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啊,”蕭馳野給他倒茶,“我不過是將計就計,由著你們踩罷了。”
“這比此時反擊更加明智,”沈澤川說,“此時你越著急撇清關系,越叫皇帝生疑。”
“我了解皇上,”蕭馳野說,“他是耳根子軟的人,最受不得教唆,卻也最受不得被人欺辱。我是他兄弟,還是他登基後提到身邊的第一人,我就是他面對朝臣的某種象徵。我內外受困,成為他手底下圈養的牛羊,在他看來我無人可依,就是憑靠著他才能坐穩位置。我若是被人設計踢了下去,那他必定會生出唇亡齒寒之感。花黨是他的心病,他能放心叫海良宜決斷政事,就是因為他知道海良宜不會結黨。”
“機不可失,”沈澤川端著茶杯沉吟須臾,說,“這一次必須讓奚鴻軒動起來。”
“我提醒你一句。”蕭馳野手肘撐著案幾,對沈澤川招了招手。
沈澤川放下茶杯,傾過了身。
蕭馳野耳語:“酒量不好,就不要出去與人吃酒了,不是哪個混賬都有二公子這般的定力,能規規矩矩地在你對面做個正人君子。”
沈澤川側眸,咬重字眼:“正人君子也想了不少吧。”
蕭馳野注視著他,說:“明早出了這扇門,你我就是死仇敵。仇敵最會惺惺相惜,我想你,不是應該的嗎?”
沈澤川說:“我不想你。”
蕭馳野說:“你現如今做的每一個打算都繞不開我,恐怕不是不想,而是日裡在想,夜裡也在想。”
“百官宴的那一腳怎麼沒有踩到你呢,”沈澤川抬手擋住蕭馳野的呼吸,說,“讓二公子清醒清醒。”
蕭馳野的鼻尖就抵在沈澤川的掌心,他盯著沈澤川,邪性地說:“真狠心啊蘭舟,睡我之前百般撩撥,睡過之後就百般設防,你這個負心鬼、薄情郎。”
沈澤川被他看得稍稍回避了目光,說:“……蕭二,你今夜喝高了吧。”
蕭馳野倏忽退回去,說:“明早朝堂之上必定有人發難,孔湫會如實將茯苓先前的供詞呈上去,到時候都察院總要追究我管制疏忽之責。”
沈澤川掌心空空,他說:“你要退,卻不能退得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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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陷入口誅筆伐的重圍間,就看皇上怎麼罰了。”蕭馳野說道。
“輕則停俸祿幾月,重則吊牌思過,世子還在阒都,大家總要看著他的面子,不會過分苛責你。”
“大哥在阒都的日子很短,”蕭馳野停下,“我一旦受罰,花香漪與戚時雨的婚事就再也無人阻攔。”
“花戚相融需要時間,”沈澤川想了想,“如今啟東五郡兵馬大帥是戚竹音,興許能從她下手。”
蕭馳野想起來什麼,說:“我有辦法。”
沈澤川說:“什麼?”
“禮部有過去花家婚嫁的記錄,我讓人稍微潤色潤色,再把這份誊抄的記錄交給戚竹音,她便不會輕易接納花香漪。”
“遠親嫁娶在大周不是避諱,就是表親也是行的。”沈澤川說,“戚大帥在意這個?”
“在意。”蕭馳野解釋道,“眾所周知,戚時雨好色,府中納了啟東五郡好些美人,其中有一位正是他親侄女。前些年這位夫人生產,誕下的孩子身有缺陷,異常病弱,沒過幾日便埋了。後來戚時雨再納人,戚竹音都格外忌諱,但凡有血脈聯系,即便是遠親,她也不許人進門。”
“可花香漪是太後親指的人,”沈澤川說,“大帥就是想攔也不能吧。”
“既然已經無法阻攔,隻能稍退一步,讓花三嫁,”蕭馳野眼裡含著冷色,“但不能讓她生出孩子。她嫁給戚時雨,做的是繼室,就是啟東名正言順的夫人,她生了孩子,便是能與戚竹音共稱嫡系的嫡子。戚竹音一介女流,這些年收服啟東五郡的兵馬委實不容易,是真正流過血的大將軍。但誰能保證不會有人另起心思?花香漪要是生個男孩兒,戚竹音就得陷入兵權內鬥,她正需要有個理由壓制花香漪。”
“我聽聞戚家有男兒郎,當年戚時雨卻一意孤行,一定要把兵馬大帥的位置給戚竹音。”沈澤川說,“這不是出於愛才之心嗎?”
“是,”蕭馳野說,“戚竹音是他發妻所生,也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將才。他沒有兒子時,就把戚竹音當作兒子養,後來有了兒子,卻沒有一個能比得過戚竹音的。啟東當時還在跟邊沙交戰,戚時雨身受重傷無法率兵,困於邊沙連營東側,戚家幾個兒子無人敢出來受命,是戚竹音背刀跨馬,連夜疾馳,先後遊說赤郡、邊郡以及鎖天關三方守備軍隨她出戰,然後借風放火,一把火燒掉了邊沙連營。這也是她的成名之戰,她如今叫‘風引烈野’正是因為那一戰中她身先士卒,拔刀浴火,背出了戚時雨。戚時雨原本猶豫不決,自那次之後立刻交付帥印,將五郡兵馬全部給了戚竹音。”
“大帥受封須得徵得阒都同意,”沈澤川說,“不容易。”
蕭馳野笑了,他摸著拇指上的扳指,說:“你決計想不到,封她的人不是光誠帝。”
沈澤川微偏頭。
“當時消息傳回阒都,各方大張挞伐。因為戚竹音是女人,兵部質疑她戰功造假,請奏內閣,要求派遣都察院御史與錦衣衛前往啟東查個清楚。光誠帝見群情激昂,便將啟東的請求延拖不批。後來戰功審查無誤,禮部又奏她可以封,但卻不能登上武將用的玉龍臺受封,她隻能在明理堂階前跪叩。”
蕭馳野頓了半晌。
“是太後力排眾難,讓她踏上了玉龍臺,堂堂正正地受封為啟東兵馬大帥。”
第52章 攻訐
白雪瀌瀌, 夜已將息。
沈澤川不能再留, 他要離開時,蕭馳野隨之起身, 從衣架上取下氅衣, 遞與他。
“你這把刀眼生, ”蕭馳野俯身拾起仰山雪,入手輕巧, 他說, “新得的?”
沈澤川頷首,面朝著門穿氅衣。
蕭馳野用拇指抵出些許寒芒, 說:“好刀, 叫什麼名?”
沈澤川答道:“仰山雪。”
“仰噴三山雪, 橫吞百川水[1]。”蕭馳野合刀,上前一步,從後貼住沈澤川的背部,手指熟練地把仰山雪戴回沈澤川的腰側。他微低頭, 說:“長得好, 名字也好。”
沈澤川驀然回首, 蕭馳野卻先一步把著他的腰,將人帶入懷中。
“今日出去後,你要用什麼眼光看我?”
“該是什麼眼光,就是什麼眼光。”沈澤川倉促地轉回頭,像是與他耳鬢廝磨。
“若是兜不住了,隨時可以求你二公子相助。”蕭馳野指間量出了大概, 笑道。
“二公子自顧不暇,”沈澤川說,“求我倒是更可能些。”
蕭馳野放開他,說:“你比起上一回瘦了,我若是猜得不錯,你還在服用可以遮掩身形的藥。”
沈澤川系好了氅衣,沒說話。
“我奉勸你一句,”蕭馳野說,“那藥多飲傷身,幾年後敗掉的是你自個兒的身子。”
沈澤川臨門輕嘆,說:“你師父好眼力,打個照面就能看出來。”
蕭馳野說:“為了這些事,你甘願做到這個地步?”
“我的生死在別人的一念之間,自然要事事謹慎,處處用心。”沈澤川的手很涼,他說,“我久練紀家拳,不用此招,就騙不過紀雷的眼睛。”
蕭馳野說:“紀雷已經死了。”
沈澤川身上還帶著酒味,他說:“藥已停了。”
沈澤川離開後,蕭馳野立在雪風裡,想起左千秋的話。
“此藥由東傳入,喝了能佯裝病態騙過人眼,一兩回不打緊,但久了便成弊病。毒落在身體裡,短時無妨,日後卻總要發作的。”
“發作?”
左千秋凝眸望著手中茶盞,說:“積毒成傷,養不好,等時日一到,人興許就廢了。”
蕭馳野抬手,掌心的餘溫被風雪吹散。他回憶起那夜,覺得自己都要把沈澤川揉化了,卻好似隻讓沈澤川熱上一時片刻。
美人總讓人有易碎的錯覺。
* * *
喬天涯頭戴鬥笠,駕著馬車,趕往沈澤川在東龍大街的舊屋子。沈澤川倚著車壁,合眸假寐。
喬天涯到了門口,籲馬停車,替沈澤川掀開了車簾。沈澤川俯身下馬車,回屋沐浴更衣。
按照奏請,沈澤川此次是一步登天,一躍成為錦衣衛從五品鎮撫。但這個職位分南、北兩個,南鎮撫司掌管錦衣衛軍匠事務,北鎮撫司掌管錦衣衛詔獄。李建恆有心要重用他,可是內閣文官卻自有考量,因為沈澤川的出身,他們不情願讓他掌管詔獄,故而大家參酌之後,駁回了沈澤川出任北鎮撫的任命,改為南鎮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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