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上大學時,奶奶以死相逼不讓我去讀。
爸爸卻堅決地把我送上了車。
我問他:「要是奶奶真的去死怎麼辦?」
爸爸低頭沉默了一下,再抬眸時眼含淚光。
他說:「她早就該死了。」
1
80 年代,家家戶戶都在拼兒子。
可我爸媽結婚五年連個蛋都沒下一個。
奶奶急得問天問地,問鬼問神。
人人都說想要孫子就得先去抱養一個回來。
恰巧,鄰村有人生了女兒不想要。
於是,她摸著黑就去把我抱了回來。
可她抱著我剛踏進門,我那還沒見過面的新媽就突然倒地抽搐了。
等爸爸喊來村醫時,身體已經涼了。
偏偏這個時候,幾個月大的我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
本就又驚又惱的奶奶一巴掌就扇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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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巴掌讓我久久哭不出聲來,小臉憋得發紫。
她把我扔到裝豬草的筐裡,大罵我是災星,揚言要把我剁碎扔去喂豬。
那個時候的農村閉塞迷信,人人都認為我剛進門就死了娘是個不祥人。
就在大家都對我指指點點,出主意怎麼弄死我時。
我那剛喪妻的爸爸衝了過來。
他笨拙地抱起我護在了懷裡說:「這是一條生命,既然把她抱了回來就該負責的。」
可奶奶不管什麼責任,她原本抱我回來就是希望我能給她帶來個孫子的。
可如今不光孫子沒帶來,還克死了全家唯一能揣崽的媽媽。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一把刀,恨不得將我立馬剁碎。
一向以孝順出名的爸爸第一次忤逆奶奶護住了我。
他說:「都是封建迷信!阿香怎麼會死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這句話讓奶奶心發虛,氣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旁人紛紛指責爸爸魔怔了,為了一個小災星居然忤逆自己的老母親。
可爸爸不管旁人怎麼勸、怎麼罵,都堅持要把我留下來。
他怕一松手別人就會弄死我,硬是抱著我操持完了媽媽的身後事。
喪禮上,人人都對我這個幾個月的女嬰充滿了惡意。
隻有爸爸,在那個女孩子都叫招娣、盼娣的年代,給我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田小暖。
可奶奶瞬間炸毛了。
她在家門口咬牙切齒,發誓說一定要找機會弄死我。
2
從那天起,爸爸的背就成了我生的希望,他走哪都把我背上。
人人都笑話他一個漢子走哪都背著一個不祥的娃兒。
那些嘲諷聲越是大,就越是沒人再給爸爸介紹對象。
奶奶弄死我的心思就越是強烈。
終於在我六個月大時,她找到了弄死我的機會。
她趁爸爸打盹時把我扔進了水缸裡。
我在水缸裡掙扎,她就抱著雙手在旁邊看,斜著看我的那雙三角眼中滿是惡毒。
看著我扒拉著水缸腦袋伸出來了,她又用手將我摁進去。
一邊摁一邊大罵我是野種、賠錢貨、克星。
在我幾乎要窒息時,醒過來的爸爸衝過來一把將我撈了起來。
那天爸爸和奶奶大吵了一架。
奶奶坐在地上大哭大鬧,聲聲句句說我是災星。
說自從我進了家門後家裡就沒了安寧。
罵我拖累了爸爸娶不到老婆讓田家斷了後。
她對著六個月大的我罵盡了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
見爸爸還是不妥協。
她搬了張凳子站到房梁上那根繩子面前。
她把脖子套了進去,說今天不是我死就是她死。
剛從驚嚇中緩過來的我哇哇大哭,縮在爸爸懷裡不停地抽泣。
剛才還大聲嚷嚷的爸爸頓時噤了聲,抱著我的雙手都松了松。
奶奶嘴角上揚,認定了爸爸會選擇她。
往常一旦發生衝突,隻要她的脖子往繩子面前一鑽,爸爸就會妥協。
這一招,百試百靈,每一次都以爸爸的妥協認錯收尾。
1973 年爸爸考上大學時,她用的也是這招。
3
當年爸爸考上了北京的大學,可奶奶不讓他去上。
錄取通知書送到爸爸手上時,轟動了整個鎮子。
就是這麼光宗耀祖的事,奶奶卻連吐了幾口唾沫。
她在我爸人生最高光、最開心的那一刻,把脖子套進了繩子裡。
她說:「這個狗屁大學你要是敢去讀,我就死給你看!」
同來的老師勸她說:「孩子讀了大學回來就是吃公家飯的幹部,是老田家光宗耀祖的大好機會啊!」
老師甚至說,要是家裡困難這個大學他來供。
可奶奶不管不顧,大哭大鬧地說:「什麼都沒有我這個老太婆重要!我兒子走了我病了殘了你們誰來管我!我的兒子就是不能離開我,就是得在我這個老太婆跟前伺候著!」
當年 20 歲的爸爸看見奶奶脖子上的紅痕嚇得渾身發抖,連連哀求。
可沒人在乎他的感受,甚至前一刻還在說念書好的村裡人也紛紛勸他說讀書沒有親娘重要。
這當中那些眼紅爸爸考上大學,生怕他未來會當大官賺大錢的人起哄說,他要是為了上大學把親媽害死了就是大不孝,村裡容不下這樣的人!
在奶奶和全村人的威脅下,爸爸最後流著淚把那紙通知書扔進了火堆裡。
這一扔,爸爸的一輩子就被永遠困在了這個小山村裡,再也走不出去了。
從此以後,爸爸每一天咬著牙咽下去的眼淚都成了供養奶奶的養分。
可奶奶卻無比得意,她跟別人炫耀說:
?「他想扔下我去讀大學,沒門!我有的是手段把他拴在身邊孝順我!
「他爸走得早,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我怎麼能讓他跑了!
「他做夢呢!他去上大學了誰幫我種莊稼?屋前屋後的活誰來幹?
「他就該留在我身邊結婚生子給我生個大胖孫兒!」
後來,鎮子上的領導見爸爸有文化讓他去學校代課。
可奶奶也不讓。
她一把鋤頭就把領導們趕跑了,並且揚言誰也不許惦記她兒子。
她的兒子隻能留在她身邊伺候她!
爸爸明明是村裡最有文化的人,可到頭來卻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話。
人人都笑他寒窗苦讀十餘年卻落了個跟他們一樣種地的下場。
可奶奶對此卻很滿意。
她說爸爸原本就是種地的命,就該留在家裡娶妻生子伺候她的。
爸爸原本前途無量的人生就這樣被自私愚昧的奶奶用一根繩子截斷了。
如今她也試圖用這跟繩子決定我的生死。
隻要爸爸如往常一樣妥協,我就再無生路了。
4
奶奶踮起腳尖作勢把脖子伸了伸,又重復了一遍說:
「今天你不把她弄死,你老娘我就死給你看!讓你這個不孝子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去!」
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低頭看了看小臉通紅的我,還是那句話。
他說:「這是一條生命!你已經害死了我,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再害一條小生命!」
奶奶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氣得在身後破口大罵:
「畜生!我把你養得牛高馬大還害了你了?!沒有我,你還在地獄裡受磨難!」
可無論奶奶怎麼罵,爸爸都沒有妥協。
他抱著我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沒回頭卻渾身發抖。
我不知道那一刻爸爸是什麼樣的心情。
但是他踏出門口那一刻,陽光照到我臉上的時候。
我的天亮了。
這件事後,爸爸看我看得更緊了。
他走哪就把我帶到哪。
在地裡忙活時,他就把我放在田基上給我讀詩歌。
去幫別人蓋樓房時,他就把我背在背上給我唱童謠。
在我牙牙學語時,他就教我認字識數懂禮。
別人老是笑話他說:「老田,你養著一個女娃兒將來可是要吃大虧的。」
爸爸不急不惱,說了一句別人聽不懂的話。
他說:「養一遍自己罷了,有什麼虧不虧的?」
我慢慢長大,奶奶慢慢奈何不了我了。
爸爸除了教我讀書認字,還每天帶著我繞著村子跑步。
他總說,一個人不光要心跑得掉,雙腿也要跑得足夠快才行。
所以每次奶奶一靠近我,我就跑得飛快。
她追不上我就破口大罵。
可每每這時,爸爸就會眯著眼睛看著我笑,我跑得越快他就笑得越歡。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不再事事聽奶奶的,不再害怕奶奶把脖子套進繩子裡。
他跟奶奶對罵時,不再咬文嚼字,罵的都是奶奶聽得懂的髒話。
人人都說爸爸變粗鄙了,變得比村裡的漢子更粗魯無禮了。
骨肉相連的母子倆對罵著最難聽、最惡毒的話語。
每每這時,他就打發我出去或者是捂住我的耳朵。?
他總說——
小暖的耳朵是用來聽全世界最美好動聽的話的。
5
沒想到,我真的就聽見了世界上最美好動聽的話。
那天爸爸帶著我去地裡收苞米。
一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田基上。
她穿著很好看的花襯衫,披著卷卷的頭發,耳朵上掛了亮晶晶的小飾品。
她好像一個仙女,站在那裡跟我們格格不入。
我怔怔地盯著她看了很久,她也笑眯眯地衝著我笑。
良久,她甜甜地開口喊了爸爸的名字:「田豐。」
爸爸回頭的那一瞬間,愣住了。
眼神從不可思議到局促不安,再到難堪。
爸爸試圖整理自己的衣衫,讓自己看起來整潔一些。
可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滿是泥巴的雙腿後,頭就再也沒抬起來。
他搓著雙手,咳了又咳,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還是那個女人先開了口,她說:「好久不見。」
見爸爸局促難堪,她把目光望向了我。
她蹲下身子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遞給我說: 「你肯定是小暖吧?長得可真好看!」
她聲音很甜很軟,身上散發出一股很香的味道,笑得眉眼彎彎極好看。
她拉起我髒兮兮的小手,從包裡掏出香噴噴的小手絹給我擦了擦,又幫我理了理亂成雞窩的頭發,重新幫我扎成了小辮。
爸爸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像我在學校被老師點名一樣站得筆直,一動都不敢動。
可我分明看見了爸爸眼裡不一樣的光。
村裡人人都說我是災星,除了爸爸沒人這麼溫柔地跟我說過話,更沒有人會幫我擦擦小手、扎頭發。
那一刻我認定,她就是那個能說出最美好動聽的話的人。
見我沒動,她又把那顆糖重新遞了過來說:「小暖拿著,這可甜了!」
我抬頭看了爸爸一眼,見他沒搖頭我便伸手去接了過來。
可我沒想到——
我這一接,給爸爸接出了個大麻煩。
6
我們還沒回到家,難聽的闲言碎語就傳到了家門口。
奶奶拿著掃帚過來時,身後跟了一幫看熱鬧的人。
她不分青紅皂白指著劉姨就開始罵。
「你這個傷風敗俗的玩意兒,那頭剛拋棄了自己的漢子又回來勾引我兒子,你安的什麼心!
「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不安好心的狐狸精,有我在你休想惦記我兒子!」
奶奶舉著掃帚就打了過來。
爸爸擋在劉姨面前挨了那重重一棍,劉姨緊緊地護住了我。
看著身後的我們,爸爸搶過奶奶的掃帚折斷扔到了地裡。
這一搶不得了。
奶奶當即就坐到地上呼天搶地地開始哭,大聲指責爸爸為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對她動手。
眾人也跟著開始指指點點,紛紛罵劉姨不要臉,說像她這種女人就該拉去浸豬籠。
我能明顯感覺到劉姨的身體在發抖,她沒了剛才的體面,咬著嘴唇慢慢低下了頭。
人群一圈一圈地圍了過來,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爸爸看了眼臉色發青的劉姨突然怒了。
他眼眸猩紅,攥緊拳頭怒吼了一聲:「都給我閉嘴!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說別人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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