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儲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就愣住了。
因為那道嗓音他再熟悉不過,曾經日日都會聽見。那是他家城主烏行雪的聲音……
他循聲抬頭,看見一個戴著銀絲面具的人手裡轉著一柄劍,走進了屋。
第98章 “夢鈴”
方儲一聲“城主”差點叫出口, 但看到那張鏤著銀絲的面具,又咕咚咽了回去。
這是他家城主,但又不算完全是。
他見過這樣戴著面具拿著劍的烏行雪, 在大悲谷底, 天宿對雲駭的那場詰問裡。詰問裡的人將這樣的烏行雪稱為——
“靈王……”方儲喃喃。
來人聽到了這句話, 似乎愣了一下,語氣頗有些意外:“你叫我什麼?”
方儲這才意識到自己將所思所想說出了聲, 立刻搖頭道:“沒什麼,我沒說什麼。”
他沒有寧懷衫那麼莽,眼下還沒摸不清自己所處的狀況, 自然不敢胡亂應答。
對方卻沒有任由他糊弄過去, 說道:“我耳朵靈得很, 你方才分明叫了一聲靈王。”
方儲依然不敢答, 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你們呢,聽見了麼?”那人朝身後偏了一下頭,問了一句。
兩個小童子趴在門邊, 一邊一個伸出了頭,附和道:“聽見了!他是叫了大人一聲靈王。”
“看。”那人又轉回頭來,語氣並不十分嚴肅, 頗有些春風拂面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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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儲還是不敢動,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能這麼叫嗎?”
“當然可以, 仙都的人都這麼叫。”那人笑了一下,又緩下聲來,帶了幾分疑問, “可你不是仙都的人。我不掌兇吉也不問福禍, 人間沒有哪處會供我的神像,自然也沒有名號流傳出去。”
“所以你為何會叫我靈王, 你認得我?”那人將面具掀開一點,露出極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下撇,深濃如墨。
確實是烏行雪。
方儲已經徹底懵了……
他居然見到了還在做神仙的城主?
他悄悄用指甲掐了一下肉,確實是痛的,並非做夢。
“我……”他張了張口,卻不知該怎麼答話。總不能說“我是你成為邪魔之後的手下”吧?
最終,他憋出一句:“我也不知。”
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一下,這是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誰知靈王隻是挑了一下眉,輕聲道:“這樣啊……”
他有一瞬的走神,沒再問話,似乎若有所思。
方儲眸光飛速地掃了一圈,後知後覺地驚了一跳,道:“等等,城……靈王大人,我這是在仙都嗎?”
靈王回過神來,點頭道:“是啊,不然你以為是在何處?”
這一句宛如五雷轟頂,方儲簡直是猝然而起!動作之迅疾,神情之戒備,看得屋裡眾人十分驚詫。
兩個小童子納悶道:“那床榻上有釘子扎你嗎?”
何止是床榻,地上恨不得都有釘子扎他腳底板。方儲連連抬腿,仿佛無處下腳。他悚然一驚,嗓音繃得極緊:“我?”
“我為何會在仙都?”
他好歹是一介邪魔,碰見尊靈氣重一點的神像都能吐半天,更何況在靈氣最重的仙都呢,那不得吐它個——
嗯?
這念頭剛一閃過,方儲就愣住了。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什麼反應,沒有天旋地轉,也沒有吐得昏天黑地。如果不是方才那下彈得太快,他甚至連心跳都不會變重。
這狀態讓他十分納悶。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那兩個小童子咕咕哝哝地說:“你好生奇怪,常人若是得知自己有緣上了仙都,高興都來不及,你怎麼這麼害怕?”
“就是。”
“要不是碰到了天宿和我們大人,你這會兒已經稀碎了。”
“沒錯。”
“天宿?”方儲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號,不禁多問了一句。
那兩個小童子話多,你一言我一語,沒過多會兒,方儲便想起了來龍去脈——
他自從進了落花臺,就與城主他們走散了。找尋其他幾人的時候,他不小心遭了背襲。那位背襲他的人是個世間罕見的高手,他甚至連那人是誰都沒能看見,就被生抽了靈魄。
那具空空的軀殼被背襲之人帶走了,也不知要借他的皮囊做些什麼。而他的靈魄在離體之後,就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裡。
起初,他還記得自己要找人。
城主、天宿、寧懷衫或是醫梧生,找到哪個都行。
後來他就開始迷糊了。
沒有軀殼的靈魄在世間遊蕩越久,越是懵懂茫然。他的“找人”慢慢變成了一種本能。
他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便下意識往南邊去,一直走到了雀不落所在的地方。但此時的雀不落還是一片郊野,沒有那棵參天巨樹,也沒有府宅。
他到了那裡,卻不認識那裡了。
於是他茫然轉了一圈,又遊蕩去了別的地方。
凡人以靈魄生死輪回,他本能地去了幾個地方,或許是他這一世、上一世甚至上上世相關之地。他一路由南至北,遊蕩到了冕洲郊野的一處山村。
那處山村住的人家不多,他在那處徘徊了一夜,嚇到了不少村民,以為邪魔作祟。
小童子搭著拂塵一本正經地說:“天宿大人碰巧途經,聽聞山村有邪魔作祟,便去看了。後來又傳了書來,把我們大人也叫上了。”
另一個小童子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為何,居然還帶仙都了。”
“可能你看你孤零零的吧。”
“也可能是大人嫌我們兩個不機靈了,想再撿個人回來當童子。”
“……”
兩個小童子說著說著還來了勁,扁著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靈王沒好氣地拎著他們的朝天啾,用下巴指了指門外說:“沒嫌你們不機靈,出去守會兒門,我有話問他。”
那兩個小童子“哎”了一聲應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他們走遠不見蹤影,靈王玩著手裡的面具打量方儲,似乎在斟酌。
倒是方儲沒忍住,問他:“城……靈王大人。”
靈王:“嗯?”
方儲遲疑道:“就我所知,常人是不能隨便上仙都的。”
靈王點頭:“確實,你還不能算常人,你靈魄上的邪魔氣可不輕。”
方儲道:“那為何天宿沒有對我就地降刑,還把我帶回了仙都?”
靈王聞言先是笑了一下,說:“你對蕭……唔,對天宿誤解不輕啊,他也不是逮住一個人就抬手降刑的。”
說完他又打量著方儲,道:“他在山村碰到你的時候,你同他說了一句話,你還記得麼?”
凡人以靈魄生死輪回,離體的靈魄若是長時間沒有憑依,飄飄蕩蕩,就會神識混沌,將幾世的殘留記憶混淆在一塊兒。方儲試著回想,卻隻能想起山村的煙霧朦朧的夜,還有一些荒涼墳包。
其他一概都記不清了。
他搖了搖頭。
靈王沉吟片刻,道:“他傳書告訴我,你看到他的時候,提了一句‘南窗下’,還提到了‘我家大人出事了’。”
方儲一愣。
他聽到這句話,腦中終於有了一點模糊的畫面——
他徘徊在山村裡,飄飄蕩蕩繞過一座拱橋,看見天宿一身皂袍,提著銀劍走來時,不知為何有點透不過氣來。
就好像他因為什麼事慌張跑了很久很久,跑過長長的玉石路和一座又一座拱橋,拼命想找一個人說一件要緊事。卻怎麼都跑不到地方,也怎麼都見不到人。
直到天宿出現的那一刻,他在渾渾噩噩之中瞪大眼睛,輕聲喃喃道:“天宿大人,我總算找到你了,南窗下怎麼那麼遠,我跑了好久。”
天宿神情有些錯愕,片刻後輕蹙著眉:“你從何知曉……”
“算了。”話說一半,他改口道:“找我何事?”
隻有靈魄的方儲說:“我家大人出事了。”
天宿眉心擰得更緊了:“你家大人……是誰?”
方儲卻沒能答出來。
他那一刻隻覺得……仿佛數百年的力氣在那個瞬間忽然耗盡,靈魄幾乎隨風震蕩散去。他淌著眼淚,失了意識。再醒過來,就是此時此刻,在這仙都裡了。
靈王朝寬大的窗棂外瞥了一眼,半是自語地咕哝了一句:“趁著他這會兒去人間辦事,我問你——”
他眸光靜靜地看著方儲,說:“你當時所說的你家大人出事了,是指……我麼?”
方儲愣住,神情有一瞬的茫然。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口中所說的“我家大人”是誰,那大概是他上一世、甚至上上世所殘留的執念吧。他這會兒怎麼可能記得清。
“我也不知。”方儲想了想,道:“大人你為何這麼覺得?是因為我先前見到你就叫了一句‘靈王’嗎?”
他想說,那其實是因為我認識後來的你,與那些前世無關。
結果他還沒張口,就聽見靈王說道:“你靈魄上有印記。”
方儲詫異道:“印記?何種印記?”
他低頭打量著自己,卻看不出有什麼不同,更不可能透過紙捏的軀殼,看清自己的靈魄。
靈王說:“不用找了,那印記你看不見,別人都看不見,隻有我能看見。”
方儲心生疑問。
靈王說:“方才那兩個小童子,你見過了。我給他們兩個靈魄上各做了一道印記,也沒別的用處,隻是想著往後如果有一天,他們呆膩了仙都,想要回人間入輪回,轉世之後,我能知道一點音信。”
他靜了一瞬,道:“你靈魄上的印記,同我那小童子的一模一樣。”
方儲懵了半晌,猛然抬頭。
那一刻,過去的許多場景山呼海嘯一般湧過來。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流落荒野,被邪魔陰物啃食的不成人形。他渾身是血,像一塊破舊血衣一般被棄在草木間,痛不欲生意識不清的時候,看見一輛漆黑的馬車在道邊無聲驟停。
他依稀看見一道高瘦身影彎下腰來,將他帶進了馬車裡。
從此,他有了一個叫“雀不落”的住處。
他像照夜城的許多人一樣,對城主總有畏懼。但他總依稀記得,當初那道身影彎下腰來,伸手向他額頭探靈時,半垂的眸光溫和而悲憫。
他一度以為那是錯覺,有時候同寧懷衫那個傻子聊起這些,總會你一言我一語地納悶,照夜城大小邪魔那麼多,為何他倆會成為雀不落最長久的住客。
直到這一天,或許機緣巧合吧,他在數百年前的過去碰到了那個靈王。
他終於知曉,那道溫和悲憫的眸光真的存在過,不是錯覺。
***
方儲怔忪良久,又聽見靈王道:“這個模樣的印記,我隻給那兩個小不點落過,你也看到了,這兩個小童子還好好地在這,那……你是從何而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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