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生氣,拽住她,想告訴她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驀地,阿鸞轉過腦袋,幽幽看著我。
隻見她那雙神似裴策的眼睛微彎,周身泛起股森森寒氣。
熟悉的眼神直衝我神經,我被嚇到了,下意識地松開手,話到嘴邊變成了:「那阿鸞想要什麼?」
阿鸞眼睛眯了眯,笑得人畜無害:
「當然是,鶯姐兒啦!」
小桃還以為阿鸞又在說傻話。
隻有我知道,阿鸞說的都是真的。
11
裴策邀鶯姐兒今晚去的地方,京郊梅林。
正是二十年前,他放狼殺世子的墳場。
那晚之後,一場山火,將墳場燒得一片黢黑,卻也滋養出肥沃的土壤。
梅樹尤為在那處長得好,使得京郊梅林現在成了冬日上京未婚男女的赴會勝地。
若鶯姐兒今晚真去赴約了,我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我去找鶯姐兒時,她正在梳妝打扮,臉蛋上的巴掌印已消,光潔無瑕,她捧著鏡子高興得手舞足蹈。
我急得團團轉,卻被她的奴僕攔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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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換了好幾身衣裙後,穿了件素雪色綢緞暗繡花裙走到我面前,提起裙擺炫耀地轉了個圈。
「姨母,我今日這身好看嗎?不知道大人會不會喜歡?」
裴策喜不喜歡,我不知道。
但若血染在這素雪色衣裙上,紅得刺目,裴策見了肯定會更瘋。
我不知怎麼跟她解釋,隻好道:「別去,你會沒命的。」
鶯姐兒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笑得彎下腰:
「姨母這是被刺激到了,變得和那傻子一樣,淨說些稀裡糊塗的蠢話!
「這樣吧,等我嫁給大人那日,你得提前為我準備一套赤金頭面、價值萬兩的嫁妝,再加上揚州那五間旺鋪和京郊的三百畝良田。」
鶯姐兒認真盤算,繼續道:「而且我還得以正妻的名義進門,我進門後,你還得給我奉茶行主母之禮!」
「這不過分吧,姨母!」
我皺眉不悅。
可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
鶯姐兒雖嬌縱蠻橫了些,但罪不至死,人命攸關,我隻好先點頭答應:「可以,但你也得答應我,今晚好好在家待著,別去梅林。」
鶯姐兒沒想到我會答應,愣了愣,最後一口應了下來,似笑非笑:「行行行!不去!不去!」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12
臨天黑還有一個時辰,我不放心,守在鶯姐兒的院門口。
婢女給我端來了一盞茶,我喝了小口。
突然腦袋昏沉,昏睡了過去。
待我醒來時,我被鎖在屋裡。
門外嫡姐笑聲盈盈,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想看到鶯姐兒出事,猛地敲門:
「姐姐,快攔住鶯姐兒不要去梅林,否則真的會出大事的!看在我們多年的姊妹之情的分上,這次你就聽我的,好不好?」
嫡姐像似聽到什麼笑話:「姊妹之情?我可從沒把你當作妹妹。要不是當年,我瞧你像隻狗,隨便送你個垃圾,你就把它當作寶一樣,你以為我會多看你一眼嗎?蠢貨!」
原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幹嘛還要自取其辱。
我心如刀割,問出心底埋藏許久的疑惑:
「前段時日,我療養的藥材裡,你是不是摻了黃堇,經常食之,便會腹痛不止,斷腸而亡!
「而那時,你給我小娘治療痨病的藥包裡,也是用了同樣的手法,是不是?」
嫡姐沒有辯解,放聲大笑:「把殺自己小娘的仇人認作恩人的滋味怎樣?可惜了,竟被你發現了,要不然你早就和你小娘在地下團聚了!」
我真是好蠢!
若不是那日阿鸞玩火燒了藥包,小桃發現了端倪,我永遠都不知道小娘是被我敬愛的嫡姐害死的!
我靠在門上,無力感蔓延在心頭,苦笑了聲。
既然嫡姐無情,就別怪我無義了。
作惡,總該遭到報應的不是?
那你的女兒生與死,就不幹我的事了。
13
待小桃救我出來,我在梅林找到裴策時。
鶯姐兒正被吊在梅樹上,漂亮素白的衣裙已被染紅,呼吸孱弱,一呼一吸都在喊著救命。
樹下,是兩父女一大一小的身影。
對於看到阿鸞,我並不奇怪。
自昨日聽到她那些瘋言瘋語,我就知道,她那不是傻,她隻是個和裴策無異的瘋子。
「你算什麼東西!別以為我夫人送你幾根簪子,在我夫人面前穿得搔首弄姿的,她就會多瞧你一眼!
「我夫人對我一見鍾情,豈是你們這些腌臜之貨能比的……」
裴策越說越激動。
我聽得頭疼。
夫妻十幾年,我都不知他是這樣逆天的腦回路,還平白無故地吃了一斤飛醋。
「姨母……救我!」
鶯姐兒哭著叫我時,父女倆同時回頭。
阿鸞笑著同我招了招手,繼續燒柴。
裴策連忙閉上嘴,眼神無措,默默將匕首收到身後。
我曾說過,我不喜血腥,裴策便沒在我面前殺過生。
當然,除了那些骨頭、人皮物件依舊送個不停。
回想夫妻十幾載,裴策好像不隻知道拿那些東西嚇我,也會送我女子喜愛的金銀首飾。
況且婚後,他雖被發配到嶺南,俸祿不高,卻從沒讓我吃過苦頭。
會在我想繡衣納鞋補貼家用時,夜裡私自去接驗屍殯葬的活計,賺取銀錢。
會在我生阿鸞難產大出血時,跑進產房抱著我大哭,說再也不生了。
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已經數不清楚了。
如今,他的心意我已知曉。
我們誤會多年,是時候解開了。
我壓住心中的恐懼,主動走到他面前,用帕子擦了擦他額角的汗,忽視他震驚的目光,開口戲弄他:「說說,我何時對你一見鍾情了?」
裴策耳尖發紅,依舊嘴硬:「夫人不是走了嗎?不是要去尋安探花了嗎?」
「什麼安探花,我好像怎麼隻記得進士出身的裴策裴公子啊!」
我拿出那一沓情詩在他面前晃了晃,裴策看到上面落有他的名字,他微皺眉,又忍不住問道:「這是何物?」
我低頭笑了笑:「少時愛慕你時,寫與你的情詩。本是想讓安探花代我傳信,他卻將我誤以為是他自己的愛慕者,讓我的情詩塵封十幾載,也委屈了我的夫君白吃了十幾年醋。」
裴策瞳孔微縮,匕首落在地上,手在發抖,眼角染上一抹紅。
哭了。
見此,我心抽抽地疼,捧住他的臉,連忙逗他開心:「不信?可是我就是對你一見鍾情,要不然哪個小姑娘總在大街上撿男人啊,也隻有我了。」
他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緊緊抱住我,嗚咽低聲喚我:「小滿……」
在我應了他之後,他喚了一遍又一遍。
我應得累了,幹脆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
這回終於閉嘴了。
在他愣神間,我笑了笑,小聲道:「忙完早點回家,今晚我念情詩給你聽。」
裴策臉紅,咳了聲,撿起匕首,看向鶯姐兒:「聽夫人的。」
鶯姐兒氣若懸絲,臉上滿是淚痕,再也沒了昨日的耀武揚威,卑微地向我求助:
「姨母,你不能這樣,我可是你的親外甥女啊!我從來沒想過害你,都是我娘出的主意,要殺也是殺她!怎麼能是我呢……」
我無奈地捏了捏額角,語重心長道:
「鶯姐兒,我明明給過你機會了的,叫你不要來,你會死的,你為什麼就那麼不聽話呢!他們倆發起瘋來,我也攔不住啊!」
「姨母,我錯了!救我好不好!
「瘋子!都是瘋子!你們一家三口會遭天譴的!」
「……」
14
嫡姐見我一人回來,臉色蒼白,眼角含淚,她欣喜極了。
「妹妹這就被嚇哭了,先別哭呀!待我夫君恢復爵位……哦不!」
嫡姐連忙捂住嘴,像說錯了話,打馬虎道:「待我鶯兒風光嫁入裴府,有的是你哭的!」
我剛剛確實是被嚇得不輕,沒心情理她。
等嫡姐走後,我才回過味來,察覺出端倪。
既然世子失蹤案並非是裴策同鶯姐兒說的,那便是被人偵破了。
且剛剛嫡姐那麼篤定自己的夫君會恢復爵位,也就是說嫡姐身後有人,他便是偵破世子失蹤案內情之人,且還是個大人物。
可嫡姐一個深居宅院的婦人又怎麼會接觸到這般厲害的人物?
寅時,兩父女回來時,我還沒入睡。
阿鸞走在前頭,手拎著布袋,一搖一晃間,血滴在門檻上。
血腥味散開,我聞到味道,捂嘴想吐。
裴策皺眉:「別嚇我夫人!」
阿鸞狡黠一笑:「那我去嚇小桃。」
轉頭就去了小桃的屋裡。
「還需夫人再等等,為夫沐浴燻香便來。」
裴策情話張口就來,鬧得我臉熱。
可事關重大,我沒心思同他膩歪,連忙說出了心中的猜測:「鶯姐兒那晚邀你進屋,是不是同你說,聖人遇刺,是三皇子所為?」
裴策沒想到我會說這個,恢復正常:「夫人怎知曉?」
因裴策出身布衣,在朝中向來獨來獨往,得聖人信任,遇刺一案便由他探查。
鶯姐兒那晚大概就是拿著這個秘密來同裴策講條件。
可鶯姐兒透露這些,裴策又怎會猜不到?
朝中本就太子和二皇子一派勢頭最盛,不是太子,就是二皇子。
但問題是聖人身子欠佳,太子登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他不至於在最後關頭,給自己添亂。
而二皇子,這種背地裡陷害對手、損人不利己的辦法,二皇子不見得會這麼做,也不值得冒這個險。
那就隻有遠居青州、闲雲野鶴的三皇子了。
可若真是這樣,這案子早就該結了。
我說出心中的猜想:「魏王。」
裴策面色凝重:「夫人何出此言?」
「彩蝶便是疑點。」我道。
裴策擰眉,顯然還不知曉這號人物。
「煜兒前些日子在揚州鬧著要娶的那個頭牌,如今正在府中,彩蝶姑娘。」我細細解釋。
魏王和聖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自然是沒人會懷疑。
若不是在彩蝶這露出破綻,我也猜不到。
我小娘病逝前,曾有一位她樂坊的師妹來看望過她。
彩蝶便是和這位師妹的樣貌長得尤為相似。
而當時送小娘師妹來的馬車裡,坐著的人就是魏王。
在揚州初次見到彩蝶時,我就覺得她眼熟,便尋人調查了彩蝶的身份,順帶看了魏王的畫像,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再加上今日嫡姐含糊其詞的言語。
我更加確定,彩蝶是魏王和小娘師妹流落在外的女兒。
怪不得嫡姐才整日信誓旦旦地稱自己夫君會恢復爵位,原是早就找到了靠山,投靠了魏王。
至於魏王為何謀反,我就不得而知了。
裴策聽完,眉頭舒展,欣慰一笑:
「幸得夫人,為夫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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