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家又是這樣,阿姨正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我問她,「許溫言呢?」
她一愣,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問起許溫言的行蹤,從前總跟在我身後,隨叫隨到的人,現在不見了。
「他說今天跟朋友去聚餐,就不回來吃飯了。」
朋友?許溫言也會有朋友?
我壓下心頭一絲莫名的不滿,坐下來,吃了兩口飯,越吃越覺得沒味道。
拿出手機給許溫言打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嘈雜的嬉鬧聲傳了出來。
許溫言的聲音像是一泓清泉,「喂?」
「在哪?」
「在…外面。」
「地址。」
許溫言猶豫了一下,說,「我一會就回去了。」
「我說地址。」
他慢吞吞地報了地址,電話那邊有人笑著在叫他名字,他立刻答應了,然後掛了我的電話。
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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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陡然掛斷的電話有一瞬的愣神,心裡的火氣蹭蹭就冒了上來。
我一把把手裡的筷子摔在了餐盤上,驚得阿姨扭頭看向了我。
7.
他跟同學聚餐的地方在一個大排檔。
坐在街邊,有些油膩的木桌和塑料椅,一看就重油重鹽的菜色冒著騰騰熱氣,是我以前絕對不會讓許溫言吃的髒東西。
而現在他坐在一群人中間,看起來笑得很開心,連那張一向溫吞又乖順的臉都顯得生動些許。
看上去竟然出奇地誘人。
他身邊的男生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似乎說了些什麼,引得他又笑起來,拿著酒杯跟人碰杯,喝下一大口冰鎮的廉價啤酒。
我在車裡默默地看著,低頭點燃了一支煙。
平靜的表面下,暴躁的情緒在蠻橫地橫衝直撞,我告訴自己消消火。
有幾個朋友什麼的,很正常。
正常人際交往也很正常。
但那副畫面太刺眼了,刺眼到令我血氣上湧,抓著方向盤的手指節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色。
他散了場,攙著一個喝得有點飄忽的人起身打車。
走到我車前時,我忽然按亮了大燈,刺目的白光激得人眯起眼睛。
許溫言下意識就擋在了別人身前。
我一愣,他總是這樣的,我以前總笑他討好型人格,天生當狗的命,什麼時候都想著伺候別人。
但我並不討厭他那樣,因為我一直以為,他隻會這樣對我好。
可現在看來,其實那並不隻是對我,原來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胸口忽然一陣發悶,我恨不得現在一腳油門下去撞死他們。
許溫言一向很遲鈍,但他對我的情緒很敏感。
他有些小心地問我,「你生氣了嗎?」
我冷冷看向他,「你說呢?老子一回家,家裡一桌冷飯,你倒是跟人在外面吃得很開心。」
他張嘴啊了一聲,不知道說些什麼,有些無措地僵住了。
我伸手捏住了他的臉頰,讓他看向我,手下沒收力,他疼得皺了皺眉頭。
「是不是在我身邊這麼多年膩味了,現在覺得跑出來跟群人鬼混很有意思?」
蝶翼般的睫毛顫了顫,他忽然問我,「你吃醋了嗎?」
我一愣,換做往常,他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大概會嗤笑一聲,嘲諷他沒點自知之明,然後一把甩開他,任由他縮進角落裡自己沉默。
但我此刻忽然想起了最近冷冷清清的家裡。
想起了許溫言剛才跟人親近的距離。
我敷衍地嗯了一聲。
許溫言猛然瞪大了眼睛,這一定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漆黑的瞳仁裡注入一絲光亮,臉頰因為驚喜變得鮮活起來。
「你..你剛才說…」他伸手攀上了我還掐著他臉頰的手腕,激動得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這樣的反應讓我剛才躁動的心陡然平息。
我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因為許溫言的回應而忽然變好的心情。
「嗯,所以,好好待在我身邊,別讓我生氣。」
他看著我,眼裡的喜愛快要溢出來,我的要求,他從不會拒絕。
他再次對我點了點頭。
許溫言,一直就是這麼好哄。
8.
他回家洗了澡以後就去廚房給我煮宵夜了。
他穿著和我同款的灰色睡衣,整個人顯得特別溫和無害。
盯著鍋裡的餛飩計算時間時,都顯得他那股傻氣變得有些可愛。
我抱臂靠在門框上看他片刻,忽然覺得兩個人不冷不熱了幾天,其實我有點想他。
想念抱著他的觸感,想念他用小狗一樣的眼睛熱切地看著我。
我走過去,從伸手擁住他,他笑著問我,「餓了嗎?馬上就好了。」
我低頭嗅嗅他的脖頸,散發著和我同款沐浴露的芬芳。
誘人的,溫和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我伸手扯下了他的褲子,他一驚,連忙伸手推我,「等等,先,先吃飯,一會胃餓壞了。」
傻子總是這樣,在我們都很無知無覺的時候,他的愛意就像潮水一樣包裹著我。
自己都要被吃掉了,卻還在擔心我餓不餓。
我忍不住吻他,「我先吃正餐。」
9.
傻子最近在找實習的公司,對著電腦屏幕看得很認真。
我有些不滿他注意力的轉移。
「去我家唄,我隨便讓人給你安排個職位,混三個月就行了。」
他認真地搖搖頭,「不,我要靠自己。」
我嗤笑一聲,「就你?靠自己?」
我這樣輕蔑的態度讓他有點不高興,他抬眸,皺著眉頭看向我。
那眼含嗔怒的神情看得我下腹一緊。
我走過去,掐著他的下巴親他,毫無誠意地道歉,「錯了。」
他聽不出來我的敷衍,明顯高興了些,眉頭寬容地舒展開來。
乖乖張了嘴,放任我的舌尖滑進去糾纏。
心髒加速跳動,我已經下意識地捧住了他的臉,相當愛憐的姿勢。
氣氛正好時,宋舟給我打來電話,「出來聚聚唄。」
我摸著許溫言的臉頰有些愛不釋手,「沒空。」
「行了啊,你跟賀蕭都鬧了多久別扭了?真為了個傻子不要兄弟了?」
「你要真這麼重色輕友,我真瞧不起你。」
之前因為賀蕭的幾句話,我跟許溫言鬧了一陣子別扭,我確實心裡不痛快。
所以之後好幾次推了賀蕭的邀約。
但現在我也跟許溫言和好了,況且宋舟說得沒錯。
賀蕭是跟我從小玩到大的兄弟,而許溫言呢,不過是…不過是什麼?
我看著他乖順的臉,忽然覺得我很難再用簡單的玩具兩字概括。
我懶懶地回應,「好了,知道了。」說完我掛了電話。
對許溫言說,「我出去跟賀蕭他們聚聚,等我回家再睡,聽到了嗎?」
他點頭,親了親我的指尖,「少喝點。」
我起了身,準備出門,卻又回身,狠狠抱了許溫言一下。
用的力氣很大,勒得他肋骨疼,但他沒吭聲,隻是白著臉色笑著跟我擺手。
心髒被填得滿滿的,隻是這個時候我還不懂,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10.
有宋舟打圓場,氣氛很快就熱起來。
酒過三巡。
賀蕭不滿地抱怨,「我還真以為您要因為個傻子跟兄弟割袍斷義了呢。」
我冷哼出一聲,「得了吧,知不知道你說那話讓許溫言跟我鬧了多久別扭。」
宋舟聽了有些不解,「他鬧別扭你就給他丟出去唄,不出一天他不就得哭著回來求你嗎?」
以前我是會這麼做的,但為什麼現在不忍了。
我的沉默讓兩人都正了色,賀蕭的語氣裡帶著一點警告,「我上次那樣就是想提醒你,別過了界。」
「為了那個傻子跟程歷打起來。」
「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賀蕭和宋舟質問的眼神讓我有些不適。
我下意識地反駁,「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傻子。」
兩人松了口氣,宋舟勾著我的脖子說,「也是,咱們這樣的要什麼人沒有。」
「一個傻子,還是一個保姆家的兒子。」
「犯不上。」
我輕輕嗯了一聲,心裡不太舒服。
「先生,請您讓一讓。」門口傳來動靜。
我們抬眼看過去。
服務生推開門,端著酒進來,在敞開的門後,露出一張靜默無聲的,爬滿眼淚的臉。
許溫言怎麼會來這裡?!
我心神一震,剛才的話他都聽到了?
可是我不喜歡他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麼今天哭得那麼傷心。
我走到他身邊,心虛變成了質問,「你來幹什麼?!」
他的身子在輕輕顫抖,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樣子。
我抿抿唇,看到了他手裡沾著水的雨傘,和他微微湿潤的褲腳。
啊,原來外面下雨了,他冒著大雨來接我。
心裡驀然有些軟,我伸手想去擦擦他的眼淚,「好了好了,別哭了。」
我少有地當著別人的面哄他,卻被他一把打開了手,相當抗拒的樣子,像給我了一巴掌。
當著宋舟和賀蕭探究的目光,我感覺自己的臉燒得火辣辣的。
「鬧什麼?我不喜歡你不是早知道的事嗎?現在在這發什麼脾氣?!」
他哭得哽咽,斷斷續續地開口,「你答應過我的,你都,忘了嗎?」
看著他失望的臉,我腦子突然閃過一陣轟鳴。
對啊,我答應過他的,我怎麼會忘了。
11.
許溫言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
治療的時間晚了點,導致他之後的反應就稍微有點慢。
他不笨,隻是有的時候稍微有點遲鈍而已。
他跟我一起上的貴族學校,非富即貴的同學裡,他一個保姆家的兒子,還是個有些傻的傻子免不了被欺負。
有一次我不在,他被人圍著罵傻子,那群人搶他的書包,當著他的面撕掉他的日記。
說他是傻子,是腦殘,還動手打他。
我救他不是因為我有什麼英雄主義,隻是覺得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他們憑什麼欺負許溫言。
我為他打了一架,朝縮在地上的許溫言伸出手。
他的眼眶很紅,但眼睛還是很亮,顯得可憐又純淨。
我說,「以後除了我,沒人可以叫你傻子,知道了嗎?」
少年時分總喜歡隨口承諾,「我會保護你。」
他的手搭在了我的手心,漫天席地,那雙眼睛隻倒映出我的背影。
我驟然想起曾經,又想起就在剛剛,我在跟我的好友,隨意又輕蔑地議論。
我絕不會愛上一個傻子。
他信守著初心,從那天起,死心塌地地跟著我,相信我會保護他。
而我早已經忘了我曾經對他說過些什麼。
12.
許溫言搬走了,他第一次這麼堅定地想要離開我。
我問阿姨,「他走的時候說了什麼嗎?」
阿姨看我臉色,最後才說,「什麼也沒說,但好像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在哭。」
我嗯了一聲,其實許溫言沒那麼愛哭,他以前打球摔斷過一次胳膊。
他疼得直冒冷汗,但沒掉一滴淚。
似乎除了我,再沒有別的東西會讓他哭了。
「少爺,你沒事吧?」阿姨關切地開口。
或許我現在對著空房間發呆的樣子看起來像極了被甩了的傷心人。
「沒事啊,當然沒事,他走了清淨。」
嘴是可以說謊的,但心不行。
它在抽痛,也在後悔,不去喝那頓酒就好了,明明之前我還跟許溫言在家膩膩歪歪熱熱乎乎的。
那日子過得多好啊,好到我有些沉溺其中。
13.
許溫言半個月沒聯系我。
破紀錄了。
我最初還在幻想他會不會過兩天又乖乖回來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幻想破滅。
我意識到我有點想許溫言。
這樣的念頭讓我猛然警覺起來,我不該這樣的,我想誰都不該想他。
我和他不可能有什麼結果,或許他在我身邊待久了會養成習慣。
但多餘的感情無論如何也不該滋生出來。
我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在許溫言的新家下面待了很久很久。
看著他窗口那盞昏黃的光,最後我還是沒有上去。
算了,就這樣算了也挺好的。
我開始自己騙自己。
14.
我生日那天,京城名流到了大半,偌大的莊園裡擺滿了天價的禮品。
禮品清單可以從二樓垂落到大廳。
琳琅的光晃在我的臉上,我有些心不在焉。
被眾人簇擁著切蛋糕時,我下意識看向了角落。
那裡空蕩蕩的,沒有許溫言,往年的生日,他總會站在那個角落裡看著我。
這樣的場合,他不能湊到我身邊,他也湊不到我身邊。
我有著眾星捧月的簇擁,有著絕對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喜愛與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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