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024-10-28 23:08:252507

“花家已經得勢了,我們小心謹慎。沈衛失眠越發嚴重,他想跑,便花了重金賄賂潘如貴,想離開阒都。當時離北崛起,太後手中除了八大營再無兵馬,為了提防蕭家,沈衛被封為建興王,去了啟東與離北、離北與阒都的必經大州中博。太後要他做條看門狗,盯著離北,盯著啟東。”


紀雷越說越急促。


“誰知道沈衛會通敵?他是在求死!他有與阒都來往的文書,文書一旦落入離北鐵騎手中,蕭既明就不會放過痛擊阒都的機會!所以沈衛必須自焚!你明白了嗎?沈衛就是通敵,他不肯再受人牽制。花家當時有了庶子,依照太後的意思,如果庶子長成,中博就不需要外人看管。沈衛在阒都為花家做了那麼多惡事,若是中博也不再需要他,他就是太後的廢子。”


“誰都沒料到他會狗急跳牆,放入邊沙騎兵來屠城……這是報復啊!這是他在報復阒都,報復太後,報復大周!”


紀雷握著欄杆,求道:“我說完了……逼死沈衛的是太後,逼死太子的也是太後,還有光誠帝、鹹德帝、花思謙,他們通通都是太後的棄子!你如今為太後辦差,你看看我,我沒有告訴太後你已經投靠了蕭家……那夜你救了蕭馳野是不是?但是蕭家不會幫你的,蕭馳野在阒都,蕭家便動不得,他們自顧不暇,哪裡會在乎你!”


他想要證實自己有用,恐懼卻越漸加重,崩塌的防線讓他潰不成軍,越是卑微,越是害怕。


沈澤川隔著欄杆,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五年前端州淪陷,我師娘死了。這件事誰也不知道,你怎麼那麼清楚?”


紀雷看著沈澤川的眼神,在一片死寂裡,慢慢淌下汗珠。


* * *


奚鴻軒等得已經睡著了,直到身上被扔了沓紙。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接了紙,在黑暗裡抖開看,見著底下紅豔豔的指印,含糊地笑了聲,說:“你還真行。”


沈澤川身上帶著點鹹腥味,他笑了片刻,說:“這供詞能不能遞上去,全看海閣老如何斟酌。”


“這麼大的忙,”奚鴻軒說,“不是白幫吧?”


“錦衣衛裡有個叫喬天涯的人,刀法很好,我想要他。”沈澤川平靜地說。


“……好說。”奚鴻軒遲疑了少頃,“我與延清談。”


“有勞了。”沈澤川說,“夜已深,我該走了。”


說罷他開了門,先走了。

Advertisement


外邊下著夜雨,奚鴻軒想喊沈澤川上馬車一起走,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改變了主意。他把供詞都翻看了一遍,覺得太順了。


奚鴻軒一邊想著還是得先給薛修卓看看這供詞,一邊對邊上的侍從說:“去,把紀雷拖出來,送回去。”


侍從應聲,上去打開門,才跨進去,就“哐當”一聲後跌在地上,見鬼似的叫起來。


奚鴻軒沿著打開的門,看見了紀雷。他胃裡翻滾,掩面後退,不顧一切地撞開桌椅,衝到雨中劇烈嘔吐起來。


* * *


沈澤川洗著手,把手洗得泛紅,才用帕擦了。身上的白衣沒沾血跡,卻縈繞著血腥味。他拎起衣襟,皺著眉聞了聞。


好臭。


沈澤川就這樣蹲在水邊,淋著雨。夜雨很快淋湿了他,他緩緩仰頭,望著黑沉沉的天,望得脖子都酸了。隨後他站起身,往回走。


沈澤川走到禁軍宅院的巷子裡,看見宅院門口立著個人。


蕭馳野斜倚著門,在黑暗中抱著手臂,猶如獵豹一般盯著他。


雨中不知何時夾雜了雪,備感湿冷。


第35章 初雪


風吹衣袖, 涼意砭骨。


就在這時, 沈澤川忽然偏頭打了個噴嚏,打破了這一觸即發的對峙。他淋得渾身湿透, 衝蕭馳野擺擺手, 悶聲說:“有帕子嗎?”


蕭馳野跨出一步, 遞給他一方帕子。


沈澤川鼻尖凍得泛紅,指尖也紅, 他拿著那藍帕子, 掩住口鼻。


蕭馳野這才慢悠悠地撐開傘,也不讓開, 問:“去哪兒了?”


沈澤川說:“玩兒。”


“你好歹也是我的近衛, 出門玩兒, 總得給籤押房通報一聲。”蕭馳野說,“無聲無息地跑了,真叫人擔心。”


“浴堂裡留了腰牌,二公子沒見著麼?”沈澤川嗅見這帕子上的味道, 怪好聞的, 不是阒都貴子們慣用的燻香, 而是像烈日下狂浪的颯爽勁風,是蕭馳野身上帶的味道。


真好聞啊。


沈澤川低垂著眸,幾乎要對這味道著迷了。這是他觸不可及的日光,也是他此生不復擁有的意氣。他有些不想把帕子還回去,於是挑起眼角,用餘光瞟著蕭馳野, 帶著點欲說還休的意思。


“沒見著。”蕭馳野在胸口摸了一把,沒摸著想要的東西,轉眸正看見沈澤川的目光,一愣,說,“做了什麼虧心事,要這樣瞧著我?”


“那誰知道呢。”沈澤川衝他略微得意道,“我做的虧心事多了。”


“說一兩件來讓我聽聽。”蕭馳野說道。


“促膝夜談該在屋裡,站這兒怪冷的。”沈澤川咳了咳,說,“浴堂還開著嗎?”


“關了。”蕭馳野說,“想洗澡隻能去我房裡。身子這麼差,叫個大夫來為你看一看?”


“那再好不過了。”沈澤川見招拆招,“二公子出面,省了我的診金。”


“大病未愈,到處跑讓人更擔心了,以後我叫人跟著你。”蕭馳野很有風度地讓開身,“走吧,二公子撐傘送你。”


沈澤川看向他高出自己的肩頭,又看向他,笑說:“我踮腳撐傘也是行的。”


“我怕蓋頭。”蕭馳野的側臉很有味道,鼻梁直挺,輪廓好看。他說:“你太矮了。”


沈澤川與他一同跨入大門,說:“是你委實太高了。”


“我幼時矮大哥幾個頭,又頂著這麼個名字,心裡很是著急,於是日日勤練功夫,睡前必須飲牛乳。”蕭馳野長腿邁過水窪,繼續說,“誰知道到了十三四歲,個頭就往天上頂。”


“那豈不是很好。”沈澤川說,“我大哥也很高。”


雨小了,雪卻大了。


蕭馳野抬高傘檐,望著雪,說:“又是一年。”


沈澤川也望著雪,說:“又是一年。”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蕭馳野頓了頓,“太後勢已微,你可以離開阒都,去任何地方。”


“然後隱姓埋名,忘卻前塵,庸碌一生。”沈澤川平和地說,“這不是恨我的人該說的話。”


“我恨邊沙騎兵,”蕭馳野冷淡地說,“也恨沈衛。”


沈澤川說:“你應該恨我。”


蕭馳野目光微動。


沈澤川接著說:“我是憑恨活著的人。”


雪花點在石板上,轉瞬融化。


蕭馳野說:“五年前的那句話你此刻最明白。”


“活著比死了更痛苦。”沈澤川忽地笑起來,他舒出口氣,對蕭馳野說,“不對,我不痛苦。恨意就是凌遲,猶如刀剜著皮肉,一日一日,人總會變得麻木。這世間沒什麼再能讓我覺得‘痛’,我這樣活著,自覺舒服。你三番兩次勸我作罷,然而你也最明白,罷手二個字從來就不由你我來選擇。如果溫情能讓你感覺好受,我並不介意持久地玩兒。”


沈澤川說著抬手,那冰涼的手指劃在蕭馳野結實的背部,他似是耳語。


“有些東西,隔著雲霧瞧,美得活色生香;但你貼近了再瞧,就是一堆白骨。”


蕭馳野等他收回了手,才不耐煩地晃了晃傘,說:“白骨可不會這麼摸人。”


沈澤川一哂,剛要邁步,卻被蕭馳野一把攬住了肩膀。

熱門推薦

替未婚夫徵戰歸來後

"我替未婚夫徵戰歸來時,他正與凡女成婚。 凡女大度地表示願意與我共事一夫。"

聲聲慢,漫生生

"溫池再次斬獲最佳男歌手。 領獎臺上,光彩照人的溫池高舉著獎杯,說感恩相遇。 導播卻在下一秒,將鏡頭切給了含淚為他鼓掌的當紅小花。 所有人都隻知道,溫池有一個厲害又神秘的詞曲作者,隻給他一個人寫歌。"

逆徒總想和我雙修

"我是男主假死脫身的白月光師尊。 下葬當天,我聽到他的心聲。 【能和死人雙修嗎?】 半夜三更,男主在後山用鐵锹把我挖了出來。 他伸出手正欲解開我的腰帶,我緩緩握住他的手腕。 「為師,好像還沒死透。」 已老實,求放過。"

識君

嫡姐嫁入王府三年,卻始終沒有身孕。眼看妾室囂張,阿爹就想讓我

攻略禁欲系霸總

"和顧乃安結婚三年,他從不碰我。 欲望旺盛的我受夠了,準備離婚。"

咬不動的白毛鴨

"國慶前去村裡收白毛鴨,卻被村民說我賺差價。 「一隻禮盒裝烤鴨賣八十八,他收一隻鴨卻隻給我們十五元。 「他那烤鴨店出名得很,一天賣一千隻鴨子輕輕松松。 「一隻鴨子賺 73,一千隻賺七萬三……隻要一天時間就能賺到我們一年的錢!」 「不把那幾十萬的差價補給我們,今天這鴨子我們不賣了!」 我嗤笑一聲。"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