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拜年的人都是人精,笑著說幾句吉祥話,就說還得去下一家拜年,就趕忙離開了這個是非地。
表姐夫鐵青著臉抱起耀祖就打他屁股,耀祖被打得嗚嗚哭:「媽媽今天說的,姑奶做初一,她做十五,等房子到手,立馬轉手賣了,媽媽都找好下家了。」
表姐夫僵著笑:「小姑,童言無忌,孩子知道什麼?」
我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打到表姐夫臉上:「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大過年到我們家惡心誰呢?當著街坊鄰居的面,又哭又鬧,還說我們不付錢。
「來,我跟你掰扯掰扯,昨天那酒席是不是你們全家吃的?整盤的裡脊都倒進了你女兒的盤子,整盤的大蝦,全桌就你兒子愛吃。
「我們沒吃,憑什麼付錢?」
表姐夫面色青紫:「那,那兩瓶酒呢?」
妹妹蹙眉:「大過年你們不得給我們帶點禮物?我幫你們選了兩瓶酒,你不會這麼小氣,連兩瓶酒都舍不得吧?」
表姐夫和耀祖杵在那裡不肯走,來往拜年的人卻都聰慧地不再問,隻把他們爺倆當空氣。
他們待得沒意思,自己灰溜溜走了。
媽媽臉色蒼白:「晨曦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昨晚年夜飯,他們裝得多在乎你表姐夫工作的樣子,原來他們的目標是那套房子。我怎麼這麼蠢,差點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我蹙眉:「房子不都過戶了嗎?您這不是已經被人賣了嗎?」
媽媽覷著我們的神色,小心翼翼:「還不是晨曦,天天哭著說兩個孩子上初中的事不定下來,兩個孩子期末考試都不踏實。
「我想著就是幾道手續的事,何苦讓孩子跟著掛心,就騙她說房子已經過戶了,房產證過兩天就下來。」
我對著媽媽豎起大拇指:「媽,您真是,顛覆我的認識,八百萬的別墅,就隨隨便便過戶給別人上學了?您法制節目也沒少看啊,怎麼還這麼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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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嗫嚅:「你表姐我看著長大的,她也給我籤了保證書,以後絕對會把房子還給我。」
她著急打開保險櫃,把保證書拿給我們看。
【本人借用小姑別墅上學,待兩個孩子上學落實後,立馬把房子還給小姑。】
沒有名字,沒有時間,沒有地點,連小孩子寫保證書的格式都不如的一張廢紙,就安了媽媽的心?
聽我把紙條內容讀出來,媽媽眉毛也皺了起來:「之前你表姐給我看的,不是這張啊。」
好家伙,還整上陰陽保證書了。
媽媽小心地拿出房產證給我們:「幸好,過戶最後一道手續麻煩,我想著你們都要回來過年,就放在那沒辦。」
我和妹妹同時舒出一口氣:「媽,求你了,跟表姐斷絕關系吧,她就沒安好心。」
媽媽癟癟嘴,最終點了頭。
大年初二,姥爺親自來接媽媽回家,我和妹妹自覺跟著上了車。
一路上,姥爺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晨曦跟我說了,你把城北那套房子過戶給了她。不是我說,你腦子是不是缺根弦,房子給了她,還有要回來的?」
我和妹妹對視一眼,姥爺什麼時候這麼維護媽媽了?
媽媽也眼含熱淚:「爸,晨曦跟我說給孩子上學,我沒想到她……」
姥爺嗤笑著打斷媽媽的話:「上學,晨曦的孩子需要上學,晨旭的孩子不需要上學?你怎麼這麼蠢,房子不過戶給你親侄子,反而給外戶子……」
姥爺的嘴巴一張一合還在說,我卻再也聽不下去。
我以為姥爺是給媽媽撐腰的,誰知他糾結的點是,媽媽把房子過戶給了表姐,而不是表哥。
8
到舅舅家的時候,表姐一家和表哥一家都在。
表姐抿唇看著媽媽:「小姑,你別聽小孩瞎說,等學籍落實了,我一定會把房子還給你的。」
表姐還不知道房子還沒過戶,以為那套房子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還願意給媽媽畫餅。
晨旭表哥這下不幹了,冷著臉質問媽媽:「小姑,憑什麼你給晨曦一套房子,卻不給我?你自小就偏心姐姐,如今房產大事還偏心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們家沒有男孩子,百年以後不還得靠我?難道你想斷了娘家路?」
想起舅舅舅媽這些年趴在媽媽身上吸血,想起姥爺的偏心,再看看晨曦和晨旭這白眼狼的嘴臉。
我直接嗆聲:「表哥,你再說一遍!」
舅舅立馬護犢子:「你表哥說的就是我想說的!彩霞,你這次做事太沒分寸了,你把房子給晨曦,最終不還是便宜了外人?我們晨旭才是你嫡親的侄子,你改日把工廠過戶給晨旭,不然以後也別想我認你這個妹妹了。」
媽媽眼底一片潤紅,哆嗦著唇看向姥爺:「爹!」
姥爺抽著煙,看都不看媽媽:「我從小怎麼教你的?你外甥就是你親生的兒子,你不幫著他,你幫著誰?」
媽媽站起身,環顧四周,盯著自己的血肉至親:「所以,你們把我當什麼?」
姥爺拿起煙灰缸就往媽媽身上砸,媽媽呆愣在原地,我趕忙把媽媽推開,煙灰缸砸在不鏽鋼門上,發出「哐當」一聲。
媽媽淚水忍不住流出來,我和妹妹護在媽媽身前,卻還是強忍著不幫她。
有些事,必須媽媽自己切割。
媽媽狼狽地用手背擦拭去洶湧而下的淚水,一字一句問姥爺:「如若我說,我永遠不會把房子給晨旭呢?」
姥爺背過身去,舅舅就要來打媽媽,我和妹妹擋在身前,舅舅高高揚起的巴掌到底沒落下,聲音卻比巴掌還冰冷:「那就滾出我們家,以後永遠別回來,我們家沒有你這麼不孝順的外嫁女。」
媽媽執拗地盯著姥爺:「爹,你說呢?」
姥爺一甩手:「滾,我就當沒生過你。」
媽媽咬牙:「好好好!」
她抓住我和妹妹的手,我的手被捏得通紅,媽媽卻快步往前走,一下都沒有回頭。
表姐追出來:「小姑,他們重男輕女又不是第一天了,你又何必較真?房產證什麼時候能下來?到時候你趕緊拿給我,我好給孩子安排上學。」
媽媽的眼眶依舊紅腫,看著表姐的表情滿是冷漠:「你和他們又有什麼不同?不過是公蝗蟲和母蝗蟲的區別。」
表姐神色一僵:「小姑,你還想不想我以後把房子還給你了?你要惹我生氣,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媽媽悲哀地閉了閉眼:「下家都找好了,你會好心把房子還給我?」
9
表姐神色僵硬一瞬,立馬賣慘:「小姑,你們家隻有女孩,買不買房沒關系,但我們耀祖以後要娶媳婦的啊,再說這房子房產證都過戶完了,您現在後悔也晚了,還不如歡歡喜喜把事情辦了,我也知道您的恩情。」
表姐越說越得意,眼睛亮晶晶跟媽媽規劃她賣了房子以後要如何過好日子,媽媽就在表姐口若懸河時,冷冷地說了一句:「房子我沒過戶,我的房子也用不著你去賣。」
表姐滿臉不可置信,猛地把媽媽撲倒在地:「你怎麼會沒過戶?我現在住的房子都賣了,你跟我說沒過戶,以後我住哪裡?」
媽媽身上白色的羊絨大衣被泥土沾滿,精致的頭發上也沾上草屑,但這都比不上媽媽眼底的沉寂和悲傷。
我和妹妹趕忙把媽媽救出來,推開表姐,扶著媽媽上車,妹妹一腳油門,把媽媽惡心不堪的原生家庭拋到腦後。
路上表姐還在給媽媽打電話, 媽媽抿唇把她拉黑了, 想了想,把包括姥爺舅舅表哥表姐夫的所有娘家人都拉黑了。
「以後啊, 媽媽沒有娘家了。」
妹妹嘴毒:「吸血的娘家沒有也罷。」
大年初二,我們從舅舅家離開後並沒有回家,反而去了警局。
把昨日表姐一家敲詐勒索二十八萬的證據提交了上去。
表姐還沒從房子的陰影中緩過來, 又被傳喚到警局。
當著眾人的面, 表姐夫把一切黑鍋都甩給了表姐, 最終表姐因為敲詐勒索被拘留, 而我的錄音清晰記錄了表姐夫的聲音, 所以雖然他把鍋甩給表姐,但他依舊沒逃過制裁。
表姐和表姐夫被關了起來,姥爺帶著舅舅父子倆來我們家, 命令媽媽把之前要給表姐的別墅過戶給表哥。
媽媽直接破口大ṭŭ̀₅罵,姥爺在我們家被罵了一頓, 回家後就鬱結於心, 當晚腦出血癱在床上。
舅舅找我媽媽去看護付醫藥費, 我和妹妹多番打聽才知道, 舅舅之所以這麼著急讓我們把房子過戶給晨旭表哥,是因為晨旭表哥賭博欠了三百萬。
舅舅在醫院為姥爺奔波的時候, 我們聯系債主告知他們表哥的位置,表哥被追債的人拉走了,具體會遭遇什麼,就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了。
舅舅一面要照顧姥爺, 一面要搜找晨旭,沒幾日就急出了毛病。
恰巧此時表姐和表姐夫出來,他們得知舅舅家這一堆汙糟事, 本打算悄咪咪裝作沒出來, 好躲開吸血的舅舅。
但我怎麼會讓他們如願?之前敢打我們家的主意,如今就得付出代價。
我把表姐出來的消息安排人告訴了舅舅, 舅舅仿若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求表姐救一救晨旭。
表姐在警局被老公背刺,出來被父親哥哥當血包, 氣憤之下拿刀刺進了舅舅的脖頸,舅舅當場死亡。
表姐剛出來又被逮捕了回去。
表姐夫越想越覺得一切都是我把他們出來的消息告訴舅舅的緣故。找來汽油, 對著我們工廠放了一場大火。
幸好被巡邏的保安看到,及時撲滅了火,表姐夫也被扭送到了公安局。
一直冷臉說用不到媽媽的姥爺,如今在病床上, 唯一能指望的,卻隻有媽媽。
醫院把電話打到媽媽手機上的時候, 媽媽已經和爸爸開著房車到處旅遊了。
她明知ťű̂₈護士開擴音, 姥爺能聽到,依舊對著電話一字一句說:「過年期間,我爹跟我斷絕了來往, 以後每個月最低赡養費我不會少他一分, 但多的,一毛都沒有。」
更讓人喜聞樂見的是:表姐公婆沒有工作,又賺不到錢, 每日帶著孩子到處掏垃圾。
糟心的人事被甩到腦後,爸爸媽媽每日分享新鮮的見聞和樂事,我們也由衷為他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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