住衣袖:

「那你還繼續幫我翻案嗎?」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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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走後,我摩挲著那塊玉佩。

當年為了給周洛亦籌備鄉試的盤纏。

我曾將它壓了死當。

而那日在獄中,也並非我與秦越初見。

但這些年,我從未打探過他的消息。

也著實不知他就是那位弄得滿朝權貴天怒人怨的紈绔國舅爺。

多年前,我娘偶然風寒,她用我拿回家的買藥錢給弟弟交了束脩。

我氣急,卻無可奈何,隻能上山採藥。

在人跡罕至的野山深處,我不僅採到了草藥,還撿到了少年秦越。

他一身血痕,十分可怖。

和周洛亦同樣的年紀,他的眼神中卻滿是戒備和殺意。

那時的我,覺得他很可憐。

我悉心照料了他一個多月,每日打著採藥的名義給秦越送吃食。

臨走時,他留下了這塊玉佩和一句話:

「周洛溪,我會回來娶你!」

少年的承諾,我隻當玩笑。

後來,我娘讓我嫁去孟家。

孟家是末流侯府,孟若流雖是世子,但素有克妻之名。

在我之前,已送走了三任妻室。

坊間傳聞,他上一任妻子出自世家名門,是被他親手打死的。

孟若流在一次逛街時看上了我,他覺著我的命硬,於是上門提親。

一開始,我娘是拒絕的。

但後來,弟弟鄉試落榜,我娘仔細打聽,才得知是被人頂替了名額。

為了不辜負弟弟的十年寒窗,我坐上了去孟家的花轎。

而如今,秦越是皇親國戚,而我惡名遠揚,實在不適合發生任何關系。

但秦越似乎真的生氣了。

我親自去秦府尋他,他避而不見。

秦越不想見我,我就寫信給他。

一來一往,倒是定下了翻案的計劃。

秦越動手很快,幾天後,刑部就宣布重審孟若流之死一案。

9

開堂當天,秦越卻不在。

孟若川與我站在堂下。

白玲如今已是貴女,不便出門,但白家遣了一個管家旁聽。

「周洛溪,你夫君孟若流當天被一把匕首殺死在別院。可是你殺的人?」

我下跪回話:「不是!」

「事發時,別院還有何人?你在何處?可有人證物證?」

「當時,夫君大醉,罵我還要打我,我匆忙帶著侍女阿玲跑開。後來我就回房了,阿玲可以作證!」

白家的管家呈上一封書信,主審官點頭,肯定了我的說辭。

可接下來他卻說道:

「白姑娘信中明言,當晚你回了房間後,並未立即入睡。

「你體恤下人,所以早早便讓白姑娘回去歇息。

「這期間,你是否出去,是否見過孟若流,可有證人?!」

我看向孟若川:

「我又去了後院廚房,想給夫君做一碗醒酒湯。

「我在那裡碰見了小叔孟若川,還給他煮了一碗陽春面。」

孟若川依舊是一臉和煦,唯獨他的眼睛,目視前方,不敢看我。

當主審官的目光看向孟若川時,他如我所料般搖了搖頭:

「那晚我睡得早,並未去廚房,也並未碰見嫂嫂。」

否定我的證詞後,孟若川繼續說:

「兄嫂雖然感情不和,但彼時周家尚需要依靠孟家,嫂嫂也沒有殺人的理由。」

主審官卻道:

「殺夫殺妻,多源於一時激情。

「他們感情不好,這便是動機。」

說罷,主審官目光嚴厲地看向我:

「周氏,你做下惡行,還妄圖翻案——」

哪怕重上一次公堂,我還是覺著寒意徹骨。

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說真話?!

10

我心裡怨恨極了。

手心都抓破了。

身後傳來了周越的聲音,慵懶不羈,卻讓我提著的心沉回了肚子裡。

「這好像是我的案子,趁著我不在的時候,怎麼就開審了呢?」

雖然一早就知道秦越會在此時出現。

但我還是感覺四肢百骸湧入陣陣暖流。

我看著主審官在秦越面前,冷汗涔涔。

秦越卻懶懶散散地笑著說:「小爺今兒個累了,改天再開堂吧!」

說罷,他還衝我得意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麼勁兒。

我恍然記起,前幾日他的親信送來的信紙上有殷紅的血色。

他會不會受傷了。

我開始著急,想要去問秦越。

卻被孟若川擋住。

他刻意停在了我的面前,笑容和煦,似勝券在握:

「周洛溪,你不想再蹲一次大牢吧?!

「隻要你願意,這樁案子明日便可草草結案!

「今晚,我在別院等你!」

我咬著牙點了點頭。

大概是我的應允給了孟若川自信,他湊近我:

「你會是我唯一的世子妃!」

我憋得實在難受,快步走開。

轉過街角的時候,卻被秦越一股大力拉進懷裡。

「你才不是他的世子妃!」

我懶得跟眼前人吵嘴,上下摸著,想要看他哪裡受了傷。

卻被他攥住了手:

「別摸了,沒受傷,再摸我就忍不住了!」

11

秦越與我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快到傍晚時,他主動送我去孟府別院。

這是我們之前商議的計劃。

當時的物證早已被毀,別院的下僕,秦越也逐一排查過,沒有問題。

剩下的兩人,白玲和孟若川。

白玲不肯出庭,她的證言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

哪怕是秦越,也沒有辦法直接動白家。

因此,我提議從孟若川入手。

白日裡的上堂隻不過為了走個過場,讓孟若川放松警惕。

我準備下車赴約時,秦越忽然拉住我的手,將我攬在懷裡。

「你可不許再變成孟家的人,你是小爺的人!」

我沒好氣兒地推開了他:

「做好你的事兒,誰是誰的人,還不知道呢!」

月色涼如水,孟若川擺了茶臺在中庭,和孟若流死的那晚很像。

我深吸一口氣,從食盒中掏出幾樣點心,說話的態度也軟和了幾分:

「這是你過去愛吃的慄子糕,我親手做的。」

孟若川的眼眸中露出一絲驚喜:

「你還記得!」

他撿起一塊,咬了一口,和煦地笑了,感嘆道:

「味道一如往昔,我還以為今生再也吃不到了。」

見他又咬了一口,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你多吃幾口,以後恐怕真吃不到了。」

孟若川聞言變了臉色,他用手指著我:

「你——」

我捂著帕子,笑得張狂:

「我下毒了!

「你哥哥沒死在我手上,沒想到你卻要死在我手裡了。

「意外嗎?」

孟若川大約是氣急攻心,立時噴出了一口血。

他垂下手臂,無力地苦笑著:

「就為了一個真相?嫁給我不好嗎?」

我也捏起一個慄子糕,咬了一口:

「我最近常常在想,你對我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

「你若真喜歡我,為什麼不出庭作證,你心知肚明,孟若流並非死於我之手。

「你若是假裝的,那這樣也好。今天你死在我手上,不冤枉。」

我也吐了一口血:

「隻是臨死前,我想知道孟若流到底是誰殺的?」

孟若川捂著肚子,緩緩道:

「好,我告訴你!

「是我殺了他!

「那晚,你先給我做了陽春面,而後忙著給他做醒酒湯。

「我偷看你時,被哥哥發現了。

「就在這個院子裡,他斥責我不知廉恥,還拿著長鞭,說要打死我。

「我躲閃時,推了他一把。

「我也沒想到,他磕在臺階上,血流了很多。」

孟若川話音未落,他的身後就出現了許多人,他們面色不一,卻都沒有發聲。

慄子糕裡下的毒,秦越早就給了我解藥。

我將解藥融入茶水中,先喝了一口。

而後趁著孟若川發愣時,灌入他的口中。

12

看到他吞咽下解藥,我一巴掌揮在他的臉上:

「孟若川,我改主意了。

「我還沒活夠,不想跟你這種惡心人一起死!」

孟若川的父親在外任職,秦越身旁站著孟家族長和刑部主審官。

孟家族長破口大罵:

「逆子!孽畜!」

看著身後的一切,孟若川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終於失去了往日的和煦。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嘶啞地質問我:

「周洛溪,我哥那樣的人,你這樣的脾性。

「就算這次你沒殺他,你們也遲早會走到那一步。

「我到底哪裡不如孟若流?」

聽到他的質問,我隻覺著惡心:

「孟若川,你哥哥孟若流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他比你多這麼一點點良心。

「至少,他是真心希望你好,希望你成才!

「而你呢!覬覦嫂嫂,殺害兄長,虛偽至極。

「你說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

「你無非是喜歡我替你挨鞭子,替你頂罪!

「你這種人,喜歡誰誰倒霉!」

如果不是旁邊人太多,我幾乎想把唾沫啐在孟若川的臉上。

孟若川如今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也徹底沒了顧忌,他放肆地看著我:

「周洛溪,你為什麼要拒絕一個侯府世子的愛?!

「我對你的愛是真的!」

13

孟族長將孟若川交給了刑部。

因為涉及孟家族內部事務,秦越答應此案秘而不宣。

不久後,周洛亦來鋪子找我,他還不知道孟若川的事,一臉愧疚:

「娘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是白家姑娘。

「姐,那案子,咱們就別追究了吧!」

我明知故問:

「白家姑娘,沒聽說過!

「恭喜!但是沒賀禮。

「我背著惡名,你成親那天我就不去了。」

周洛亦神情僵住,他顫抖著說:

「過去是我不知情,母親我會獨自奉養。

「姐,你要過好自己的日子!」

我嗤笑:

「別擱這兒假裝了。」

我與周洛亦對視,輕蔑道:

「你要娶的是阿玲!那日的目擊證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若是我再告下去,她上公堂是遲早的事兒。

「這親事是白家主動提的吧?!

「周洛亦,姐弟一場,別怪我沒提醒你。

「貪心是有代價的!」

周洛亦走的時候,我掃了一眼他的背影。

沒了往昔的挺拔,肩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塌了下去。

14

孟若川招供後,刑部就送來文書,幫我恢復了清譽。

秦越將過堂的時間定在了周洛亦成親的次日。

我按時去了公堂。

堂上,孟若川一臉死寂。

直到,本應該出現在我家裡,給我娘敬茶的新娘白玲出現在公堂之上。

「大人,我來自首!」

眼見案件即將結案,主審官有些不耐煩: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白玲痴痴地看著孟若川的背影:

「昔日,我是夫人身邊的婢女,我名叫阿玲。

「如今,我是白家剛出閣的三姑娘,我夫君是刑部侍郎周洛亦。

這一連串的身份, 讓主審官認真起來。

「你說你殺人, 可有證據?!」

白玲從袖中掏出一塊鎮紙:

「那日,我看到二公子推倒了大公子。

「我恨大公子和夫人很久了。

「於是, 用這塊鎮紙砸死了他。」

「那你為何怨恨他們?」

「大公子性情暴戾, 每次稍有不順,便對二公子非打即罵,他該死。」

我好奇開口:

「那你又為何恨我?」

白玲的目光沒了從前的溫和,她冰冷地看向我:

「因為你可以替二公子挨打,而我不能!

「所以我嫁給你的親弟弟, 等明日, 他就會變成全京都的笑柄。」

好荒謬。

孟若川卻厭惡地一把推開白玲:

「滾!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低賤的下人,不許用那種目光看著我!

「大人, 人既然不是我殺的,快把這個賤女人拉下去砍頭!」

聽了孟若川這些話, 白玲的目光愈發痴迷:

「二少爺, 你再罵罵我吧!

「你罵我, 便是愛我!」

在孟若川和白玲打成一團的時候, 我回頭看到了公堂一旁的周洛亦。

他面目鐵青, 拳頭攥得很緊。

他昨日還是意氣風發的新郎。

那天, 哪怕是經驗老到的主審官,也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將孟若川和白玲分開。

而分開時, 白玲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死在孟若川的手上,她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

15

周洛亦從京都才俊,變成了販夫走卒嘴裡的笑話。

僅僅月餘的時間。

聽說, 表哥錢孫欠了銀錢,舅父求到我娘的頭上。

我娘用上吊逼著周洛亦娶白家女。

白玲死後,周洛亦就找人強行將我娘和舅舅送回了老家。

他獨自在京任職, 再未娶妻。

我偶爾在鋪子外看見他。

他總是與我說「對不起」。

可是, 道歉又不值錢。

我開店是為了賺錢, 不是為了賺「對不起」。

他愛怎樣, 隻要不打擾我做生意,我也就隨他去了。

16

血脈親情,我總相信他不會害我。

「我秦」聽說孟家那位在外任職的侯爺, 上書告老。

「子不教,父之過!那位老侯爺年輕時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若不是目睹了親娘被親爹打死,孟若流當初也不會變得如此暴戾。」

秦越坐在同一個位置, 把玩著我的手:

「阿溪, 孟家的位置空了出來,朝堂又吵了起來。

「我又要忙了!」

原來, 秦越這位紈绔國舅爺, 暗地裡卻受皇帝命令,監察百官。

他湊近我的發梢:

「周洛溪,你打算什麼時候嫁我?」

我笑了笑,卻不打算回答。

我的鋪子越開越大。

秦越現在可以是我的靠山。

但世事多變, 他大概不會是我唯一的靠山。

曾經,我以為周洛亦科舉做官,便能為我這個姐姐撐腰。

後來,我忍氣吞聲伺候孟家人, 隻盼孟家能給我一地棲身。

可這世間的男兒可靠的能有多少?

且行,且看著吧。

秦越走後。

我將那塊玉佩收好,希望以後可以不用再當了它。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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